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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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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了,穿越这事小事,还是别惊动身边人为好。

“看你们看你们,” 祈男叹息着自怜自艾:“我不过略做些正事罢了。你们就这样失张失致的,若将来成了大事,你们还不得。。。”

锦芳突然一击掌,打断了祈男的玩笑。脸上也骤然间失了了血色:“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呀,我的小姐!”

陡然转换的话题,让玉梭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祈男却心知肚明,锦芳一向是以贵妃,不不,至少是一二品诰命夫人来要求自己的,手工艺人?就算一件纸品卖到上万银子,在锦芳心里,也绝然抵不上一顶凤冠霞帔。

“你这样可怎么好?将来有哪个大户人家肯要一个。”锦芳气急败坏,有些说不出话来,“要一个,要一个。。。”她开始口吃。

“所以我不跟太太讲明,太太也不会告诉外头。这东西是我做的。” 祈男趁机再夹起一小撮青椒炒牛肉丝丢进口中,嗯,味道太好了!

锦芳立刻没了声音,她这才想起来,苏家小姐做手工支持家业,要传出去,苏家的名声。老爷的名声,太太的名声。。。

精明,太精明!玉梭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实在太精明!

“再者,”青椒炒牛肉丝太过美味,青椒脆而不生。牛肉鲜嫩肥硕,祈男忘了食不言的规矩,再丢一撮进口中,边嚼边开了口:“若说是不知名的,什么乡野隐士。世外高人之类的做出来的,不是更加好卖?”

锦芳简直说不出话来,艾玛信息量太大!小女儿长大了,说的话自己都有些应答不上了!

玉梭有些迟疑地开口:“太太能想到这里么?”她现在已经觉得,祈男的本事太高,高过太太了!

太太能不能跟上九小姐的思路?玉梭担心不已。

祈男笑了:“这点小事太太还是能办得成的,”她眯起眼睛来,故作正经地向着锦芳和玉梭道:“太太大小也做过几年生意,再说还有伦华媳妇呢!你们且不必担心,没事,没事。”

锦芳玉梭安心许多,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祈男的话明明很对很有道理,可听进耳里,怎么就有种自己被她玩笑了的感觉?

祈男定定心心地开始吃饭,知道那二人被自己搞定了,太太那头也不用烦了,顿时心情大好,再说,今儿晚上的菜也很好,不不,很好还不足以表示,简直可说是精品。

“今儿这菜是谁炒的?跟平日不一样,火候到位,又不过份,难不成咱们小厨房里最后一餐,来了位高人?”

锦芳哼了一声,毫无兴致地从汤里捞出块生姜来:“什么高人?就是从前只管择菜洗盘子的章婆子。厨子午后就走了,晚上凑合叫她炒几个菜,汤倒是早起就炖好的。”

祈男嘴里的肉丝差点没掉出来:“什么?这样的手艺只在小厨房里打下手做粗活?简直暴殄天物。”

猛地她想起一事来:“小厨房里还有几人?”

锦芳提到这事就无精打采起来:“只她一个了,别人都散出去了,这婆子住得近,因此明儿早起出去。”

祈男一拍手一跺脚:“别放她出去!”

锦芳手一抖,牙箸掉到了地上:“为什么?她偷了你东西不成?”

祈男吞一大口饭下去:“这人是个小厨子呀姨娘就看不出来?火候菜炒得极好,只这四只小菜就够我下饭了!”

锦芳还是没什么兴致:“厨下只一个人怎么够?她又没长八只手,择菜洗盘子,还要烧灶炒菜炖茶?以前四个人且忙不过来,如今只她一个?做梦呢!”

祈男摇头又摇头:“姨娘你想,”她亲自夹了些烧鸭丝炒海蜇皮到对方碗里:“以前四个人也不过只一个上灶,别人都只做些粗活罢了。如今章妈妈管着灶上,再拨个小丫头去帮着打个下手就完了。今后茶水咱们各人房里煮一煮也就得了,反正丫鬟们都会,也比厨下炖得要好。”

锦芳想了想,倒也合理,想着能保住小厨房,顿时心情又复好转起来,只是章妈妈的月例怎么办?一向上灶的一月有一两月例的,这钱从哪里出?

