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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欢,邪帝的绝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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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打开木盒,又见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却是一支与天山雪莲相像的干莲花。
“楚皇陛下,此乃我大秦国皇族与百姓奉若圣物的雪域圣莲。”慕容焰的语气颇为自豪,“我大秦国有一座万仞高山,山顶终年积雪,长有一株雪莲。这株雪莲十年开花一次,每次只开三朵,这三朵雪莲与中原的天山雪莲不太一样,集天地日月之灵气、雪域之精气,能解百毒、治百病、延年益寿,极为珍贵,因此名为‘雪域圣莲’。去年冬,父皇命十名高手从高山雪域上摘下三朵雪莲,制成滋补圣品,如今仅剩一朵,特献给贵国太后延年益寿。”
“原来如此。”楚明锋笑道,“此物珍贵,贵国陛下美意,朕与母后领了。”
如此,慕容焰回席坐下。
拓跋浩行至御前,张扬道:“楚皇陛下,本太子也有贺礼献上。父皇精心备了一份贺礼,还请楚皇陛下、太后笑纳。”
拓跋泓走上前,奉上手中的木盒,也用红绸包裹。
宋云接过来,拓跋浩道:“本太子听闻贵国前朝罗大将军编纂了一本书,记载了不少神兵利器的图样和铸造方法,若本太子没记错,应该叫《神兵谱》。巧了,大魏国也有这样一本《神兵谱》,书中也记载了神兵利器的图样和铸造方法,这两本《神兵谱》中的神兵利器,不知哪个更厉害些?”
此言一出,楚国君臣皆震惊。
叶妩也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一定是拓跋泓的主意,他是故意的,献上假的《神兵谱》,羞辱楚国,让楚国自乱阵脚,魏国就可以浑水摸鱼。难道,他想抛砖引玉,引出真的《神兵谱》?
“大楚国的确有一本《神兵谱》,贵国也有,实属巧合。”楚明锋面如寒铁,语声阴寒,“贵国这份大礼,朕与母后欣然接受。”
“如此甚好。”拓跋浩阴险地笑。
“楚皇陛下,右相沈二夫人精于舞艺,魏国太子与本太子钦慕已久,只盼此行能一睹沈二夫人的超群舞艺与绝世风采,还望陛下应允。”慕容焰再次站起身,颇有礼貌地恳求,“魏国太子与本太子提议,三日后,陛下在宫中设宴,沈二夫人与香浓同时献舞,在场诸位亦可大饱眼福。如若陛下应允,本太子再献上一份重礼。本太子保证,这份重礼将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喜,陛下、太后将会十分欣喜。”
楚国群臣皆知,沈二夫人已是陛下的妃嫔,虽然尚无位分,但迟早会册封的。魏国太子、秦国太子一直打她的主意,盛气凌人,不知有何企图,令人气愤。
楚明锋的脸膛越来越紧绷,眼中的寒气越来越重,怒火在体内叫嚣,恨不得教训这狂妄的两国太子。
叶妩担忧地看他,心知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献舞的,可是,他如何拒绝?
沈昭起身,从容有致地说道:“秦国太子、魏国太子仰慕内子的舞艺,此乃内子的荣幸。能为两国太子献舞,是内子的福气,只是实在不巧,内子抱恙在身,无法献舞,还望两国太子海涵。不如这样吧,明日沈某请宫中御医为内子诊治一番,如若御医说内子可跳舞,那内子再为两国太子献舞,可好?”
他们咄咄逼人,他知道陛下绝不会应允,只能施以缓兵之计。
此言以进为退,两国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明日再做计议。
叶妩知道,两国太子硬要自己跳舞,只怕是拓跋泓的主意。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自己跳舞?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
不久,内外命妇皆退席,寿宴只剩下一众男子,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舞。
叶妩和安乐公主一起离开延庆殿,在一条宫道上慢慢走着。
“皇嫂,你是否觉得奇怪,为什么秦国太子、魏国太子再三要求你跳舞?”楚明亮也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你擅编舞的名声已经传遍三国,他们是对你的舞感兴趣,还是对你感兴趣?”
