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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佳颜-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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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紫清清楚楚地看到,殿下的眼角……也挂着泪。
生是帝王血脉,荣华富贵他不缺。奈何恶病缠身二十余年,连他最后可以摆脱病魔的希望,也终究要留给他毕生眷恋的那个女子么?
再这样下去,他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殿下……”想说什么,钟紫欲言又止。
为什么,看到他自嘲的笑时,总会莫名地难过……
明明,才与殿下相识不过十天的光景而已……
昭和目光变得冷寂,随后他称自己累了将要就寝,便退下了钟紫。钟紫欠了欠身,心事重重地离开太子殿。
外边的与从屋檐下如注而下,在钟紫的眼前展开一道雨帘。突然想起什么邀约,她撑起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没进了透着深深凉意的雨中。
回头往,太子殿已经在烟雨中朦胧不清。也不知道,殿下今夜否能安寝?
钟紫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继续行走在雨中。
不知走了多久,钟紫故意路经一道暗墙,步子刻意地越走越缓,杏眼在黑暗中睁大,四处张望着,怕漏看了某处。
她似乎在等一个人,很重要的一个人。以至于要到这宫人极少经过的地方驻足等待。
“在太子殿还过得习惯么?”雨丝斜斜地扫过来,身后的男声也随着飘入钟紫的耳中。
她转过身,紧紧握着伞柄,恭敬地颔首,“主人,钟紫已经得到了太子殿下的信任,请主人指使下一步。”
那男子颀长的身影倒影在地上渐渐涨高的雨水上,他撑着一把墨色的伞,盖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截尖细的下巴,“你做得不错,没令我失望。”
钟紫在等着男人的指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但雨水声淅沥在伞外,掩没了她的紧张。
此时,钟紫发现,男子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近了她,他那精致的鞋面就在她眼前的地上。
“无须紧张。”男子那声音就如同溪水涓涓而流,虽轻柔,却能在雨水声中被辨识出来。
钟紫依旧不敢言语,等待着他开口。
“皇兄二十年来病魔缠身,活得太辛苦了……不如,给他一个安逸的死法怎样?”
他的话语还带着轻轻地笑意,再判人生死的时候,他就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而这令钟紫心下吃惊不小,她迅速地抬起头,正好撞上男子那细长而魅惑的双眼。
“主……主人……为什么要杀了太子殿下……”钟紫结结巴巴,莫名地悲恸涌上心头,就好像太子殿下是她生命中一个无可取代的人,而现下,主人要她杀了殿下,这令她无法接受。
“不为什么,你若还念我是你主人,去做了便是。”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心提醒了钟紫,“紫儿,你还记得么?当初你从苏月娘那死里逃生,被我所救。那一刻,你就许诺要时刻忠心与我,若有不遵,便要承受苗疆最为狠毒的‘万虫蚀心’之痛……”
听到“万虫蚀心”四字,钟紫脸色大变。年幼时,娘亲便是死于这样邪恶的蛊毒之下,那样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还无法忘却
“主人……我……”
她居然犹豫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属于主人的意志,然而,唯独这件事,她永远无法完成。
原来,只不过十天,太子殿下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如此的牢不可破了……
“做不到么?你不会动了情吧?”男人妖媚一笑,极尽讽刺,“果然,刚刚摆脱了苏月娘的情蛛之毒,才不过几日就按耐不住了呢……”
“不主人不是这样的”在被主人看穿心事的那一瞬间,她惊慌失措,就怕心底最后的防备也被那个能洞悉一切的男人逐一击破。
“不是么?那么是我多心了……”他自问自答。、
似乎不愿再多说,他穿过身背着钟紫欲要离开,临别时,他驻足又说了一句,“小傻瓜,若皇兄知道令他最心爱的姜梓晗无法动弹的人其实是你,他还会原谅你么?”
