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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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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那个男人,北堂陨心下忽然就是一阵兴奋,又夹杂着一阵微微的迷惘,心神多少有些摇摆不定,其实现在想起来,在当初无遮堡之际就已经有了苗头,虽然只是淡淡的影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面对着北堂尊越逐渐长成、愈发有压迫力的面孔,有些话就好象塞在胸口缭绕不去,不但说不出来,甚至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只知道四十多年以来,任凭见过多少巧笑倩兮的美人,也从来没有哪个能够勾得起心底最深沉的欲望,直到那日沈韩烟无心的一番话,才一语惊醒梦中人 

  令北堂陨突然醒悟:自己竟对视若死敌的北堂尊越动了心! 

  只是,北堂尊越不但是个男人,是自己的仇敌兼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且还是性情暴烈高傲之极的男子 

  这不得不说是自己当真进退失据,竟然对这等悍勇男子起了念头,依照彼此过往的种种,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可偏偏心里想的东西却不受控制…… 

  哪怕是二十年来竭尽平生之力也要复仇的渴望,心中早已发下的不死不休的毒誓,也掩盖不住那一点荒唐诡异的强烈念头,致使自己终于按捺不住,于昨夜风雨交加之际冒险潜入皇宫,暗中窥视北堂尊越。 

  一时间北堂陨思绪随水远去,心中百念芜杂,就在这时,北堂陨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芒,幽深沉暗的双目在瞬间寒亮得如同夜空之中的冷星,璀璨夺目之, 

  隔水看去,只见岸上遥遥站着一个紫衣人影,北堂陨立于船头,运尽目力,便隐约看见了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孔 

  心中不禁顿时一热,刹那间升腾起一种久违的扭曲渴望,强烈得让他整个人都快微微颤抖起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岸上的北堂尊越心中若有所动,倏然睁开微眯的双眼,他运目远望,只见有船只来往穿梭的湖心处,一条小舟正朝着这边而来 

  一个头戴斗笠遮住面容的男子负手立在轻舟船头,衣着华丽,随着小舟渐渐临近,男人抬起手,将头上戴着的斗笠缓缓摘下,一张俊美的面孔随之便显露了出来,男人轮廓略显鲜明的俊逸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奇异微笑。 

  北堂陨缓缓摘去斗笠,正望见岸上北堂尊越那双幽深冰寒的凤目,北堂陨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动,极力看去 

  只见前方岸上的北堂尊越一双泛着野兽般晶黄之色的眸子正冷冷盯着自己,长眉若剑,眉下仿佛有两团烈焰正在燃烧,让那双无情冷酷的眸子宛若冰火交融一般地散发出绚丽的色泽,就好象在炽烈的怒火下有无法解冻的寒冰 

  北堂陨黑鬓如漆,神色间淡淡无波,却有些神采飞扬的意味,毫不掩饰地望着北堂尊越的眼睛,却突然惊觉自己竟然在这一瞬间心神失守,顿时在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看向神色漠然的北堂尊越,眼中诡异炽热之色一闪而逝 

  而北堂尊越在蓦然抬头的一刻,北堂陨那短暂的失神并未瞒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在他眼中,这种奇怪的反应却变成了某种疯狂的体现,并没有引起北堂尊越的注意,他冷冷看着乘舟而来的北堂陨,即使面对着自己这个仇敌的时候,也仍然能够维持绝对的冷静。 

  此刻月色柔柔,一条颀长的人影就站立在船头上,北堂陨白衣胜雪,丰神如玉,哪里有一丝中年人的模样,整个人英姿勃发,就仿佛时光倒转,再次回到二十年前一般 

  他示意那驾舟的劲装汉子停下,英俊的面容上突地露出了粲然而异样的微笑,神态平静。一动不动,只朗声道:“二弟,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却还是半点没变…… 

  你果然还是来了。”北堂陨淡然而平静地道,说完,眼中突然呈现出利剑一般的光芒,嘴角带笑,这不同于从前那般令人看了就觉得隐隐心寒的歇斯底里微笑 

  北堂陨此时的这丝微笑居然宛若初春时分的日光一般,几乎可以驱散种种阴霾,但其中也有着十分诡异的炽热,北堂尊越闻言,却蓦然发出一声轻哂,一双金色的眸子敛去了方才积蓄的杀意,变得清澈透净,就连一直负在身后的双手也缓缓松了下去 

  目光笔直地转向水面上的北堂陨,也放肆笑出来:“……北堂陨,你终于来了。” 

  “嗯,倒是让你久等了。”北堂陨的神态出奇地平静,气势如渊如潭。 

  他忽然微微一偏头,船尾驾舟的汉子会意,立刻一摇木桨,令小船掉过头来,朝着一处方向驶去,北堂陨面上似笑非笑,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身后负着的两柄古剑,以貌似非常不经意的口吻,一字一句地缓缓问道:“……二弟,可要随为兄一同前去?” 