“别瞎说。”
楚明亮捂嘴,“我就是猜猜嘛,反正皇兄又听不见。对了,皇嫂,如若皇兄应允他们的要求,让你献舞,你会跳什么样的舞?”
叶妩断然道:“你皇兄不会让我跳的。”
“这倒也是。”
“公主,我回澄心殿了,就在这里分别吧。”
“皇嫂,我想……问你……”楚明亮似乎难以启齿,昏暗的灯影照亮了她娇羞的神色。
“问什么?”叶妩见她如此窘迫,约略猜到,想必她有了心上人。
楚明亮拉着她的广袂,流露出春心萌动的娇态,“方才在寿宴上,你看见魏国那个齐王了吗?”
叶妩错愕,心中一动,“与魏国太子相比,齐王多了五分俊朗,不像魏国太子那么粗犷。”
楚明亮羞涩道:“之前,我在宫外见过他,没想到他是魏国齐王,没想到我和他还会见面。”
“什么时候的事?”
“今年二月吧,怎么了?”
“你和他怎么相识的?”
说起这事,楚明亮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回忆、讲述二月里的奇遇。
二月春风似剪刀,她整日闷在宫中,烦闷无聊,就偷偷地出宫,只有莫颜跟着。
在街上的酒楼吃饱喝足,她和莫颜去秦淮河游览风光,却遇上好色之徒。在河中央,好色之徒见她们没有随从,起了歹心,强行堵住她们的画舫,将她们带到另一艘画舫。四个男人见她们长得如花似玉,欲行凶,恰好有人出手相救,将他们打落秦淮河,救了她们。
这男子便是魏国齐王,拓跋泓。
之后,他请她们去河畔的酒楼喝茶、压惊,如此就相识了。过了几日,楚明亮再去秦淮河,希望能遇到他,却遇不上。
此后,她数次离宫找他,都找不到他。
叶妩明白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让楚明亮对他芳心暗许。不过,拓跋泓也算人才,魁梧高大,俊朗睿智,前途不可小觑。
“方才在寿宴上,他总是望我,或许他也没想到我是楚国公主。”楚明亮一双秀眸犹如盛满了春水,波光粼粼,“皇嫂,你觉得他怎样?”
“我第一次见他,不知道他为人如何,不好说。”叶妩心虚道,说不定真的如她所说,他在看她,而不是看自己。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可是,她又想起拓跋泓在扬州凤凰山说过的话,苦恼不已。
楚明亮的唇角噙着甜甜的微笑,“我觉得,他站在两国太子身旁,毫不逊色。你发现了吗?他和皇兄很像呢,沉稳内敛,机智有礼,不像秦国太子、魏国太子狂妄自负。”
叶妩愣住,前方稳步走来一人,宝蓝色衣袍,身姿挺拔一如高山,在昏红的光影中尤其亮眼。
拓跋泓。
楚明亮也看见了,欣喜地上前两步,却又止步,娇羞道:“你真的是魏国齐王,拓跋泓?”
拓跋泓含笑的目光扫过来,与叶妩的目光交错而过,落在楚明亮脸上,“之前化名金公子,有所隐瞒,还望公主海涵。”
“不打紧,我不也是化名了吗?”楚明亮笑道,尽显小妮子春心荡漾的娇态。
“公主,齐王,我先行一步。”叶妩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他目送她离去,她好似仓惶而逃,便付之一笑,对公主道:“公主,明日午时,我在城中松鹤酒楼等你。不见不散。”
楚明亮颔首,微笑甜如蜜。
“我不能离开寿宴太久,先行一步。”
话音才落,他便匆匆离开。
她望着他慢慢走远,回转身,激动地回寝殿。
拓跋泓疾步如飞,终于赶上快步行走的叶妩,手指轻捏一枚银针,飞射出去,正中金钗的睡穴。叶妩发现金钗软倒,惊异地抱起她,叫了两声,却见他走过来,生气道:“你把她弄昏了?”
