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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佳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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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萃满意地点点头,感激道:“谢谢梓晗姐姐,还有……”她侧过脸望向一旁的藜湘,表情扭捏着,内心满是愧疚,“三皇嫂,我知道郑贵妃娘娘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今夜我冒昧打扰了娘娘的安宁,呃……对不起……”

藜湘反倒是清然一笑,并无怪罪之意。

“娘娘性情柔顺,公主殿下并非恶意,娘娘又怎会怪罪?”

藜湘虽如此一说,但萱萃仍旧过意不去,她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我……”

“时辰也不早了,公主殿下、姜小姐,现下还是先离开此处吧。”

此事不能将萱萃卷入,这个笨手笨脚的公主,指不定会捅出什么大娄子来。尽早离开兰清宫,才是万全之策。

梓晗知晓藜湘心中所想,她默了默,随即抬起头看被云层遮盖住的月亮,喃喃自语道:“可惜了今夜的月色……”

月朦胧,天幕之下的一切均摸糊不清,如此一来,在夜间行动十分有利,可惜可惜……

“姜小姐好兴致,但为何偏偏独爱在兰清宫中赏月?”

三人还未察觉之际,季扬握着剑,直立在青石路的尽头,他背着光,面容一片阴郁不清,长长的影子投影到地面,正好映到梓晗的衣裙上。

藜湘与梓晗同时心下一紧,不由地对望。季扬为何会来此处?莫非是今夜的动机已被他察觉了?

皇室地宫之事,作为皇宫侍卫统领又同为皇上心腹的季扬不可能不知道,而上次梓晗意外地从侍卫殿入了地宫,并发觉了皇室禁忌的秘密的事,季扬亦是清清楚楚。

当初说好出了地宫之后就当作没发生这件事,难道他想反悔?

或者说,在梓晗离开地宫之后,季扬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此,梓晗莫名地感到愤怒,她眼神凌厉看着季扬,话中带刺:“季大人,梓晗只是恰巧路过兰清宫,看到公主殿下正在寻找掉落的纸鸢,于是好心帮忙而已。而季大人深夜来此,莫非也是丢了纸鸢不成?”

季扬不答,一个眼神也没给梓晗,这让梓晗气结。

而萱萃,她见是季扬,咬着唇埋下头,立即羞红了脸。说好了大婚之前不能与他见面的,如今在这样的场合中相遇,萱萃窃喜又羞涩……

“季扬,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让它掉在兰清宫里的……”

萱萃小跑上前,将抱紧的纸鸢伸出来给季扬,季扬看了一眼纸鸢,再看他双眸澄澈的未婚妻,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事,今**在宫中放纸鸢,我在宫外都看到了。”激扬的话语温柔如水,涓涓流入萱萃的心底,一时间,她不好意思地转动着盛满星光的双眸,面红如霞。

“那你是不是也看到了纸鸢断了线……”

“嗯,都看到了,所以今夜我来兰清宫就是想将它寻回,恰巧你也在这里。”

梓晗凤目一挑,心里闷得慌。这小两口打情骂俏也不看看场合,真是受够了

呵,惹祸精公主见了无良侍卫会变乖,无良侍卫在惹祸精公主面前会变得温柔。果然天造地设,鸾凤和鸣啊

藜湘亦是尴尬在原地,沉默着,暗忖着,是该打断他们而宣布告退,还是继续保持沉默,等待他们结束情话?

空气流动地特别慢,却有温热的意味。

季扬是感受到了身后两名女子尴尬的处境,他开口,却少了面对萱萃的那丝温柔:“这么晚了,姜小姐与掌司大人还是速回吧,这兰清宫是什么地方你我都心底有数,若让人瞧见了,皇上未必会轻饶。”

如今也只能离开,别无他法。日后当逢契机再来不迟。

不及多想,梓晗与藜湘欲要相继离开了兰清宫,但最后的时分,梓晗清清楚楚看到了季扬警告的眼神。她当然知道几样要说什么,但全当看不见,摇着手中折扇,潇洒离去。

季扬动作地低下头凝视着萱萃,轻柔道:“公主殿下,兰清宫是禁宫,还是速速离开吧。”

抱着纸鸢的萱萃面色潮红,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开口:“那……你会不会……送我一程?”