身为姨娘,一个月只有二两,以前的锦芳是不放这小钱在眼内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私房不能用,箱笼被收走,处处要用钱,都指着这二两银子呢!

不过看祈男吃得高兴,锦芳也不忍心不答应她,咬咬牙,心想自己别处省一省,也许能省出这一两来。

不想祈男埋首碗中,嘴里竟还有空吩咐玉梭:“开了我床头箱子,取十两一封细银子来。”

玉梭略迟疑一下,祈男抬头,瞥了她一眼,她便去了。

锦芳立刻拦住玉梭,她是祈男亲生母亲,母女连心,祈男要做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钱我来,有你什么事?给我只管坐了吃饭!”

祈男这才从碗里抬起脸来,并不强与锦芳争持,反咦了一声:“这粥里怎么有鱼刺?哎哟,我好像,好像有点,哎哟,是不是卡住了?”

锦芳一个箭步冲到祈男面前:“张嘴,移灯!”

祈男顺从的张大了嘴,冲玉梭挤了挤眼睛,后者笑着摇头,蹑足溜出门去。

锦芳等了半天:“玉梭,叫你移灯!”回头一看,早没了人影,转身瞪住祈男,小丫头眼睛笑成了二弯细月:“姨娘息怒,苦瓜炒鸡蛋,降火的,来来,再来一勺!”

锦芳手里的爆栗已经高悬到了祈男头顶,可看着女儿脸上梨涡嫣然,终于还是没能落下去。

“你就只会欺负我!”锦芳悻悻然坐回自己座位,“你出钱?你一个月也只得二两,处处要用处处要花,太太那里要打点,二小姐更是个填不满的咕隆,现在兴许有些老本,日子久了怎么好?我看你将来怎么圆帐!”

祈男嘻皮笑脸地凑到她身前:“怎么圆?用手圆呗!我的本事太太都信得过,姨娘还怕什么?”

锦芳嗤了一声,看似鄙夷,实则眼中满溢出自豪,却又隐隐有些心疼。

“实指望你能躲在大小姐和姨娘我的庇护下,一路平安直到长大人,大小姐指你一桩好亲,自此便直上青云,富贵平生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竟落得要靠你动手度日的地步。”锦芳言致意兴阑珊,最后竟沉默黯然下来。

祈男却不以为然。她并不喜欢大姐姐失势,不过从目前来看,甚至从长远来看,这并不是件坏事。真要如锦芳所说,被指了婚嫁给个自己不熟不识,不知是正是歪的男人共度一生,她不如靠自己双手,重塑自己的人生,来得适心合意地多了。

饭后锦芳叫来章婆子,说了祈男的主意,留下她侍弄小厨房,更拨露儿替她做打下手,本来每月五百钱,现在升做了上灶的,每月一两银子,并立即支付十两。

章妈妈喜得眉眼满脸乱飞,口中称谢不已:“多谢姨娘!这真是天下掉下来的福气!本来我说出去,家里平白添了人口又失一项进益,不知日子有多艰难了!不想天神庇佑,到底时来运转了!”

☆、第百一章 换人

祈男笑眯眯地坐在锦芳身后的桌旁,听见这话便插嘴道:“也不全是妈妈的福气,倒是妈妈的手艺,平日全不见妈妈动作,不想一出手就如此不凡!今晚几个爆炒热菜简直让人惊艳,留下妈妈,也实属正常。”

章妈妈愈发听得喜不自禁,又有些羞涩,搓手咧嘴地道:“平日哪里轮得上我?也就是今儿她们走了。。。”

锦芳打断她的 话,有些不耐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就去吧,收了银子洗盘子去!”

章妈妈乐得嘴也合不拢,千恩万谢地袖了银子,又快手快脚收拾了碗筷,乐不可支地出去了。

祈男点头正色道:“没看错人,姨娘看她手脚!真够麻利的!近十只碟子一只手就托下了,好功夫,了不得!”