大多数宫人都在延庆殿伺候,因此,宫道上不见一个宫人,这会儿也不见禁卫巡视。
他蹲下来,抱起金钗,“只是晕了,不会有事。”
她唯有跟他走,来到宫道东侧的树丛里。他将金钗放在草地上,自也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强硬地拉她坐下,“许久不见,倒是生分了。”
这语声,含有些微的笑意。
“我和你本来就不熟。”她没好气地甩开手。
“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拓跋泓这话好像大有深意。
“你为什么非要我跳舞?”叶妩质问。
“那就要问你了。”他的语声顿时冷沉了五分,“你为何给我一本假的《神兵谱》?”
“谁说是假的?”她决定死不承认,“是沈昭给我的,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我又没见过真的是什么样的,当时你不也是没看出来是假的吗?这怎么能怪我?”
今日月色皎皎,广洒人间,使得宫苑染了乳白的光色,仿佛轻薄白纱冉冉飘动,如诗如梦如幻。虽然此处树荫遮蔽,但也有点明亮,月色映白了拓跋泓俊豪的脸庞,好似染了薄霜。
他郑重地问:“你心甘情愿当楚皇的妃嫔?”
叶妩冷冷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然后,她扶起金钗,回澄心殿。
因为,在这深宫内苑,她和魏国齐王私下相见,到底不妥。万一被人瞧见,会惹出不少事。
拓跋泓没有追,看她片刻,才转身离去。
从另一条宫道匆匆走来的楚明锋,望见他的背影,心急速地下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叶妩把金钗交给宫人,刚刚踏入寝殿,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陛下。”她心跳加速,好险,索性早了一步,不然刚才那一幕就被他看见了。
“你与魏国齐王是旧识?”楚明锋语气森森,扣住她的皓腕,举起来。
寝殿只有一盏宫灯,光影昏暗,零星的昏光落进他的黑眸,与戾气交织在一起,分外可怖。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诚实以告,还是隐瞒,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他的眼中藏着一只猛兽,凶猛如虎,狠戾如豹,好像要吞噬她整个人,“如若不然,他们怎会非要一睹你的舞艺、风采?”
“我怎么知道?”叶妩矢口否认,决定隐瞒到底,“陛下想知道,大可去问他们。”
“你以为朕不知吗?”楚明锋满目失望,原本冷厉的面庞,如今交织着失望、痛楚与愤恨,“朕给你机会,只要你如实告诉朕,朕可以既往不咎……没想到,你欺瞒朕!”
最后一句,怒不可揭,有如惊雷,霹雳滚滚。
**这是雪上加霜呀,有木有。明锋会怎么折腾妩儿?明天加更哈,宝贝们等着。
【82】狂野的欲念
话音方落,他掐住她的嘴,用了十成力道,几乎捏碎她的牙齿。一股腥甜的液体涌出,她闻到了血腥味。
他竟然捏得她的口腔破裂了!
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他的怒气有多么可怕!
楚明锋将她逼至墙角,将她摁在墙上,“寿宴上,齐王时不时地看你,方才朕回来,看见他刚刚走,而你就在前面。你敢说,他不是来见你?你敢说,你与他不是旧识?”
“既然你已猜到,那就算是吧。”叶妩无奈,一念之差,竟然让他这么生气。刚才她否认,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让他们的冷战雪上加霜,才没有承认。没想到,他会气成这样。这是不是她咎由自取?
“你与他何时相识、如何相识,朕没有兴致知道。”他松开她的嘴,脸膛染了昏光,染血一般那么骇人,“魏国太子献上假的《神兵谱》,那本假书是不是你给他的?是不是?”
叶妩再次犹豫了,承认,还是否认?
楚明锋剑眉绞拧,血眸越来越红,凶厉如兽,邪魅如妖,令人惊骇。
她越发害怕,四肢发颤,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怒吼:“是不是?”
