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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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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尊越紧紧抱着北堂戎渡光滑的臀,奋力抽送,磨擦间仿佛有阵阵电流传遍全身,令人战栗的快感阵阵袭来,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如在梦中,北堂戎渡颤抖的声音近似于哭泣,两人耻骨相碰,白生生的屁股一时被重重压扁,一时又被松开,股间发出啪啪的淫靡撞击声,有晶莹的液体清晰可见地在两人的下体之间拉出缕缕银丝,周围满是浓郁的肉欲气息,北堂戎渡拼命抓着北堂尊越的臂膀,紧窄的后庭急促收缩,内部因为疼痛和快感交织而不停蠕动,纠缠着北堂尊越的欲望,北堂尊越抱着他汗津津的腰在那臀中用力挺弄,动作又快又猛,身下的北堂戎渡一边流汗一边哽咽,结实的臀肉白腻光亮,曲线饱满,此时却张得开开的,被凶狠地撞得不住变形,汗水顺着白滑的大腿源源而下,在褥上绽开湿痕,北堂尊越分身上青筋勃起,愈加狰狞,在情人体内抽送,威猛无铸,那肠壁的柔腻触感妙不可言,一圈一圈的肠壁彷彿柔滑的脂油,无处不柔软,妙态横生,尽管如此,北堂尊越也不曾一味蛮做,仍然记得照顾身下的人,心疼儿子这样辛苦,连连亲吻北堂戎渡的薄唇,一心想要让对方也得到快乐,北堂戎渡已经说不出话来,双眼紧闭,鼻中发出轻微的声音,似喘似泣,复杂的快感使他连呻吟都成了弱不可闻的低哼,身体已经只剩下了本能,眼角有晶莹的水光不断泛出,北堂尊越见状,心中软成一片,低头吮去那眼角的湿润,爱怜道:“……长生,累了么?”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将欲望塞进对方的身体里,狠狠抽送,外翻殷红的圈口仿佛一个湿润的圆圈,死死箍住完全不肯彻底抽离片刻的分身收缩不已,就在这时,北堂戎渡突然急促地尖喘起来,眼睛也睁开了,一双眼睛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神采和坚毅,那细腻的肌肤蓦然布满了一层小小的疙瘩,修长的身子痉挛不已,胯间哆嗦着喷射出一股热液,全身是汗,精水止不住地流泻出来,与此同时,那柔软的体内亦传来阵阵潮水般销魂的律动,让北堂尊越顿时舒服地哼出声,但他知道男性在这种刚刚攀到云端的时候是禁不起驰骋的,因此强忍冲动,抱住北堂戎渡的屁股放慢了动作,缓缓抽送起来,雪白的臀间一团鲜艳紧密的红肉被带得不住翻出,接着又卷入体内,北堂戎渡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俊美的面靥一片潮红,鼻翼不住地微微翕张,他清亮的嗓子已经叫得沙哑,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雪白的臀缝被挤得张开,白腻的臀沟内满是液体,晶莹的水光甚至爬到光滑的大腿上,泛着淫秽的光芒,两人紧密结合的肉体不断重重碰撞的声音使得殿里弥漫着浓重的淫糜气氛,渐渐的,北堂尊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动作,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在北堂戎渡雪白的肉体上尽情驰骋,双手把北堂戎渡的腿大大分开,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下体相连的部位,开始更为强有力的冲刺,每次进入,入口处就会被挤出一丝清亮的水线,北堂戎渡哽咽着摇头,道:“你慢点……”北堂尊越突然埋头啃他的乳首,眯起眼恶狠狠在那后穴中大力进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堂戎渡下体收缩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多,似乎已经配合不住北堂尊越的动作,眼角的泪珠也越掉越凶,北堂尊越知道他应该是已不行了,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势必会伤害到儿子的身体,因此不再猛烈地索要,而是将北堂戎渡温柔搂住,和风细雨地温存,许久,有力的双臂抱住北堂戎渡已经软绵绵的腰肢,加力急速地抽动了数十下,然后紧紧顶住北堂戎渡的下体,将那充满弹性的臀部压得变形,与此同时,深入体内的分身剧烈膨胀了几下,一股滚热的液体激射而出,箭矢般浇洒在肠道深处,北堂戎渡眼中一片茫然,身体不规则地抽搐着,然后疲惫地合上双目,全身绵软失力地被北堂尊越抱进了怀里。 

