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第6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顾廷烨自嘲的笑了笑:“自然没听说过,白家既非世族,也非书香,乃是,盐商。”
明兰愣了,士农工商,他老妈来自最低等的商家也就算了,反正还有儒商,义商,可却是商家里让人看不大起的盐商,这个……怎么向白家表达敬意倒是蛮困难的。
顾廷烨接着道:“你可知盐商家里什么最多?”
“盐。”明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即引来一个指节在脑门上敲起,她立刻捂住脑门轻呼道,“银子!是银子最多!”
顾廷烨屈着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似笑非笑的瞪着明兰,她就不能严肃伤感些么。
明兰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两个犹自弯曲的手指,怯怯道:“你可别说,你爹是为了银子娶你娘的!”商人地位低微,哪能要挟权贵。
“正是为了银子,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后来我仔细查了一番,才知道前后。”顾廷烨沉下面孔,放下手指搭在膝盖上,眼神阴冷:“那一年静安皇后过世,武皇帝忧愤过度,性情忽转狂暴多疑,杖毙了许多宫妃婢女不说,还赐死了当时的皇贵妃,且要诛她全族。当时皇贵妃的族叔分掌户部,清算之下,查出户部欠有三百多万两的亏空,俱是多年来权爵功勋所为;原本也不是什么动摇国本的大事,慢慢把银子还上也就是了。可当时,武皇帝迁怒之下,竟厉行重罚,勒令半年内不还清的便要夺爵!”
明兰完全怔住了,半响才道:“宁远侯府欠了多少?”
“不多。”顾廷烨嘴角带讽,“整好八十八万两白银。”
明兰险些背过一口气去,八十八万两白银?!这群败家子!有这么花银子的么?!
顾廷烨长长出了一口气,仰望着雕栏画栋的屋顶,面色晦涩:“顾家连夜清算全部家当祖产,可怎么算也是不够的,眼看着期限将至,荣国公府已被抄家没产,家人贬为庶民,情景凄苦,顾家上下都急疯了;那时,不知是谁……提起了白家。”
明兰已被惊呆了,只愣愣的听着顾廷烨继续道:“我外祖父也算是个人物,海上跑船出身,攒了些本钱后上岸,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打通了官场脉络后,竟做起盐商来!二十年累积下来,家产极为富足,他早年与本家兄弟不亲,偏又只有我娘一个女儿。”
明兰不想说话了,只长长叹气——没有兄弟依靠,卑微的出身,却有丰厚的财产,这位白夫人只差没在脑门上写着‘肥肉’二字了。
“所以,公爹就娶了婆母?”说这话时,连明兰都没意识到自己语带讽刺。
顾廷烨苦笑了一下,却盖不过那份阴冷:“接下来的事儿,十个人有十种说法,我听的多了,自己都不清楚;不过……说最多的一种,是当时父亲向白家提议迎娶母亲为偏房,哼哼,想她一个商家之女能入侯府为偏房已是天上掉下的福分了。可白家偏不肯答应,定要做正室,威逼之下,生生逼死了头位秦夫人。”
明兰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一下站起,挺直了摇杆,斩钉截铁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哪个疯子这般颠倒黑白?!”
顾廷烨抬头看着明兰,目光清冷,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你怎知道?兴许是真的呢。”
明兰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没错,是有富庶的商家之女入权贵家为妾。可这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以姻亲换钱权罢了!许出一个女儿,商家换得行事方便,权贵得银钱分成,两厢皆好。可白家却不然,白老太公只有一女,贩盐生意还有谁接着做下去,因此他并不需借权贵势力,且因没有兄弟帮衬,他更想找一个可靠女婿才是!怎么会‘威逼’顾家来娶自己女儿?还‘生生逼死’正头夫人?这不是结仇么。胡言乱语!梦话都比这可信!”
