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盛世佳颜-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煜启似乎被她拐弯抹角到耐心全无,再一次厉声呵斥:“你直接告诉我!雌蛛怎么会在藜湘体内!快告诉我!”

月娘也是沉默一阵,才道:“因为,想要永远不再被梦魇困扰,就必须面对它!她要脱离秀香楼到宫里去,正是我的意思。”

煜启笑了。一种复杂的笑,有恨也有痛。

“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对你乃至秀香楼不利?”

换苏月娘一笑,诡异而又自信:“藜湘的命,同时也在我的手上。”

“你!”

“呵呵,皇子莫急,且听月娘道完。”月娘浅笑,看着煜启,有王者风范的年轻男子,若不是为了女人,天下,也终究就是他的了吧?

煜启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意,咬着牙,听下去。

“藜湘那时七岁,这对情蛛还是幼蛛,刚刚有了些毒性,我就让药使将赤色雌蛛放入藜湘的体内。如今,雌蛛已经成年,在藜湘的体内并不会令她感到丝毫痛苦,但是,只要这筒子里的黑蛛一死,雌蛛变会化成毒水窜入她的五脏六腑,直至她死去。”

“……”这样残忍的死法,煜启已经无法想象。难道,又要看着最重要的人死去么?

“如果她不求我将毒蛛放入她体内,她也活不到今天。”月娘眯起双眼,似乎心中那份不忍之情渐渐暗淡了下去:

“没有我的支援,就凭皇子殿下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她。”

正文 【四十四】 关押暴室

宫中暴室。

藜湘一身囚服,高髻上象征司级别女官的悬玉已被无情地摘去。她瘫倒在地艰难地喘息,嘴角流下一条浓睲的血线粘附在冰冷的地上。

昨夜烟火式不知为何发生意外,红色烟火的火柱直冲向异国贵宾的看台,汶金国王子当场死亡,由于火药过猛,他的身体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无论是谁都不忍目睹。

准三皇妃、聪慧貌美的掌司大人,就当场被皇上怒呵着关押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室中。

一瓢清水泼到脸上,藜湘无力地抬起眼,那个用铁索鞭打她的男人叉着腰站在她前方,赘肉横在他脸上,眼中奸邪的目光带着杀气。

“进了我这!你掉的不是三层皮,而是三层肉!听到没!”他狠狠向藜湘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猛地踹了一脚。藜湘只是吃痛地低吟了一声,额上起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仍倔强地咬紧自己的唇,绝不求饶!

“哟呵!不愧是掌司大人,挺有骨气的嘛!你最好认了罪!否则就算有三皇子,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藜湘不理会他,蔑视了他一眼便合上了眼睛。

“啪——”

又是一道力道十足的铁索鞭刷在藜湘的身上,她忍着痛仍不招认!

“你到底认!还是不认!”

铁鞭又连连重打在藜湘的身上,她痛苦地不停在地上翻滚起来,囚服上又添几道血痕。

“我不打你的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再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暴室的打手是个酷吏,身材彪悍,脸上有长疤,永远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态。他操着铁鞭将藜湘往死里打,没有停手的意思。

“不是我……”

藜湘的话软绵无力,如此暴刑,她娇弱的身子再也忍受不了,又再次昏迷过去。

〃掌司大人情况如何?“

崔总司心急如焚地询问刚从暴室打探消息归来的小宫女琳春。

琳春欲言又止,眼眶泛红,神色恍惚,俨然哭过。暴室中凄厉的铁索鞭打在肉体上的声响还犹在耳畔,那些残酷的画面又浮现眼前。

掌司大人被束手吊在邢架上,如此娇弱的女子,怎挨得过这无情的铁索鞭?可她始终强忍着咬紧苍白的薄唇,不曾叫痛一声。

“啪——”