  北堂尊越细细亲吻着北堂戎渡,半晌,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体内退出,就见北堂戎渡两腿之间的秘处已经被无数次的捣送弄出了一个暂时闭合不了的圆洞,无法立刻合拢,若是仔细看去,甚至依稀可以看见蠕动的肠壁,里面被灌满了浊白的东西,红肿的洞口微微翻开,痉挛着不住收缩,随着呼吸一下一下颤抖着溢出掺有血丝的浓浊液体,沿着臀部汩汩地淌个不停,腿间白乎乎地流了一滩浓精,北堂戎渡微蹙着眉,睁开眼睛看向北堂尊越,哑声道:“累死了……你今晚别想还来一回……”北堂尊越低低一笑,挑眉轻吻着北堂戎渡汗湿的额头,声音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暧昧,道:“……只会喊疼喊累,莫非朕刚才就不曾让你快活到?” 

  北堂戎渡微微脸热,扭头在一旁,嘟囔道:“明明是你占尽了便宜,还卖乖……”北堂尊越含笑不语,一时看了看时辰,问道:“去沐浴?”北堂戎渡懒懒闭目:“我都快散架了,谁还耐烦去洗……我要睡觉。”北堂尊越听了,便舒身在他旁边躺下,拉过锦被盖住二人,北堂戎渡拽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酸疼的腰间:“你给我揉揉。”北堂尊越笑了起来,伸出胳膊将北堂戎渡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按摩着对方的腰身,父子二人喁喁细语,道不尽柔情蜜意。 

  第二日有朝会,因此一早北堂戎渡醒来时已经不见了北堂尊越,他慢腾腾坐起身来,只觉得身子有些酸,下身涨痛,不过倒不严重,北堂戎渡想了想,便唤人进来,准备沐浴更衣。 

  须臾,一名高髻女子进来,却是翠屏,北堂戎渡身上披着被子,吩咐道:“……让人送水过来,孤要沐浴。”然而他吩咐既罢,翠屏却不动,只是满面复杂之色地立在当地,看着北堂戎渡,仿佛欲言又止的模样,北堂戎渡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这是怎么了?”翠屏咬一咬唇,忽然颤声道:“爷昨夜……与陛下……”北堂戎渡微微一顿,随即淡然垂下眼睫,知道想必是昨夜欢纵,被人看破了自己与北堂尊越的事情,却道:“那又如何?”翠屏无力地喃喃道:“爷与陛下……可是亲生父子啊……小姐她……”北堂戎渡默然坐着,半晌,才坦然一笑,洒脱地道:“那又怎么样了,孤与他在数年之前就已经相好,既然彼此有情,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孤不在乎,他也不在乎。”北堂戎渡说着,语气平静如常:“……快去让人送水来罢。”他顿一顿,忽然神情一肃,看着翠屏说道:“这件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把孤寝宫里的人都约束好,孤不想听见有什么闲言碎语。”翠屏沉默,既而垂手道:“……是。” 

  …… 

  却说沈韩烟离开东宫之后,一路伴着凉风匆匆隐匿在夜色当中,不知走了多久,只见青年忽然闪身拐进一条巷子,一边取下脸上的面具一边跨入了一间店铺,中年店主见了他的模样,立刻便默不作声地起身关了门,就此打烊,沈韩烟径直走进内间,刚踏入房内,却抬眼就见上首一个俊美男子正坐着喝茶,一身孔雀蓝的交领长袍,金冠玉带,那人眉目淡淡,却不说话,正是北堂陨,沈韩烟一顿之下,既而上前微微一礼,一面定下心神,道:“……父亲。” 

  北堂陨仿佛没有听见,只自顾自地喝茶,末了,忽然抬眼看向青年,缓缓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大厅之中,烛火摇曳,一层又一层的白纱长长拖垂于地面间,说不尽地凄迷。瑞王嘴角逐渐漫上了一点冰冷的笑意来,看上去就如同鬼魅一般阴冷。他笑了一下,然后就淡然说道:“不过是一个伺候你几年的贱婢而已,你就这样伤心难过……本王的青歌却是从十六岁开始,就已经跟着本王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你怎么就不去想想,本王该会怎样不好受?” 

