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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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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看,关宝铃脖颈下面纤细的美人骨带着动人的白玉一样的润泽光华——

“朋友,考虑清楚了吗?”黑衣人得意地叫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上还在流血。

我冷笑着,拍打着楼梯栏杆,如果不想两个女孩子受到伤害,屈服是唯一的办法。

我从口袋里取出揉成一团的羊皮纸地图,向他晃了晃,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这东西吗?给你好了,反正没什么用处!”

他伸手来接,肩头刀柄迎着一晃,刀柄上雕刻着的黑色眼镜蛇图案邪恶之极地落入了我的视线。一瞬间,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就好办了,他能把地图带走,我当然也能重新把它拿回来。

黑衣人展开地图看了看,表情困惑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还是慢慢把它折起来放进怀里。

我下了楼梯,走向长沙发。

黑衣人挥挥手,逼住萧可冷和关宝铃的忍者向两侧退开,并且缓缓向门外撤退。

萧可冷抢先跳起来,气恼地向楼梯上的黑衣人狠狠地盯着,虽然不说什么,却非常明显地表示出“此仇不报”的决心。

我很想上前拥住柔弱的关宝铃,温情安慰她,给她一些温暖。此时,苏伦在我心里的位置突然变得淡了,与关宝铃相比,苏伦仍旧足够坚强、足够保护自己——只有眼前的女孩子是柔弱无依的,时时刻刻要人体贴保护……

“关小姐,你没被吓到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

关宝铃慢慢起身,扶着沙发靠背,另外一只手捂住额头,声音略带沙哑:“请打电话给我的司机,我好累……拜托告诉他,来这边接我……”她的身子晃了晃,又颓然倒在沙发里,倦怠无比地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愣,先拖过毛毯替她盖好,然后拿起听筒,重拨了她昨晚拨过的那个号码。

忍者们很有秩序地退了出去,最后出门的黑衣人发出一阵“哈哈哈哈”的狂笑,嚣张之极。

楼下客厅没大被破坏,但楼上肯定已经血污满地,没法落脚了。萧可冷冲到楼梯拐角处向上看了看,立刻开始剧烈地“呼哧呼哧”喘粗气,胸口猛烈起伏着,显然已经到了怒气勃发、无法抑制的程度。

接电话的,仍旧是昨天那个彬彬有礼的男子,答允立刻开车过来,并请我转告关宝铃安心休息。

在我打电话的时间里,关宝铃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睫毛上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我不安地抽了两张纸巾,递在她手心里,除此之外,实在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关心之举。

她是大亨的女人,我们之间,只可能是别墅买卖的关系。

我凝视着她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此时她睁开眼睛求我把别墅卖掉,或许我会一分钱都不要,把别墅送给她。只要能哄她开心一笑,我什么都愿意做。”

古人有“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有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这区区一幢别墅算什么?

萧可冷拨了报警电话,又关上大厅的门,在壁炉里生起熊熊的火,鼻子里一直都在“呼哧呼哧”喘粗气,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把满腔的郁闷稍稍发泄出来一些,免得气炸了肺。

炉火给大厅带来了温暖,我把关宝铃躺着的沙发推近壁炉,让跳跃的火焰映满了她的身子。我不能正大光明地给她温暖,就让火焰代替我、传递我的突如其来的深情吧……

柔弱的女孩子最能激发男人的英雄情节——漂亮而柔弱的女孩子带来的这种杀伤力更是加倍厉害,这场忍者突袭的变故,一下子让关宝铃真正打动了我,根本无暇顾及萧可冷诧异古怪的目光。

“风先生,请来一下,这里有些古怪……”萧可冷在洗手间里大声叫我。

我俯身看了看依旧双眼紧闭的关宝铃,依依不舍地叹息着暂时离开客厅。在我心目中,她此刻需要有个人分分秒秒陪在身边,让她感受到被保护、被呵护的温暖。

萧可冷站在洗手台前,皱着眉,眼睛瞪得滚圆,像只已经暴怒无比的山豹。

洗手间里似乎没什么异样,我倚在门框上,不由自主地长叹三声,声声幽怨无比。男人一旦沾惹情丝,在万分之一秒时间内,马上会变得温情脉脉频生、忧愁暗恨四起,从侠骨留香的怒马男儿变成优柔寡断的“贾宝玉”。