季扬含笑,宠溺地看着萱萃,回答简洁却令人感觉温暖:“当然。”

言罢,他抬起头,看看萱萃身后离去的两名女子,神情突然变得凝重。

姜梓晗定是将地下皇宫之事告知了掌司大人,这下麻烦了,掌司大人是煜启的准三皇妃,动不得她……

当初疏忽了姜梓晗,那么,接下来只能地一步一步解决姜梓晗,以免皇室机密流传得一发不可收拾。

女人果然不可信,更何况像姜梓晗这样手腕极硬的女人。今后就要与她好好“过招”了。

……

永和宫。

皇后娘娘已经就寝有了些时辰,而寝宫内的人都认为姜梓晗小姐已经入眠,并无过多地打扰。

映着微弱的月光,一道蓝影“嗖”一声掠入房中。梓晗回来了。

“失踪”的那些时辰,看来并未引起永和宫内的人的注意,特别是皇后娘娘。

她没有点灯,但已经熟识了屋内的环境,很快,她走到了花梨木架子旁。

一把抓住架子上的黑色长剑,梓晗缓缓将剑鞘拉开。随着剑鞘地脱离,一把明亮的光剑照亮了梓晗的俏颜。

她失了神看着发着晧光的剑身,喃喃自语:“墨汐宝剑,如今已经在了我的手上,我又为何还留在宫中?”

“师父要离开皇宫?”

一道黑影从户牖掠进梓晗的房中,梓晗警惕地转身,咬牙低吟了一句:“谁”

那人走近,光剑照出了他消瘦俊美的脸部轮廓。

“昭和?”

梓晗快手将光剑推入剑鞘之中,她极为不悦地背着昭和,将墨汐宝剑放回花梨木架子上。

“您贵为太子殿下,所以可以随意进出女子的闺房?”

昭和觉得小师傅的话中带刺,变得异常陌生,心底犯疼。

“师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梓晗突然转身,怒气肆意,对他吼了一声:“你是”

“我知道师父一夜没回永和宫,我担心你会出事……”昭和辩解着,他不想看到梓晗生气,更担心的是刚才梓晗自言自语的那句“离开皇宫”。不昭和绝对不可以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想每天都看到她,即使她紧绷着脸,目光如冰霜,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能留下,不离开他就好。

什么都可以不再牵挂,而对于梓晗,昭和却宁愿自私千百回。

“太子殿下多心了,我姜梓晗不是傻子,我有武功,我不是病人,我会保护我自己”不知为何,梓晗突然冷静不下情绪,她知道,是那个叫做季扬的人让她的心堵了一晚上,她此刻就像将他千刀万剐,否则无法解气。

但这话一说出口,梓晗便后悔了——“我不是病人,我会保护我自己……”

她知道这样的话已经伤害到了昭和……

昭和的脸色变得苍白,沉默着凝视着梓晗。

“噗——”一口鲜血从昭和口中喷出,溅脏了梓晗的衣裙。

昭和捂住胸口,连身子都无法站直。梓晗知道自己铸成大错,她想伸手去扶住他,却仿佛无法动弹。

或者说,如今对他伸出手,更是一种无言的讽刺。

昭和张口说话,血还在不住地从他嘴角流下:“是啊,姜小姐好厉害……咳咳……昭和是个……将死的人……今后……今后就不必浪费姜小姐的时间……”

昭和的话还未说完,身体已经支持不住,神情痛苦地栽倒下去。

此时,梓晗痛苦地叫唤了他一声“昭和——”

可他好似听不见,直直地倒下身去。

梓晗飞身向前扶住昭和,他倒入了她的怀中。

那一刻,他的一滴泪滴在了她光滑的手臂上,让她感到无比的冰凉……

正文 【一百三十三】命定昭晗(一)