锦芳回身白了祈男一眼:“说到吃你就来劲!看你额角都出汗了,还不快洗洗去!”

祈男冲她做了个鬼脸,扶着玉梭欲行,不想才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明儿太太花厅里宴客,你这丫头可打点些精神起来!”

管我什么事?!五个字已到了祈男唇边,回头却撞上锦芳一脸的严肃,祈男咽了下口水:

“知道了。”

锦芳满意地点了点头,祈男松了口气,再要转身,锦芳却又加了一句:“穿红的,知道不?我记得才做了一件金黄卷草花卉纹样,大红缂丝的,你穿那件!哎你这丫头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话呢!”

眼见人影已经飘到了门外,锦芳这才收口不提,半晌嘴里嘀咕:“平日里走路也不见这么快!难不成我屋里有鬼不成!”

玉梭正走到窗下,明明听见这话,由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祈男忙捂她的嘴不迭:“好玉姐姐,你饶了我吧!一会叫姨娘听见。又得叫进去训上半天!”

玉梭将祈男的手轻轻让开,低低细语道:“小姐既然怕训,就依了姨娘穿那件不就完了!”

祈男简直接不上话:“我的好姐姐!”她暗中直跺脚:“那件缂丝的这个天穿?!也太热闹了些吧?!人家到时见了一准要说,外头堂会还没唱上呢。咱们苏九小姐身上就唱开了!”

玉梭本来就一肚子好笑,听见这话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九小姐一向一哼不哈的,说起笑话来还真不输姨娘!”

锦芳的声音冷冷从窗户里传将出来:“谁在外头嚼我的不是?”

玉梭吓得本能一缩头,祈男拉起她就跑,直跑到自己屋里,一个倒在绣墩上,一个倒在春凳上,二人彻底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夜,祈男睡得极香。极沉,直到将醒也没有做梦,黑甜一觉,直到天明。

早起梳洗之后,照惯例玉梭进来。祈男给她钥匙开衣箱调捡衣服,不想这日,趁了玉梭出去倒水之际,玉香竟冲了进来,抱住祈男的大腿就跪下了。

“九小姐,九小姐开恩吧!”玉香边哭边磕头,如捣蒜般。

祈男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是有几日没见着这丫鬟了。上次查出来她是二姨娘的奸细,祈男便不叫她前头来使唤,一般只在院里散着做杂活,闲时也叫金香几个看住她,不许她出门乱走动。

“你怎么了?” 祈男不太情愿地道:“先进来说话!”

玉梭捧着插好枝的花瓶进来。一见玉香在里间,脸色都变了,放下花瓶就上来拉:“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说着便叫桂儿:“脂油蒙了心的,怎么看不住个人就叫她进小姐屋里来了?!”

桂儿被提着声唤进来,一见玉香也傻了眼:“我只当她病倒了在床上。这才偷空出去吃个早饭,谁想她竟溜出屋子来了!”

玉梭拉住玉香就向外拽去,桂儿也忙上来帮忙,玉香杀猪一样大声嚎叫:“放开我放开我!小姐救我!”

祈男听不下去了,摆手叫玉梭和桂儿先松开玉香:“你有什么委屈?你还委屈了?”她冷笑向玉香道:“我没寻个由头打发你出去,已是开了天恩。你娘老子只是跟了哥哥过活,上回你要的二百两也是为了哥哥,是不是?”

玉香眼泪鼻涕一大把,点头不已:“奴婢一时糊涂,受了二姨娘二百两银子,也是没法子的事。如今小姐这样晾着我,左也不叫我右也不叫我,臻妙院又大不如从前,”说到这里,她有些胆怯地看了祈男一眼,不想对方一点也不生气,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你这意思,” 祈男淡淡一笑,眸光蓦地一深:“是不是想去别的院里?”