“风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关小姐是大亨的女人——这是整个八卦娱乐圈里尽人皆知的秘密,而且大亨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很多场合下根本毫不避讳对她的亲密关心。没人敢对他的女人垂涎的,你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她从镜子里看着我,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在强自压抑着甲贺忍者偷袭带来的愤怒。

的确,没人敢打叶洪升的女人的主意。在此前手术刀叙述的关于叶洪升的传奇事迹中,至少有三个人,是死在跟大亨争女人的游戏中。其中两个是东南亚黑道上的黑帮老大,另外一个则是来自印度的权势薰天的土王。干掉三个这种身份的大人物,足够在江湖上、国际形势上掀起轩然大波,但叶洪升没有丝毫顾忌地就做了,干净利索地下手,一夜之间几乎摧毁了三个人本身以及三个人背后的所有势力。

所以,亚洲黑道上一直对叶洪升的霹雳手段颇有微辞,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残杀无道,可以做吴三桂的追随者”——这样的话,十年来,已经传遍了江湖,为他的创业传奇里添加了一抹残忍之极的负面灰色。

“谢谢,我懂你的意思。”

忽然一阵黯然涌上心头,我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跟叶洪升争夺什么。

他是江湖上顶尖的黑道前辈,而我仍旧籍籍无名。或许,有一天我像大哥杨天一样,成为天下瞩目的“盗墓之王”,到那时才能毫无顾忌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

我低声重复:“我知道了,非常非常……谢谢……”

在叶洪升面前,任何江湖后辈都会甘拜下风,他那么有钱、有势、有名、有貌、有手段……富可敌国、纵横商场,跟欧美各国政要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没办法跟叶洪升比,就连手术刀提起大亨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几分羡慕来。

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炫目的光环,只有一个“盗墓之王的弟弟”,还是仅有苏伦知道,不便向外人泄露。

萧可冷转身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抹异样的温柔:“其实,我只是……代苏伦姐提醒您。江湖上的诱惑与险恶并存,关宝铃很不正常。凌晨四点钟,她曾起身到洗手间,就在我站着的这个地方打电话——”

我骤然一惊:“真的?你确定?”关宝铃并没带随身电话,包括打给司机的电话都是借用了客厅里那一部。

萧可冷严肃地点点头,轻拍着洗手台,不无担心地继续说下去:“她用的,应该是美国出产的最新式隐形电话,我藏在暗处观察了五分钟,根本没看清电话藏在哪里。电话那端的人……唉,真奇怪,她称呼对方为‘爸爸’,并且一再表明自己能把别墅的交易搞定,要对方放心……”

我们都清楚关宝铃的出身,所有狗仔队的资料都明明白白地显示她是孤儿,没有任何家庭成员和远房亲戚。狗仔队是无孔不入的,特别是对于这么一个即将展翅国际舞台的明星,挖掘资料所费的功夫,必定数倍于普通明星。

“她没有爸爸,千真万确,但是会不会是义父之类的亲戚……”

我希望自己能为关宝铃开脱,因为我不敢接受“一切都是伪装”的这个现实。从她半夜到访开始,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娇小妩媚、胸无城府”的,才会导致我刚刚身不由主地动情。

萧可冷满脸都是苦笑:“我也希望是……义父,所以甲贺忍者到来之前,我已经打过不少于十个电话追查这件事。日本方面的几个超级娱乐记者都否认了‘义父’这一点,除了大亨叶洪升之外,关宝铃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一直都是在大亨的羽翼呵护之下……”

事情的真相很明显,关宝铃自从进入别墅后,一直都在欺骗伪装,目标则是购买别墅这唯一的一件事。

我后悔了,因为刚才自己差一点就要把别墅当成哄她开心的“玩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我真的开了那个口,自己就该是天字号第一的大傻瓜了。

“所以,我会怀疑她说过的幻觉也是编造出来的,不过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对吗?”萧可冷分析问题时,始终皱着眉,双眼寒光毕露,全身的肌肉都不知不觉地绷紧,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山豹,随时都能痛下杀手。

我默默地望着萧可冷,脑子里轰响着:“她在骗我?她一直都在伪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骗我……”

所有的旖旎绮思都消失了,我变得像石头一样冷静,同时反问:“小萧,如果她的‘消失’也是一场骗局,那么她是如何做到的?难道……难道同样是甲贺忍者的障眼法?”

