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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指尖的涟漪 (迹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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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家的宅子,是很日式的建筑。
潺潺的流水声,静谧的小竹林,还有那有节奏地敲打着的笕(jiǎn)①,让人心旷神怡。
菡瑾和爷爷盘膝而对。
“你真的决定要搬过来住?”老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却精神矍铄,声音亮如洪钟。
菡瑾点头,态度诚恳:“是的。”
“你的母亲,”老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临死之前希望,你能和你的父亲住在一起。”
菡瑾抬起头,笑了起来:“我想,我的母亲只是认为,我和父亲住在一起会幸福。但是,现在事实并非如此。我有权利,决定我要什么样的生活。”
“随便你吧。”老人拂袖站起,朝门外走去。
菡瑾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胃痛,加上老爷子身上发出的慑人的气势,让她冷汗直流。
即使知道爷爷疼她,但是,这样的对话,真的是很恐怖啊!
估计,不管再过多少年,她对爷爷的畏惧,还是不会改变的。
在菡瑾看不到的地方,柳家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早川管家看在眼里,相当欣慰:“老爷,我们这个老宅子里啊,看来又要热闹起来了。”
老爷子点头。
抬头看一会儿天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老爷子眉头皱了起来:“刚刚秀子到处找胃药,是怎么一回事啊?”
早川管家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好像是小小姐胃痛。”
“马上去查一下今天学校发生的事。”
“是。”
这厢,菡瑾接过了早川奶奶送来的清汤,一口一口地喝着。
她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看着澈蓝的天空,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①笕(jiǎn):引水的长竹管;安在檐下或田间。日本山多;房子多依山而建;或干脆建在山上;笕;就是一种引山上雨水的器具。
新晨(一)
回到祖宅的那一晚,菡瑾睡得无比的安心。
这个她重生后的第一晚,她以为会被噩梦萦绕,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一觉到天明的。
这是嫁给幸村以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早上是被早川奶奶叫醒的。
枕头边上整齐地叠放着一身粉红色的衣服,菡瑾揉了揉眼睛把她抖开来,是一条粉红色的小洋装,看牌子像是法国,质地非常好,摸着很舒服。
菡瑾穿完衣服,磨磨蹭蹭地叠好了被子,然后开始往餐室走。
祖宅靠山,空气格外新鲜,走在过道里,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泥土味,让人周身轻松。
餐室里,爷爷已经坐在那里了。
菡瑾向他行了个礼,也坐下来。
早饭,就在这种和谐安静的氛围下开始了。
祖宅离学校比较远,步行需要一定时间。按照前世生活的经验,司机田中叔叔会开车送她过去。
玄关处,早川奶奶已经帮她准备好了一双精致的黑色小皮鞋。菡瑾套在脚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小孩子的鞋,看起来永远都比大人的精致。前世的时候,她搬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12岁了。那时候,也是一个半大人了,这样可爱的鞋子她早就没福穿了。
可以说,上一世,她从来没有穿到过这样精致小巧的鞋子。
纵然灵魂已经不是6岁,但是菡瑾因为太开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蹦跳起来。
没想到乐极生悲,脚一崴,不小心向后跌去,恰巧摔在了身后的人身上。
菡瑾怯生生抬头,看见爷爷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后。铁青的脸色让菡瑾连忙站起来,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却错过了老人眼中闪过的笑意。
原本一身和服的爷爷此时已换上了一身西服,拄着拐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菡瑾好奇地看着他,直到田中叔叔叫她上车为止。
菡瑾是和爷爷一块到学校的。
爷爷陪着她进学校,到楼梯口的时候,碰到了送哥哥妹妹来学校的爸爸。
爸爸的表情很紧张,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了:“父……父亲……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爷爷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马上移开了视线:“我送我孙女来学校,还要向你报备?”