  夜色深蒙,阁外疏影横斜,昏黄的灯光在瑞王脸上染出一层暗昧的冷色,黑砉的眼中有冰冰凉凉的笑意,看着面前那身为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的人,一字一句地吐出冷然的话语。 

  王妃泪盈于睫,没有说话,久久之后,才低声喃道:“……绿环……她现在……”瑞王冷沁沁地笑了一下,声音当中是毫不掩饰的狠厉:“……自然是被本王,挫、骨、扬、灰。” 

  王妃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睫毛上沾着的泪珠滚落了下来,打在地面上,晶莹的泪水在眼窝里面渐渐晕上来,转了几圈,很快地就在眼睛当中蓄得满了,随即又颤了颤,然后就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瑞王看着她,笑容中有着冷冷的讥诮意味:“若是只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本王也想不到,你却竟是个心狠手毒的女人……”他说完这一句之后,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有复杂的颜色汹涌明灭,闪烁不定……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当时还是南王府中的世子,那一日,在手里托着一只木镯细细把玩,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容,然后便小心地将其装进了盒子里,送给了那个被他叫做师娘的清丽女子……瑞王忽然垂一垂眼,低低而笑,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了那正躺在棺内的青年冰冷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真是好笑,莫非这世间的事情,就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么…… 

  他对于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多么好。或许是因为自幼便是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缘故,他天生就在性子里有一股凉薄之意……他从小要什么没有?即便是偶尔做出一副怜香惜玉,扶花悯朵的模样,也实在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会有什么真心的呢?直到后来无意间见到这个人,对他的种种宠爱,其实也不过都是因为这个人与那个男子隐约有些相象罢了……他对他其实并不好,曾经在那一年的冬天,只为了探明他心心念念的人是否排斥与同性的男子接触,他甚至就让对方去服侍他的兄长……那个时候,想必青歌他,一定是极为伤心的罢? 

  那些花前月下,浓情缱绻的温柔并不是多么真心,这个人美貌,温顺,有才情,最重要的是,他隐隐有些像那个男人,所以自己才会宠爱他……瑞王低低而笑,看着棺木中静静沉睡着的青年。这个傻子,他难道就不知道他对他的宠爱中未必有多少真心的成分,又何谈什么爱怜和珍惜呢?又或许,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只不过,他努力让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瑞王忽然笑出声来。他自幼就身份尊荣,权势和富贵都是一等一的,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那温柔乡,万花丛,他经得太多,其中也有和这个人一样好的,但他依稀记得,自己仿佛只与眼前这人一起在春日里看过草长莺飞,在盛夏的夜晚见过繁星满穹,在秋夜的长廊下饮酒赏月,在严冬的酷寒里共看外面白雪皑皑…… 

  或许,是因为时间长了的缘故罢?哪怕是养了一只小猫小狗,只要陪在身边有五六年的工夫,也大概是会有些感情的,又何况是人呢?可是……为什么他自己没有对其他人也是这样?他向来是薄情无义的,除了正式娶纳来的一位正妃,两名侧妃以外,王府里的所有宠侍,无论男女,都是没有可以待在这府里超过一年的,可是为什么,他却能够在他身边这么久? 

  漆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头顶有银冠幽冷,衣袍上用暗线绣了翠竹傲雪,冷树映江,穿着宽袍轻带,脚上的素缎堆云靴踩在冷冰冰的地面间,广口的长袖几乎垂上了靴帮,在昏沉沉的灯光下,有锋利的笑容挂在面孔上……瑞王面色不变,但那一双眼睛里已隐隐有了冷冽之色,他看着几步之外的女子,语气之中,有着森然的味道。“……说罢,你是怎么害的他。” 

  瑞王俊逸的面庞在灯光下有着阴冷的色泽:“……本王要听你自己,亲口说出来。” 

  及至此时,王妃已经平静下来,止住了泪,秀雅的眉眼间淡淡浮上一抹寂静凄冷之色,轻轻开口说道:“……妾身没有直接让人下毒,而是在原本他喝的药里,将其中四味本来分量很轻的药,每日都多加了一些量,因此即使有太医时常诊脉,也不会发现什么异样……如此,不必时日太久,他渐渐就会越发神思衰弱,药性沉积堵蓄在五脏之中,最终定然会致死。” 

  瑞王也不看她,只微微笑了一下,道:“……不愧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果然好心计。” 

  厅中的窗户并没有关严,眼下外面忽有一阵不大的风吹过,便悄无声息地将其中一扇推了开去,亦将瑞王的青色衣摆微微拂动起来,长袖兜风:“……煎药时自然是有人一直在旁边看着火,那药是由他贴身伺候的人煎着的,期间并没有旁人能接手,你又是怎么下的药。” 