言罢,他轻轻踏着雨水,远去。
钟紫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突然,手上一松,大红油纸伞徒然落地,在黑暗的雨夜中,那抹红,格格不入。
她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着,虚弱的言语很快被雨水湮没。
“太子殿下知道了真相……会亲手杀了我吧……”
正文 me【一百五十九】儒雅杀手(一)+怨念的公孙青书+
me【一百五十九】儒雅杀手(一)+怨念的公孙青书+
膳司局的小宫女悻悻地从萱萃公主的寝房而出,恰逢遇上正宫女银絮。
“银絮姐姐,公主殿下米水不进已经三天了,这……”
“到用膳的时辰就照常送膳食来,其余的不许乱说,知道么?”银絮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吩咐着。
小宫女赶忙点点头,快语回答:“知道了,一定不给银絮姐姐添麻烦。”
银絮眼珠子左右开回,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并无外人,她才示意小宫女将耳朵凑近她,小宫女愣了一回,还是疑惑地端着膳食靠近。
银絮压低音调,对小宫女耳语了一句,“把膳食倒掉就回膳司局吧,千万别让膳司大人知道了。”
小宫女一时只记得点头,忘了说话。
随后,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太监传告声:“姬贵妃娘娘驾到——”
二人一阵惊慌,赶忙抬起头寻着声源处望去,姬贵妃带满了银甲套的手搭在江嬷嬷手上,大红牡丹悬在她发髻右侧,亮红刺眼。
膳司局的小宫女哪亲历过如此场面,她全身颤抖起来,不慎手上一滑,将膳食打翻下地,一颗鲈鱼香丸几个踉跄滚到姬贵妃跟前。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银絮反应较快,她赶紧朝姬贵妃欠了欠身,头微微朝身旁的小宫女一侧,挤眉弄眼。
那小宫女看着那颗鲈鱼香丸愣了半晌,才大惊失色道,“奴……奴婢……知错……”
小宫女一激动,话音竟夹起了哭腔。
姬贵妃红唇微张,眼梢微微翘起,似乎在笑。
“江嬷嬷。”
江嬷嬷微微颔首,“老奴在。”
银絮担忧地看了看一眼小宫女。唉,这傻丫头,入宫日浅,还没弄懂规矩……东西打翻了不说,冒失如此,还在怕是惊扰了娘娘尊驾。
姬贵妃这还没开口,小宫女倒是“扑通”一声给贵妃跪下,“请娘娘饶命”
小宫女这一跪,所有的人都不敢出一口大气,直着眼看贵妃娘娘接下来该如何。
出乎意料的,姬贵妃清然一笑,“江嬷嬷,回头给她一锭赏银,看她衣裳也旧了,再送她一件新宫裳。”
“老奴记住了。”
随即,姬贵妃挂着笑,曳着华袍入了萱萃的寝房。几名宫女也跟着入内后,银絮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将地上的小宫女扶起。
“我们姬贵妃娘娘性情温婉,不会轻易罚人,以后别傻不拉几地一口一句‘娘娘饶命’,知道了么?”
小宫女讶异不已,摸摸脑袋问道,“可贵妃娘娘为何还赏我东西呢?我明明打翻了东西呀”
“这……我也不清楚。行了行了,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主子们的心事别乱猜,这回算侥幸,但以后可要长长记性,不是每个主子都像姬贵妃娘娘这般好脾气的。”
银絮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又一声阴冷的女声传入,“哦?如此说来,本宫的脾气就坏多了。”
似乎受了什么惊吓,银絮与小宫女双眼睁大,于是赶忙转过身,朝后边的来人,恭恭敬敬行了宫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
话还未说完,皇后一个响巴掌就挥上银絮的脸颊,将她重重地打倒下地。
随即,皇后娘娘笑颜妖媚,浓黑的眼梢翘起,她缓步走到颤抖不已的宫女面前,手似兰花状,用食指轻轻挑起那名小宫女的下巴,“本宫也来教教你,想要在宫里生存,无须记得太多,记住一条就够了。”
皇后话语极缓极缓,但即便是这样,那散发出的强烈压迫感依旧让小宫女无法抬眼直视她,只能冷汗涔涔地点点头。
“时刻记住自己是奴才,就不敢对主子有丝毫不敬了。”
“是、是……”她喘着气应答,皇后娘娘才将手从她下巴松开。
临走时,皇后还不忘勾唇笑看捂着脸委屈卧在地上的银絮,“你呢?记住了么?”