“不……不是……”菡瑾抬起头,刚好看见了爸爸头上滚落的汗珠,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考拉茗雅早没有了平日的跋扈,哥哥看起来也有点束手束脚,气氛一时怪异起来。
早上人来人往,除了上学的孩子之外,还有一些赶早上班的老师。
这个角落里发生的故事,引来了不少人侧面。
爸爸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推了一下哥哥和妹妹,忙不迭地开口:“莲二,茗雅,快叫爷爷。”
“不必了,”爷爷猛然抽高的声音打断了哥哥妹妹出口的话,“还是不用叫了。你和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孩子,叫的这声‘爷爷’我担待不起。”
明媒正娶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了爸爸身上,菡瑾看见爸爸的身子抖了抖。
爷爷拉起她的手,开始往楼上走。
没走几步,爷爷又停了下来,慢慢转身,看着爸爸涨红的脸,淡然地开口:“管好你的女儿。”爷爷的视线扫过了茗雅肥胖的身子,“如果她再做出昨天那种事,那她就不用在日本待了。”
菡瑾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妹妹抖得像筛糠一样的身子,还有,哥哥惨白的脸,和若有所思的样子。
菡瑾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下走进了教室,在位子上坐定,优雅地打开了书包。
早上第一节课依旧是国语课。
菡瑾很淡然地翻开了课本,开始自习。
班主任一直没出现,直到下课,班级里闹哄哄地却没跑出一个老师来管。
第二堂课是社会课。
社会老师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年纪比班主任还小一点,菡瑾对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好像脾气比班主任略好一点,对待学生比较严格。
社会老师掏出了点名册开始点名,小孩子们像小木头一样坐得端端正正,点到自己的时候,就站起来,说“到”。
老师连叫了三遍“桥本月同学”没人应之后,拧着眉在点名册上画了两笔。
然后,课就开始了。
第三节课是算数课。
来上课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女老师,也就是给菡瑾面包的那个老师。
算数老师对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学生调皮了,她也不会生气。
她进教室的时候,依旧是笑嘻嘻的,她笑着对大家说:“同学们,你们班主任老师有事不能来上课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开心吗?”
“开心!”孩子们齐声回答。
“好,那我们开始上课。”
菡瑾算着1+3=?的白痴问题,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爷爷商量一下跳级的问题。
这种像懒猫一样的日子,过多了,容易颓废,不适合她。
整整一天,教国语的班主任都没有出现过。
下午放学路过宣传栏的时候,菡瑾看见一群高年级的学生围在通知栏那里。
菡瑾跑了过去,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偷听高年级的谈话。
“真没想到啊,居然有这样的副校长,走后门让自己的侄女进学校教书……”
“我觉得那个老师才坏呢,体罚虐待一年级的学生……”
“我见过那个老师的,平时打扮得就让人很不舒服……”
“我婶婶也是学校的老师,和那个老师一个办公室,听说,要是谁家家长给她送礼了,她就会对那家的孩子好一点……”
菡瑾出校门的时候,田中叔叔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一见她出来,连忙下车给她打开了车门。
菡瑾觉得很奇怪,柳家对待家里雇佣的人一向和气,除非重要场合,否则田中叔叔甚少干这种开车门的活儿。
兀自沉思,冷不丁地看见了田中叔叔在和自己挤眼睛。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芸姨正带着茗雅和莲二在站台上等公车,杀人一样的眼神不停地射过来。
菡瑾耸肩,摆出了一个很贵族式的礼仪遥遥向她打招呼,然后示意田中叔叔关上车门。
回家之后,早川奶奶给她换上了一袭樱色访问和服①,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给人非常可爱的感觉。
菡瑾及肩的头发被她小心的盘了起来,插上了一根樱花式样的簪子。
菡瑾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原本蜡黄稀拉的头发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镜子里的小女孩脸红红的,因为比一般孩子瘦的缘故,看不出婴儿肥,倒是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水汪汪的。
今天,是爷爷朋友的生日,爷爷要带她到朋友家拜访。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大人当然不会在路上就很郑重地告诉她,我们今天要到谁谁谁家之类云云,菡瑾也不会主动去问爷爷。
所以直到踩上那家人家的地皮,菡瑾也不知道今天是来给谁贺寿的。
菡瑾被爷爷拉着,没有直接进到喧闹的宴会厅去,反而拐进了略带幽静的小树林里。