明兰尚觉气不过,心里暗道:有那么大笔嫁妆,白夫人嫁谁不行?难道天下男人死绝了?非你顾老爹不可?说实话,这不是白家扒着顾家,恰恰是当时陷入绝境的顾家求着白家才对。
带着银子来救命,还要人家做妾?!拉到吧!天方夜谭还更写实些。
顾廷烨斜倚着椅子,短短的冷笑数声,静静看着明兰,眼神渐变清明:“为着这传言,自小大哥就最厌恨我,我也不怪他,反正我素来闯祸生事,是家中最不肖的。直到许多年后,母亲当年的奶母常嬷嬷来京城看我,跟我说清了前因后果。原来,那位秦夫人本就体弱,加之府中传言迎娶白氏女即可解围,她思虑伤怀之下,这才难产而亡。白家本不知这些,我外祖才把母亲嫁过来的;从那时起,我便常常顶撞父亲,脾气也愈加坏了……”
明兰瞠目看着顾廷烨,生平第一次觉得他可怜了。娶商家女为侯夫人,本是顾家的奇耻大辱,白夫人的存在是昭显顾家曾陷入绝境的标志;为此,老侯爷任凭污蔑白夫人的谣言传播,却不曾为她辩白,看着顾廷烨愤懑绝望,一步步堕落,却不曾坦言说明。
当然,那位大秦氏也很可怜,可她到底是享过福,过过好日子的,况且大难来临,作为侯夫人,本就要一同但当的,还引的顾老侯爷日后多少迁怒白氏和顾廷烨,也算够本了。
“……父亲本就思念前位夫人,母亲脾气又急躁,在府里处处不如意,两人便更加不睦了,母亲怀第二胎时和父亲吵了一架,早产,血崩而亡。”顾廷烨平静的叙述着,好似是旁人的事,神情异常平淡,“现在想来,父亲对我并不坏,的确是我自己不争气;如今我这般慢待他的妻儿兄弟,怕是他在地下也不瞑目吧?”说着,连连冷笑,目中尽是阴冷嘲讽。
“怎样?”顾廷烨看着发愣的明兰,挑唇道,“我可是多有不该?”
“为什么不该?”明兰好容易才回过神来,顾府往事太传奇了,背叛、欺骗、阴谋、谣言,还有基督山伯爵式的反攻,一时之间不大好消化。
明兰匪夷所思的反问,还积极例举理由:“这件事上,人人都好,只你们母子不好。顾家得了体面周全,秦家姻亲如旧,可白家得了什么?做娘的,平白一盆污水泼在身上,死了还不太平,做儿子的,被逼出家门,孑然一身,独闯江湖。你有没有想过,若当初四王爷不谋逆呢?若他安分的接受三王爷为储呢?”
顾廷烨陡然眼神如火,顷刻间焚灭所有自嘲讥讽,他定定瞧着明兰,从心头迸发出冷笑:“若四王爷不谋逆,三王爷就会顺当即位,就没八王爷什么事了。然后,宁远侯府一切照旧,那些吃着白家血肉存下来的依旧富丽繁华,那些踩着我们母子的继续安享尊荣。父亲过世了,我又不在,怕是没多久连我娘的牌位都会从祠堂移走,而我,则继续在下九流里混江湖。”
明兰大大点头,直视回去:“所以,你若愤恨,绝然是没错的。”语气比当年她请求入党时还真诚恳切。
顾廷烨莫名失笑了,常嬷嬷也时时一脸忿然的咒骂宁远侯府,但他并不觉得有共鸣,反倒有些厌烦;在他看来,白家也有不当,明知齐大非偶,依然贪心的攀了这门亲事,期望奇迹发生,白夫人明知前途多舛,也不多筹谋策划,只早早死去。
每次想起这些来,他更多的是冷笑和淡漠。
年少时的愤怒委屈,到了今日已不那么热烈,多少江湖风霜,见惯了荣辱生死后,也就不那么容易激动了,好像再炽烈的火焰燃烧过后,也只剩下一些灰烬而已,如今,他唯独觉得不甘,难道他来到这世上便全然是一笔银子的缘故么?