  说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紫砂药罐,那药罐通身乌沉沉的颜色,大肚形状,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十分普通寻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瑞王用手掂了掂药罐,淡然道:“这回倒也不怪那些服侍的奴才蠢笨……既然煎药时没有人动手下药,那就自然是有人提前在这东西上做了手脚。”他说着,抬眼看了一下妻子,面容上,是风雨如晦的寒沉之色:“……本王让人捏断了那贱婢六根骨头,她才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果然对主子忠心耿耿。” 

  王妃听到此处,眼中顿时又是一酸,想起贴身丫头的惨死,不觉眼泪又要落了下来,半晌,才幽然开口道:“……妾身让绿环将汤药里的那其中四味药材煎好,每日夜间待那人喝过药后,都用这煎好的药水将洗净的罐子煮上大半个时辰,让紫砂里吸上药水,然后再由人悄悄将药罐送回去……只要第二日开始煮药,这药水便会渐渐混进去,使这四味药材的分量加重。”瑞王腰带上垂着的鸦青色缨络被细微的一缕风吹动,良久,才唇上露笑,道:“……本王的王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只看这一番精细谋划,就知道你是当真费了不少心思的。” 

  脸上那薄薄施着的一点胭脂已经被方才的泪水洇去,王妃纤细的手指攥着丝帕,将面庞细细擦拭了几下,抹去水粉,露出了素白的肌肤。那肌理是苍白着的,有几分近乎于透明的意味,甚至可以透过皮肤看到双颊下面一点极细微的淡青色血管。灯光在长而浓密的眼睫下投出两片淡淡的阴影,菱唇上的花淘红脂也被丝帕在方才抹去了,只剩下一点还没有拭净的残红。王妃垂着眼,不说话,用铺天盖地的长时间沉默来映衬着此刻一片幽凄冷惶的灵堂。 

  瑞王忽然把手一松,任凭那药罐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突兀的脆响在大厅中裂开,碎片飞溅,迸到他的靴面和衣摆上,下一刻,又颓然落地。瑞王看一看棺木中的人,想起他往日里的音容笑貌,不觉就将言语间的音调也温柔了几分,可那味道给人的感觉,却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唯觉冰冷:“……本王倒是奇怪,你往常性子柔顺平和,如今为何却要如此。” 

  他眼中的色泽深如寒潭,“……本王确实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会做出这等事情。” 

  王妃忽然淡淡一笑,眼中的颜色静如秋水,带着几分回忆的神情,温声道:“……王爷知道吗,妾身小时候是家里的独女,有时会有其他的官家夫人带着孩子,来家中做客。母亲身为主妇,要招呼客人,我们这些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就在后园一起玩儿……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孩子,无非是玩家家酒之类的游戏,扮成新郎新娘,在一起拜天地,笑闹着玩耍……” 

  她眸中的神情慢慢地温柔起来,仿佛有暖风熏人的力量,带着一点憧憬的幻采,“……那时候妾身还极小,哪里真的知道什么嫁娶之事呢,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后来渐渐大了,有一日,母亲就笑着告诉妾身,说是父亲已经将我许订了人家,是平南王的世子。” 

  她长长的发丝黑如鸦羽,衬着白皙的面庞,和那唇上的一抹嫣红,就忽然令人觉得有一种淡淡的羞涩之意,软糯而轻柔:“……原本日子是订在第二年的春天,后来,先皇驾崩,婚期就要推迟了一年……妾身一直到大婚那一日,还心中忐忑得很,不知道自己究竟嫁的是什么样的人?母亲说既然是做了王妃,就要有王妃的行事气度,相夫教子,贤良淑德……” 

  瑞王听到她说至此处,就似是静了片刻,随即便漫不经心地微笑起来,淡淡开口道:“贤良淑德……在此之前,原本本王也是以为,你确实配得上这‘贤良淑德’四个字的……” 

  瑞王嘴角笑意未褪,青袍银冠,头发静静披在身后。他看着他的妻子,慢慢说道:“本王只是觉得奇怪,青歌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你若要杀他,实在是有太多的机会,何必一直等到现在?况且……”他低首去看棺木里那张隐约含笑的没有血色的面孔:“……况且他是个男子,无论本王如何宠爱他,他也不可能生出一男半女,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也不会威胁到鄞羲的世子身份……你是父皇为本王定的正妻,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除非有极大的过错,不然就是本王,也不可能轻易废除你的正妃份位……倒是阮氏身为本王的侧妃之一,如今又怀了胎,眼下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若说到威胁,她若此次生下了男孩,那才真正是日后对你和鄞羲有威胁的人,你为何与她竟是客气和善,却要下药害死本王的青歌?” 