银絮捂着脸,泪流不止,猛地超皇后娘娘点点头。
皇后似乎很满意,搭上赵嬷嬷的干瘦入柴手,也入了寝房。
皇后娘娘驾到,为什么只有带了赵嬷嬷一人,并且没有宫人的通传?
银絮心底纳闷,但更委屈地是,自幼入宫当宫女,有萱萃公主保护着,这还是第一次吃娘娘的罚。类似‘不是每个主子都像姬贵妃娘娘这般好脾气’的话,打死都不会说了……
寝房内,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萱萃依旧躺在大床上,用锦被紧紧覆盖住自己的头。
“萱儿,母妃你也不要见了么?”
被子里的人不起声响,但锦被愣是被她揪得紧,姬贵妃想扯也没能扯下来。
“哟,萱丫头闹脾气呢。”
皇后娘娘不请自来,屋内的婢女们纷纷朝着她的方向欠了欠身,“皇后娘娘吉祥”
姬贵妃欲要从床沿起身给皇后行宫礼,这宫礼才做了一半,皇后便轻轻摆手道,“妹妹无须多礼,还是看看丫头又闹腾什吗了吧。”
随即,皇后也坐上床沿,双手交叠在腹前,“季家那小子不要萱丫头你了,你就不吃不喝?”
果然,听到关于季扬的字眼,萱萃在被窝里动了动,又起了几声呜咽。
姬贵妃见萱萃有了反应,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的目光,微微对她一笑。
“堂堂天朝公主,屈嫁一个小小侍卫,这婚事罢了正好,赶明儿本宫给你找个别国的储君,风光大嫁如何?”
锦被里的萱萃动作更大了,似乎猛地摇着头,不同意皇后的意思。
“萱丫头,你可是怕嫁得太远受欺负了,天朝这边远水救不了近火是么?”
锦被中有起了一番动静。
皇后娘娘轻轻抬手在被上拍了拍,好笑道,“你父皇对你万般宠爱,哪个敢……”
话还未说完,皇后娘娘笑目变得凌厉,她一把抓住萱萃的锦被,一使力,将被子里的人拉了出来,床上的女子直接滚到了地上。
她爬起身子,带着哭腔,慌忙地磕头就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这是萱公主的意思,奴婢不敢违背”
皇后娘娘与姬贵妃一同起身,异口同声道,“公主人呢”
那宫女猛地摇摇头,哭声渐大,“奴婢不知公主三天前就已经不在宫里了……”
“又来这招,萱丫头就不会换点别的?”
皇后低吟了一句,随便斜了斜眼看姬贵妃的丰富多变表情。
咱们温婉的姬贵妃娘娘,也会气青了脸呢……
一时间,皇后心底乐开了花。
……
城郭,破庙。
此前来过这个地方,当时的破庙周围围着一圈高而密的杂草,远远望去,只露破庙的一角屋檐。如今,此处已是秋来百草枯黄,寥寥草草地倒着,细细的雨丝洒下,眼前所见一片肃杀。
似乎……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
萱萃撑着一把伞,素净容颜,只用一只廉价的荆条绾起墨发。她以一名普通女子的打扮,独身一人走进破庙。收伞,推门,再阖上。
三天了,她一直在破庙徘徊,唯一可能见到半面少侠的地方,也就只剩这里了。
想亲口问问半面少侠,心底到底有没有她……
否则,又怎会在那一夜,出现在宫中呢?