时至今日,听明兰适才那一番话,顾廷烨冷漠许久的回忆才再度灼热起来,是的,其实他一直都在暗暗憎恨着,只是恨之却不得宣泄于口,只好冷漠嘲笑一番了事。
顾廷烨叹了口气,原来承认痛恨自己的亲戚,也没那么难。多年难以诉之与人的辛密,今日竟然这么干脆的都说了出来,心里即使舒坦痛快。
看来有个能帮自己找理由去憎恨亲戚的老婆,着实不错。
“对了。”明兰扭着手指,问的有些犹豫,“那个……婆母,到底带了多少嫁妆?”
“大约一百万两银子吧,还有些田庄铺子。”顾廷烨顺口道。
明兰呆了,几乎想捶胸大叫——天呀,地呀,一百万两银子!若她有这笔钱,还有个疼爱自己的老爹,干什么不好,雇上一队护卫团,寻个忠心可靠的师傅,海外旅行,西域猎奇,世界多美好!打死她也不嫁那么个有拖油瓶还深爱前妻的鳏夫!
白女士呀白女士,白老爹呀白老爹,你叫大家说你什么好呢?
最后……
“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明兰轻轻道,神情哀伤,垂手依依而立。
顾廷烨轻轻拉过明兰抱在怀里,心中颇为感动,搂着她抚慰了半天,才道:“你别伤心了,已过去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木开新文了,极其劲爆激动,大家快去看呀,叫《失落大陆》,偶就是看这个才晚了的。
多木坑品极好,堪称JJ劳模,偶从以前就十分葱白她。
第112回 当家主母的家务活(上)
这夜,两人说了许久,直到更深露重,才就了寝。
明兰睡的很心痛,连梦中都恨不得捶胸顿足一番,顾廷烨也没怎么折腾,只搂着她沉沉睡去,明兰暗忖,大约是刚回忆完亡母他不好意思那啥啥吧。
男人体热如火,生生圈着明兰在怀里,明兰好似挨着个炉子睡,没多久就捂出一身汗来,稀里糊涂中想踢被子,却只踢的脚趾疼,迷糊中呜呜了几句‘脚趾疼’,然后感到一只带薄茧的大手去揉自己胖乎乎的肉脚趾。一开始的确是揉疼,但揉着揉着就变了味道,那只大手顺着光滑的小腿慢慢往上摸;明兰扭动腰身想甩脱那只手,她很说‘想想你可怜的娘吧’,但没这胆子,只好说:“明日你要早朝呢。”
男人似乎顿了顿,难受的扭了扭,愈发把明兰箍的死紧,在自己身上磨蹭了好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明,明兰半眯缝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床帘,伸手去摸,身边已空空如也,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轻呼道:“……老爷呢?”
薄绸水红金丝霭霞锦帘被掀起,丹橘微微的笑脸过来,道:“等您?老爷早迟了!老爷如今怕是已在朝上了。”
明兰木木的坐在床头,早朝是寅正开始,算上路程,顾同志恐怕没睡两个钟头就起来了,难怪昨晚这么容易就消停了;古代当官真不容易呀。
“谁服侍老爷梳洗的?”明兰的声音还有些飘渺。
“我们也起晚了,亏得夏荷她俩还记得;回头姑娘给排个值,好轮着服侍老爷上早朝。”丹橘瞥了眼明兰埋在锦缎堆里的身子,光裸的肩头旧痕未褪新痕又上,一片青紫暧昧,脖颈间只有一条殷红的玲珑如意绳,下头是一件葱黄绣葱绿鸢尾细花的肚兜。
丹橘看着明兰眼圈依旧发黑,又恼怒又心疼,拿过一件白绢棉的中衣给明兰披上。
明兰呆呆的由着丹橘扶着下床,忽然想起一事,甩开丹橘,赤着两只小脚丫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蹬蹬走到更漏前看了看——咦?才卯初。
明兰木木的发起呆来,现在情况很诡异,这府里没人需要她请安,也不需要点卯,老公又上班去了,那是不是表示……她可以再睡会儿?
