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纵横-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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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老黄的位置？！”籍着黄巾贼重新布置阵型的空当，蒋天威喘了口气后，急急朝高山问了一句。

显然他的问题也是大家比较关心的事情。在一众人都将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高山再度一笑，道：“肯定知道啊。黄巾盗贼袭击的事情还是我去禀告他的，他在什么位置我自然再清楚不过。本来我还发愁身边没什么高手杀不过去，现在既然叶小兄弟和崔兄来了，想必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说完，他还朝身后叫了一声，唤出一个人道：“赶紧把镖旗拿来让我叶兄弟掌管。”

“镖旗，怎会在你这里？！”叶天接过那折叠起来的绸布和旗杆，手上稍微摆弄了一下，便直接将旗子给展了开来。要说镖旗这玩意儿就是整个镖局的头面招牌，是以当叶天将这东西伸展开来之后，顿时发现这旗杆竟有两丈左右的高度，连他旗面也是长达近丈，宽有四尺左右的大家伙。

仰头瞧瞧这高大的镖旗，叶天立即生出个念头。摇摇头将整面旗子还回到先前那人的手里，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且将这面镖旗支撑起来，这么高的玩意儿竖立起来，隔着老远就可以瞧见。若是还有散落在别处的兄弟看到，也好让他们在这兵荒马乱之中找到一个目标，说不准还能给我们增加一些助力。”

“是啊，这是个好办法，我先前怎就没想到。”高山一拍大腿，立即欣喜的赞同了一声。的确，在这人头攒动的地方里，大家都眼前所能够看见的差不多都是敌人，而不知前方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此将这高高的旗帜竖了起来，无疑就能够让镖局的人找到一个可以靠近的方位，从而避免各自为战被敌人吞掉。

只是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崔道明却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这个，我们竖立起旗号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让散落的兄弟们汇聚起来，但是同样的，这样做也会给那些各自为战的黄巾贼找到袭扰的对象。如此一来的话，我们这三十五个人恐怕所要承受的压力，恐怕将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他这番话将竖起旗号的弊端完全说了出来，顿时让不少人都为之愣了一愣。

但是随即，高山这家伙却是恨恨吐了口唾沫，喝道：“怕个球，人死卵朝上。如今反正已经被黄巾贼寇完全包围，竖起旗号多拉点人过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够获得一线生机。但如果就我们这点人去冲杀的话，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架不住人多，而导致全军覆没的可怕后果。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杀！”

“对的，随我——杀！”叶天点了点头，为高山的这番话添加了筹码。

事实亦然，若没有承受压力的勇气，大家大抵除了叶天之外，便不可能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生存下去。毕竟到了现在，黄巾盗匪中就已经出现了数名一流高手，那如果真正等他们的主力将老黄等人围歼后再调过头来，包管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半点招架之功。结局应该也能够想象的到。

在场大多是久走江湖的人，谁的脑袋瓜子也不笨，因此稍微思量一下，便立即响应起了叶天冲杀的号召。

三十五人，这已经能够算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团体。尤其是加上先前者损的人，这都已经是整个镖队差不多近半的力量，再加上叶天这个强力的箭头人物，因此大家再一次冲杀起来，移动的速度顿时变得飞快。甚至不肖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冲击到了一个小山包之上，登高而望就已经将整个战场大致的情景收入了眼中。

右后方，也不知道是有谁带领的一个小团队，这会儿犹自跟黄巾盗匪拼杀不休。只不过遥遥看那其中的架势，却能够发现这个团队里恐怕就只有十来人左右，并且因为他们离叶天这边的距离非常远的缘故，几乎就可以将之定性为弃子。另外前面六十丈左右距离的另外一处的山包上，则有着大批的人马驻守。

按照高山所讲，那里就是齐镖头领着老黄张龙周虎三人，并十数个镖师和一些雇佣武者，早在接到黄巾盗匪来袭的消息之时，便已经迅速撤离到了那里。而因为那处山包颇有些陡峭，所以在据高而守的有利地势下，虽然面临黄巾盗匪无有休止的冲击，但看来那一片地带却依旧稳固，一时半会不存在覆灭之祸。

打量过了眼下的格局，叶天朝身边的高山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三十二人，刚才在冲击的过程中，折损了了三名三流武者。”高山的表情没有太多波动，报出伤亡数字的时候，他像是丝毫没有为人手的缺少而担心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三流武者本就属于战斗中可有可无的角色，如今丧生了之后不仅仅没有任何害处，相反还能让队伍少掉几个累赘。