就是这种单调又无情的声响,足以让这个年幼的小宫女终生难忘……

一包沉甸甸的锭银仍原封不动地被捧在琳春颤抖的手心中,崔总司一看,便明白了一切。

“暴室里的人始终不肯通融啊……”年迈的老总司痛心疾首地落下一串长叹,一点苍老的泪光在深深凹陷的眼眶中闪烁。

致死藩国王子,罪大滔天。这孩子,竟为掌司局榄下所有责任,她还那么年轻,老天究竟要她承受多少……

……

那年,兰清宫的兰花绚烂地绽放,那些花儿仿佛要燃烧最后的生命一般,希望在世间能留下短促的美好……

她被宫女领进兰清宫时,才三岁。布衣,娇身,小脸,还有湿润的眸。她还那么小,尚未高过贵妃娘娘的腰际。

“湘儿长得真俊,兰姨好生喜欢。”贵妃娘娘俯下身子,温柔地为她拭去脸颊的泪。

她不哭了,怔怔地望着贵妃。如春风般柔和的目光,宛若仙子的面容,是她见过最美的人。

兰姨?

爹娘没了,家没了,湘儿有兰姨……

娇小的身体微微颤动,鼻子一酸,扑进贵妃的怀中恸哭起来。

“湘儿乖,湘儿乖……”贵妃娘娘纤手抚摸着女孩软绵的发丝,慈爱地安慰道。

这一幕,一直被一旁侯着的崔嬷嬷看在眼里。她亦是心疼地关切着眼前的小人儿。

这个嬷嬷,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崔总司。、

造化弄人,女孩来宫不过一年光景,贵妃不料被奸人所害,含泪喝下皇上赐的毒酒。在临死前,贵妃惊恐不安地将女孩交予崔嬷嬷。

“带湘儿离开皇宫,回到江南去。郑家欠白家太多……”

崔嬷嬷不敢怠慢,托了可靠之人,将女孩连夜送往江南。或许郑家因贵妃之死而失势,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没有能力再保护白恩公的遗女。

可未想到,几年之后,她又回来了。

七岁,她不再叫白吟湘,改名郑藜湘。

姓郑……

她是回来为娘娘复仇的……

时间荏苒,宫里的人也渐渐忘却了那段往事,他们早已不知曾有个叫吟湘的女孩真真实实地存在皇宫一年之期。

然而,权及总司的老人,她却无法忘记。

……

泪在眼中被风干,崔总司平复情绪。

“琳春,你先回掌司局,今日看到的听到的千万别对她们说。”

看着总司大人凝重的神情,琳春懂事地擦干泪水点了点头。

----

永和宫的太监宫女们被皇后娘娘遣出寝室,唯剩下赵嬷嬷毕恭毕敬地侯着。

“姜严清的女儿见过潞儿了?”

赵嬷嬷干瘪的唇微微动了动:“回娘娘,姜小姐三个时辰前曾去了承宁宫向姬娘娘要人。”

皇后轻哼一声:“那贱人自是不许。”

嬷嬷不语,表示默认。

寝宫静默半晌无声,皇后娘娘缓缓推动手中的玉佛珠。突然想起了什么趣事儿,皇后娘娘眼角稍稍一挑,问道:“颜未宫带出来的小宫女现下如何?”

“老奴照娘娘吩咐,找到若双后,给了她几板子,好在季大人尚未发现她被关一事。”赵嬷嬷顿了顿,平淡说道“老奴已经将她再遣回颜未宫。”

皇后“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点点头,浅笑。

“本宫倒是低估了她,看来掌司局这回就要毁在她的手中。”

此话说得隐蔽,皇后娘娘没有点破,赵嬷嬷也不加妄论,再道另一事:“娘娘,三皇子已经回了宫。”

皇后娘娘对于掌司局的兴趣似乎很浓,这还得托三皇子煜启的福。也不准确,归根究底,还是和承宁宫那位有莫大的联系。

“真是一出比一出精彩,承宁宫那贱人看来要为此有些行动了。”

正文 【四十五】迷局中人

“你必须同我回丞相府!”梓晗眼中瞟过厉色,眼前这位身着碧色如意云纹衫,头饰通透翠簪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府上的丫鬟潞儿!