  北堂尊越见状,突然狂笑:“……有何不可?” 

  沉谧宁静的夜幕之下,月光淡淡散落湖面,如同铺上了一层碎银,粼粼波动,仿佛茫茫星河坠入凡间,这般略显迷离的醉人美景,实是令人心神畅快 

  北堂尊越自恃武功盖世,浑然不惧对方是否提前布下了什么阴谋诡计,因此当下丝毫也不迟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北堂尊越踏足提气一纵,整个人已自岸上倏然动身涉水,踏波而去,足下踩着清清湖水,不紧不慢地跟在小船后面 

  约莫不长时间之后,笙歌莺语已渐渐远去,周围开始安静了下来,四下无人,只见前方出现一艘船身狭长阔大,外观颇为华丽雅致的游船 

  主桅上高高悬着纱灯,幽影幢幢,等到小船快靠近过去之际,北堂陨忽然飞身纵起,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一般自舟上掠向大船 

  此时夜色愈深,月上中天,不知从何处飘来了几丝薄云,将如银的月光遮住了些许,但散布遍天的星子却还是依旧如故,发散着点点璀璨光芒,跟在小船后面的北堂尊越见此情景,并不迟疑,只见一道紫影一闪 

  下一刻,北堂尊越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一头黑发被夜风吹得四散舞动,目光深凝间,暗暗运功,立刻就将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尽收耳内。 

  此时原本驾着小舟的汉子忽然手握木桨用力一划,小舟顺势便很快离开了大船附近,且越划越远,迅速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这驾舟的汉子一走,顿时周围就只剩下北堂尊越与北堂陨兄弟二人,四下清风送爽,空中明月高高,格外地宁静 

  北堂尊越站在甲板上,以他如今的修为,只凝神听了片刻,就已经知道这船上并没有藏着什么人,就连水下也不曾有人埋伏,也就是说,在方圆一定的范围之内,只有他与北堂陨两个人而已,似乎并不曾设有什么陷阱。 

  北堂尊越心下正有些狐疑之际,另一边的北堂陨却忽然扬眉露出些许古怪的笑意,似是看透了北堂尊越的想法,低笑道:“……二弟大可以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担心为兄动了什么手脚。” 

  北堂尊越闻言看去,二人顿时四目相投,在这一刹那,北堂尊越的模样就好象近在眼前,北堂陨看着男人在月光下那神采飞扬,魅力尽显的俊美面孔,不由得心头闪过一阵异样的兴奋,随即又闪过一阵无法言说的毁灭渴望 

  北堂陨忽然好象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们两个人,原本倒也是可以兄友弟恭,只是……真的是可惜啊!” 

  北堂陨这话倒也出自于真心,若是认真论起来的话,不管是北堂尊越还是他北堂陨,无论在心性、手腕、决断、武功还是魄力等等方面,都绝对是天下杰出人物之中的佼佼者,远非他人能比 

  像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站在彼此对立的立场上的话,很有可能生出惺惺相惜与互相欣赏之意,但很可惜的是,道不同,则不相为谋,从当年北堂尊越出生在无遮堡的那一刻起,这兄弟二人之间就注定要分出个胜负,毕竟在无遮堡当中,永远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事已至此,北堂陨,你又何必在朕面前说这些?” 

  北堂尊越此时目光淡然地看向远处的北堂陨,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贸然动手去捉拿对方,只因北堂陨既然敢飞鸽传书邀他来此,又独自一人前来,若说手里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依仗,北堂尊越却是绝对不会信的 

  他虽然自傲,却决非妄自尊大的莽撞之辈,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北堂尊越并不会轻易动手。 

  然而北堂陨却并没有理会北堂尊越的话,只自顾自地抬头望了望月色.既而收回了目光,不再以狂狷之态掩饰自己,只微笑道:“……时间还早,今夜月色尚好,不如饮上一杯茶如何?” 