在这种环境里，自然不是讲什么妇人之仁的时候，因此叶天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便继续说道：“我们这边还有三十二人，老黄他们那边应该有不下五十之数，从这里过去有六十丈的距离，你说我们是要冲杀过去，还是等待老黄他们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冲杀过来与我们汇合？”

高山稍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咬着牙齿说道：“还是我们冲过去吧，毕竟那边老黄也不是主事人，有张龙周虎那两个家伙，想必他们不会冒险杀将过来。”

“好吧，那便随我下山。”叶天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便直接吩咐了一声。在他看来过去与不过去并没有太多分别，反正这一路的撕杀已是让他明白，对方此次出动的人手里，应该没有可以真正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所以这两种选择，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多废一些力气或者省点心的差别而已。

随这他话音落地，众人顿时如潮水般向山下涌去。

只不过，因为一时的疏忽没有让人收起旗号，是以先前的举动不仅仅没有为他们招来任何援兵，相反还让那些久攻不下老黄那批人的黄巾盗匪，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他们这边来了。于是在三十来人冲下山包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压力顿时空前剧烈了起来，甚至叶天眼睛扫视之间，已是发现有近二十名一流武者，正隐藏在普通黄巾贼中，悄然向队伍袭来。

这种情况，以叶天之能亦是看得大皱眉头。若真是他们不讲什么江湖规矩齐齐杀至，那说不得为了护住高山和蒋天威等人，就必须将自身的实力给展现出来才行。毕竟对方太过人多势众，若他不采用一招十六剑那样的大范围杀伤招数，恐怕一个不慎，就会让高山或者蒋天威受到难以估量的伤害。

可是，若他真的在这里就暴露了自己，那真说不好自己还能不能按照预定的路线继续前进。

暴露、不暴露……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啊！

第一八一章　追敌远来（上）

杀戮，无休无止。

在叶天稍微犹豫之间，虽然整个队伍依旧在不停前进，但因为黄巾贼的高手加入，队伍里除正前方稳若泰山之外，其他几翼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危险。

崔道明和另外一名二流中阶负责的左翼，这会儿正遇到三名一流武者的冲击。崔道明五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说起来已经略显老迈，但他的一把大刀挥舞之下，却是将自身周边护持的滴水不漏。再加上另外一名同阶武者的协助，他们虽然在三名一流武者手下完全没有还击的实力，并且时不时会受点小伤，但在短时间内却也能够守住防线。

右翼这边乃是蒋天威和高山负责抵挡，他们的等阶比崔道明就低了一层。因此虽然有叶天时不时的悄然相助，可他们的情景却依旧显得不太乐观。毕竟从级别上来讲他们与攻击之人相差了整整一个等级，是以他们虽然在合力防守，但每每黄巾高手的攻击，都会让他们闷哼一声，气血翻腾不已。

当然，他们的这些情况跟大后方相比起来，无疑就要好上了许多。

大抵是黄巾中有指挥之人，同时也看出了这个小队的情况。因此在叶天他们大后方的位置上，竟是聚集了差不多有十名一流武者。这些武者虽然暂且还没有出手，但他们仅仅是往那里一站，便给叶天他们大后方的人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在摸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出手，还得分心留意他们的情况下，这大后方的人竟是连二流武者的黄巾贼也是抵挡不住，甚至只是片刻功夫，后方就接连折损了三名武者。

这种情况，让叶天心里也跟着隐隐焦急了起来。

与此同时，蒋天威在挡住了一名一流武者的突进后，手臂上也添加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势。跟他同守一方的高山见到这样，顿时既惊且怒的喝道：“好贼子，居然敢伤我威大哥，老子却是与你们拼了！”他语气中含有无比的悲愤之意，显然即是为蒋天威的受伤而感觉到愤怒，也为自己等人如此处境生出悲伤之意。

只不过蒋天威却并不受他感染，趁着叶天侧过身来替他挡了数道攻击之后，他撕开衣袖将伤口胡乱缠绕了几下，大声叫道：“去你娘滴个蛋，现在拼个球，有叶小兄弟带着我们，纵使我们最后无法与老黄汇合，也定然要让这些黄巾贼吃到苦头，方才显出我们的价值。好死不如赖活着，且多留一会有用之躯斩杀几个小喽罗再说吧！”