想到这里,她直直的跑回床上,翘着光脚丫子,一掀被子又往里钻。
这套动作丹橘再熟悉不过了,她气急败坏的把明兰拎起来,轻嚷着:“姑娘,你可不好再睡了,今儿您事可多着呢;适才前头的妈妈已来传话了,说一众丫头婆子下人会在前堂集合,等着姑娘训示呢。你再睡…再睡?我可叫崔妈妈了!”
明兰痛苦的起了身,在宽大的浴桶里泡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舒坦了些,屋内柔和的羊角宫灯渐渐失去了光彩,天已渐亮了;明兰坐在镜台前叫丹橘梳头妆扮时,小桃进来传:“管事的赖妈妈和廖勇家的来了。”
“叫她们进来罢。”明兰轻道,“丹橘,今儿不出门,梳个利落的纂儿就成,边上散些吧,没的勒紧我头皮疼。”
丹橘的手艺得房妈妈亲传,十年来服侍明兰早就熟了,动起手来极是干脆,三下五除二就绾好了纂儿,还把余下的头发细细编好,绕成几个小花髻堆在纂儿下面,慢慢往上头别着小小的珠花和金珠发钗。
过不一会儿,一个圆脸敦实的矮个中年妇人还有一个瘦削微黑肤的媳妇子进来了,她满脸笑容的冲明兰福了福,姿势显得很恭敬,明兰微微颔首:“赖妈妈,廖勇媳妇。”
两人这才起身,赖妈妈首先笑道:“给夫人请安了,夫人今日觉着可好;本来老奴早就该给夫人请安了,可这几日夫人忙也不好打扰;昨日老爷吩咐说今日夫人要看家里奴才。”
明兰笑了笑,颇为和气:“还成,大家都来了吧。”
“夫人头回训示,大家伙儿早早就起了等着呢。”赖妈妈笑的十分恭顺,“不知……”
明兰看了看一旁的滴漏,道:“半个时辰后,朝晖堂见罢,你们把家里的人分一分。”
赖妈妈愣了愣,这时那个廖勇媳妇忽抬头了,谨慎的问道:“敢问夫人,该怎么分?按着差事分,还是按着一家子分?”
明兰略带赞赏的看她一眼,道:“按着差事分,一宗差事的站一块儿。”说着,看那赖妈妈似想说话,明兰转而道:“赖妈妈原先是太夫人处当差的吧,便由您领个头,把宁远侯府过来的人,另站一块儿。”
那赖妈妈勉强一笑:“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分呢;临走前太夫人特意吩咐了,说夫人最是好脾气的,叫我们好好服侍。”
明兰慢慢从镜台前转头,静静的看着她,直看的赖妈妈心里发憷,看了一会儿,明兰嘴角噙着轻淡的笑意,语气带着冰冷的礼貌:“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便是。”竟一句理由也不给。
廖勇媳妇颇有些讶异,飞快的偷瞄了明兰一眼,然后低下头去,赖妈妈看着明兰美若冰雪的面庞,无端生出一股敬畏,低头应声。
两人出了嘉禧居,两人笑着互相辞了,分头朝两个方向而去。
廖勇媳妇年轻,脚程快,顺着穿堂迅速走出夹道,那边等着一群媳妇婆子,见了她立时便涌了上来,拥着她进了一个角落,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脾气可好?”……
廖勇媳妇沉声道:“真瞧不出来,年纪轻轻的,娇滴滴的花朵般模样,竟这般有威势!适才赖婆子已碰了个钉子,你们都放老实些,别自讨没趣!”