玉香不敢说是,不过本来低低的头却满是希望地抬了起来,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

玉梭忍耐不住,顿时就骂了出来:“你这不成器的烂蹄子!做奴才做要紧就是忠心,你倒好,先是收人银子出卖自己的主子,眼见主子蒙难了,竟还有心思另择高枝,还要不要脸哪你!”

玉香被骂得不敢回嘴,却坚持昂着头不垂下,不看旁人只看祈男:“反正小姐也不使我,留下只是无用,不如换个可用的来,小姐也省心,也放过奴婢一条生路,九小姐您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又何必损人不益已呢?”

玉梭听她这番歪理,已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祈男倒冷静得很,嗓音冷冽如天山雪峰,双眸则是颇有深意地刺向了玉香:“想不到你还有这番大道理,看来留在臻妙院真是委屈了人才!也罢,” 祈男陡然间眉头一肃,眼中陡然迸射出凛冽之气来:

“就依了你吧!”

玉梭大吃一惊:“小姐不可!”她随即走到祈男眼前,凑近她耳朵低低地道:“这丫头放出去就是祸害,有些事说不准她知不知道,万一。。。”

祈男心里明白,这必是指上回自己装病又偷扮成药童出门的事,除此之外,自己也没什么把柄好叫人捏的。

“放心好了,那事她不知道,” 祈男同样低低地回了玉梭:“那事周全得很,除了姨娘金香,只有你我知晓,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说到这里,祈男直面玉香:“闻香院的锁儿很好,我很喜欢她,你就跟她换了来!”

玉香一听,眼角先起了警意,过后却立刻磕头下去:“多谢九小姐成全!”

听是锁儿,玉梭也不吭声了。那丫头本份勤快,是新买进来的,跟园子里谁也不过分熟悉,尚没成帮入派,换进她来倒是不坏。

只是,锁儿是三姨娘的人,悠茗肯么?

祈男却半点担心之情也无,转身就对着镜子理起头发来,口中若无其事地道:“这就行了,桂儿先领玉香下去,待我今日见着三姨娘和二小姐,回明了就换!”

玉香照例,磕了三个头,便要出去,临走时却又被祈男叫住:“你既然心已不在我这里,我留你也是虚留,” 祈男从镜子里看着玉香,眼神明澈,微含厉色:

“不过到底也是主仆一场,是个缘分,我倒有个道理要教给你。将来无论你到了哪里,记住玉梭刚才的话,做奴才最要紧就是忠心!你怎么去的闻香院,我会替你保密,你自己嘴上也要把牢。不然一个奸细,到哪里也是不会受重用,更不可能有青云向上的机会的!”

玉香被祈男的话语,更被她凛冽的神情吓住,身上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寒战,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又跪了下去:“奴婢知道,”又羞又窘,玉香臊得恨不能有个洞好让自己钻下去:“奴婢决不敢多嘴多舌,乱嚼一个字的!”

祈男微微颔首,看也不看玉香一眼,只对桂儿道:“领她下去!”

打发了玉香,祈男这才得空拣自己的衣裙,玉梭开了衣箱,却还是有些担心玉香的事:“九小姐,三姨娘会肯么?”

祈男伸手向箱子里探去,口中淡淡地道:“玉香是大丫鬟,锁儿是小丫头,以大换小,要我,我也肯的!”

玉梭摇头:“三姨娘罢了,二小姐那样精明一个人,怕会看出什么苗头来!”

祈男费劲从下头拽出一件淡青纹样镶领水红底子彩绣花卉纹样对襟长衫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口中依旧淡淡地道:“二小姐么,我自有办法!”

说着偏头向玉梭问道:“这件怎么样?”

玉梭只得将心思放回到衣服上,细细打量过后,摇头撇嘴道:“不好不好!太素净了些,小姐这花样的年纪,我看还是这件好些!”

说罢拿起最上头一件海棠红底子花叶刺绣镶领缘袖口粉红底子小簇花卉刺绣缎面方口领对襟纱衫:“颜色好,花样子也好,小姐穿上,一定美极了!”

嗯,真的穿这个就会美到极处了?祈男满面质疑之色,斜眼看着玉梭,后者则眼神真诚地猛点头不已。

小姐,会的会的,真的真的!