  “……王爷真的不知道吗?”王妃苍白的脸上忽然缓缓绽出一个暗淡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亦是昏晦而凄凉的……“贤、良、淑、德……”她一个字一个字地低低念着,看着瑞王面无表情的脸庞,心下酸楚而黯然,既而微微笑着,道:“身为女子,要有德操贞性,禀气大度,不能妒忌……”她眼圈发热,却还要勉强保持着微笑,继续接着说下去:“……妾身自幼除了学习女红针黹,琴棋书画之外,刚到认字的年纪时,就在母亲的督导下熟读《女诫》、《内训》、《女论语》等书籍,牢记女子应有的德行……”她说到这里,苍白面孔上的笑容终于再也撑不下去,就仿佛是面具上被什么东西弄出了裂缝,一点一点地大肆蔓延着裂开:“……出嫁之前母亲就和妾身说过,王爷不是普通的男子,即便是一般的人家,只要稍微有一点钱财权势,就不免三妻四妾的,何况是皇家的男儿呢?母亲嘱咐妾身要拿出正室王妃的气度,为王爷打理内院,待日后生下一个世子,地位也就无人可动,自此相夫教子,也就好了……” 

  她说到这里,那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褪去,一丝一毫也不见了,一双湿润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瑞王,半晌,才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开口说道:“……可是王爷,您真的相信吗?” 

  “……王爷真的相信,这世间会有那样宽容大度的女子,那样贤良淑德的妻子,眼看着自己的夫君与他人温柔缱绻,而自己一人独守空房,却没有丝毫怨怼之意,毫不介怀吗?世上真的会有这种心甘情愿与其他人分享丈夫的女子吗?……王爷永远不会知道这种滋味,一次次独自坐在房里,只能看着烛火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外面的夜色浓得化也化不开……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不嫉妒,不怨怼……世上哪里真的会有这种人呢?” 

  一滴泪珠从她眼角缓缓流了下来。瑞王看着棺木中的人,语气低沉:“……你是说本王错了吗?这天下间的大多数人家,有几个不是这样……你莫非是要这满府里只有你一个,本王只要你一个人么……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瑞王轻轻理了理青年鸦色的鬓角:“本王自问虽对你说不上宠爱,但也从不曾恶言相向,轻辱怠慢……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始终记得这一点,也给予你正妃应有的一切。那年周氏极为得宠,风头正盛,倚仗着本王宠爱,已隐隐有不把你放在眼中之意,后来在家宴时出言讥诮,让你大失颜面,本王不也立时命人将她打了二十板子,后来病死在芳椒阁?无论本王如何宠幸他人,他们也都越不过你去,你作为正妻的尊严和地位,本王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挑衅……你与本王虽不恩爱,却也称得上是相敬如宾。” 

  王妃轻轻酸涩一笑,以袖掩面……“纵使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到底意难平!” 

  陡然有寒风透过那扇被刮开的窗户旋进了厅里,灵堂当中燃着的白烛被风吹得摇曳势微,也吹动得瑞王黑发微扬,长袖挽飞。那重重的白纱垂幕波浪一般抖颤,风一直吹到了棺木上,是否是伊人飘然而至,清魂回转?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当中,因为魂牵梦萦而再次来到那即便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还在心心念念着的人身边,来看他最后一眼,自此阴阳永绝? 

  “……王爷很不愿意再看见妾身这个样子是吗?因为嫉妒,妾身变成了恶毒狠心的女人,变成了没有妇德的狞恶妇人……妾身自幼喜欢动物,养了不少的猫狗鸟儿,就连晚间偶尔遇见扑到灯罩上的飞蛾,也从来不会伤它们的性命……可是现在这两只手上,却已经沾上了血,怎么洗也洗不掉……”王妃紧紧攥起了一双柔软的玉手,仿佛那上面当真沾着什么东西一样,她握得那样紧,只听咯吱一声,就有两根水葱一般的长长指甲被压断在了掌心里……瑞王转过身看向她,眼中映出烛火如豆的暗色,沉沉地道:“……为什么是他?这府里伺候本王的人多得是,为什么你只要害他一个人?”瑞王重新低下头,用手去给青年慢慢整了整衣领:“他生性温柔绵和,即使是在本王面前已经有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过恃宠而骄,从不曾欺凌过什么人,就连伺候的下人,也从不打骂惩处……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是啊……这么多人,妾身为什么只要害他一个……”王妃看着瑞王,喃喃道,然后就似乎是笑了一下,一松手,两枚断掉的指甲就掉在了地上。“因为……”她低低而笑:“……因为其他人最多也只是能够得到王爷您一时的宠爱罢了,可是他,对王爷来说,却是不同的……”她笑着,有眼泪流了下来:“王爷是喜欢他的……不是对其他人那样的宠幸,而是真正的喜欢……这么多年了,从妾身进府直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这里,所以,妾身嫉妒他。” 

  瑞王眸色沉沉:“……你几年前就已嫁入王府,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动手害他?” 