潞儿向来只有对她顺目的份儿,如今自家的丫鬟硬了骨头,竟敢挑衅地看着她!

“当初我好意收留你,没想到你竟是丞相府里的一头白眼狼!”愠怒之气在梓晗胸中不断扩大,几乎要喷涌而出。

“我不再是丞相府的丫鬟!你没资格这样训斥我!姜梓晗,你真以为你是好人?哈哈!你买下我的时候可曾问过我姓甚名谁?潞儿?潞儿!你给我的好名字啊!可你是不知道!我叫芊敏不叫潞儿!”

梓晗不语,怒视着她,听她继续。

“姬贵妃念我献奇虫有功,收我做义女,如今我便是姬芊敏,是姬家的人!”

小人得志,昔日为奴为婢的耻辱一洗而尽,脸上露出傲慢之色。

“我待你如何你是清楚的!”

“你是小姐,我是被使唤的丫鬟,你待我如何又怎样?丫鬟就是丫鬟,要么一辈子服侍人,要么就像现在,要什么有什么!”

“你!”

梓晗按住檀扇欲要发作,潞儿然对这位曾经服侍过的小姐了解甚深,料定梓晗为了夕贞道观定不会伤到她。

“姜小姐生气了?”潞儿突然冷笑一声“夕贞的未来可是捏在我的手上。”

梓晗自知这话的轻重,她若在宫中大肆宣传,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便是夕贞道观灭顶之灾。

师门有难,想来就要毁在我姜梓晗手中!

身怀技艺,却不能教训着蛇蝎心肠的丫鬟!

她在挑战我的底线!她在威胁我!

……

千万种声音化成藤蔓交缠在梓晗心中,藤蔓疯狂生长,似乎要令梓晗窒息。

又是姬家的人!

可恨!可恨之极!

不行,我要忍,不能乱了大谋!

梓晗见要人不得,极力克制住怒火,将檀扇没于广袖之中。

最后给“姬芊敏”记上一眼,便离开承宁宫向永和宫而去。

毕竟,她是皇后娘娘的贵宾。

“姜小姐且先留步。”

梓晗跟着永和宫的宫女方走到某处宫道,便听得背后有人叫停。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有冷淡无情,没错,是那个不讨她喜欢的人。

“季大人有何见教?”梓晗的亦是冷淡,却多了几分锐气。

英俊挺拔的侍卫漂亮地翻下马背,直步走进梓晗。她没行礼,唯有身边的宫女慌忙无措地对他欠了欠身。

“入宫几日,姜小姐可住得习惯?”

他对她说客套话?呵呵,半分也不像他。

“不习惯。”

毫不给他面子。

他皱起剑似的眉,脸部肌肉紧绷,却明显抽动了一下。

季扬在宫中极少与人搭话,若不是为了公事,也绝对不会和她对上半句话,因为第一次见面季扬就知道这个丞相千金对他十分抵触。堂堂第一侍卫,与女儿家计较岂不令人笑话!所以,他忍了。

雅芹之死,她嫌疑最大;汶金国王子毙命,她又在长公主生辰大典上神秘失踪了。凡此种种,很难令人不联想她与这两件事毫无关联。

故意岔开刚才的尴尬,季扬道:“姜小姐,可否借你手中宝扇一看?”

梓晗不悦,回答谨慎:“闻季大人有佩剑万宗,那方是上乘武器,梓晗手中的鄙物怎敢在大人面前献丑?”

季扬的剑目始终没有离开梓晗隐在右手广袖的檀扇,鄙物一说过于谦虚,这把扇子乃是夕贞道观百年宝器,扇叶极细,雅芹脖子上的细痕极有可能……

季扬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半晌,又变得深不见底。

“既然如此,季某也不打扰了。”

话刚落音,季扬便走回骏马旁,一个飞身上了马背,猛一摇马缰,驾马远去。

这个季侍卫几番纠缠,说不定又是什么诡计,今后还是小心为妙。

如此一想,梓晗又笑了,极尽嘲讽。入宫以来,自己已不能全身而退,既然已是迷局中人,害怕这些作甚?既然要来,尽管来便是!我姜梓晗何时怕过!