萧可冷猛然仰头,短发又跳荡起来:“是!我也是这个看法,不过,七大忍者流派里,并非只有甲贺派才懂得遁术障眼法,我怀疑在关宝铃背后指挥的,会是枫割寺里的人。因为……她这段时间,除了电影片场之外,去过的唯一的地方就是枫割寺。她很迷信‘通灵之井’,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指出什么‘光明大道’的圈套来,她肯定迫不急待地往里钻……”

我相信,在萧可冷轻描淡写的分析结果背后,一定有海量的消息资料做基础。

离开埃及之前,苏伦在我面前无数次夸赞过萧可冷冷静练达的处事能力,曾经深受手术刀的器重,才会把日本方面的产业全部交由她来管理。

事实胜于雄辩,数据分析在这个现代化社会的各行各业里都成了重中之重,而我则是一厢情愿地准备跳出来“英雄救美”,并且还要为了大亨的女人奉献出一切,实在惭愧。

第127章 王江南

“事情,或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糕,等十三哥来了,再好好计划一下。那张地图——”

我抬手打断萧可冷:“我发现了地图的秘密,它是用好多张非常纤薄的羊皮纸粘贴压制起来的,如果能把每一层都小心地揭开来,应该会有某种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个观点,如果是把地图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将会有更直观的证明。

其实,从我发现地图的秘密到现在跟萧可冷谈起这段时间里,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羊皮纸是秦代古物,那个年代,人类能把动物毛片硝制成可以写字的东西,已经非常伟大了。他们又能有什么样的工具,把毛皮分割成那么薄的状态?”

那种工艺绝不可能产生于秦代——我的推断与萧可冷的结论出现了原则性的剧烈矛盾冲突。

萧可冷的短发与黑眼珠一起闪闪发亮,对我的发现非常惊讶:“可是……那地图……我已经用八倍放大镜观察过边缘和四角,并没有发现你说的状况啊?若是可以被肉眼察觉的夹层,在放大镜下应该是一目了然的,我怎么没发现?”

矛盾的事,一环扣着一环,层出不尽。

如果要解答萧可冷的疑问,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群该死的甲贺忍者追回来。我想以神枪会在日本的势力,应该会比较轻松地得到线索——再说,我知道那个黑衣人的名字,“黑色眼镜蛇”岩本泽,属于甲贺派新生代忍者里名列前茅的好手之一,隶属于札幌市的一个连锁赌博组织。

我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如果找到他的下落,肯定能拿回地图。

警察是在两小时后到达的,一名警长,四名普通巡警。

这些人处理此类暴力案件的方式非常简单,伤者抬上车、死者装入裹尸袋,又勤快地接好超压力水龙头,将二楼遗留下的血迹冲洗干净。

那个叫做川口的瘦高个子警长,甚至免费赠送我们一桶名牌消毒水,要求在发生血案的房间里喷洒一遍,消毒杀菌,以免引起细菌病毒的传播。

整个处理过程不到半小时,别墅里已经到处飘散着消毒水的涩涩味道,凌乱的家具也重新摆放好。

应付警察这一套程序,萧可冷做得得心应手,包括脸上动人的微笑也完全是程式化的。当然,最后警察的车子离开时,她向那个面目严肃的川口警长手里塞了厚厚的一叠钞票,将对方脸上的冷漠坚冰融化成了满面春风。

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得出,她的处事能力非同寻常,极其擅于跟各种行业、各种来头的人打交道。我开始后悔打伤九尾、金轮的事了,那种盲目的冲动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做法,毕竟大家还是要在北海道长期居留下去,何必为了点滴小事争强斗狠、大打出手?

隔着大门的玻璃,我看着萧可冷笑容可掬地送走了警车,仰着脸看着趋近正午的太阳,微微发怔了一阵,才缓缓转身走上台阶。我们的目光对接时,她露出更动人的微笑,眼睛里闪过一刹那的灿烂光辉,亮得仿佛要将我的心灵全部照彻似的。

关宝铃一直躺在沙发里,悄无声息。

我故意远离她,也不再看她,走到洗手间里去,对着古色古香的青铜镜子反思着她叙述过的故事。

“她编这个故事来骗我,有什么深刻寒意吗?难道鼠疫看到的一切,就是关宝铃故意做出来要别人目睹做为证据的?”如果连鼠疫的偷窥都能觉察的话,关宝铃恐怕还掩盖隐藏了自己本身的武功来历。

鼠疫的轻功非常高明,他要有心躲起来偷窥,几乎是不可能被别人发现的。

那么,关宝铃在施展障眼法之前,真的觉察到了鼠疫的存在?