那一头,赖妈妈也回了仆妇院落,面对旁人的提问,她只重重的一句:“怕是个厉害的!”
……
明兰独自坐在右梢间用早饭,一边轻皱着眉吃着并不怎么可口的炸糕,一边慢慢回忆昨晚看的东西,账目先放一边,先看人,明兰掠过人员清单后,大脑里迅速整理信息。
都督府里的仆役共计62口,对于这么大的府院来说,人其实是少了点。
这些人大致可分成三类,一类是顾廷烨立府后最近从外头买来的,没什么根基,但可能已巴上哪方势力也说不定;第二类是皇帝赏赐的,大多是罚没的罪臣家奴,要命一点的,里面还可能夹杂了个别前小姐公子,这得注意;第三类,就是宁远侯府送过来的四房人,分别是太夫人送了两房人,四老太太和五老太太各送了一房。
哦,对了,还有她自己陪嫁过来的那些人。
用过早饭,明兰略略整理了一下妆容,身上穿着一件家常的鹅黄色折枝绿萼梅花对襟褙子,外头是一件轻烟淡柳色系襟纱衣,明丽的一身,由一群丫头引着,去了朝晖堂。
此时天光大亮,四面槅扇齐齐都打开,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四幅中堂画,坐北正墙上则高悬着当今圣上所赐的匾额御宝,下头上一张极光亮鲜丽的红木八仙桌,两旁是同木材扶手大椅,下头两排笔直着排放了好些矮背宽椅,每两把椅子之间就隔一个小小的如意雕花方几。地上是打磨的极其光亮的青石板,正中铺着暗红短绒地毯。
好一间正丵府大厅堂!气势宏大,气宇磅礴,昂扬四顾。
明兰看着那把红木高背大椅,暗忖这种椅子其实由盛老太太那种年纪的人来坐会比较有气势吧;不过她现在就这府的主母,除了她还真没有旁人可坐了。
她沉稳的迈着步子上前坐下,已有婆子端着茶盘在一旁等着,忙上茶请安,明兰微微一颔首,抬眼看去,只见厅堂外头,自阶梯以下起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清楚的分成了几大块,有几块站的很整齐,有几块站的很松散。
廖勇媳妇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禀夫人,府里的人都在这儿了,除了留了四个看着前门,连厨房的几个也来了。”
明兰很满意她这种干脆的作风,颇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廖勇媳妇似是得了鼓励,指着外头那几排人,简略介绍道:“这几个是专生洒扫清理的,…这几个是针线上人,这几个是管采买的,这些是护院的,这些是……”介绍了半天,她又指着边角上十来个岁数尚小的女孩们道,“这几个还没个正经差事,常嬷嬷说待夫人进门后,慢慢教好了规矩再使唤,现下先打杂帮忙着。”
那几个小女孩瑟缩的偷眼望了望明兰,见明兰清亮如水的眸子看过来,立刻低头站好。
明兰顺着廖勇媳妇的手指一一看去,发现皇帝还是蛮靠谱的,发送来的奴仆大多青壮,没有那种特别老迈的,女孩们看着也水灵;明兰细细记下那一工种的人看着整齐,哪些看着松散,然后记下他们的领头。
最后,廖勇媳妇迟疑了片刻,低声道:“还有,后边跨院里荆扉阁…呃,伶仃阁的那位凤仙姑娘,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不是府里的,是以……没来。”
明兰微微皱眉:“那院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廖勇媳妇反应的很快:“原先叫荆扉阁的,后来被凤仙姑娘改成伶仃阁了,……老爷没功夫理睬,大伙儿也就跟着叫了。”
明兰并不置一词,只看着她笑了笑,廖勇媳妇心头陡然一突突,低头退下;明兰心中暗笑:看来这位凤仙姑娘蛮清高的,非但没疏通打点,还惹了不少人厌。