  王妃用丝帕抵住眼角,却依然挡不住涓涓而下的泪水:“……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让王爷当真喜欢上,可是渐渐地,直到现在……”她慢慢走了两步,来到了瑞王面前,想要用手去擦净脸上的泪痕,却忽然又住了手,然后将抬起的手臂指向瑞王的胸口方向,纤细的手指轻轻触到了男子的心脏位置,目光恍恍然,低低喃语道:“……可是现在,他已经在这里了。” 

  瑞王素青色广袖下的双手蓦然握起,然后又缓缓地松了开去……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和那个人在一起看天上秋月圆满,悄上梢头?他记得一些,也忘了一些,可那似喜还嗔的清雅容颜,略显纤瘦的身影,和那总是温柔如水的声音,想必却是不会轻易忘掉的罢……‘世子……’‘王爷……’那个人这样唤他,而在两人缠绵的时候,因为受不住而泫然欲泣的时刻,就时常会叫他‘勖……’,这个人的眼睛是琥珀一样的颜色,也是当初被他一眼看中的重要原因,深褐的色泽,晶莹而剔透,含笑不语的时候,那水红色的柔软双唇就也会微微翘起,秀长的眉眼略略弯着,眼睛的颜色就仿佛更深了一些……但现在,他狭长的眼睛已经合上,用薄薄的眼帘盖住,并且再也不会睁开……瑞王看着沉睡的青年,想开口对他说,‘其实本王,当真心下是十分喜爱你的……’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这个人已经死去了,这一句话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这个人也没有来得及听见,就突兀地断送在了这一场离别当中,永远也不会再有吐露出来的时候,哪怕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他也再听不到他说这一句话了…… 

  他余下的感情实在是太过稀薄,那些浓烈的,已经早就统统在很久以前都交给了一个白衣隽然的身影,而现在,却有人用一缕缠绵的柔情,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笔淡淡的痕迹…… 

  “王爷要怎样惩罚妾身呢?”王妃瘦削的双肩似乎是在微微颤抖着,语气仍是平日里的温柔模样,但里面却分明是已经开始有低低的哽咽之意了:“妾身害死了他,王爷要怎么样呢?” 

  瑞王没有说话,最后看一眼那含笑静躺着的人,半晌之后,无声地拿起沉重的棺盖,缓缓地合在了棺木上,将那人永远留在了黑暗当中……“……本王不会惩处你。鄞羲是本王的嫡长子,你是他母亲,是王府里的正妃,所以,本王不会对你如何。”他严丝合缝地合上了漆黑的棺盖,腰上用丝穗拴着的玉玦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灵堂里冷风游荡,白纱轻卷。 

  王妃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很难再发出什么声音,身上也冷得很……久久之后,才涩然道:“……王爷这是恩断义绝了么……”她慢慢垂下长睫,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在京中的达官贵胄府中,王爷平日里这样对待妾身,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妾身知道自己是应该知足的,可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到王爷喜爱的是别人,妾身就难受得很……本来是想要不在意的,可是无论妾身怎样努力,也没有法子做到……妾身骗不了自己,没有办法去继续做贤良的女子,让夫君不但是身在别人那里,现在,就连那一点真心,也已经渐渐到了别人的手里……”她忽然发觉到了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不断地开始滑过面颊,直滴到地上,于是便急忙用手拿着丝绢去擦,那茜红色的薄帕很快就沾满了泪渍,水滴洇透在了上面,使得那帕子仿佛是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就好象是手上染了一滩的血水……她怔怔看着手心里的丝帕,突然之间,失声而泣……“……妾身很喜欢王爷……大婚那夜王爷揭开盖头的时候,妾身就知道从此王爷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良人,是妾身一生的依靠……妾身真的是不想去害人的……明明是不想这样的,这样去害一个人的性命……可是偏偏……身不由己……”她纤长雪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丝帕,泪水成串地沿着面颊掉在地上,在冰冷的地面间绽出小小的水花。她脸色苍白,双脚终于无法再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于是便不再勉强自己,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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