我看着镜子里满面阴云的自己,伸手向前,摸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下意识地模仿着当时关宝铃的动作,双手滑向镜框两侧。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水泡声了,仿佛那种奇怪的声音,自从关宝铃的神奇消失后,就再没出现过。

镜子后面,铁定是冰冷的石墙,而我也似乎不可能有关宝铃那么好的运气,直接进入异度空间。

大门外传来清脆的汽车喇叭声,我听到萧可冷打开大门的声音,还有从心底里发出的动人的欢笑声:“十三哥,可想死我了——”

我挠挠头皮,知道来的是“神枪会”的人,一想到萧可冷对这些人竟然如此热络,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凄惶感涌出来。对于关宝铃的微妙感情,刚刚冒出萌芽便被突如其来地腰斩掉了,而三天来萧可冷时不时露出的对我的深情期许,常常会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如果她对别的男人也是这么亲热,那就纯粹是我“自作多情”了。

对着镜子里的人做了个苦中作乐的鬼脸,我整了整衣领,用力抹了把脸,让自己换上一副轻松闲适的表情。跟甲贺忍者激战时的血衣早就做为呈堂证供让警察带走了,现在穿的,是萧可冷替我准备的另一件灰色的金利来毛衣,既时尚又合体。

“收敛心神,正事要紧!”我默默地告诫自己。任何时候,我都会把搜寻大哥杨天的工作做为自己生命里的首要任务——“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句座右铭将永远激励我,把这条辛苦艰难的搜寻之路走下去。

大厅外的台阶下,萧可冷握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满脸都是开怀的笑,不时地连蹦带跳加上手舞足蹈的比划。那个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只是微笑着听她唧唧呱呱地说话,不反驳也不赞同。

他们站在一辆黑色的丰田吉普车旁边,吉普车的门敞开着,三个身材矫健、神情彪悍的年轻人站在车门边,全部都穿着黑色西装,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笔直侍立着。

三个人的西裤腿弯处,都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奇怪褶皱,看得出那里至少藏着两柄以上的枪械。他们脸上的皮肤都不算太好,鼻尖、嘴角、额头、颧骨上长满了红得刺眼的青春痘,足以显示出这是三个脾气火爆、性情粗放的江湖中人。

吉普车后面,还停着一辆丰田旅行车,车门紧闭,车窗上拉着黑色的纱帘,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我踏出门口,三个年轻人的眼光同时扫过来,如同三只熊熊燃烧的火炬,带着灼人皮肤的火药味。

白西装男人仰面向我一笑,动作舒缓地拱了拱手:“这位一定就是开罗来的风先生了?孙先生经常提醒我们这群帮里的兄弟,有机会要多向风先生讨教,想不到,是我王十三先有这个荣幸——”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又带着十足的磁性,可见内家功力深厚之至。

这个普普通通的拱手见面的江湖礼节,从他手里做出来,动作舒展大方,节奏感清晰明快,就仿佛是长拳高手现场表演一般,只是简简单单的起手势便已经令全场震撼、鸦雀无声。他的手上戴着一副薄薄的白色羊皮手套,与白色西装相配之极。

我走下台阶,还了个同样的抱拳礼节。

江湖中人见面,很少用现代人的握手礼仪。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高手,越是对任何人保持着足够的戒心。

王江南是个五官端正、中规中矩的男人,无论说话做事,处处表现得很有分寸。要知道“神枪会”从中国山东起家、势力慢慢向全球各国渗透,这种庞大的潜移默化的计划,非得需要网罗各行各业的精英人马才行。

“十三鹰”里的每个人都有两个以上的硕士学位,并且具有五年以上跨国经商的管理经验,他们的表面身份全部是合法的商人,至少担任着两家以上的公司董事长。其中几个人目前已经进入了世界商业五百强的核心高管行列——这些人,不折不扣地执行着孙龙提出的“黑社会合法化”路线,一直在暗中跟全球范围内的黑手党、山口组等大型恐怖组织较劲。

对于孙龙的为人,我不想多说,至少江湖上的人对他毁誉参半,便能说明问题。

我跟王江南并肩进入客厅,关宝铃已经支撑着坐起来,正在双手拢着头发,向洗手间方向走过去。

既然有陌生人进来,她当然会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这是任何人的正常反应。王江南也在看她,男人见到漂亮女孩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就是这两个看似“正常”的反应,令王江南轻轻“啊”了一声,拉着萧可冷的那只手突然紧张发力,令萧可冷痛苦地大叫起来:“哎呀——哎呀!十三哥,你干什么?”