当小石子路踩到底的时候,菡瑾看见了围在亭子里小石桌上下棋的几个老人。
这些爷爷菡瑾前世也经常在柳家见到,现在大家都年轻了十几岁,仔细辨认之后,叫上名字倒是不难。
菡瑾在爷爷的介绍下,手塚爷爷、忍足爷爷、日吉爷爷一路叫过去,因为嘴巴甜,一下子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这几个爷爷家里都只有一个孙子,看见了乖巧的小女孩,平时严肃惯了的脸上也不免露出浅浅的笑容。
最后,爷爷把她带到了一个头发有点略翘,昂着头的爷爷面前,告诉她:“这是迹部爷爷。”
如此大的阵仗,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菡瑾心里早就有了数,连忙鞠躬:“迹部爷爷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被叫做迹部爷爷的老人打量了她几遍后,露出了微笑:“啊,翔泰,你这个孙女还算华丽。”
菡瑾坐在旁边吃点心,几个爷爷在那里下棋、聊天。
因为再世为人的关系,再加上原本就喜静的性子,菡瑾倒是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一个人吃的自得其乐,顺便听爷爷他们聊些有的没的。
那边,日吉爷爷冷着脸开口了;“将一和拓人怎么怎么还没来啊?”
菡瑾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点心好像卡在了嗓子眼,她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
将一是真田透的爷爷,拓人是幸村精市的爷爷。
虽然真田透在真田家向来不被真田爷爷喜欢,这次宴会按道理也不可能出现,但是,听见这个姓的时候,菡瑾还是很不舒服。当然,她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碰到幸村精市。
重生之后,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碰触这两个人。
想到这两个姓氏的时候,她会想起临死前的那个晚上,那种恐怖的感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有……她……刚刚成形的孩子……
仿佛吞下了一块金子一样,压得她胸口生疼。
菡瑾浑浑噩噩地飘出了亭子,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一条小河边上了。
她抱着头蹲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和爷爷说的,爷爷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啊——”脑子里一团浆糊,菡瑾不由得叫出了声。
“真是个不华丽的女人……”细细软软的娃娃音,却奇怪地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是谁?谁在那里?”菡瑾下意识地扭头,看见了不远处大树下穿着和服的少年。
少年紫灰色的头发微微上翘,睁得大大的眼睛,右眼角下一颗泪痣,夕阳在他身上投射下最后一抹余晖,他整个人倨傲地站着,看起来就像是神祗一般。
①访问和服:是整体染上图案的和服,它从下摆,左前袖,左肩到领子展开后是一幅图画,近年来,作为最流行的简易礼装,访问和服大受欢迎。开学仪式,朋友的宴会,晚会,茶会等场合都可以穿,并且没有年龄和婚否的限制。(百度提供)
新晨(二)
菡瑾就这样愣愣地盯着他看,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对方不屑地冷哼声传来,菡瑾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但是,下一刻,菡瑾就直接无语了。
那个小男孩摸了摸泪痣,打了个响指,蹦出来一句:“怎么样,女人?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貌下无法自拔了?”
女……女人……
菡瑾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现在这个样子,最多算是个小女孩吧?为什么这个孩子张口就是“女人”,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菡瑾扭过了头,不理他,继续对着湖面发呆。
过了一会儿,身边有衣物摩擦的声响,菡瑾下意识地抬头,发现刚刚那个小男孩已经站在她旁边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制造出的阴影里。
很多很多年以后,菡瑾再次回想起她和迹部见面时的情景时,她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蹲在那里,傻傻地抬头看着他,而他,则是低着头,明明是一张正太脸,却偏要装出一副很大人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的傻样,小男孩突然笑了起来:“喂,你叫什么名字?”
态度很嚣张,但是菡瑾却有一种他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菡瑾抿了抿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作为一个合格的绅士,在问淑女名字之前,应该自报姓名。”
男孩气结:“你这个丫头……”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淑女……我怎么没看见这里有淑女啊?”