话落，他长刀竖劈向从地面袭来的一把长剑，再度喊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兄弟们，且让这些黄谨贼寇瞧瞧，我们山澜镇的儿郎，个个都是好样的！”

众人闻言齐声应和，气势也顿时为之一涨。

只不过很快，他们的气势就被敌人给压了下来。因为在蒋天威喝叫之后，不仅仅是那些隐藏在普通黄巾贼中一直没出手的一流武者全都发动了攻势，并且大后方的位置还在一瞬间多出了数名一流高手。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刻钟时间里，这本剩下不到三十人的队伍，就再度锐减到了二十人以下。

“这样下去不行啊，非被一点点蚕食干净不可！”如今情景，让叶天再顾不得去思索自己是否暴露的问题，在心里下了个决定，他连着三拳将身前的四名一流武者全都震飞后，便欲从空间里取出戮心剑，以一招十六剑的群攻手段，来为蒋天威和高山等人杀出一条通往对面山包的血路。

气势一凝，他体内的天地之气立即缓缓开始运动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饱含怒意的喝声：“区区黄巾贼寇，居然也敢伤我山澜镇辖下镖队，当真是自寻死路！”

随着这声音落地，三道人影如流星飞遁一般直接从空中投入到密密麻麻的黄巾贼群里。刹那间劲气狂飚、狂风席卷，只听得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响起，在贼寇们大喊风紧扯呼的叫唤声里，叶天他们身边的盗匪们顿时如丧家之犬般四散逃了开去。甚至只是片刻的功夫，原本被黄巾众阻挡的人们，便发现眼前为之一空，视线重新开阔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是何人前来支援，但是死里逃生的武者们，顿时就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哈哈，兄弟，我们得救啦！”高山在欢呼的同时，上前来狠狠将叶天抱了起来绕了几个圈，嘴里还犹自兴奋的喊道：“我就说了，咱们安远镖局的金字招牌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跨，看看吧看看吧，虽然咱们都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但如今却是真个有贵人相助，再没有半点危险啦！”

顿了顿，他放开叶天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笑道：“真好！”

许是受他的情绪和大环境的影响，叶天这个小队里不仅仅有许多人欢呼不已，甚至有那些才出道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家伙，还一个扑通跪在了地上痛哭不已，似是为了能够重新捡回一条小命而感动。当然如蒋天威和崔道明这样的人则是沉稳了许多，除了在危险解除之后他们长长舒了口气，便只是微笑看着周围，静立不语。

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晚上遇到的危险仅仅只是许多危险里的一次，根本无需为之太过激动。

不过很显然高山不想放过蒋天威，哈哈大笑着从叶天身边跑开，他一个鱼跃而起往蒋天威扑了过去，身在空中还大呼不已经：“威大哥，无恙了，无恙了吧！”

他这个动作，让蒋天威忍不住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避开他的飞扑，道：“你有在这里瞎嚷嚷的功夫，不如去看看老黄他们是否安好，经过这么一场剧烈的撕杀我们可是都累了，只有你这个年轻的混蛋，才还有力气在这里蹦达。所以你且去看看消息，然后回来跟我们说说吧！”

高山这才醒悟到，自己光顾着高兴，却是把老黄他们给忘了，随即想起先前帮他们解围的人，他顿时连连点头道：“对头对头，我还是要先去老黄他们有没有什么损伤，那三个先天强者也是朝他们那边去了，顺便我也跟着去问问情况。兴许一个好运，要被那先天强者看上了眼，那前途可就无限光明了啊！”

说完，他转头朝叶天说了句在这里等我之后，便如飞般朝对面的小山包奔跑了过去。

蒋天威崔道明几个人瞧他这样的动作，均是再度失笑着摇起了脑袋。只有叶天在这个时候，却是警惕心大起的皱着眉头，暗地里思忖道：“真是奇怪的很，卞梁怎么会在如此深夜的时间来到这里，而且还是恰好寻到了镖队所在的位置。他们此次前来，是有其他的事情，还是为了我而来的呢？”

没错，先前那三个从天而降的人，确实是卞梁和另外两名先天强者无疑。

在山澜镇看过卞梁的容貌，叶天早就将他的长相记在了心底。再加上有玄清受伤远遁的关系，他更是须臾都不曾将对方的样子从脑袋里忘却。所以自三人从天而降，在火把的照耀下显露出了容貌后，叶天就已经生出了无有穷尽的警惕之心。毕竟若他们是凑巧经过那倒是好说，可万一他们要是……