在他被季扬击败倒地之时,那个对她微笑的眼神,是舍不得么……
无论如何,一定要等到他,问个清楚。
抱了些柴草,萱萃生气火来。她怏怏地捡起一只干树枝,挑了挑火星。兴许是天气潮湿的缘故,微弱的火苗只是窜了窜,又泄气的暗了下去,灭了。
她也泄了气,将树枝往一旁丢去,突然觉得好冷,她抱住了膝盖,蜷缩着。
夜渐渐来临,空气越来越冰凉,一时间,她想哭,又害怕。
明明可以将身上的镯子耳环换一些银两,到城内一间上等的客栈入住。可是她不能,比起冷和无助,她更怕见不到半面少侠。
此时此刻,有一个人的面庞在她脑海中浮现——季扬。
是啊,在她流泪无助的时候,季扬就会出现,会安慰她,对她温柔。可萱萃明白,在半面少侠与季扬之间,她最终选择的不会是季扬。
从那夜开始,萱萃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声音——她爱的是半面少侠,从澜音之夜相遇就已经开始。可以为他忘记公主的身份,奋不顾身地做了那么多傻事。就连……身体也给了他……
而对于季扬……他给的童话太多,一不小心陷了进去,就真的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萱萃将头埋进臂弯,眼眸光彩恍惚。
如果,再次遇到半面少侠,他若承认心底有她,她就跟着他不再回宫。若是没有……那么,会努力忘记那个剑客,今后的今后,那个人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嗤嗤——”
突然,奇怪的声音响起,萱萃下意识地张望起来。
什么东西……不会……有鬼吧?
“嗤嗤,嗤嗤——”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萱萃有些害怕,身体再次缩了缩,她四下搜寻那个“东西”在哪。
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直直地盯着萱萃,萱萃害怕地从地上起身,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瞳仁放大,看到了墙上映着两重影子,一个是她的,那么另一个是……
“嗤嗤——”
一个指头大的银色物体从萱萃脖侧探出来,她余光扫到,不由地惊呼一声,“啊蛇”
有一只修长的手搂上萱萃的腰际,有墨汁清淡的香味窜入萱萃的鼻中,随即,一张儒生面庞搭上萱萃的肩头。
那人眼眸一弯,优雅道,“小公主,还记不记得在下呢?”
萱萃心底一惊,怔怔地看着前方,失语道,“公孙青书……”
公孙青书不久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回忆闪现脑际——
“你知道吗?知道我名字的都是死人,现在你知道了,真糟糕……”
正文 【一百六十】儒雅杀手(二)
【一百六十】儒雅杀手(二)
有一只修长的手搂上萱萃的腰际,墨汁清淡的香味窜入萱萃的鼻中,随即,一张儒生面庞搭上她的肩头。
那人眼眸一弯,优雅道,“小公主,还记不记得在下呢?”
萱萃心底一惊,怔怔地看着前方,失语道,“公孙青书……”
公孙青书那曾被萱萃夸赞过纤长秀气的手,竖起食指,轻轻挡在萱萃的颤抖的唇瓣前。
“嘘,这四个字道不得,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感觉萱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公孙青书嘴角的弧线弯起拉长,他在萱萃肩头微微侧过脸,朝她的耳垂温柔地吹了一口气,这么一**,萱萃全身明显地抖了抖,怕得呜咽起来。
“我的小公主,半面少侠今夜怕是不会来了。多好啊,就你我两人。”公孙青书的温柔地将双手抱紧了萱萃的腰。萱萃怔怔地低下眉目,看清了他的一只手上握着的那条白色小蛇,小蛇双目赤红,“嗤嗤”地吐着血红的舌头。
“啊”萱萃吓得再一声惊叫。小蛇赤目闪着邪魅的杀气,萱萃怕那样的东西在她身上咬上一口,怕是连命都没了。
半面少侠……
季扬……
救命……
怀中的萱萃惊慌不已,她挣扎着要从公孙青书怀中解脱出来,而无论她怎么使力,公孙青书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她束缚住。公孙青书始终带着淡淡书卷气的笑容,只要萱萃有一分惊恐,他那样的笑意就会愈甚。
“我求求你,放过我……求你……”连求饶的声音都无力地颤抖,日前被公孙青书下毒的梦魇还未散尽,她毫不怀疑,那个性格怪异的杀手一定不会放过她——毕竟,她曾是第一个能从他魔掌之下脱身的人。