犹如晴天霹雳,几乎掀翻屋顶。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明白了,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五指扣上她的咽喉,扼得越来越紧,那骨节的轻响分外刺耳。他变成了嗜血的狂魔,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似的痛,“朕待你如珠如宝,你竟然吃里扒外,帮魏国齐王偷书!你对得起朕吗?”
“不是这样的……”性命受到威胁,叶妩本能地挣扎、求生,声音从紧涩的喉咙挤出来,“陛下,听我说……”
“朕不会再听你任何解释!”楚明锋厉声吼道,“朕宁愿亲手扼死你,也不愿再看见你!”
手指的骨节咯吱、咯吱地响,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他扼断了,呼吸不了,脑部缺血、缺氧……他扭曲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寝殿沉寂如死……整个世界越来越宁静……她闭上眼,泪水涌出,万念俱灰,等待死神的来临……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怨恨如狂,扼死她根本不解气,因为,这个垂危的娇弱女子,让他又爱又恨,他不知拿她怎么办。
血液涌上脑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扼死她,永远再也看不见她,再也无须忍受爱恨交织的折磨。但是,下一刻,他又想到,她死了,就永远见不到她了,毕生所爱再也回不来了,他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能失去她……
想到此,手上的力道消失了一半。
“陛下……不可……陛下……”银簪奔进来,见此情形,吓了一大跳,又焦急又惊骇,“她是皇贵妃,陛下不能杀她……”
楚明锋心神一震,突兀地清醒过来,猛地松手,呆愣住了。
叶妩死里逃生,猛烈地咳着,咳了半晌才慢慢缓过劲儿。
他挥手,银簪见皇贵妃暂时没事,便退出寝殿。
“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冷笑,经历了刚才那一刻惊魂,她真的万念俱灰。这个暴戾的君王,真的不再值得她留恋。纵然他再生气,也不能使用暴力!纵然他再恨她,也不能随意取她的性命!说什么“待你如珠如宝”,说什么“太在乎你”,说什么“爱”,都是屁话。被这种暴戾之人爱上,是大大的不幸!
“朕留着你这条命,好好折磨你!”楚明锋森戾地笑,“既然你与魏国齐王是旧识,说不定他也是你裙下之臣,朕就让你为他和两国太子献舞。”
“陛下之命,我怎能不遵从?”她莞尔道。
“那你就该好好想想,什么舞才能勾住他们的心魄,让他们欲火焚身、欲罢不能!”他的指背轻轻抚弄她的脸颊。
“陛下不怕有损我的清誉吗?”
“莫非你还有清誉?”
“我自当为君分忧,陛下不要后悔。”叶妩轻笑,明眸流光潋滟,诱人得紧。
楚明锋的黑眸如飞鹰阴鸷,捏捏她的脸腮,怒视她片刻,大踏步离去。
她靠着冰冷的墙,清冷地笑,笑了很久很久。
————
楚明锋再去了一趟寿宴,没多久寿宴便结束了,沈昭随他到御书房。
宫灯明亮,照得人的表情分毫毕现。沈昭看着陛下,不由得担心妩儿的境况。
寿宴上所发生的事,一桩一件,无不是挑衅,尤其是事关妩儿的《神兵谱》。陛下早晚会猜到魏国那本假的《神兵谱》与妩儿有关,将会掀起什么风浪,让人担心。
他猜测,妩儿得到那本假的《神兵谱》之后,把书交给魏国太子或齐王,如此,这就能解释上次她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了。
原来,她亦担心魏皇得到《神兵谱》后大批铸造神兵利器、兴兵进犯楚国,以致两国交战、生灵涂炭。
他与陛下相处十余年,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神色,盛怒,狠戾,痛楚……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又怒又恨,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陛下……”他低缓道,心中担忧,面上却仍然温淡如水。
“魏国太子、秦国太子在寿宴上的一举一动,你怎么看?”楚明锋眸光阴戾,可怖得很。
“魏国、秦国自恃国富兵强,有意羞辱我大楚君臣。”沈昭寻思道,“魏国太子将假的《神兵谱》献给我们,只怕是一招抛砖引玉。”
“魏国从何处得来一本假的《神兵谱》?”楚明锋犀利的目光直逼而来。
沈昭心下微惊,却仍旧淡定,“臣不知,臣探探口风。臣以为,他们以贺寿为名,来到金陵,目的是《神兵谱》。”
楚明锋冰寒一笑,“想得到《神兵谱》,还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谁也猜不到朕把《神兵谱》藏在何处。”
沈昭淡淡地笑。
楚明锋沉沉道:“妩儿与魏国齐王是旧识。”
闻言,沈昭一震,“当真?”