“走吧。”

梓晗对身边的宫女说。檀扇在她胸前张开,气宇轩昂地走了去。

只见那名宫女已经煞白了脸,连道:“是是!”

除了皇上,没有人敢这样与季大人说话,她竟然……

-----

“梓晗……她走了?”

“嗯。”姬贵妃点点头。

钰鸢的心情不能言状,又想起一事。

“姑妈为何收那姜府的丫鬟做义女?”

“皇后对姜严清的女儿很有好感,姑妈这么做,也是为了权衡。”指上的银甲套闪着奇异的光“即使是丫鬟,也难得有如此城府,我若不用,定会被皇后收去。”

钰鸢异常激动起来,不似往日温婉自若:“可她能背叛梓晗,留下来也指不定会不会对姑妈不利!”

姬贵妃看着她,倒是微微一笑,柔和,却令钰鸢觉得冰冷。

“你还是不能放下那段同门姐妹之情吧?”

钰鸢被问得哑口无言。

情意已尽,梓晗都不再相信自己,还执着什么?

“姑妈不怪你,但你要想明白了。”

钰鸢垂眸,叹息。

“钰儿自当会记得自己是谁,该做什么。”

姬贵妃柔笑着,似乎能将钰鸢看得透彻。

“好钰儿,姑妈自然信你。”

正文 【四十六】帝王之症

“孽子!”

龙袍金冠的男人第一次对他最宠溺的皇儿眼露杀气,对,不是先前的怒意,是杀气!要把人五马分尸的杀气!

“给朕跪下!”

皇上怒意横肆,字字咬牙切齿,语气甚重。

面前的煜启,毫无悔意,似乎更挺直了腰身,与自己的父皇怒目对视!这也许不是第一次,但为了她,他不怕再来多少次,即使父子反目!

“父皇,放了藜湘!”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不羁、狂妄,他面对的可是他的父皇,当今圣上!

“她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妃子,致死汶金国王子,她是天朝的罪人!”皇上毫不松口,更甚的是,被自己的皇儿逼到这番田地,堂堂天子又怎咽得下这口气!

“要她死!就先赐死儿臣!”

“你!”皇上气得发抖“丢尽皇室的颜面!”

不待皇上发作,煜启做出了令皇上张目结舌的举动——

腰间象征皇室皇子身份的麒麟玉佩被煜启扯下,他重重往地面一摔,清脆的声响之后,麒麟玉佩四分五裂!

“既然汶金国的王子死无法交代,儿臣甘愿一死顶罪!”

皇上气得半晌说不出话,胸中似乎炸裂开来!朕最器重的皇儿什么都不要只为一个女人!只为一个女人!

记忆疯狂地窜进皇上的脑海中,尘封的往事席卷而来……

“皇上,为了婉兰,这不值得……”温柔的兰衣女子,娇枚容颜,疲惫地贴俯在他的胸口。

当时,她年轻,他亦年轻。

天朝开国以来,最负盛名的帝王,十五登基,年至二十,天朝百废俱兴,强盛繁荣。

“朕不会把你赐给大食国的王,不许你和亲!只不过是个小藩国,他凭什么和朕要你?你是要成为朕妃子的女人,即使要一场战争,朕也在所不惜!”

不冷静,不计后果,为了郑婉兰,他变了。

“皇上……”

他抬起她流泪的脸,轻轻吻上咸咸的液体,收起怒意,温柔道:

“就算没了天下,朕也不要失去你……”

……

“哈哈!”皇上突然笑了,苦涩的,眼中似乎腾起了雾。

煜启依然面不改色,直挺着,看着他的父皇。

简直一模一样!果然是朕的儿子!轻狂,执着,一样不计后果!

“报应!你就是婉兰留下来惩罚朕的!”

皇上痛苦地捂住胸口,突然喉间一阵咸腥涌上,料想不及,一口血沫从喉间喷出。

“父皇!”煜启惊恐不已,立刻向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上“快!传御医!传御医!”