这样无望的求饶声,却令公孙青书起了莫名的快感,他喜欢人在将死之前哭丧着求他饶命,并且,他也喜欢舔舐人在生命弥留之际的眼泪——
公孙青书伸出舌头,就如同那条小蛇吐舌一般,他的舌苔迅速地点上萱萃面颊上的泪水,萱萃惊恐到了极点,“啊不要”
他满意地品味口中的淡淡的咸味,惬意地眯起了双眼。
“这间破庙好脏,换个地方再杀你好不好?”公孙青书将头往萱萃白皙的脖子蹭了蹭,“在下也好怕半面少侠会在再次出现呢……”
雨水从残破的屋顶上渗漏下来,滴在了公孙青书青衫之上,他极为不悦地皱起眉头,足下一点力,如同鬼魅一般,带着萱萃匆匆离去。
城郭三里外,七邙山,一片紫竹林。
入秋数日,皇都方圆百里之内万物寥落,可唯有这片紫竹林,安静地在雨中编织一个不会凋零的季节。
紫竹林景色秀丽,可在十多年前,百姓口传林内藏有守林妖怪,贸然闯入者死状凄惨,于是,那也就变成了一片禁忌之地。
公孙青书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挟着萱萃飞快在林中穿行。
他的轻功出神入化,掠过如风,以至于在整个过程之中,萱萃始终是闭着双眼。
不久,公孙青书停下了脚步,萱萃依旧害怕地俯身在他怀中,紧紧闭着双眼不敢打开。
“小公主喜欢这样抱着在下么?”
那虽听着温柔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传入萱萃耳中,她一个激灵,从公孙青书怀中弹开,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怕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一只小蛇从他袖中探出头,亲昵地缠绕上他的手臂。于是,他轻轻抓住小蛇的头部,像在哄着自己的小情人似的,“雨水真脏,咱们先净身洗澡,再来杀她好么?”
小蛇迎合着吐了吐血红的舌头。
公孙青书一笑,将小蛇小心翼翼地收回袖中,随即负手在后,转身走入了身后的一间灯火通亮的小木屋中。
萱萃见他进屋,拔腿就想跑,可突然腿上一软,不慎摔了一跤,她挣扎着起身,想爬着离开——一定要离开这片阴森森的竹林、离开那个怪癖杀手的魔掌
此时,公孙青书儒雅的声音从小屋内传出,如同虚空传来,在紫竹林中回音飘荡,“小公主,你身上已经中了我的‘软骨散’,再好心提醒一句,我公孙青书喜欢制毒,却没有研制解药的习惯,哈哈……”
萱萃泄了气,俯身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这时,有一只手朝她伸过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惊恐地往上望去——
那是一名身着湖蓝色长袍的男子,他不是书生模样的公孙青书,但,那个人,萱萃好似在哪里见过,可是,忘了……
“你是……”萱萃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见那人并无恶意,便双眼光点涌动地看着他。
那人除了眉头拧成“川”字,并无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向那间小木屋旁的竹屋子走去。
途径公孙青书所在的小木屋时,公孙青书的声音再次传来,“段大人,快三天了,你身上的‘鬼咬血’之毒解了么?哈哈,你们之中任谁都不会活着离开的……”
“你们之中任谁都不会活着离开的……”公孙青书可怖的断言在竹林中盘旋,萱萃听得毛骨悚然,头在那人怀中缩了缩。
那人面无表情地抱着萱萃行走,丝毫不理会公孙青书。萱萃思绪翻涌,不住地想……
段大人……
段……
“你是段辰风段大人你怎么也落在了公孙青书的手上”萱萃在他怀中惊呼了一声。
他走进了竹屋中,停住脚步,低眸看了怀中萱萃一眼,“公主殿下越激动,血液中的毒就会散播得更快,所以,最好不要再开口说话,否则,待到毒液入脑,你就会变成废人。”
萱萃听话地合上嘴,心底迫切地要知道,辞了御医署尚御医一职责的段辰风段大人,此时此刻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他不是不恋荣华富贵,四处游历去了么?怎么会和公孙青书住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公孙青书口中所说的“鬼咬血”之毒,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也是被公孙青书抓来的?