楚明锋颔首,沈昭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国太子非要一睹皇贵妃真容,非要皇贵妃献舞。秦国太子还以重礼相诱,陛下打算明日如何回绝?”
“三日后,朕设宴禁中,朕就让妩儿献舞,看看他们意欲何为。”“这……不太好吧。”沈昭担心两国太子提出无礼的要求。
“朕意已决,你且对他们说,三日后,朕设宴延庆殿。”
楚明锋盯着一盏宫灯,目光的热度比宫灯里的烛火还要热。
————
次日一早,楚明亮一人溜出宫,前往松鹤酒楼。
巳时未至,来早了,她只能在大堂坐等。
明媚、甜蜜的笑从唇角滑出来,她丝毫不觉得等人的烦躁,反而笑颜如花。
她不禁想,拓跋泓约自己在这里相见,而且不见不散,是对自己有意吗?
一定是的。
不经意间,她一转眸,看见一人踏入大堂——他俊豪魁梧,一袭白袍衬得他略黑的肤色更黑了,但黑得有气魄、有威仪。在她眼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完美无瑕,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气势,让她痴迷不已。
她呆愣地望他,无法回神,直至他行至桌前才惊醒。
拓跋泓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她离开了酒楼。
她原以为他们会在酒楼吃点心、饮茶,没想到却是这样。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握着她的小手,她跟着他走,看着他宛若刀裁、冷硬迷人的侧颜,虽然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却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她也愿意。
一路走到秦淮河畔,他们进了一家雅致的酒楼,进了一间临河的厢房。
从临河的窗台可以欣赏秦淮河的秀丽风光,此时日光晴丽,碧水、碧树之上一片琉璃光转,明亮耀目。房中颇为凉快,伙计上了茶水和茶点。
“为什么来这里?”楚明亮笑问。
“我们初识在秦淮河,自当来此回味一番。”拓跋泓斟茶,将茶水推过去。
“那日你救了我,之后我来这里找过几次,不过……找不到你……”她羞窘地低了眸光。
“次日我便离开金陵,公主自然找不到我。”他一笑,随口便是一个谎言,“尝尝这里的老婆饼,据说风味独特。”
她拿起一块老婆饼,羞羞地看他一眼,咬了一口,酥软在口,清甜入心。
他黑铁般的眉宇盈满了点点微笑,“昨晚寿宴上看见公主跳舞,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让我震惊的是,公主舞艺精湛、貌美如花。那支舞,是我此生此世见过的最难忘的一支舞。”
楚明亮心中雀跃,却更羞涩了,“王爷谬赞了。我也没想到,当日救我的是魏国齐王。”
拓跋泓盯着她的神色,笑道:“公主用匕首割断花结,还说了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让秦国太子无言以对。如公主这般聪慧可人、胆识不小、不让须眉的女子,令人敬佩。”
她抬眸看他,眉目盈盈,撞上他似有深意的目光,缓缓垂下眼睫。
他靠近他,伸手轻触她的唇角,她微惊,心跳如鹿,本能地想往另一边侧过去。
“莫动。”他低沉道,按住她的皓腕,“你嘴角有老婆饼的屑。”
楚明亮没有动,身躯僵硬了一般,秀眸低垂,不敢看他。
从未与陌生男子靠得这么近,她心跳加速,心快要跳出胸腔……他身上那陌生而阳刚的体味袅袅拂来,慢慢笼罩了她,她只觉得筋骨酥软、四肢无力……
拓跋泓伸臂揽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她靠在他宽厚的肩头,幸福溢满了心;他看着她的笑颜,似笑非笑,有如魔魅。
————
楚明锋仍然在正殿欣赏冯昭媛的舞,叶妩仍然在偏殿自生自灭,两人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同住一殿,却老死不相往来。
听着正殿传来的丝竹声与琴声,她心如止水。
他要她献舞,她就跳。她已经想好了乐曲与舞蹈,只等那一日的到来。
宫宴前夕,夜幕徐徐下降,戌时,春华殿的宫人来传话,说安乐公主要她去一趟。楚明锋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闲来无事,便与金钗一起去春华殿。
而在此之前,拓跋泓躲过禁卫的耳目,夜闯皇宫,直入春华殿。
楚明亮正要沐浴,宫人备汤水去了,她一人在寝殿,脱了罗衫,忽然看见左侧闪过一抹黑影,惊得捂住胸口,虽然慌张,却也强装镇定,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公主的寝殿!”