一个时辰,仿佛漫长无比。

龙塌之前,一身傲骨的煜启垂下眉目,却仍直挺地跪着,似乎在忏悔,又似乎不愿死心。

塌上,皇上的原先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他朝摆弄药箱的御医摆了摆手:“陆御医下去吧,朕没事了。”

御医皱眉,憨直的面庞显露忧愁之色。

“皇上方才气急攻心,微臣恳请皇上保重龙体……”

陆御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下去。气急攻心?怕这是心病缠身,积久成疾。

皇上淡淡道:“朕明白了。”

陆御医站起身子,将药箱挂上肩头,向皇上颔首告退。

“微臣告退。”

“慢。”皇上突然叫住欲要转身的陆御医。

“古御医日前告老还乡,如今你已是新晋的御医署尚御医,朕既然器重你,你当为朕分忧才是。”

陆御医听得出这话里的玄机,方才被自己察觉到的,皇上定是不想让他人知晓。不及多想,陆御医立刻给皇上跪下:“为皇上分忧,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皇上这才点点头,示意他退下去。

陆御医从地上起身,心中暗暗苦笑。

体肤之病好治,心病有何药可医?段辰风,如果你在,怕是也治不好皇上的病吧?

陆御医走后,寝宫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沉默。只有彼此呼吸。

皇上凝视煜启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

煜启仰起头看着皇上的脸,那个煜启一度引以为荣的父亲,此刻看起来极度地疲惫,眼神涣散。

“父皇……”欲言又止,煜启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蛰了一口。

“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去看看她,剩下的事,父皇自会摆平。”

皇子的傲气,仿佛被飓风卷净,空空的。那个如山的巨人,无数次地纵容,无数次地宠溺,而自己现在才发现他已经老了,他一定很累很累。

煜启默不作声,忍着泪,郑重地向皇上磕了一个响头。

久久地,额头始终贴着冰冷的地面。

是不忍,不忍看到父皇的表情。

“去吧。”

皇上声音很轻,却包含浓浓的宠溺之情。

煜启缓缓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半晌才转身离开寝宫。

挂在墙面上的丹青,兰衣美人面容娇好,笑眼含情。

皇上怔怔地看着出神。

沧桑变幻,浮华已逝,昔日恋人已入尘土,那段有笑有泪的回忆,再也无法触及得到。

婉兰你是故意的么?你把煜启留给了朕,他的存在使朕终身懊悔,饱尝锥心之痛,他就是朕,朕就是他。难道你我的悲剧难道真要延续到子嗣身上?

不,不该是这样……

“婉兰,朕当年负你,如今这么做,你会……开心么?”

正文 【四十七】夜闯禁宫

皇城东隅,秀香小楼。

“姑姑,吟湘她在宫中有难。”首座女使顾瑶蝉向来冷静,这两日却一反常态,焦躁不安。

“我已经派他入宫带话给姬贵妃了。”

顾瑶蝉自然知道月姑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半面少侠,即使如此,也未能令她安心。

“他毕竟不是楼中人,吟湘的事交付于他,恐怕不妥……”

“我自有办法令他忠心。”

月娘的话极其平静。

她悠然自得地躺在软榻上,墨发披下裹了她半身,一手从白袖中探出,慵懒地撑着脸,另一只手握着一只翠柳色的筒子,她眯着眼,浅笑着看着它。

“老天待吟湘不薄,有个将来会左右天下的人护着,这次的难关定会挺过。”

月娘缓缓合上眼,不愿再多说。

皇宫浩大,万千屋宇鳞次栉比。朗月之下,这个带着半截面具的宫外来客似乎已经对宫中布局熟络自如,脚尖迅速掠过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瓦砾,欲要离宫复命。

始料不及,身后的风似乎被强大的剑气劈开,直逼他来。

“锵——”少侠抬起手中黑剑,挡下身后袭来的剑。

“万宗宝剑。”看清挡下的铁青色长剑,少侠淡淡道。

身后的人收回剑,推进刀鞘里。

“半面少侠三番两次插手宫中之事,到底有何用意?”