他们的目光对视之后,关宝铃若无其事地继续去洗手间,王江南的神情却突然间变得迷惘万分,顾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头向萧可冷问:“她……她是谁?她是谁……”

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冒然表现出这种巨大的失态,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被关宝铃的美貌直接击中了。

我理解王江南的心情,方才关宝铃慵懒地扭头向门口看的时候,我的心也同样被触动了,只不过有了心理排斥的因素在里面,不像王江南表现得这么厉害。

“那是香港影星关宝铃小姐,十三哥不认识吗?”萧可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低声回答,神情也变得紧张了。

以前心理学家曾经说过经典的一句话:中年男人的爱情一旦被勾起来,就像着了火的老房子,根本没办法救,直到烧得片瓦不存为止。

王江南“哦”了一声,愣怔在门口,面露痴痴的笑容。他不可能不知道关宝铃的大名,也肯定知道关宝铃与大亨叶洪升是什么关系,或许这一刻,他心里什么都没想,魂魄早就随着关宝铃的脚步一起飞到洗手间里去了。

他的身高跟我相当,但体格要比我矫健壮硕得多,正处在男人最年富力强的黄金年龄。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请他去沙发上坐。现在,我对关宝铃已经抛开了私心杂念,不知道王江南能不能有这种巨大的智慧和觉悟——看他的眼神,我能读得懂:“他已经被关宝铃吸引住了!并且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

萧可冷急得拼命挠头,短头发立刻蓬乱无比。

跟随我们一起进来的三个年轻人最明白王江南的心思,其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地笑着:“十三爷,您看上那个女孩子了?这件事让我们来办,保证——”一看到漂亮女孩子,他们脸上的青春痘似乎都颗颗鼓涨起来,显出十足的青春冲动。

萧可冷的话脱口而出:“你们……住嘴!住嘴!胡说八道,想找死了是不是?”

她是女孩子,不会被关宝铃的美丽魔法迷惑,也只有如此才会时时刻刻清醒记着大亨的辣手。

王江南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又愣了半天,忽然仰面向着屋顶的水晶吊灯,长叹三声:“我知道,她是大亨的女人……我知道……我知道……”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神色一凛,刚才的迷茫困惑一扫而空,全部消失了。

他的果决,真的令我钦佩,若是换了我,只怕无法在一瞬间就能挥慧剑斩情丝,当机立断地抛开一切绮念。只是萧可冷看到王江南表情恢复正常后,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江南的话开门见山:“风先生,拿走地图的人,虽然是甲贺派忍者,但现在他们隶属于另外一家组织。我已经安排人去查询那家组织的最终后台老板,如果查实是与渡边城有关,我会请示孙先生,采取进一步激化的大规模行动,把渡边城的爪牙一笔扫清。”

萧可冷比我更清楚黑衣人“黑色眼镜蛇”的身份,刚刚已经迅速向王江南做了介绍。

神枪会日本分会这次共派出了三十余人,除了外面旅行车里的十六个,还有十四个已经悄悄分布在寻福园四周,准备日夜潜伏,紧密联络,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变化。抢夺地图,只是觊觎寻福园的势力的牛刀小试,很可能有后续的残酷手段。

别墅里的事暂且可以交给神枪会和王江南来安排,那三个年轻人外号叫做“火象三英”,是王江南麾下的得力干将。在他们头头是道的安排下,根本没有我插嘴的地方。

在院子里踱了几圈后,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座巍峨的宝塔之上。为了避开关宝铃的身影,我决定趁这个空当,去拜访一次枫割寺。

如果传说中的“海底神墓”就在亡灵之塔下面,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偏偏没有人能参悟进入“海底神墓”的秘密?那个神秘的空间到底是真的存在呢?还是像所谓“天堂”一样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当中?