【一百三十三】命定昭晗(一)

一天一夜,昭和太子仍昏迷不醒,若不是姜梓晗小姐发现昏倒在宫道上的太子殿下,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毕竟,昭和太子本就是一个病人膏肓人,加之他强行使用了凝气丸数日,气脉大损,也不知可否熬得过今年冬天……

御医暑内的通亮着,尚御医陆兴第一次深夜召见他的下属——一个与他三年没有过一句言语的药磊药御医。

药磊正了正头顶的乌纱帽,瘪成一条缝似乎永远张不开的双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处,陆兴尚未开口,他却阴阳怪气地抢先说了一句:“尚御医大人深夜召属下入宫,支走御医暑上下,好大的官威啊”

陆兴握紧拳头时关节有明显的响声,他忍着没有发作,质问道:“我问你,太子殿下所服用的凝气丸是不是你给的”

“哦?就为这事?”药磊的眉毛轻蔑地挑了挑,完全不把他的顶头上司放在眼里,“那可是太子殿下意思,下官身份卑微,何敢不从?”

药磊似乎话未说尽,他用指头敲了敲脑袋,故作自责状,又话中有话地添了一句:“下官糊涂啊,差点忘了咱们气节高尚的陆大人就曾拒绝过太子殿下。”

“你”陆兴怒发冲冠,猛然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向气焰嚣张的药磊。药磊嘴角沁出血,他用官袖猛地擦去,转过头,干瘪的小眼睛终于撑开了一道稍稍大一些的缝,露出了他燃着怒火的眼珠子。

一向温顺的陆兴可以忍下权贵们的冷眼,也可以忍下下属的无理冒犯,但他不能容忍一个施行医术的人忘却医德、用他毕生所学去杀人

“药磊你明明知道将凝气丸给太子服用形同杀人”

猝不及防之际,药磊朝陆兴的脸上就是一拳,这一拳比刚才的那一巴掌力道还重,被打得陆兴撞上了桌子,一桌子的茶具噼里啪啦打翻在地。

“别以为把你自己当初段辰风,你没有资格教训我”药磊怒红了双眼,他打的是陆兴,但却是为多年前段辰风对他的看轻而泄愤。

他药磊是当今药妃娘娘的亲弟弟,药家自成医术不差段家一分,当初他和段辰风在医术上平分秋色,可偏偏段家的后人就是认定的御医暑尚御医传人,药磊他恨,恨那个叫段辰风的人,夺走了他家族的荣光。

药磊指着陆兴,手指因气极而颤抖着:“段辰风他蠢他笨,大好前程摆在眼前他不会珍惜,偏偏辞了官到宫外去当什么狗|屁江湖郎中,宣扬他所谓的医德,悬壶济世哈哈真是伟大啊”

这一刻,药磊眼中骤然腾起阴冷的光,带着轻屑的意味:“他这么做,段家百年基业就毁于一旦啦哈哈”

此时的药磊如同擒获猎物的野兽,狂笑着。陆兴看着他,眼神暗淡下光彩,一片死灰。

陆兴缓缓站直身子,心底是哀凉的,他想,当初段大人看到这样的同僚,也该是这样的感受吧……

“你错了,段大人从未看轻你,更从未看轻药家医术。他曾经与我说,你的医术不在他之下,当初皇上问他有什么愿望时,他对皇上说取消段家尚御医世袭,让给药家……”

似乎有针直刺入药磊的心中,痛感清晰——

“你、你撒谎”

不会的,段家与药家医术相抗,绝对不会有水火相容的一天的陆兴这个草包一定在说谎,又想像段辰风一样骗他……对、对一定是骗他

“我没有撒谎。”陆兴长叹一口气,段大人,请原谅我,将真相告诉他……

“当初你为了平步青云踏上尚御医的位子,帮着药妃娘娘对杨才人下了滑胎药,段大人早就知道了,而且皇上也知道了……”

此话让药磊心下一紧,他的心虚使他更为暴怒,他快步走至陆兴面前,揪起陆兴的衣襟,威逼道:“陆兴我警告你别血口喷人什么滑胎药,我不知道”