  北堂尊越听了,虽然有些奇怪,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倒也不介意看看对方想做什么,两人一前后走进船内,彼此之间都谨慎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空气中静静弥漫着某种古怪微妙的气氛 

  等到进了船内之后,就见偌大的船舱中灯火通明,里面陈设也是十分简单,两张小几远远相隔,互踞一头,北堂陨走到主位,拿起面前一个装茶叶的陶罐,说道:“这茶乃是我珍藏多年之物,当年你在无遮堡时也算是懂茶之人,想必也不算浪费了这种绝品好茶。” 

  说着,将陶罐随手抛了过去,北堂尊越舒袖一卷,已将陶罐稳稳接住,同时走到客位坐下,兄弟两人之间相隔足有五六丈的距离,一时北堂尊越接住陶罐,先凝神端详了一下,在确定里面不会有什么花样之后才将其打开 

  然后细细看了一下茶的成色,又略略一嗅,面上便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道:“……果然不错,想必是白雾银针?年头倒果真是久远。” 

  北堂尊越说罢,将罐子重新抛回,只见那陶罐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北堂陨面前的小几上 

  原本陶制品十分易碎,但在北堂尊越巧妙的手劲之下,却是丝毫也没有受损,北堂陨闻言,低低笑道:“你倒是识货。” 

  他盘膝坐着,摆上早已备好的茶具,待取水净手之后,便点燃了一旁的茶灶,一面从水罐里舀水倒入茶釜之中,将茶釜安安稳稳地放到火上,等着水被烧开,片刻之后,反手探了探温度,又朝灶里添了些木块,以便让火燃得旺些。 

  红泥小炉吐着橘黄色的火舌,浅浅舔过釜底,北堂陨淡淡地瞥了一眼正燃得欢快的火焰,忽然轻笑道:“当年我也曾经亲手做过这些杂事,与你烹茶论武,想不到事隔多年,倒又有了这么一幕。” 

  北堂陨说着,反而让心情发生了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怅然的色彩,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一般,嗤道:“那时候,我倒是年轻得很。”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立刻又住口不言,一时间昔年往事历历在目,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滋味,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北堂尊越,眼中隐隐有着奇异之色 

  北堂尊越见状,原本已经觉得北堂陨此人经过这二十年的蛰伏,已变得疯狂冷血,甚至对自己的生死可能都不太关心了,只剩下复仇的念头 

  但此刻却见到他这个兄长露出了一瞬间的平和神态,似乎其中还有着某种当年才有的东西,心中顿时就生出了古怪之感,眉头不免微微一动,只觉得今夜实在是有些诡异,倒像是昔年在无遮堡中曾经与对方品茗闲聊一般的光景 

  就在这时,水已微微有声,是第一沸,北堂陨立刻尾指轻勾,手势轻巧,伸手取了雪白的盐粒一一弹入水中,落水寂寂无声,一没入沸水当中便即时化开于无形 

  北堂尊越望着北堂陨聚精会神的面容,饶是他心念电转,却也依然猜不出北堂陨究竟是想做什么,只觉得今夜此人处处都透着古怪,与前时所见之际颇有些不同。 

  一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不动声色,北堂陨一边全神贯注地烹着茶,一边却又注意着对面北堂尊越的动静,不知不觉间,船舱内渐渐消去了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竟有些平和宁静起来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维系太久,很快,釜中的茶汤气泡已经滚滚而起,已是三沸之时,北堂陨手一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将二沸直际舀出的一瓢水浇了进去 

  不过片刻之后,忽然一掌击在小几上,震得上面放着的陶罐一跳,同时盖子与罐身分离开来,北堂陨顺手一探,一蓬茶叶便被吸入他的掌心,待男人扬手一撒,顿时落入水中,须臾,北堂陨去末注水,取下茶釜,一气呵成,然后取了杯子,舀上两杯热茶来,将其中一杯掷向了对面的北堂尊越。 

  那茶杯平平而至,里面的茶水不曾溅出半点,轻轻巧巧地落在北堂尊越面前,只见水里根根挺直的茶尖上覆着一层细密的银毛,在雪白的瓷盏中静静地上下浮动,淡淡的茶香虽不浓郁,却缠绵入骨 

  北堂陨面上似笑非笑,道:“……二弟,请罢。” 

  北堂尊越拿起面前的茶杯,徐徐啜饮了一口,他如今将北堂氏秘法‘千录诀’练到这个境界,已基本算得上是百毒不侵,天下间能够让他中招的毒物只怕是寥寥无几,再加上如许修为,倒也不怕北堂陨在茶里下毒,因此先是微微一嗅那隽永的茶香,然后举起瓷盏,一口下去 