若真是后一种情况，叶天事情可就麻烦到了家。

自己都已经是乔装离开了山澜镇十多天，而且路程也达到了近两千里。他可以肯定卞梁是在山澜镇停歇了数天才动身，否则以他们先天中期的修为，别说十多天的时间，即便是五六天，那也足够从山澜镇飞跃到都城去，而不是恰好出现在这个镖队之中。现在对叶天而言，最紧要的就弄清楚他们为什么来到了这里，然后才决定自己的去留。

当然他并不是不可以趁夜色的掩护立即溜掉，只是为了玄清能够尽早的找到自己，他却是很想要继续留在镖队里。所以这会儿的功夫，叶天也就同蒋天威崔道明一样，在旁边寻了个没被血迹污染的位置盘膝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一般装做恢复方才战斗中消耗的体力，同时也等待高山那家伙探听的消息。

好在不多时的功夫，高山便已经从山包上走了下来。回到叶天等人的周围，不待别人问起，他就先一步眉飞色舞的说道：“打听清楚啦，那三人乃是叶家的武者，他们并不是特意来救援我们的，而是为了追踪叶天。方才我上去准备看下老黄的时候，就发现为首的那个人，正在对齐镖头和老黄他们询问，咱们镖队里是否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说到这里，高山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不经意的就朝叶天这边瞟了一下。甚至不光是他，就连蒋天威和崔道明两人，也同时将视线转移到了叶天的身上。不过他们不是像高山那样不经意的动作，而是双双眼神霍霍的紧紧盯着叶天，脸上也泛起了诸如疑惑、不解等等近似于怀疑的神色。

第一八一章　追敌远来（下）

“怎么，你们不是怀疑叶兄弟吧？！”

在两人的注视下，叶天自然是不适宜开口说话。为了缓解这种略显尴尬的气氛，高山不得不开口说了一句。随即，他看了看蒋天威和崔道明两人，道：“行了，两位老兄，我们知道你们的意思。别说小兄弟根本不是那个叶天，即便他是，凭借咱们一起搏命的交情，这与叶家的交情谁厚谁薄，咱们该怎么做那也不肖明说吧。”

“那是那是，刚才只是咱无意的举动，却不是真个要怀疑叶兄弟。”崔道明连连应和了一句，便再没有说话的意思。

本来在这个时候，蒋天威也应该表个态才行，只不过这中年人却是在沉吟了一会儿后，神神秘秘对叶天说道：“小兄弟，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事？！”叶天辞过高山和崔道明，跟蒋天威一起来到了旁边一处密林里，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进了这林子，蒋天威犹自小心的朝左右探了探头，待发现此地无人后，放才轻舒了口气，道：“叶兄弟，依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否则呆会那卞梁等人来了，可是真会有大麻烦。咱且不说你究竟是不是叶天，只论你十四五岁的年纪，恐怕就会让卞梁那些人忍不住前来查探一番，需知那些先天强者可不会把我们当人看，小兄弟若应对得当则罢，但若万一恼了他们，他们动辄就会灭杀掉普通人行径，可不单单只是传说里才会出现。”

他才开始说让叶天赶紧走的时候，叶天心里早生出了一股杀机，只不过瞧他说的诚恳，好象并非是要戳穿自己的样子，叶天遂将这份杀意重新压回了心底。诚如蒋天威说的一样，就只冲着自己十四五岁的年纪，卞梁他们得知之后，且不管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绝对都要来将自己拿去审问一番……

当然，若自己真实的身份确实是这个叫做叶林的少年，那或许最后还不会有什么事情。但真实的情况叶天却是非常明白，卞梁只要真见到自己，就绝对能够用某些手段将自己的身份戳穿。那样的话自己或许在夜色中还有逃跑的机会，但想必若自己真那样做的话，却是绝对会连累到老黄和高山等人。

累及无辜，这自然不是叶天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他再想继续留在镖队里，在这种情况之下，却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朝蒋天威笑了笑，叶天点头道：“好吧，麻烦跟高山几个替我告个别。咱也就不回去了，直接离开队伍便是。反正刚刚经历过一场混战，我正好籍这个机会离开。至于该怎么跟老黄和那几个先天去强者交代，相信蒋兄应该知道如何去做。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吧！”