陆兴不惧怕他的威胁,反倒是仰着头干笑了几声:“哈哈不知道?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当初端药给杨才人的小宫女内心愧疚,全向皇上召了”

脑中似是响起惊雷,药磊失了魂魄一般,讷讷地松开揪住陆兴衣襟的手,他嘴里喃喃着:“怎……怎么会……”

“你可知道,段大人为此自责了三年,他怪自己太信任你,没有检查那碗汤药,而生生害了一条性命”

“怎、怎么……不可能……”

药磊全身发虚,冷汗浸透了他的官袍。

陆兴缓步走近他,抬手重重拍上他的肩头,摇头叹气:“你可知道,当初段大人为了你而向皇上求情,所以才会龙颜大怒,将他贬到了御药房做了一个六品御药师。”

“段大人本打算着,将尚御医的位子给你,自己云游四海行医救人,可那时你却……”

药磊脚一软,瘫坐到了地上,直至摇着头,悔恨地泪水夺眶而出:“我却辜负了段辰风……”

“不仅如此,如今你将凝气丸给太子殿下服用,你该知道这将是什么后果——

“当太子殿下再次遭遇大悲大喜,就是气绝命断之时……”

人生变幻堪比沧海桑田,人事易分,到如今再回首,竟觉良善如昨,早在这沼泽似的深宫权欲面前恍如隔世……

——

太子殿外,梓晗握扇静静立着身子,风一过,蓝衣飘飘,似乎过于单薄。

若昭和再不醒来,她该怎么办……

昨夜,她看到了昭和的虚弱,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屏障。梓晗在这边,而昭和在那边,即使后悔,怕是老天也不原再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男人的自尊,在她手上被捏成了粉末。

对不起……

傻徒儿,师傅知错了……

自从娘抛弃了姜家抛弃了梓晗之后,她就从未哭过。娘的身影消失在古榕树下的那一刻起,梓晗就知道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只有没有的人才会哭

她武功高强,她纳宝无数,她还是世人空中桀骜不驯的传奇女子

她姜梓晗就是要活得比谁都丰盛,更是想证明给无情抛弃她的娘看,没有母亲的孩子一样可以比别人强

可这一刻,为什么干涸多年的眼眸会变得湿润,她和昭和相遇至今只不过才一个月啊……

……

昭和会痴笑着看着梓晗——“师傅匀气的样子真美……”

每次昭和惹怒梓晗的时候,他都会摆出可怜楚楚的模样——“师傅,徒儿知错了……”

当初在枝桠上,昭和对她说——“在这里就你和我,不好么?”

……

傻徒儿,你匀气的样子也很俊美……

你总是对我认错,可真正有错的是为师……

要是你醒来,我可以再陪你到枝桠上看星星,和你一起诉说心事。就你和我,没有外人……

傻徒儿,你不醒来是不原谅师傅对不对……

……

蕴藏心底多年的泪水,行行滑落,流入了梓晗的嘴角,味道是咸的,但她感觉苦涩非常。

“姜小姐,太子殿下醒来了。”

见梓晗心事重重,身后的陆兴站了许久,直到现在才冒昧地打扰。

梓晗迅速收起了泪容,她转身,平日冰冷如霜的脸竟绽放出恬然的笑:“那就太好了,陆御医您幸苦了。”

陆兴摇摇头,恭敬道:“这一次我并未做什么,都是药御医的功劳。”

梓晗疑惑不解,问道:“药御医?”