最后配上一条湖蓝饰璎珞垂珠绦带,大功告成。

玉梭后退几步打量祈男,一身难得的华服愈发衬得其桃腮杏脸,腰细身长,脸上不过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却是神清骨秀,风雅宜人,最难得,神清骨秀,祈男眉眼间已失稚气,取而待之的是,英气渐生,聪慧之色充斥其一双秀目,皎皎然使其整个人便有出群之致。

☆、第百二章 花厅

“小姐,”玉梭口中喃喃地道:“什么时候起。。。”

祈男眯起眼睛来笑:“知道知道了,不就是说我人美条顺么,行了行了知道知道!”说完就拔脚向外走去。

玉梭张大了嘴巴,声音落在了祈男身后:“其实我是想说,什么时候起小姐长大了。。。”

祈男兴致勃勃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回到桌边,将她宝贝的金剪顺手塞进袖中,然后对着尚在里间的玉梭道:“好玉姐姐,有劳替我带几张高丽纸出来!”

玉梭依言带了出来,口中少不了嘲笑几句:“小姐真够勤快,去见太太也带这个,小心太太看见了,又有话说!”

祈男轻笑拈过纸来:“太太看见了,只会夸我,哪里还会训我?如今太太可指着我折腾这些纸呢!”

玉梭叹气摇头,替祈男将头上一双云凤纹金簪扶正:“话是这样没错,”她显得有些难过:“可什么时候轮到小姐来替太太赚私房了?想想就觉得心里不服。”

祈男全不在乎:“谁说我是替太太赚银子?”她将自己衣领提高,做出高人一等鼻孔朝下的嚣张模样:“将来此物种出了大名,卖出高价,太太可要就要仰我鼻息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银,玉姐姐,这你就不懂了!”

玉梭糊涂起来,这句好像听过,不过应该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才对吧?

走出屋门,远远祈男就看见锦芳,正蓬着头一身小衣,背对自己站在院里芍药丛前,似在看花,不过祈男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在等自己出来呢!

“姨娘早!”祈男笑意盈盈走到锦芳面前:“怎么这么好兴致,早上起来面也不净衣服也不换,就站在这里吹风?”

锦芳板着脸转过身来:“谁说我在这里吹风?才听金香说这里崩出两只花苞来。倒是难得,这才跑出来一看。”说着上下将祈男打量了一番,见其虽依旧是淡妆,却是艳服。且又珠翠盈头,尤其横插一枝碧玉簪子,单凤斜挑几个大胡珠,粗见素淡,配合一双金簪,却更觉典雅。

“嗯,不错,今儿打扮得还过得去。”锦芳略舒了口气,“不过我还是觉得昨儿我说的那件。。。”

祈男已经向外走去了,装作没听见这话。

锦芳追在她身后:“哎不过也不必太过打扮。也不知今儿来得都是些什么人,要说这杭州城里也没什么好人物,靠得住还是京里大户,也不知老爷有没有替你张罗,其实按长相人品。你是这家里最拔尖的,老爷嘴上不说,每次回家都要多问你几句,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

祈男更是听不见这种话,她的耳朵可以自动屏蔽这种语言。

玉梭有些难堪地看了锦芳一眼:“姨娘,小姐明白的,小姐才。点了下头呢!”

锦芳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点头?什么时候点了?梦游时点的吧?

她知道自己的话对祈男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心里自有主张。别说是她,就连太太的话也一般激不起什么涟漪。

“不过人家虽不太中用,你到底也卖些力气,”心里明白,嘴上少不得还是要说。这就做母亲的心。锦芳见祈男要溜,紧跟在她身后到了院门:“在太太面前卖个好什么的,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太太好处大了,才不在乎今儿席卖不卖乖!她还指着我给她挣钱呢!

祈男迈出门槛,转身拦住了随之而来的锦芳:“姨娘,你还没换衣服呢!”她提醒锦芳:“看外头人见了笑话!”