那黑影走出来,明亮的烛影照亮了他含笑的脸。
拓跋泓闲闲地站定,潇洒至极,橘红的光影映在他脸上,璨璨流光。
“怎么是你?”紧绷的身顿时松懈,她不再害怕,心花怒放地走过去,忘记了自己仅着丝衣,笑得秀眸弯弯,“你怎么这时候来宫里?”
“今晚没什么事,便夜闯禁宫看看公主。”拓跋泓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脖子、香肩上,“公主不会怪我唐突吧。”
“我……很欢喜。”楚明亮幸福地笑。
“公主先穿上衣衫。”
她一惊,低眸看看自己的身子,瞬间面红耳赤,脸腮犹如染了西天的云霞那般红彤彤的,更加诱人。他取了外衣披在她身上,顺势一揽,她便靠在他胸前,他沉声惑人,“一日不见,便觉似有一年那么漫长。”
闻言,楚明亮沉溺在他的柔情里,无法自拔,心彻底沦陷……
拓跋泓的左手揉捏着她的耳垂,温柔得好似温热的汤水抚触紧绷的肌肤,令人全身放松……放松……她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仿佛来到了一个花香鸟语的草地,日光明媚,大片的花海延展无际,芬芳袭人……她缓缓阖目,似睡未睡,小鸟依人似地依偎着他。
“吩咐宫人,叫皇嫂来一趟;然后,让宫人不必伺候。”他低声蛊惑,“公主,照我的话说。”
“好。”她缓声道,秀眸失去了平常的灵气,显得呆滞。
他赞她乖,她举止迟缓,慢慢走到大殿,照着他的话吩咐宫人。
然后,她走回寝殿,他拉着她坐在床榻,揽着她,状若亲密的恋人。
楚明亮安静地靠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阖上眼帘,好似睡着了,再无知觉。————
叶妩来到春华殿,宫人说公主在寝殿,她就进去了,让金钗在大殿等。
寝殿里宫灯暗淡,静如平湖,她略感怪异,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安乐公主躺在床上,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怎么回事?
叶妩行至床榻前,察看一番,好在公主只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沉,她叫了几声,公主没有任何反应。
“公主醒不了。”静谧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
她身子一震,吓了一大跳,惊悚地回身,看见拓跋泓站在身后,剧烈跳动的心慢慢缓下来,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坐在床沿,轻佻地笑,“公主想见我,我就在这里咯。”
“你把公主怎样了?”叶妩看看公主,公主的情形和金钗好像一样,难道被他弄晕了?
“我只是让公主闻了一种迷香,为我控制,现在不省人事,不过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忘记了曾发生过什么事。”他云淡风轻地解释。
“你怎么能这么对公主?”她气愤道,“你明明知道公主喜欢你……”
“我知道公主喜欢我。”
“你利用公主?”