然后,明兰转头去看赖妈妈,只见偏门边的台阶上站着几个明显衣着光鲜多的人,赖妈妈笑着介绍:赖家和花家是太夫人送来的,田家是四房送来的,刁家是五房送来的。
介绍完毕后,众人齐齐拜倒给明兰磕头行礼,齐声呼道请安。
这么大的磕头齐呼场面,明兰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努力的忍住了,镇定的微笑叫起,轻轻放下茶碗,闲适的将两手交叠在腿上,朗声道:“老爷曾说,这朝晖堂平素是不轻易开的,逢年过节或是贵客来访才开,我便想了,今日我与大家伙儿头回见面,也算是件大事儿吧,便斗胆开了这厅堂,也算正式与大伙见了。”
下头众人反应皆有不同,或有感动的,或有欣喜的,或有疑惑,或有假笑的,不一而足。
明兰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接着微笑道:“以后,咱们便是自己人了。然,这之前,我并不认识各位,是以,今日我也不说旁的,但只叫我熟悉熟悉诸位吧。”
这番说过,阶下众人俱是一脸糊涂,不知何也。
明兰也不解释,只朝后头挥挥手,丹橘早准备好了,叫人在堂中摆一个小几,上头摆有笔墨纸砚,然后若眉上前执笔而坐,丹橘站在一旁,夏竹怯生生的走上前去。
丹橘微笑道:“别怕,我来问你,你今年几岁,出生在哪儿?”
夏竹愣了,木木道:“十三岁,土……墩村,通州西边的土墩村。”
“家中几人?都在做什么?”丹橘手执一张纸,利落的问起来。
“爹,娘,姥姥,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我最小;家里都是种田人。”
“怎么来府里的?”
夏竹看了看明兰,明兰朝和气的点点头,她才鼓起勇气道:“十一岁那年,天老不下雨,田里收成不好,哥哥们又要娶媳妇,爹爹就找了人伢子把我们姐妹三个卖了给人做丫头,我运气好,来了这里,天天有好吃的!”
下头已是嗤嗤轻笑,明兰淡淡一眼扫过去,声音全无,众人肃立;若眉飞快的记录着这些,只闻簌簌笔刷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后来呢?”丹橘温和的问。
夏竹渐渐胆子大了:“后来常嬷嬷挑了我,教了我大半年规矩,然后进屋服侍。”对面丹橘她们,夏竹天然有一种自卑感,就好像一个单位里初中生看见硕士生的那种羡慕。
接着,若眉停下笔头,面无表情问:“来按个手印吧,以后若发现你有欺瞒主子,这便是实证,到时别怪旁人。”
“不会,不会!”夏竹连连摇头,连忙按了手指印。
明兰含笑道:“好了,你很好,过来我这儿吧。”
夏竹如闻大赦,松了口气小步跑到明兰身边站好,堂下众人已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脸色发白,有些面有疑虑,还有些似有不服。
明兰不去理他们,朝着赖妈妈那儿看了看,然后朝一个漂亮女孩招招手,那女孩柳眉大眼,蜂腰隆胸,水灵妩媚,颇有几分姿色:“对…,就是你,过来吧。”
那女孩满面疑虑的看了看身旁的一个中年婆子,然后深吸一口气上前来,丹橘满面温和的笑容,拉着她站在跟前。那女孩胆子似乎颇大,也不羞怯,一双眼睛还频频朝明兰这儿打量,绿枝看着不高兴了,走过去拉开丹橘,转头笑道:“夫人,我来问这位姐姐可好?”
明兰微笑着点点头,并且叫身边的秦桑上去换了若眉。
还没待绿枝问,那女孩就笑言言的开口了:“奴婢叫明月,我是……”
“这名字不成!”绿枝倏地打断她,“这名字和夫人冲了,回去叫你老子娘给改一个,去掉前头那个字!”
明月当即脸红了,回头看了看赖妈妈身旁的那个婆子,目光中似有不忿,绿枝不去管她,径直继续问起来。
“今年几岁?”