说完，叶天也不待蒋天威有何反应，便径直掉头走向了密林更深处。

……

翌日清晨。

叶天从一蓬枯草里钻了出来。

昨天离开了镖队之后，他一阵疾行了近百里的路程之后，方才找了这么一个地方休息。十来天的镖队生活，因为要隐藏自己实力的缘故，叶天从来连修行都只有趁别人熟睡了之后才能开始。而如今抛开了这份顾及，他在不用担心有人看见的情况下，竟是觉得莫名的爽快和酣畅，这使他早上醒转过来后，感觉精神好到了出奇的状态。

在附近找了找寻到条小溪，他胡乱洗了把脸卸掉易容装扮，叶天更是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即蓦然身形一动，跳入这小溪里练起了拔剑式。

玄清以前讲过，若他能达到以剑断掉流水，他的一招十六剑就能够更进一层。虽然说那样依旧达不到力逾万钧的层次，但亦可是剑招变得更具威力。叶天最开始还不懂这两个境界之间该是什么层次，但是今天看到这条小溪，他忽然隐约的感觉到，若真能达到一剑断流的程度，应该就是拔剑式从灵巧向厚重改变的第一步。

将慢练到快，再由快练出力，这就是拔剑式基础层次的所有境界。

虽然这种说法一开始让叶天感觉到很晦涩，但随着他本身水平的提高以及对拔剑式精研练习，他却是逐渐明白了最开始自己练的是速度，现在需要领悟的则是力量。当然这并不是说后者是要舍弃先前的东西，而是在能够使每一剑都具备万钧之力的同时，还要达到一如先前流光电闪一样的速度。

前面叶天曾自己试验过，那就是当他有意识将每一剑的威力增加后，却是很显然发现，拔剑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一截不止。而当他想要保持原先的速度时，却又发现自己很难将拔剑式的威力，提升到每一剑力逾万钧的地步。是以早在许多天前，叶天就发现这似乎是一个非常矛盾的感觉。

力量，代表沉重、笨拙。

速度，代表轻灵、多变。

在灵变中赋予绝对的沉重感，或是在厚量中将速度飚至极限，这根本就是一种违背自然原理的事情。就像天上的飞鸟，速度虽然快，但你要它一爪就破开山脉，那基本上能够说成是天方夜潭。或者一只笨熊，它一巴掌下来那力道确实是大，可你若让其瞬间将速度达到飞鸟横空的水准，那也万难做到。

可，拔剑式的下一个阶层，要求的确实是将这两者完全融合起来。

要说融合力量和速度，叶天也曾试验过，因此诞生出了流星闪这种暗器手法。只不过那种手法的威力毕竟有限，就是连叶奉先所穿的那件内甲都无法击破。这很显然就说明，叶天在其中所赋予的力量和攻击还不够强，否则那一击之下，按照玄清所说拔剑式下一阶段的效果，则应该是无物不破，无坚不催。

当然那时候叶天还没达到先天，而等他达到先天之后，却又发现用流星闪手法施展暗器，依然无法贯注足够多的力量和攻击。这转换到拔剑式本身上来，也就是他还无法提升到下一个境界。不过在今天，在这条小溪旁边呆了一会儿后，叶天却是忽然间发现，这两种矛盾的手法中，似乎应该有一个平衡点存在。

就像他在跳入水中之前所看到的，一条几乎才刚刚孵出来的小鱼仔，在溪水的冲击之下不仅仅没有半分退却，相反还一摆尾巴就逆流而上了数尺之远，其速度之快虽然并不夸张，但相较其本身的体积来说，却无疑有种跨越天堑似的精神。当然这其中虽然有小鱼本身先天条件的原因，但其利用流水特性所展现出来摆尾而上的情况，依旧让叶天感觉到眼前一亮。

是的，小鱼仔在承受比之身体庞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流水冲击下，依旧能够迅疾逆流急上，这其中似乎就有将力量和速度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儿。而既然小鱼仔可以利用这样的条件，随心达到两相归一的地步，那么自己这个有脑袋可以思考的人，为何又不能利用某些东西，将力量和速度融合在一起呢？