季扬立在屋檐翘起的地方,直面少侠。

“季侍卫动手吧,我不会透露半字。”

此话一出,季扬再次抽出万宗宝剑,剑上的寒光照亮少侠的双眼,很快,两人便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季扬华丽的剑招一招一式似乎都带着风,而少侠却能稳稳当当地将它接下。

“你若再不拔剑,百招下来你便会输。”

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如此自信能从我的手下全身而退?

“季侍卫如果还妄想活捉我而手下留情,到时输的是谁还不一定。”

说着,少侠又接下一剑,但始终不肯拔剑相向。

“既然如此,就休怪季某刀剑无眼!”

季扬剑招突然变狠,招招夺命,少侠挡得吃力起来。一个腾空向相,两柄剑剑身相抵,力量持平,谁也无法再进一步。

“你变弱了。”季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两剑相抵的时刻,也被对方的剑气震伤。

“彼此彼此。”少侠坦露出的一只眼腾起厉色,不甘示弱。

两人相互从反方向退去,打破相持局面。

“一百三十七招,至始至终你都没把剑,不过可惜了……”

季扬饶有兴味地看着少侠,似乎在等待什么,果然如他所料——

“噗——”

一口鲜血从少侠喉间喷出,黑色的衣襟被血濡湿地更加深暗,他立刻捂住胸口,将黑色长剑驻在瓦砾上,单膝跪着撑住自己的身体。

而季扬,虽受了伤,却并不如少侠那么重,他站在不远处,用手拭去嘴角流出的一小股血。

“季某好心提心过,如果不拔剑,你必输无疑。”

半面少侠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挣扎着站起身,飞身往下离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季扬亦从屋顶飞下去追,他的动作显然惊动了宫道上的侍卫。来不及多做解释,季扬直往少侠逃跑的地方追去。侍卫们看得一头雾水,但见季大人握剑穷

追,定是刺客作祟!所以谁也不敢再迟疑统统跟在季扬之后追去!

身受重伤,少侠已经无法再驾着轻功来去自如,只能勉强加快步伐逃窜在宫道之中。侍卫们还在后头紧追不舍,少侠贴着一面暗墙,侥幸躲过了季扬,随后三三两两的侍卫从身边

奔过,也没有发现暗处的人。

芙蓉出水图黄纱屏风后。

萱萃曼妙的身影在水雾弥漫中影影绰绰,她将纤手探入温水之中,然后轻轻舀起伴有玫瑰花瓣的温水,慢慢地将它从掌心顺着纤细的手指淋下,淋至锁骨处的肌肤,再成股下滑…



此刻惬意怡然,她索性将身子稍稍往温水里再沉下几寸,只露出一张洁净可人的脸。

突然,有窸窣的碎响在屏风之外,似乎有动静!

“谁!”

萱萃警惕起来。她呆在浴池里一动不动,等待回应。

半晌,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不及多想,萱萃立刻离开浴池,随手将浴池外挂在木架上的将衣裳一扯,迅速裹在自己的身上。她捂着衣襟,喘着粗气走进屏风……

紧张得只剩心跳在作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要将手探出屏风,但还是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心跳已经提到嗓子眼,她眼瞳霎时扩大,张着嘴巴竟然忘了惊叫!

血!还有流着血的男人!

他倒了下来,半截身子倒露出屏风。

黑色劲装,黑色长剑,铁色半截面具……

好熟悉,是他?是他!真的是他!怎么会!?

不!怎么会!他那么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慌乱无措地俯下身子,将重伤的半面少侠抱托在自己的怀中。

“少侠!醒醒!”萱萃摇了摇少侠的肩头,黑衣少侠痛苦地紧闭双眼,似乎听不到萱萃的话。

怎么办!他一定是夜闯皇宫被发现了,否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银……”

第一次如此慌张,正要叫唤银絮,差点忘了不能声张。

泪如断了的线,一股股顺着脸颊流下,滴到少侠的面具上。

“求求你醒醒啊……”

“季大人!公主正在沐浴,你不可以闯进去!”