  顿时只觉得自舌尖到胸口有一线清香热流滚滚而过,初入口时略有些苦涩,但立时就觉得一点甜意不知道从哪里升腾了出来,流连在唇舌之间,实在是沁人心脾,当即通体舒畅,满口余香,将肺腑熨贴得十分舒坦。 

  那边北堂陨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直言不讳地道:“……今夜我们兄弟二人能相对而坐,烹茶共饮,倒也真是难得了。” 

  他说话间虽然神色极力维系着镇定,可是眉宇之间的奇异热切之色却是难以完全掩饰住,但北堂尊越虽是看在眼里,却又怎么可能往某些方面去想,只微微点头道: “……朕一向很少与人喝茶,更不必说敌人,不过,你倒除外……毕竟说起来,当年若不是有你一直从旁压迫,朕也未必会有那等进境,在这一点上,倒是应该谢你才是。” 

  北堂陨的眉头挑了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望着北堂尊越平静中却不掩森然的那张面容,只觉得从心底生出无尽的扭曲热意 

  似乎有些心悸神摇……既想狠狠折磨这个男人直到体无完肤又想一口把对方咬住,细细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北堂陨的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礼义道德和世俗观念的羁绊,但一触及北堂尊越满含幽冷之意的容颜,却立刻感觉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深入到那双幽深冰寒的凤目当中,同时也感受到了那种震慑人心的睥睨霸道气概,心下顿时清醒了许多 

  一时回味着口中茶水缭绕不绝的清香,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喝着茶,彼此互为仇敌的两人在此刻却出乎意料地相安无事,甚至还有些惬意之感。 

  船舱中灯火通明,北堂尊越虽然不清楚北堂陨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对于某些东西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等到一杯茶终于喝尽,北堂尊越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冷冷笑容 

  淡然说道:“昨夜你潜入朕的寝宫,莫非是想要借机行刺不成?北堂陨,朕记得你应该不是那么愚蠢的一个人。” 

  北堂陨一只手握着茶杯,微微低着头看着杯内残余的几滴水渍,令人捉摸不出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须臾,北堂陨忽然抬眼,望着对面的北堂尊越,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隐隐有些粗重,身体不知什么地方开始热得发烫,甚至就连眸色也变得深邃无比 

  他贪婪地看着对面那个男人,看着北堂尊越如同玉石般光滑的肌肤,流畅到近乎完美的身体线条以及狭长的金色眼睛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人达到令自己动心的程度,促使他产生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强烈占有欲望……令人觉得恐惧的欲望。 

  此时北堂尊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睥睨着远处的北堂陨,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北堂陨的目光火烫而热切,带着不动声色的掩饰:“……如果我说仅仅只是叙旧的话,二弟,你会觉得很可笑么?” 

  说话间,北堂陨往自已的茶杯里又添了一些茶水,北堂尊越安静地坐着,眼里没有任何波动,过了片刻,那薄唇似是微微一动,终于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一句话:“……朕的时间不多,也从来不喜欢绕圈子。” 

  北堂陨突然笑了起来,猩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目光炯炯地盯着北堂尊越,压制住内心深处想把对方撕裂碾碎,一口一口啃干净的强烈念头,用修长无茧的手指轻抚着光滑的杯口 

  哂道:“二弟,我还真的是越来越不想杀你了……真的不想,比起死,我更希望你活着,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北堂陨说着,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怎么能让你死呢,你必须活着,应该活下去,不然还有什么意思?我一定会很无聊……” 

  北堂尊越听着这些话,眉头微扬,不过却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北堂陨那灼热之极的目光让他有些怪异之感,说不上那目光当中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北堂陨仿佛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眼神直接了当,极为古怪 

  北堂尊越的眉头微微一动,目光已变得深邃起来,就在这时,北堂陨再次开口,声音也更加富有磁性,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在北堂尊越身上扫视着,蓦地嘿然笑道:“雾里看花,灯下观美……果然别有滋味。” 

  三百四十四。 无法预料的变故 

  船舱内点着十数盏灯,照得四处都是亮堂堂的,光线将北堂尊越的皮肤衬得格外细腻,显露出一种类似于温玉一般的柔和光泽,拿着茶杯的手指修长洁白得如同最精致的瓷器,此时北堂陨的视线灼热之极,同样也古怪之极,就连声音也好象更加低沉富有磁性,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在北堂尊越身上扫视着,蓦地嘿然笑道:“雾里看花,灯下观美……果然别有滋味。” 