这下轮到菡瑾生气了,她连忙改蹲为站:“你这个……坏小子……”
菡瑾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明明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你是大人了,别和这种小孩子计较,但是整个人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气。
菡瑾站起来,吵架嘛,气势不能比人家弱,至少两人应该平视。
站起来以后,菡瑾才发现,这个气势,还不如蹲着。
她和男孩差了一个头。
她的眼睛只能平视男孩胸口繁复的和服衣襟。
菡瑾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了男孩看好戏的眼神,脸涨得通红。
“啊嗯,原来是个小不点啊,本大爷不欺负小孩子,”男孩眼里满是笑意,他扬起下巴,“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本大爷叫迹部景吾,来,叫哥哥。”
这个迹部景吾她记得,是前世幸村的朋友,一起打网球的,她见过几次,年纪和幸村相当,应该只比她大一岁。
菡瑾觉得自己被一个小男孩笑话了,很没面子:“谁……谁是……小不点了……我今年6岁了……才不是小不点……”
“骗人的吧?”男孩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没什么能逃过本大爷的眼睛,小不点,居然说谎!”
“才没有,才没有说谎……”菡瑾急了,“我柳菡瑾从不说谎。”
“啊嗯,原来你叫柳菡瑾啊!”
菡瑾看见对方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顿时有了一种刨坑把自己埋掉的冲动。
她是大人了,怎么可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太丢人了。
菡瑾跺了跺脚,决定回去找爷爷。
这个迹部景吾的出现,让她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让她的心平静下来,把原本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东西放到了一边。
刚走几步,后面的迹部景吾就叫了出来。
“啊嗯,那边过去就是一片树林了,你想进树林和松鼠一起住吗?”
轰——
菡瑾觉得,她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在迹部景吾面前丢人的。
菡瑾跟在迹部后面慢慢走着,东拐西拐地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地方,还是没有看见爷爷们下棋的那个凉亭。她又不敢再出声问,怕一问又要被他笑话。经过刚刚的对话,菡瑾对迹部的毒舌已经有了深切地体会。
最后,迹部把她带进了一个宴客的小客厅里。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菡瑾看到里面的人的时候,再一次害怕了。
里面,幸村精市、真田透和真田弦一郎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快逃,快逃,要快点逃。
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大脑不停地下达着逃跑的命令。
菡瑾退后几步,就开始向外狂奔。
没走几步,手臂就被人揪住了。
菡瑾挣扎着抬起头,看见迹部景吾正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你跑什么?刚刚和本大爷说话的时候不是挺大声的吗?怎么现在怕了?”
“我……”菡瑾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乱的不得了。难道跟他说,里面那三个人里面,以后一个会成为自己的丈夫,一个会成为丈夫外遇的对象?
迹部见她不说话,一把抱起了她,往小客厅里走。
“我什么我?本大爷带你来的,还怕人会欺负你?”迹部以为她是还怕被欺负,才闹别扭的。
“不……不是的……”菡瑾急得都要哭了,这个迹部景吾,力气可真大,居然还公主抱,幸好大家都是孩子,不会乱想。
“不是什么?”迹部扭头,瞪了她一眼,“不准闹别扭。”
菡瑾被抱到了沙发上,迹部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的对面,是真田弦一郎,她的侧面,是幸村精市和真田透。
真田透的脸红扑扑的,拉着幸村的手笑得正开心,此时,两个人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菡瑾觉得整个人就像在冰窟窿里一样,身上一片冰冷。
她看了一眼他们,马上又低下了头。
“嘭——嘭——嘭——”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她的手在袖子里攒成了一个拳头,短短的指甲掐着手上的肉,掐得生疼。
她要使劲地克制住自己,才能让自己的手不上去掐死他们。
原本以为,再次看见他们的时候,自己会恐惧,会害怕,但是,当他们面对面的时候,菡瑾的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杀了他们。
她前世临死前跟他们说,她不恨他们,果然只是自欺欺人的。
她恨他们,很恨很恨,恨得几乎要讲他们剥皮拆骨。
16岁的时候,幸村向她告白,26岁的时候,幸村将她从楼上推下。
一个女人最宝贵的10年,就这样被他们给毁了。
10年,整整10年,这10年里,他们两连同其他人,欺骗她,折磨她,最后,将她活活推入了地狱。
她重生了,她的孩子,却失去了活下来的机会,永远无法再见天日。
她恨他们,她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真田透看见迹部抱了一个樱色和服的小女孩进来了,小小的样子,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今天新认识的迹部哥哥明明对自己老是摆出一副冷脸,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仅这样,连弦一郎哥哥和精市哥哥的眼睛都不停地往她那里看。
这让她很不舒服,这些哥哥都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要看别人。
哼,她不喜欢她。
真田透甩开幸村的手,几步奔到了菡瑾面前,“啪”地打了她的肩膀一记:“喂,你叫什么名字?”