“药御医为太子殿下的病情操劳了数十个时辰,如今已经累垮得晕倒了过去。”

梓晗为此再想不出任何的话语,只剩下简单地道谢:“多谢二位大人……”

言罢,梓晗转身离开,那个转身是落寞的,陆兴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为如今的姜小姐心下不忍——

八面玲珑,一身孤傲的姜丞相千金姜梓晗,竟然也有柔弱的一面……

谁说人不是多面的呢?、

宫里的人,再如何拥有强硬的躯壳,但心内必定有一处最软的的地方。

药磊是,段辰风是,皇上是,太子是……

姜小姐亦是……

太子殿寝房之内,昭和虚弱地撑起身子,骨瘦如柴的手一抬,艰难地抓住床沿。

他张口说话,声音比轻风还柔弱虚无。

“来人啊……快传药磊……让他给本宫凝气丸……”

宫人们七手八脚地上前,给太子殿下扶住身子。而昭和挣扎着。想要一把甩开那些想要将他当成病人搀扶的宫人,可他的手软绵无力,最终还是被他们束缚住

“滚开……”声音虚得连他自己都未听清楚。

这时,陆兴大步流星地进入寝房,他步至太子床前,跪下。

“臣恳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切勿乱动。”

昭和见是御医暑来的人,他努力地伸出手,掌心向上,虚弱不已道:“陆兴……快把凝神丸给我……”

陆兴跪着,埋低了头,他眼神的光游离不定,无可奈何又不忍。

“殿下,那个东西对您的身体不好,臣不会将它给您,药御医也不会再给您,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快给我”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怒吼了出来,气脉大亏,他一口鲜血喷出,床榻之下,一地残红。

我一定要得到凝气丸,这样我才能去找她……

昭和唇色惨白,一时间意识被黑暗吞没,又卷入了那熟悉的黑暗之中……

梓晗,等我……

正文 【一百三十四】命定昭晗(二)

【一百三十四】命定昭晗(二)

东城,秀香小楼。

香雾飘渺,苏月娘半藏半露在雾中,几寸松垮的白裳滑下,裸露出吹弹可破的玉肩。

她慵懒地伸出一只手,并指轻轻夹住了锦盒内的一粒圆润的白色丸子,缓缓送入口中。

苏月娘缓慢地嚼了嚼,在完全吃下那丸子后,她唇角一弯,似乎惬意非常。

“凤绯,前些日子来探小楼的十几个男人,都是什么来路?”

立在苏月娘软榻之前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墨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白衣束腰,衣裙仅长至膝下一寸,露出铮亮的黑色长靴。

女子眉心有一点朱砂,比血色刺眼。

她握着一把饰满大小宝石的银色软剑,利落而干脆地拱剑颔首,道:“姑姑,凤绯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来自皇宫,是季天齐与季扬父子培养多年的大内三十精英。”

苏月娘沉默不语,她继续伸手取了一粒白色的丸子,送入口中,轻轻咀嚼。

若不是阁中有香雾袅袅飘动着,这榻上卧躺的女人、榻旁一动不动的妙颜佩剑女子,就差点给了人一种身至画镜中的错觉。

苏月娘合上双眼,手抚着随意披散开来的秀发,重复地呢喃着:“宫里来的人……季扬的人……”

“姑姑,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苏月娘慵懒地坐起身子,光着脚踩下木质的地板上,她走近凤绯,拂袖,双手交叠。

苏月娘眼中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绯儿啊,你知不知道,瑶蝉她从不会过问我的意思。”

凤绯听得心下一惊,握剑的手已经沁出了汗:“凤绯会多向瑶蝉姐姐学习……”

“绯儿你好像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凤绯错愕地望向苏月娘,而她却在笑,耐人寻味的笑意:“凤绯愚昧,请姑姑指点。”

“瑶蝉跟着我年月最长,我看着她从那么小慢慢地长大,当初的小瑶蝉只会听我的话,一口一个‘姑姑’地叫……”苏月娘微微笑着,似乎眼前便是从前点点滴滴的画面,仅一瞬间,她的双眸突然转而起了悲伤的神色,“姑姑忘了她始终是会长大的呀,她变得好陌生……变得连姑姑都不认得了……”

“所以,绯儿若是也向着瑶蝉看齐而不听姑姑的话,后果也只会和她一样——”

苏月娘缓了缓,眸中冷光骤起,一字一句道:“死无葬身之地。”

凤绯在心底默默为已不在这个人世的瑶蝉姐姐叹了一口气,但她面对姑姑的表情仍是坚毅不已的:“是,凤绯不会辜负姑姑的期望。”