  此话一出,北堂尊越顿时眸色一停,神情变得有一瞬间的冷若冰雪,但很快北堂尊越就平复了神色,手指轻轻抚摩着上等的细瓷杯壁,双目斜睥北堂陨,淡声道: “……这种话,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朕当面说过了。”北堂陨低低一笑,眼神古怪地盯着对面的北堂尊越,灯光下,北堂尊越穿着一件做工精美的淡紫色长袍,那张完美绝伦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失神的脸孔丝毫没有某些美丽男人会有的柔弱与阴柔味道,薄软的紫色袍子覆盖在结实的肌肉表面,把那种饱满匀称的力量感以及健美的体形完全衬托了出来,身体形成极为完美的比例,虽然五官有些恰倒好处的刚棱坚硬,但嘴唇和鼻梁的线条却起伏适度,让什么样的美人都自愧不如,再加上细腻光滑,毫无瑕疵的皮肤,整个人就散发出一种叫人口干舌燥的奇妙吸引力。 

  北堂陨收回阴冷中带着隐隐炽热的目光,很自然地舒袖舀茶,既而忽地一扬手中的银舀,那里面的茶水便顿时化作一线水光,朝着对面而去,北堂尊越将手里的杯子对着迎面而来的水线一抬一接,准确无误地就兜住了泼来的茶水,涓滴不漏,他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香茶,然后放下杯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有如一尊雕塑一般四平八稳地坐着,冷淡地看着对面那个自己原本应该称呼为兄长的男人,道:“……多余的话用不着再说,北堂陨,你和朕之间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当年朕既然能够杀你一次,现在自然就可以杀第二次……这一回,朕保证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诈死脱身。”北堂尊越淡淡说着,语气之间毫无波动,就好象是在谈论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而不是杀人这种血淋淋的问题,他一面说话,一面把手伸进怀里,神情十分平静,然后就从怀内摸出了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小银质匣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北堂尊越将其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纸烟,包括火石,北堂尊越从中取出一支放进嘴里,既而将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几乎与此同时,从鼻腔当中喷出两道淡淡的烟雾,做完这一切之后,北堂尊越才将目光重新投注在对面的北堂陨身上,面上神情十分悠逸,从小银匣里又拈起一支纸烟,微微一挑长眉看着北堂陨,语气淡淡地道:“……来一支?” 

  “那倒不必了,我这里也有。”北堂陨微侧过身子,同样也取了烟点燃,他缓缓吐出一缕散发出奇妙气息的烟雾,回味着残留在口腔内部的清苦而醇香的味道,一时间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面前的小几,忽然轻笑道:“……其实若是当真论起来,二弟,你有些地方还是值得为兄佩服的,比如说,生了一个很不错的儿子。”北堂陨说着,又用力抽了一口纸烟,然后动作优雅地轻轻一掸烟灰:“你有一个很不赖的儿子,很聪明,很有脑子,只说我手里的这支烟,这种小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替北堂戎渡赚到手的银子却不知究竟有多少……上次那一番比起天雷地火也差不到哪去的场面,想必二弟你也记忆尤深罢?若不是北堂戎渡那小子突然露出来的这些暗手,当初你们父子两个也脱不了身。” 

  北堂陨说话间不时从薄唇中吐出一缕淡白烟雾,其实按照哪怕最挑剔的眼光来看,年过四十的北堂陨也仍然应该被归类于顶级的美男子之列,剪裁得体的白色锦衣使得健美的身体看上去格外有一种匀称之感,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更是在明亮的灯光下释放出几分幽魅而深邃的味道,是北堂氏的男子往往都会具有的冷酷与干练,总而言之,如果不是性情喜怒无常乃至变得极端而疯狂的话,那么他实在是绝大多数女人甚至男人都会趋之若骛的美男子。 