欣喜之下，叶天找了个齐脖深的小水潭处站好，然后就在水中，开始练习起了拔剑式。

水流的力量无处不在，几乎才发出第一剑的时候，叶天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叙的滞塞感，好象附在了戮心剑上，任是他如何调动起力量也根本无法将之消除。在这水中，叶天似乎感觉到了以前在重力空间里练习的味道，不过细致体悟一下，这两者之间所带给自己切身的感觉，却有着非常大的差异。

原先身在重力空间里，那压力虽然同样无处不在，但却是实实在在向下的压力，而在这水流中，同样有无处不在的滞塞感不说，并且因为水的特性，又多了一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浮力。这种浮力甚至能够使叶天感觉手戮心剑，比其本身的重量要“轻”了许多，让自己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够将之轻松拿在手里。

可是，戮心剑虽然比以前轻了许多，但是要想将拔剑式施展到以前的速度，叶天却又感觉到万万不能。

这，似乎又有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就好象你面前有十斤重和一斤重的石头，你明明感觉自己拿起一斤重的石头，能比拿起十斤重的那个抛得更远，但是当你真正往外投掷的时候，却是很奇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够将比较轻的物品抛到预计的距离不说，甚至比自己前几天拿十斤重石头抛出的还要近！

当然，叶天并不是不知道这是因为身在水中的缘故。可但凡武者，在遇到一个问题后，所要究寻的乃是这件事情背后所蕴涵的天地大道，若不能将这天地间大道剖白的清清楚楚，那所谓的感悟、所谓的境界提升，就只能都是一句空话。就像现在的叶天，他若不能够将遇到的事情完全弄明白，他这拔剑式的境界就绝难提升起来。

相反，若他将这份感悟完全领会，并籍机抓住此处所蕴涵的一丝天地大道，那么他的拔剑式当能晋入到另外的一个层次。

第一八二章　跗骨之蛆（上）

天地至理，似简实繁。

就如白云苍狗、白驹过隙，时间的流逝在所有人看起来，那是再正常再平凡不过的东西，日升日落，月起月没，这本就是生活最为常见，也是让人从小就已经习惯的事物。可如果真追寻起来，这最简单最平常的景象，其中所蕴涵的天地大道，古往今来能够将之勘破的人却是寥寥可数，少之又少。

月为何升星为何落，这种运转的轨迹，在追寻天地大道是人们看来，绝对不仅仅只是格物上所讲的一些道理。更多的时候，他是一种天地规则，也是一种大道轨迹。

就像叶天此刻身在水中，他清楚的知道水的浮力和滞塞力同时存在。可这两种近乎矛盾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一种物质上？或是他们如何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抑或是水这种物质，究竟蕴涵着怎样的特性……这一切一切的本源，那才是叶天所要追求的，也是他苦苦想要弄明白的天地至理。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就是所谓的直溯本源！

其实武学到了先天这一层次，很多东西就已经不是光靠勤学苦练就能提高的。更为重要的则是思想上和精神意识上的提升，甚或是眼界和经验这些旁支末节的东西，都或许有可能比勤学苦练更容易让人寻觅到突破良机。所以很多人言称武道飘渺，实乃达到先天之后，所要追寻和勘破的东西，便已经不再是量和数这类实质性的存在。

细心感受着水流之中的冲力、浮力、以及那如绕指柔一般怎都挥之不去的滞塞力，叶天在一剑之后，整个人竟然如同呆子一样完全静立了起来。这当然不是他为思考水流特性而陷入苦思的情况，而是在那流水冲击、浮力相托，滞塞缠绕的感觉中，慢慢去体误这水的动向，这水的温度……

乃至，这水里所蕴涵的一切。

这个时候，那曾经出现两次的精神境界，再一次幸运降临到了他的身上。早先因为天人合一状态，他身融天地后直感觉自己化做了流水，就这样跟着前前后后不停流动的柔性物质，一起去感受流水经过河道所碰到的一切遭遇。不过当那奇特的精神境界降临后，叶天的感觉立即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仿佛感觉自己从水流中“站”了起来！

甚至，还踏波而行直直来到岸上，用天神俯视苍生一般的姿态，去仔细观察水流的所有变化。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恍若天地间之剩下他一人，在自由悠闲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他偶然游荡着来到了这条小溪旁，也同时感受那天地间除了日月星辰，天高地阔之外的另一抹动人的色彩……

这种忽然而至的感动，让叶天的神识得已极限的衍伸，他的感应顺着溪道逆流而上，慢慢去追溯这小溪的源头位置。须臾，这神识还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