“但愿如此。”

苏月娘缓缓闭上双眼,长长地叹息。似乎在惋惜那个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

傻孩子,为什么就不肯听姑姑的话呢……

为什么……

梓晗坐在那曾经与昭和一同诉说心事的高枝上,风吹起她的碎发,她的表情宁静地不像平日里的她。

这个时辰,宫中的灯星星点点地亮起,与天幕上的漫天星辰相望着,它们极其类似,却永远达不到对方所在。

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正如同她和昭和,她们之间隔着的距离怕是远远胜过天与地的距离——

自从,梓晗说他是个没用的病人那天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能齐肩看星月直到天亮的机会了吧?

昭和那么要强,他一定不会原谅有人践踏他的尊严……

事到如今,道歉早就无济于事,再好一点的结局,也就是形同陌路,罢了。

可梓晗宁愿,他恨她,这样她才会好受一些。

耳后有细碎的风搅动树叶的声响,梓晗心底突然惊喜起来却又有些忐忑,她猛然转头,情不自禁地展露出一丝笑颜:“昭和?”

仅一瞬间,梓晗的眸子又黯下了光彩,变得死寂如灰。

“怎么是你?季大人。”

季扬稳当地落在梓晗身旁的枝干上,抱着万宗宝剑,话中有话:“哦?昭和?那不是太子殿下么?”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轻轻地,但却如同哼出来似的,极尽讽刺:“看来姜小姐入宫日浅,不仅得到了皇后娘娘厚待,还有太子殿下的关照呢。”

梓晗站起身子,与他面面相对地站立着,她眼中再次腾起凌厉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

“少拐弯抹角,我知道季大人的来意。”

季扬手中剑骤然拔出,指向梓晗的喉间,仅差一纸距离便可将梓晗封喉。

梓晗低头看了一眼万宗颔下万宗宝剑光亮的剑身,随即抬头轻蔑地看了季扬一眼,一手张开檀扇,盛气凌人地扇起了风来。

“我知道现在你还不会杀我。”

“哦?就这么自信?”季扬的剑毫不留情地轻轻推进了微小的距离,正好划破了梓晗白皙的脖子,细小的伤口沁出血来。

梓晗鼓圆了双眼,怒意大盛:“你”

“杀了你之后,我再以我的身份去为你查找‘凶手’,没人会知道是我季扬做的。”

他说得没错,没有人会怀疑鼎鼎大名的第一侍卫会杀害丞相千金,他有足够的本事演好“贼喊捉贼”这一出戏,就如同上次昭告天下杀了半面少侠一样

这个心机深重的侍卫拥有了足以蒙蔽天下人的手段

梓晗毫无角色,重重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季家人果然是皇室的走狗”

“那是忠心。”

季扬自负地看着眼前着被捏在手上的猎物,他的手只要再加一分力道,一切秘密都会随着她的死而永远埋没……

“况且姜严清姜丞相也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呢,姜小姐您说对吗?”

梓晗厌恶地憋了季扬一眼,转过脸:“姜严清对谁忠心,与我何干?”

他为他所谓的江山社稷、天下苍生,逼走了娘,毁了本是幸福的姜家他不是我姜梓晗的爹,不是

梓晗胸脯起伏着,她只要一想到她丞相父亲,就会再次想到娘当初抛弃这个家时决绝的背影,还有她孤寂的孩童时期……

夜里,别的孩子都倚在爹娘的怀中入眠,而她,却不分昼夜地再练武,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看来,这就是姜小姐迟迟不可出宫返回丞相府的缘由吧?”