他将萱萃轻轻放上草屋中的一张竹制的小床上,随即给萱萃喂下了一粒什么药丸。
“公主殿下,我已不是宫廷御药师,你不必再称我段大人。”
如此说来,已经确定了他就是段辰风,正要张口问些什么,可突然想起他刚刚的吩咐,怕毒液入脑,便不敢轻易开口,只能焦急地看着他。
段辰风知道她心底有疑惑,便道:“公主可曾记得自己日前中了奇毒?”
萱萃重重地点点头。当初正是公孙青书对她下了毒,并是她在夜晚总做同一个恶梦,目的便是让她在自己循环的恶梦中疲惫而死。
“这毒是我用仙璎虫做药引解开的,所以,在我出宫不久之后,便被那个人捉来这里,他并不马上杀了我,而是不断地对我折磨”段辰风眼角有怒意泻出,话语间的激动使得唇瓣不停地抖动着。
“他每研制出一种毒药便会投放在我的身上,于是又将我囚在这间有药材无数的竹屋中,命我自行解毒。若我三日之内解不出毒,便会毒发身亡……”
话未道尽,段辰风体内突然被什么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痛苦地捂住心口,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从额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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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启在寝房内张开窗,先是一阵冷风灌入,他不由得微微合起了双眼。
眼前是雨水张成的水帘,那张半透明的帘子水波荡漾,从它透视到的另一个世界是隐约不清的。
徒然间,煜启的双目如闪电般亮起,手上的万宗宝剑攥得极紧,使得剑身发出细碎的抖动之声。
季扬,给你的一日期限就快结束了,你若还是那般颓废不振的鬼样子,我就用季家传承的万宗宝剑一剑封了你的喉
地上的雨水渐渐涨高,秋雨总是绵长地没有尽头。煜启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上的雨水,他在等,等季扬恢复往日的飒爽英姿驾马归来,取回属于他季家男儿的佩剑。
然而,雨水的哒哒落地的声音越急促,煜启就越没耐心。
只要桌上燃着的那只香一灭,他就亲自驾马到季府,并要亲手手刃杀了那个废物
一条曲折的雾气从燃着的香上生起,仿佛永远不会中断似的。香上的一点火光慢慢地向下爬去,到了底部挣扎了一下,一闪,灭了。
煜启双眼怒意横生地猛然一抬,他大步流星地出了轩宝斋,飞身上马,使出全力鞭打马身,马儿仰天嘶吼划破夜空,快速地在雨中飞奔而去。
无法保护季家上下,无法保护轩辕皇室的季扬,我留着何用……
宫门守卫眼看着三皇子策马奔来,还不及多想,立刻大开城门,仅一瞬间,他和他的马如风一般却去。
才出宫门,就听得得得马蹄声在前头,烟雨朦胧,煜启看不清来人,于是他猛地将马缰一了,马儿前蹄高扬,它长啸一声,驻足。
得得,得得……
马蹄声声逼近。
雨雾中,驾马前来的人渐渐靠近,墨绿锦服,英目射出的光撕破雨线。
好一匹宝马,凌风而行,好一个男儿,气宇不凡。
雨水不住地从头上流下面庞,煜启看着来人,笑了笑。于是,将手中万宗宝剑一抛,那驾马而来的人一个腾身,稳稳接住万宗宝剑,随即再稳当地坐回他的马背上。
“我以为你不来了。”煜启的话夹杂在雨水声中,带着释然之意。
季扬掉转马头,勒马,与煜启齐肩相望,“我舍不得不来。”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双手交掌,握紧。此时此刻,纵使雨声再大,也盖不住他们豪气的笑声。
这时,季扬调转马头就要入宫,煜启见状,快手扯住他的马缰,“等等,你不必这么快回去复职。”
“怎么?”季扬愕然地回过头,问道。
“萱儿又逃出宫了,作为皇室‘护’之力,你得先将她找回来。”