“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拓跋泓轻笑,“有些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叶妩愤愤地质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扬州你不跟我说你是魏国齐王?为什么隐瞒我?”
他“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一点,“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不愿跟我去魏国。若你跟我去魏国,自然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她冷笑,“你堂堂魏国齐王,为什么潜伏在楚国将军府十五年?十五年可不短,你潜伏在将军府,有什么企图?”
他浓眉微扬,略厚的嘴唇轻轻一扯,“这说来话长了,你有兴趣听?”
她点头,他便说起自己的身世。
拓跋泓的生母是楚国人,颇有姿色,跟随父母在魏国京城洛阳做买卖。没想到,十九岁那年的一日,她守着铺子,遇到了魏皇。魏皇看上了她,强行带她进宫,宠幸了她。她唯有认命,成为魏国皇宫里众多妃嫔中的一个。好景不长,她不擅邀宠、亦不屑争宠,备受冷落,生下四皇子后便被妃嫔谋害致死。魏皇子嗣众多,四皇子拓跋泓自小丧母,又不受宠,能在明争暗斗的宫廷活下来已是万幸。
十五岁那年春,他知道了害死母妃的妃嫔,夜闯那妃嫔的寝殿,杀死了她。这桩血案震惊了朝野,不少朝臣、妃嫔奏请魏皇重重地惩处他,只有少数几人觉得他可怜,替他求情。他的皇祖母觉得他有气魄、有胆识,暗中安排他逃出皇宫,送他到楚国,要他办一件事,若办成了这件事,魏皇就会对他另眼相看,不会追究他犯下的罪责。
如此,拓跋泓以楚国叶将军府高管家儿子的身份潜伏在金陵,开始了漫漫十五年的潜伏岁月。
“你皇祖母要你潜伏在金陵办什么事?”叶妩没想到,如今他风光体面,却有一份无母、无父疼爱的悲惨童年,有一份孤独、凄凉的少年岁月,十五岁就要远离故土、亲人,只身在异国他乡打拼,为自己搏一个光鲜的将来。
“确切地说,不是一件事,而是三件事。”拓跋泓勾唇一笑。
“偷《神兵谱》是其中一件?”
“对。窃取楚国*军政机密,偷《神兵谱》,掌控楚国漕运。”
“掌控楚国漕运做什么?”
“我是天青帮大当家,便可借此便利,每年私运一些米粮到洛阳。”
叶妩明白了,江南富庶,盛产米粮,魏国缺乏米粮,只能以重金向楚国购买米粮。如此一来,魏国皇族、百姓的生计太过依赖楚国,这让魏国君臣大为恐慌。拓跋泓掌控了漕运,私运米粮到洛阳,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魏国官府,为魏国解决了缺粮问题。
她问:“天青帮解散,魏国缺粮怎么办?”
拓跋泓以无奈的语气道:“楚皇决意将漕运收归朝廷,我亦无能为力。此次来贺,皇兄将向楚皇提出购买米粮一事,竭力说服楚皇以较低的价将米粮卖给我们。”
她不禁想,楚明锋会这么好说话吗?魏国太子有求于人,为什么还在寿宴上使了这么多招羞辱楚国君臣?
他一笑,“即便楚皇不卖米粮给我们,我们也有解决的法子,你无须担心。”
果然如此。叶妩不动声色道:“你潜伏在将军府十五年,想必窃取了不少楚国*军政机密,只是到头来得到的是一本假书,你父皇没怪责你吗?”
“这些年,我在楚国苦心经营、如履薄冰,为魏国、为父皇做了不少事,父皇心中明白。虽然我献上的是假的《神兵谱》,不过父皇并无怪罪,还赞我在外十五年、懂事了不少。”
“想必你皇祖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皇祖母已在五年前过世。”提起皇祖母,拓跋泓的眼中浮现一抹如水的悲伤。
“想必你皇祖母临终之前没见你最后一面,也很遗憾。”她不想说安慰的话。
他脸庞沉沉,好像陷入了对皇祖母的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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