心如箭穿,入宫这些天,梓晗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却被这个侍卫一语道破。

“是有怎样,少说废话,季大人还是保持您一贯的作风,干脆一点,动手吧”

梓晗眼也不眨,直直地盯着季扬的双眼,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静谧得诡异,只有轻微的风声与树叶的摩擦之声。

对峙半晌过后,季扬收回剑,他将他的爱剑推回挂在腰间的剑鞘后,稍带赞许地看着梓晗:“你猜对了,我现在不会杀你。”

“可我知道了皇室地宫的秘密,无论是你或者皇上,都不会放过我。”

“啪、啪、啪——”季扬抬手一顿一顿地拍着手,唇角翘起一个弧度,看着梓晗的双眼雪亮:“聪明,又猜对了。”

“相反,季大人还会引导梓晗再去探探地下皇宫,对吧?”

季扬不可思议地认真看着梓晗的凤目,那双眸子,冷厉得令人不敢直视。

“你真的很聪明,季某佩服。”季扬的话语中不再带着讽刺的意味,软下几分,“我父亲尸首在地宫里面,季扬恳求姜小姐将他带出,让他老人家可以入土为安。”

这话让梓晗始料不及,她猜了千万种可能,却想不到季扬居然会反过来求她,而且是这样的请求——

“凭你世袭的‘忠义侍卫’身份,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室地宫么?何须用我出手?”

威风八面,冷肃深沉的第一侍卫季扬,眼中也会有如灰一般的颜色?

梓晗觉得可笑,没想到,连他也是如此,心底也有最软的一处……

“我要说的虽是禁忌之言,但二十年前皇上夺宫,想必天下之人早已心知肚明,今日我季扬也不怕在姜小姐面前说穿。

二十年前,我爹是前朝第一侍卫,忠心护主这四字是我季家儿女必须终生恪守的誓言——

而我的父亲——季天齐,他却转而协助当初的五皇子景玄杀太子,弑天子……五皇子景玄成了当今圣上,而就在二十年前的夺宫之夜,我爹永远离不开皇室地宫了……”

有游动的光点闪烁在季扬的眼眶中,他微微低头,看着脚底璀璨如同光海的皇宫。心底沉重:“参与夺宫的秘密人士,权位极高的都被皇上活着关入了地宫中,永不得见天日而我的父亲,正是被活活封锁在地宫中的其中一个”

但其中的缘由只有季扬清楚,二十年前夺宫的那一日清晨,在山雨欲来之时,一向伟岸的父亲第一次在季扬面前展露了他的疲惫。

他知道他会死,无论夺宫是成是败,他无法逃脱那个厄运——

若失败了,发动宫变的所有人都会被皇上赐死;倘若成功了,五皇子登基之后又怎会甘心将权力分释给夺宫功臣?

明知这一去不可活着回来,他还是对他唯一的儿子留了最后的遗言:“扬儿,好好习武,将来保护皇上。”

简洁明了的话语,季扬铭记至今。

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扬终于明白父亲当初一死也要夺宫的缘由——

景玄帝登基以来,四海升平,盛世荣华

这,就是父亲真正的夙愿吧……

梓晗不语,她知道,他心中也有一个不能言说的过去,正如她自己一样,那种痛苦无人可以分担。

“我答应过父亲忠心皇上,既然当初皇上要杀他,我就不能用我自己的力量带出我父亲的尸骨,所以——我恳请姜小姐答应季某的不情之请,他日,我季某愿听姜小姐差遣”

“为什么选中我?”

梓晗这么一反问,季扬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他释然一笑,道:“姜小姐不正是想探探地宫是否与十五年前的命案有关么?我选中你,我们里应外合,不正打消了你的顾虑么?更何况,姜小姐武艺不俗,聪慧过人,季某相信没有谁比小姐更合适了。”

“那么……”梓晗欲要开口,忽然听到树枝的另一处有窸窸窣窣地碎响,莫非有人在偷听?

她心下一紧,斜过目光——

那个人的身影为何这般熟悉……

是昭和

正文 【一百三十五】命定昭晗(三)

【一百三十五】命定昭晗(三)

“有人”

季扬在梓晗耳畔低吟一句,迅雷之速拔剑出鞘,一个利落的反身,挥剑刺向那发出了异声的层层树叶掩映之处。

“不不要”

梓晗心中慌乱如麻,情急之下,她手持檀扇使出“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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