锦芳这才悻悻退了回去,祈男冲她嫣然一笑:“放心,姨娘的话都在这里,” 神气静息地,她指了指胸口:“一字不漏!”

锦芳愣住,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眼眶红了。

祈男早已经向外走去,因此锦芳的窘态没人看见,她先垂首,片刻之后方才高高扬起头来:“换衣服,一会儿本姨娘还得去花厅伺候太太呢!”声音洪亮,自信昂扬。

祈男远远听见,偏头看了玉梭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走上游廊,玉梭看见玳瑁匆匆赶来,忙笑着迎上前问道:“姐姐去哪儿?”

玳瑁一见是她,也笑了,停下来向祈男行礼道:“还没多谢九小姐昨儿叫人送来的裙子呢!”

祈男笑说不值什么,又问可有人看见?露儿是个机灵的,叫她避开人些,想必她办得到。

玳瑁笑嘻嘻地回:“从现在开始,也不必避人了。太太喜欢九小姐到了心尖上,园子里现在谁人不知?从来没有小姐回院里要动用五个婆子四个灯笼的,昨儿晚上九小姐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呢!”

祈男摇头称不敢,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

玳瑁笑道:“太太才吩咐了,今儿小姐们都去北院,内花厅靠那边近,用过早饭好过去照看。”

玉梭点头:“原来今儿摆在内花厅了?我只当在南院的外花厅呢!”

原来苏家园子分作东西两边,大房东二房西,内院又各有南北两翼,二太太一般起居都在南院,外花厅也设在那里,北院很少起用,内花厅便靠在那头。

不过外院就近北院,少爷们起居在那里,看起来今儿不止有内院设宴,想必外院也有酒席。

“外头有人来?” 祈男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

玳瑁笑着点头:“大少爷请了几位公子爷,说给赵家少爷洗尘接风。”

祈男脑子里立刻晃出一裘清冷身影来,白色长衣,风中飘逸。她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都有些什么人?”

玳瑁奇怪地看着她,凑近了才听清她的话:“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太太也没说。”

玉梭拉了下祈男,笑对玳瑁道:“姐姐还要去后头吧!就不耽搁姐姐了!”

祈男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呀!太尴尬了,祈男即刻板起严肃的脸上,虽然双腮上还残留着羞红的粉霞。

玳瑁去了,祈男跟着玉梭,走下游廊,绕上一条自己没走过的小道,沿湖边太湖石下左手转弯,高高低低,曲曲折折,走上青石羊肠小径,有些古藤碍首,香草钩衣。

走完了山径,祈男和玉梭便顺着围墙而走,池水涟漪,依红泛绿,从这里远远看去,又是另一种风情。

堤上一带短短红阑,修竹垂杨,祈男倒看了个全貌,还有些杂花满树,流莺乱飞,已令人尘襟尽浣。

只是走不到半里,又是一堆危石,叠成高山,有十丈多高,如罗浮一峰,俯瞰海曲,挡住去路。

祈男不敢说自己是头一回到这里,不过确实自她穿到苏家,还从没去过北院呢。

“怪不得太太很少去,确实远了点。” 祈男随口找理由,欲听玉梭如何接话,人也趁机慢下脚步,让玉梭超到前头。

玉梭毫不疑心,率先进了石洞,原来这石山下有个洞,隐在丛丛茂盛,丝丝垂缕的藤萝香草之中,若不经指点,外人再看不出来。

一声不 吭,装作熟门熟路,祈男紧紧跟在玉梭身后,绕出洞口后终于长舒出一口气出去,心想自己竟不知道,原来前世的幽闭恐惧症,也被一同带到了这里。

好在很快绕过假山,游廊再走片刻就到了北院,进了月亮门,守门的小丫头以从来没有的恭敬态度对祈男陪笑弯腰:“九小姐到了?二小姐和六小姐已经在里头了。”

祈男笑着穿了过去,悄悄对玉梭道:“看来真是整个园子都知道了!”