菡瑾浑身处于紧绷状态,冷不丁地被重重打了一下,不由得抖了抖。迹部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打痛了,连忙握住菡瑾的手,脸一下子板了下来:“你干什么?本大爷带来的人你也敢欺负?”
幸村连忙过来把她拉回去,还不忘和迹部他们道歉:“迹部,真是不好意思,小透她不是故意的,她还小,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菡瑾低着头,牙齿差点没把嘴唇咬破。
正当她想努力压下火气,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客厅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嗯哼,景吾,在干什么呢?”
迹部连忙起身:“爷爷,你怎么来了?”
幸村爷爷先发现孩子中间的不对劲,朝自己孙子瞪了一眼:“精市,怎么一回事啊?”
“诶……这个……”幸村有点吱吱呜呜的,“刚刚小透不小心碰了那个小妹妹一下……”
迹部冷哼:“本大爷不觉得只是‘碰’了一下……”
真田爷爷直接向自己孙子发难:“弦一郎,你说,怎么回事?”
“这个……”真田语塞。
“弦一郎,妹妹是你要带来的,带来了就管好她。”真田爷爷厉声道。
菡瑾跳下沙发,跑过去拉住了自己爷爷的手。
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她朝自家爷爷吐了吐舌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爷爷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就不去管这件事了。
菡瑾很开心,这就是她的爷爷,不管她干什么,都会支持她的爷爷。
前世从小到大,除了嫁给幸村这件事上,爷爷反对过以外,其他的事情,爷爷从来不会过问。
在他眼里,自己孙女做的事永远都有自己的理由。
孩子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不一会儿,气氛又活跃起来了。
在众位爷爷诡异的眼神下,迹部拉着菡瑾跑到这边,跑到那边,玩得不亦乐乎。
菡瑾几次要挣脱,手却还是被迹部牢牢地握着。
后来,迹部被她扭得不耐烦了,丢下了一句话:“小不点,刚刚本大爷可是陪你演了一场戏,你可要好好报答本大爷啊!”
菡瑾僵硬了。
残殇(修改)
菡瑾整场宴会都和迹部手着拉手,穿梭在人群中。
两个和服娃娃像金童玉女一样,迎来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到晚上9点的时候,由于小孩子的作息,菡瑾已经困得完全睁不开眼睛了。
迹部家的管家把她领到了小客房里休息,菡瑾迷迷糊糊就躺下来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的缘故,菡瑾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嫁给幸村的时候,穿着漂亮的婚服,向幸村家的长辈们行礼,一会儿又梦见结婚3个月后的晚上,她在马路这边看见马路那边幸村和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拥吻的身影。
菡瑾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个时侯,幸村已经是国际知名的网球选手,经常有狗仔跟踪偷拍,每一次她手里捧着厚厚的报纸,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被刻意放大的照片,还要顾及幸村家的颜面,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现出和幸村亲密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新婚,完全不知道改怎么处理这种事。
妈妈死的早,也没有人告诉她,婚后应该如何和自己的丈夫生活,如何面对丈夫出轨的事情。
爷爷年纪大了,她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事情,每次都要提醒早川爷爷,用尽办法把报纸藏起来。
她没有朋友,从小到大,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真田透一个,刚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幸村外遇的女人是谁,被真田透耍得团团转。
后来想想,她真是太傻了。
一些奇怪的事情像回忆又像是梦境,让菡瑾觉得浑浑噩噩的。
最后,所有的梦境都不见了,她又回到了以前的家里,那个和幸村一起生活过4年的家里。
房子里很安静,她就站在门口的玄关那里。
接着,房子里若有若无地传来女子的哭声。