言罢,煜启下意识地盯着季扬的面部表情,看看那家伙是真想清楚了还是假装。
季扬沉默半晌,随即,他朝煜启恭敬地颔首,眼神笃定地看着地面上雨水,道:“属下领命。”
正文 【一百六十一】夙愿未已
【一百六十一】夙愿未已
雨势渐渐小了,不久便停了。
紫竹叶的叶尖上挂着雨珠,微风一过,徒然间,雨珠滴滴答答地在竹叶上落下,这片紫竹林的雨似乎永远停不了。
小竹屋内的油灯灯光微弱,仅照亮屋内一小方空间。壁上的格子内盛放着各种药材,药味混杂浓重,闻起来令人心情压抑。
此时此刻,段辰风毒发的痛楚已经渐渐缓和,但他惨白的面庞一直没有再起一丝润色。
竹床上躺着的萱萃忍不住开口担忧道,“段大人,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那个怪癖杀手了么?”
段辰风细密的汗仍不停地渗出额头,他听到萱萃这么一问,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眼角流泻出的却是悲凉哀默的意味。
“那人痴迷制毒,已经丧失了心智,仅对付他向我投掷的各类毒已经使我难以支持,更别说从这片紫竹林里逃出去了……只恨我不会武保护不了公主殿下”
当初在宫中,萱萃一直以为拒绝世袭尚御医而区区做一名六品御药师的段辰风是一个自视过高、藐视皇权的人。但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他爱憎分明,所作所为均是想对得起自己而已。
相比父皇为天下所累、母妃为姬氏家族苦心经营,段辰风活得很洒脱——他不信各种命程而信自己,宁可远离官场纷争也要做个云游四海的潇洒郎中——这个人,远在盛世烟火之外,早已有了自己的境界。
可现下,他却被囚禁在这片小竹林中,日夜受公孙青书这个恐怖的杀手折磨,他还要生存的信念依旧坚定如此……
萱萃看着段辰风目光游动起来,似乎陷入了绵长的思绪之中。
段辰风见她一动不动,试探性地提醒了她,“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萱萃晃过神来,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若辰风能在最后一日解开身上的“鬼咬血”之毒,一定想办法救公主离开这里,哪怕……”
“啪,啪,啪。”门外传来几声响亮而有规律鼓掌声。
“段大人护主心切,在下看在眼里,感动地紧啊。”公孙青书身着飘逸的长青衫立在门边,那只银色的小蛇从他袖中探出小脑袋,“嗤嗤”吐着红舌。
“可惜了,段大人只有一日光景了,我恐怕——”公孙青书特地拉长音调,笑得儒雅。
段辰风仰起头,斜低了眼看着公孙青书,眸中射出的光芒不可一世,“我段辰风不会死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下,哪怕终究逃不过一死,我也会选择自尽”
“啪啪怕”公孙青书抬高双手,再次钦佩似的鼓起掌来。
“说得好啊,说得好……”公孙青书浅笑着喃喃,随即,身形一晃,鬼魅一般出现在段辰风跟前,“只可惜段大人就要死了,这些话——”
公孙青书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动作优雅地给段辰风理了理衣襟,“还是说给阎王听吧。”
“卑鄙无耻快放了我们否则我的父皇一定会让你碎尸万段”萱萃被公孙青书的举动气得按耐不住,挣扎着从竹床上起身,她这一激动,毒血在她体内扩散得更快了,以至于她一时手脚发麻,随即动作迫不得已而停止。
公孙青书的手从段辰风衣襟上收回,一拂袖而负手在后,轻缓地朝萱萃摇了摇头,“小公主真爱开玩笑呢,若在下放了你,你不就会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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