“十五岁半。”
“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的?”
“家生子!”明月颇有些自豪,“我娘就是刁妈妈,原是五老太太的陪房,我爹是……”
绿枝再次打断她:“他们可在这府里?”
“自然!”明月骄傲的回头一指,赖妈妈身旁的婆子和后头一个中年汉子上前点头哈腰。
“那你就不用说了,回头问到他们时自然会知道。”绿枝好像判官一样的口气,“家中还有其他人吗?他们现在哪儿?”
“有。”明月咬了咬牙,“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兄长,姐姐在灵姑娘身边服侍,哥哥们……目前还没差事,等着二老爷和二夫人发话呢。”
秦桑一脸凝重的记录着,绿枝依旧没有表情:“就是说,你并非全家跟过来的?好了,你呢,之前当过差吗?”
明月得意道:“我原被挑去服侍惠姑娘了……”
“几等丫头?”绿枝打断她已经十分习惯了。
明月脸色发窘:“三…三等;可是我常在姑娘身边……”
“进府服侍时几岁?”
“十…十三岁;可是我……”
“便是说你只服侍了一两年了咯,什么时候抬成三等的?”
“…是…半年前,可是炀大老爷常夸我……”
“识不识字?”
“识得一些…”
“识得多少?说清楚些!三字经可看过?千字文呢?”
“……三字经读了一半,其余的没有……”明月看了看面前下笔如飞的秦桑,还有适才的若眉,脸红如猪血了。
“这期间可受过什么赏赐?银子?首饰?衣裳?”
“有!”明月憋红了脸,“大奶奶赏了我好些新衣裳,说叫我来好好服侍二夫人和二老爷,还夸我……”
“可有受过什么责罚?受骂?挨板子?为了什么缘故!”
“绝对没有!”
“你可想清楚了!”绿枝冷冷的,“这可是要按手印的,你之前犯点子小错不打紧,反正挪新地方了,可若头回见了夫人就说谎,那便是不能用了!”
明月一阵发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回头看了好几眼刁妈妈,脸色变的灰白,才蚊子叫般的轻声道:“只被大奶奶责骂过几回,因我弄损了惠姑娘的东西,其他没有……”
“成了!”绿枝一拍手,表示问话完毕。
明月面色十分难看的按了手指印,慢慢退了下去,眼眶中似有泪珠滚动,一回去就搂着刁妈妈轻轻哽咽。
明兰朝绿枝点点头,表示满意,她事先提点过,府里这么多人,如果各个都讲上一段长长的故事,那估计要问到半夜,所以此次问询的宗旨是,事件要尽量明确严肃,个人履历要尽量清楚,什么苦衷呀悲惨往事呀都暂时省略,等有需要时可以再问。
这时,她眼角一瞥,瞧见厅堂边上站了一个颇眼熟的身影,她低头一思索,暗暗好笑。
这两个人问过,余下众人全都明白明兰的用意了,有些表示无所谓,有些则十分愤慨的样子,还有些则有些鬼祟,总之下头一片嗡嗡声。
明兰看着差不多了,站起身来,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明兰含笑道:“大伙儿都瞧见了吧。你们中大多人以后是要当用的,要用人,自得知道你们的能耐,以前做过些什么差事,做得如何?这般才能叫各位一展所才,不是么?”
这些话说过,下头大多数人渐渐安定下来,不少人甚至面色坦然起来,尤其是廖勇媳妇和她身边的几个婆子媳妇,反而觉得这样对她们这些外头来的更有利。
廖勇媳妇上前一步,大声附和道:“夫人说的极是!这法子既省事又明白,夫人原本就不认识咱们,与其叫我们稀里糊涂地互相试探暗问,还不如这般明光正道的!”
赖妈妈那边的人有些脸色难看,却一时之间不敢反驳,只低头互使眼色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