  听到北堂陨说起北堂戎渡,北堂尊越原本平静刻板的脸上就下意识地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整个人都莫名地轻松起来,用男性特有的浑厚嗓音淡淡说道:“……朕的儿子,自然比旁人不同。”北堂尊越说话时用指尖轻轻掸着烟灰,望着白色的烟雾轻缓缭绕,那张被冷漠与桀骜所占据的英俊面孔上,也慢慢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出来的真心微笑,对面的北堂陨看到这个笑容,也许是因为夜色动人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此时这样安静的环境影响,北堂陨忽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下意识地拿起小几上放着的茶水仰头喝了,但是尽管茶水顺利入腹,却丝毫没有任何解渴后的那种独特的舒缓感觉,反而连身体也开始热了,小腹处也有点饱涨之意,某个地方似乎越来越躁动,而坐在几丈之外的北堂尊越,在他看来也好象越发地引人,在灯光下越来越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感力,北堂陨只觉得自己诨身上下开始逐渐烫得厉害,好像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捆柴禾,被一簇火苗给点着了,徐徐燃烧起来,腹部下方的躁动有演变成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的趋势,似乎正在叫嚣着必须尽快得到某种释放,但此时不得不强行压抑住这种冲动的行为却迫使什么地方仿佛受到了进一步的挤压……北堂尊越修长的手指一直在小几的表面轻快地敲动着,他端坐在那里,用幽沉而冷酷的双眼一直盯着对面几丈之外的北堂陨,他明显察觉到今夜的北堂陨极其古怪,但又分辨不清缘由。 

  就在这时,北堂陨目中精光大起,突然间就哈哈一笑,既而抬头看向船舱外面,此时明月照在微微荡漾的水波上,淡白的月光透入窗口,两人明明只是在喝茶,但北堂陨却好象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一般,于恍惚微妙的气氛之间,仿佛突有所感,他静了一静,似乎蓦地从某种回忆之中醒悟过来,他看了看对面北堂尊越仿佛随时可能凝固的表情,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拥有同样形状的双目的北堂尊越,对方的眼睛非常漂亮,在密长睫毛的衬托下散发着一种金色的特殊光彩,凭心而论,他实在是很想杀了这个男人,他平生最大的失败和挫折就是这个人给予他的,除此之外,他还从未被其他人挫败过,这么多年以来,北堂陨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去报复,一直想要将曾经带给自己耻辱的北堂尊越狠狠踩在脚下,然而,当真正面对着北堂尊越,面对着自己的仇敌的时候,在自己发现自己内心最大的隐秘的时候,北堂陨才突然发现真正的现实与想象中的东西终究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情,他甚至很有些茫然,不能决定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不可否认,他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狠狠折磨这个身体当中与自己流淌着同样血液的男人,想杀他,想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他,然而……却下不了手,他极度憎恨北堂尊越,可是与此同时,却也对这个英俊的男人存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狂热渴望。 

  另一边北堂尊越却是已经微微皱起眉头,他神情安稳地端坐在小几前,静静地看着对面一双眼睛里已经开始出现某种令他感觉很不舒服的目光的北堂陨,尽管北堂陨那种带有古怪成分的目光很微妙,带着刻意的掩饰,但是北堂尊越仍然十分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一些东西,虽然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不过今夜谈话到此,也已经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继续与对方说下去了,血液之中原本暂时被压制的杀戮之意重新徐徐蔓延到四肢百骸,北堂尊越的眼神转为平淡,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微敛了双目,然后把手上的烟灰掸了掸,嗤然道:“……今夜月色动人,又有湖上品茶论旧,朕突然就想出手杀人,见一见血才好,方不负此良辰美景。”他悠然说着,轻轻喷出一道白色烟雾,就在这一刹那,眼看着北堂尊越意态悠闲,听着那言语肆恣,北堂陨突然就有一种阔别许久的熟悉之感在心中泛起,那种感觉本应该已经距离现在很遥远了,但是此刻的这种体味却是如此的真实不虚,它的存在无可抹去,直如当初年少白衣时……北堂陨突然神色微微一正,终于从眼神中流露出他内心深处可能早已被刻意忘记的一些东西,就在这时,北堂尊越的表情之间已经微微散发出杀机,然而出乎意料的,北堂陨却忽然略略向前倾身,仔细地审视着男人,凭心而论,同样是北堂氏的男子,而且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北堂陨绝对是一个足以令绝大多数人都会百看不厌的美男子,但是北堂尊越此时却丝毫也不希望被那双眼睛如此注视着,只因在他的感觉中,那种目光似乎能够透过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皮肤、肌肉、骨头,把所有的一切都一点一滴地攫视着,自己整个人仿佛毫无遮蔽地被这双眼睛生生看穿,这种古怪而异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相当不痛快。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而且难以测度,心中也同时泛涌起了一种莫名的、非常不快的厌恶感,正当此之际,却听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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