玉梭抿嘴不已。

见屋便见,原来这里虽太太少来,却也陈设得非常地讲究。酸枝木八宝柜上陈列着古玩书籍,夏鼎商彝,斑烂绝俗,架上放着的,都是些金签玉管,名贵非常,放眼看去,琳琅满目,又清幽又华贵。

正面一张卧榻,也铺着绣毯锦褥,地下一只铜熏炉,熏得屋里芬芳触鼻,不过全无热气,因外间四个角落皆站了冰桶,正盈盈冉冉间,冒出凉气来。

看见祈男进来,正坐着陪太太说话的祈缨,祈鸾皆偏过脸来,二人皆面上有笑,不过各有深意,一个是来不及收,又有些讨好的意思,另一个,却是有意加深了笑意。

“九妹妹来了,” 祈鸾抢先站了起来:“太太才还说到你呢!”

祈缨也待起不起地,口中酸溜溜地道:“九妹妹来得有些迟了,以往可是要早些的。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太过兴奋了呢?”

看起来,确实大家都知道了。祈男不觉惊叹消息传播的速度,看起来这大家后院真如锈穿的铜管,无人无处,不透不漏。

只是原因应该没人知道,除了太太自己。

祈男樱唇半启,笑靥微开,含笑上前给太太行礼:“见过太太!”

太太喜孜孜的伸手:“起来起来!快起来说话!”又叫祈缨:“六丫头你让男儿坐,我跟她有话说!”

☆、第百三章 故作亲密

祈缨本来与祈鸾一左一右,坐在最靠近太太的椅子上,听见这话眼里几乎要出火,可是太太看在她身上,她不得不挪动自己。

祈鸾笑眯眯地看着,口中叹道:“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九妹妹就是来巧了,太太才正说到你呢!”

祈男直接穿过祈缨,坐了下去:“太太说我什么了?姐姐说给我听!”只当祈缨不存在似的。

祈缨气得脸都红了,一个字不敢说,紫涨了脸坐去祈男身后,口中没好气地道:“太太才说,怎么九丫头还没来?我就说,只怕起迟了,又贪玩,北院一路过来风光极好,看住了也不一定!”

太太蹙眉,瞟了祈缨一眼:“北院风光是好的,不过臻妙院位置极妙,九丫头不是好见过好景的人,想必不会如六丫头说的那样!”

祈男撒娇笑着,对太太道:“还是太太知道我,其实昨晚睡得极好,起得也早,不过才来时裙子走了线,换了一件所以才来得迟了!”

也不知为什么,在太太面前撒起慌来,祈男觉得就跟吃胖师傅做的小菜一样容易。

太太微笑点头,上下再打量祈男一眼:“嗯,男儿今儿打扮得极鲜亮,我的小男儿,乍见之下,也已成人了呢!”

祈鸾微笑躲在团扇后头,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不看别人,却看祈缨,口中若有似无地道:“可不是?再过几年,也就到及笄的年纪了。”

祈缨的心猛抽了一下,本来凝在太太脸上的双目,即刻挪去了祈男身上,一看之下,心里的嫉妒简直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要冒出头来:

祈男身上的纱衫子是时新的,花样也是新的,必是前些日子大姐姐还得势时五姨娘替她做的。自己没有;裙子也是新的,细褶一条条整整齐齐,熨出来一样扎眼,自己也没有;头上那只翠玉簪子。就别提上头的珠子,那玉色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如一汪寒冰,自己就更没有!

气死人了!

“九妹妹箱子比咱们都厚,”气急败坏之下,祈缨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前些日子太太不是说绣庄帐面上有些紧?不如找九妹妹借一些周转倒是适当!”

这话一出口,太太脸色大变。祈缨自己不要脸,还将太太的脸面也绕了进去。太太没钱,自己可以说,身边的婆子可以私下背了人说。祈男昨晚出主意时也可以说,因为目的是好的缘故。

可被祈缨当了人这样高声大气地说出来,竟然还提议自己去向祈男伸手?!身为一家后院之主,自己的颜面还往哪里放?!

太太此刻的心情可用四个字来形容: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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