“你给我闪开!刺客闯入了惠仁宫,萱萃公主现在很危险!”

……

外面突然一片嘈杂,银絮与一个男人的声音争论起来。

不好!一定是季扬,要是被他发现少侠就死定了!

“怎么办啊……”

萱萃泪光闪烁看着怀里的人,此刻他已经不醒人事。

不!不能让他被发现!

银絮自然阻止不了季扬,他猛地挥手把银絮推开,打开公主了寝房的门!

华床上,紫色的被褥里探出萱萃的小脸。她呵欠着,似乎清梦被扰,看清了来人,便旋紧眉头责备道:

“擅闯本公主的寝房,季大人好大的胆子!”

这话只是声大,萱萃说得心虚,眼睛不停转悠。

季扬立刻垂下目光,不敢亵渎一丝。知道自己事出鲁莽,朝着萱萃处单膝跪下:

“臣恳请公主请恕臣无礼,方才有刺客深夜闯入皇宫,被臣重伤后侥幸逃跑,臣寻着他的血迹找到了惠仁宫,怕刺客对公主不利!”

“哪……哪有什么刺客!”

萱萃紧张得有些结巴,但为了不露破绽,便急于要打发季扬:“本公主好好的,没看到什么刺客……”

季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冒犯了公主殿下,所以令她话语紧张。此刻季扬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只想着公主的安危却忘了尊卑有序!

“那么,今夜臣就守在惠仁宫附近,全力保护公主!”季扬郑重地朝萱萃颔首,他的字里行间,仿佛是在承诺一个必须实现的诺言。

萱萃被他的话一惊,紧紧得拽住被子,结结巴巴:“还……还是不用了吧……一个小小的刺客,身受重伤……一定跑不远的……”

季扬旋紧眉头,语气严肃:“公主殿下,你怎么知道刺客身受重伤!”

糟糕!露出破绽了。

萱萃特意翻了翻身,背朝着季扬,身怕令季扬看到了她怀里的半面少侠。

“季侍卫亲自缉拿……即使让刺客跑了,也一定深受重伤吧。”

季扬在犹疑,沉默。

“若是今夜公主……”

“本公主累了,你下去吧。”

越拖下去越危险,萱萃干脆地打断季扬的话。

见她不再说话,一副似乎要睡去的情形,侍卫最后恭谨地朝萱萃方向重重颔首,依然心存疑惑告退。

他走了,萱萃将被子掀开。怀中人的嘴角不知何时流下的血将萱萃胸口的衣裳染红……

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正文 【四十八】冰释之爱

“两天了!看来掌司大人的骨头挺硬的嘛!”

爆室中的酷吏手中握着的铁鞭俨然成了一条血淋淋的血鞭!

刑架上,藜湘身上的囚衣殷红一片,几番折磨下来,新伤旧伤,一道一道从横交错,令人目不忍睹。

酷吏端起桌上一碗浓盐水,露出狰狞的表情,向着藜湘步步逼近。

他突然放声狂笑,眼中跳动着无比期待。万分兴奋的光焰,于是,他饶有趣味地,极缓极缓地将手中那碗盐水朝藜湘肩头开始淋下。

从胸,到腰,一直流到身下。

“不,不要!”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哀叫,盐水浸入皮肉绽开之处,与血水混为一体。锥心刺骨之痛,焦灼她的全身。

此刻,藜湘宁可一死了之。

“哈哈!”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住手!”

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模糊中,面前一道白色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在缩小,最后,眼前只剩小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知疼痛,一切都安静了。

什么地方?好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女孩?身体娇弱的女孩。她坐在泗水之畔,手中握着一株黄色的野花。

“爹!娘!”女孩咧开嘴笑得天真烂漫,她站起身子向不远处的爹娘跑去。。。

“湘儿,来……”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微笑着朝女孩挥挥手,他们的脸上様着幸福的表情。

女孩握着花,奔跑,爹娘好近,她跑得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