昏迷的藤迦身上,带着层层谜团,如果能顺利清醒过来,我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就算搬开了。

萧可冷对我的决定连连叹气,不安地抚摸着鬓边的短发,偷偷倒吸冷气。

我不理会她的异样——做大事不拘小节,越是别人觉得不该做、不敢做的事,越得迎着刀锋闯,才可能发现真相。

“风先生,关于枫割寺、通灵之井、亡灵之塔……我想最好能等苏伦姐过来,大家一起研究些详细计划再决定如何做……毕竟、毕竟……你知道的,北海道一带一直流传着一个‘獠牙魔’的鬼怪传说……”

她的眼睛又开始闪闪发亮了,我知道每次她心里对某些事犹豫不决、努力思考时就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我笑了:“是,我知道‘獠牙魔’的故事,但中国鬼怪传说里,比‘獠牙魔’恐怖一万倍的故事比比皆是。怪力乱神的事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别为我担心。”

那座乳白色的尖塔姿态矫健地直刺天空,于我而言,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一旦做了决定,我会立刻行动,绝无更改。

萧可冷欲言又止,长叹一声,打电话命令安子开车过来,又送我出了大厅。

阳光晴好,但空气温度比较低,这种天气状态是北海道所独有的,更是出家人清修的最爱。我相信枫割寺的老少僧人们一定会抓住这样的好天气,在阳光下打坐念经,辛苦静修。

不知为什么,萧可冷一直心事重重,皱着眉低头不语。

我们走到一棵白桦树下站住,沉默地等安子开车过来。

回望别墅的主楼,“九头鸟挣命”的风水格局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清楚,而凶险万状的“一箭穿心局”更是令人彻底怀疑当时的建造者到底懂不懂风水?抑或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风水师在误人前程?

“风先生,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十三哥完了……他陷进去了……”

萧可冷吞吞吐吐地开口,跟我的隐约预感不谋而合。王江南真的陷入了一见钟情的漩涡,就像我三天之内被关宝铃打动一样,他只用了一天、只一眼就成了关宝铃的俘虏,并且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我耸耸肩膀,无奈地摇头:“小萧,外国哲人说过,唯爱与咳嗽无法忍耐。他陷进去是他的自由,别人谁能管得了?”

萧可冷抬头,眸子又在闪闪发亮,仿佛有些颤栗不安地苦笑着:“风先生,难道你感觉不到,关宝铃有点不同寻常的邪门?”她不安地轮番踢着脚下的枯草,草叶乱飞,空气里渐渐有了干草的特殊香味。

我反问:“邪门?你指什么?反正我没有感觉出来。”

同样是漂亮的女孩子,我知道任何微小的嫉妒都会破坏萧可冷的判断力,但我不想明说,以免让她面子上过不去。

萧可冷有些犹豫不决地向南眺望着,目光穿过大门口,一直望出去。

向南两公里之后,公路会出现一个不规则的三岔路口,那条向西北的分岔便通向“神头镇”方向,然后转向正北,沿盘山公路攀升后,斜向东北,到达枫割寺的山门。等于说是公路绕了一个小小的弧圈之后,才能曲线进寺,而我们寻福园这边的别墅群已经呈合围之势把木碗舟山包裹住。

如果能把“神头镇”的地盘也拿下来,整个木碗舟山便全部处于寻福园的怀抱中了。

“她那么令男人着迷,这本身就是一种邪门。我不能不想到‘黑巫术’里面的某些特异环节,至少有超过三十种方法,是被年轻女孩子们用来下咒迷住自己心上人的。如果只是您表现出异常也倒罢了,十三哥一直是帮会里的正派男人的代表,从不出入红灯区或者色情架步,而且他练的武功,走的是纯厚阴柔的一面,就算见到再漂亮的女孩子,也绝对不会表现得像刚才那样失魂落魄……”

萧可冷的话题打开之后,一直娓娓而谈,让我无法插嘴。

“黑巫术”的神秘之处,我也曾涉猎过,但那种蛊惑人心的下咒方法,最起码得经过某种简单的仪式,或者取得受诅人的身体毛发之类,不可能凭空下咒。像关宝铃这样的仪态万方、美丽绝伦的国际影星,本身就是引人注目、被全球千万男人视为梦中情人的,往往一出场就能令崇拜者们大声尖叫、狂吹口哨——那么,这种女孩子里的顶尖人物,一见面就吸引我、吸引王江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并不同意萧可冷的推论,大亨已经受够的黑巫术的折磨,岂能再弄个懂得施咒的黑巫术传人留在是身边?像大亨那种身份的男人,在跟一个女孩子亲近之前,肯定要派人做十二万分精细的调查。他都不加怀疑,我们还有必要怀疑吗?

“你太相信王江南了!其实,男人有时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就算修炼童子功的男人,也会有瞬间萌生爱情的机会,是不是?”我缓缓摇头,否定了她的推论。

王江南算得上神枪会里的英雄人物,他能跟我喜欢同一个女孩子,眼光一致,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本来就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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