菡瑾愣了愣,寻着声音慢慢地往里面走,穿过客厅,踏上楼梯,哭声越来越大,还有隐隐的说话声。
最后,她在二楼最里面的客房门前停了下来,在推门的一瞬间,她的手直接穿过了门板,一下子扑了进去,差点跌倒。
房间里,她看见了两个最不可能扯上关系的人。
真田透和柳茗雅。
这两个人,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只要一见面,就会开始吵架。
可是,现在,她们两个却一起待在她的家里,其中一个在捂着脸哭,还有一个在劝说。
这个诡异的场景让菡瑾有些怔愣。
真田透闷声哭着:“茗雅,我该怎么办啊……精市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现在天天梦见她死的时候对我笑的样子……我觉得好恐怖啊……”
“有什么好恐怖的,”柳茗雅扭头,训斥她,“她已经死了,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她活着的时候你都没怕过她,她死了你还怕什么……”
“不,你不明白……茗雅……”真田透抬起头,抽噎着,“我每次梦见她的时候,她都浑身是血,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们……她要为她和孩子报仇……我每次下楼梯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看我……我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
“真田透,真田透,”柳茗雅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听着,柳、菡、瑾、已、经、死、了。她永远都没办法回来了,你有那种感觉只是你的心理作用,都不是真的。退一万步讲,她又不是你推下去的。”
“茗雅,我好怕……”真田透一把抱住了柳茗雅。
“不要怕,”柳茗雅拍着她的背,“现在她已经死了,幸村老头已经没有办法再阻止你们了,你看,她刚死,你就被幸村接进来了,幸村老头也没说什么。”
“可是,精市他已经好几天没和我说话了,他把自己关在他们的房间里……”
“他只是需要冷静而已,你要给他时间。”
渐渐地,真田透止住了哭声。
“茗雅,你爷爷怎么样了?”
“那个老头啊,”柳茗雅躺倒在床上,不屑地冷哼,“还能怎么样?柳菡瑾死了,他就剩下我哥一个孙子继承家业,还能怎么样……”
突然间,柳茗雅又兴奋起来:“小透,这还要谢谢你……”
“谢我?”
“对啊,”柳茗雅拉着她的手,开心的不得了,“要不是你当初假装和柳菡瑾交好,和幸村一起骗她,让她去求老头把哥哥写到族谱里,现在哥哥肯定没这么好的运气……”
“茗雅,这件事情我也没出什么力……”
“瞎说,都亏了你们俩。现在那个死老头,他不承认我又怎么样,柳家的家产迟早是我们家的了,哈哈哈哈……”
菡瑾想冲上去掐死她,但是离那个笑声却越来越远,眼前的两个人也渐渐模糊起来。
“醒醒,小不点,柳菡瑾,给本大爷起来。”
菡瑾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影,抹了抹眼睛,一张绷得死紧的正太脸映入眼帘,菡瑾的意识还陷在刚刚那个诡异的梦境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盯着迹部发起呆来。
“你……你做噩梦了……”迹部被她看得有点受不了。
“啊?”菡瑾回神,随即又点了点头,“嗯……”
“你先休息一下,宴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待会儿你爷爷就能来接你了。”迹部扭过头,不让对方再盯着他看。
“嗯,迹……迹部……谢谢你……”
“叫哥哥……本大爷比你大……不准没大没小的……”迹部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故意放大了声音,装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
迹部一直陪着她聊天,却没有提及她噩梦的事情,直到爷爷来接她。
因为被那个奇怪的梦扰乱了心境,菡瑾整个晚上都没发现,7岁的迹部,是一个成熟得多么可怕的孩子。
她醒来之后,被迹部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思绪也在跟着他走。
她和他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不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像是,大人之间的交往。
从迹部家回来,被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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