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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又见他(清穿)-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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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淡漠的目光,清冷的微笑。他就像是一枝寒梅,孤寂傲然,却与万物萧条之时独领风华。
  在我的心里,他与别人是不同的。然而在他的心里,我只不过是几个兄弟之中的一个罢了,就好像我们之间相联系的不过是同一条血脉而已,若没有此,恐怕就是尘世间擦肩而过的路人,匆忙的连回首一瞥都来不及。
  因为,他看我的时候,同看三哥、弘昼没有区别。
  他就是这样一个淡漠的人,即使在笑也让我觉得无比疏离。只有当他面对他的额娘和铃兰的时候,我才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唯一的温情目光。
  这是最真实的他。也是离我最遥远的他,遥远的令人无法企及。
  我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他们,春风吹落一树梨花,几片花瓣轻轻落在他的肩头,映在他的眸中,如同倒映在一汪清泓的春水里,耀花了我的眼。
  他们,是冰冷皇宫中一道最接近人情的温暖风景,令人忍不住想毁灭。
  我从来不会奢求他会将目光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一会儿,然而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是渴望着他的注视,哪怕只是那种一贯的清冷淡漠的目光。
  这就是矛盾,我讨厌他掩饰自己真实内心的流露在外的疏离,却又一边期待着他的这样的眼神终能落在自己身上。
  我骑在马上,看着他追随着他的额娘决然离去的身影,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不觉苦笑,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力,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贱。
  我凝视着他,而他却对我不屑一顾——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恨他,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他们终是走了,离开了皇宫,抛下了高贵的身份,一身轻松的走了。
  我羡慕吗?不,我跟他是不同的人。我有我的选择。
  他本来就和这座皇宫格格不入,他的淡漠与疏离只不过是为了将自己很好的隐藏起来。他甚至不属于我们家族共有的深沉背景,他的身后,总是一片苍蓝高远的天空。
  而我,我喜欢这里——这座给予我饱满热情锤炼我意志的随时充满着危险与奇迹的宫殿。这样的生活绝对不会是枯燥无味的,相反,会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有趣的多。
  两年之后,我又看到了他。
  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就像一件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一样,难以抑制的激动、喜悦与一丝仓惶。
  “四哥。”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突然变得如此软弱,就连上前跟他说话都得鼓起很大的勇气。
  他闻言转过头,见是我微微一笑,笑容竟然没有丝毫改变,可是却令我莫名心颤。只是在他的眸中,我能看见自己仍然镇定的表情,天知道我的心里其实已经如暗涛激荡了。
  我承认是我的冲动,只是无法再忍受分别两年他依然如从前一样的神情看着我,平静的令我怀疑自己同他在一起的那些逝去的时光不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丝毫痕迹,抑或我们之间也许从来就是这样的陌生。
  在巷道里,我终是在他的耳边说:“四哥,我喜欢你。”你不屑也好,惊诧也好,这都是我的事。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快要忘记了,就像是一场噩梦。
  血,很多血,他倒在了我的怀里……
  这一切,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我紧紧搂着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后来,他终于醒来,只是对我倍加冷淡。我不在乎,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好。
  他们终于留在了京城,我微微松了口气,还能再见到他,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我的心中波澜又起的时候,是我无意中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那个女孩一身男装,笑靥如花。
  他看着她,扬着唇,耐心的同她讲话。
  温柔的神情,刺痛了我的眼。
  我对他说,选择与她断绝来往或者让她受伤。
  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禁自己都觉得可笑。我的心里其实是底气不足的,可是语气却出人意料的镇定与冷冽。就像这一切并非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发生的一样。
  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眼中压抑的怒气。
  不知怎的我却觉得高兴。你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你原来还是会生气的。
  不久,他成婚了。皇阿玛做的主。
  我怎能忘记啊,就像他说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雍正五年,皇阿玛为我赐婚,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未来的嫡妻竟然是双儿。
  果然是世事无常。
  我俩互瞪了有一刻钟,就像是几世的仇人。然后,我笑了笑,道:“怎么,嫁给我委屈你了?”
  她微红了脸,眼中升起一层水雾,偏过头去不再理我。
  我走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我,凑近了咬着牙道:“你有没有学过规矩?”
  她倔强的看着我,我原以为她下一刻就会哭,可是她没有。她勉强笑着道:“你别以为你是个男人就能随便欺负女人!”
  “不然你以为呢?”我挑眉道。
  “现在我虽然嫁给了你,可是在我心里只装了一个人,只是他不是你!”
  我不禁冷笑:“求之不得。”然后放开她,甩手出了屋去。
  行走在阳光灿然的御花园里,刚才她那副倔强的神情还在我的脑中,我忽然想笑,眯着眼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我实在想问,我和双儿怎么就成了夫妻了的?
  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非要那样对待她呢?
  还记得成婚的那天,皇阿玛跟我说,好好过日子。令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呵呵呵……”想到这我不禁笑出声来。
  旁边的小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瞅了他一眼,他才连忙垂下了头去。
  “你也忘了规矩了?”我道。
  他“扑通”跪下,声音颤抖:“回主子,奴才不敢!”
  我看了看他,道:“没用的东西,这就吓成这样了?起来吧。爷今天高兴。”
  他才忙一边擦汗一边站起来,跟在我身后走着。
  我高兴吗?心中自问,却没有声音回答。
  四哥啊,我们终是有缘无分的,只是我何时才能将这一段没有终结的感情放下呢,我不知道。若不能,就让它深埋在我心底,永远不被提起吧……
  ……
  我现在一直会想,究竟是什么让我在他面前突然脆弱的像个孩子的。是酒吗,或许是的。
  对于那天同他一起喝酒的事,我已经记不得很多了。只隐隐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那些构成我记忆中最重要部分的往日时光在眼前一点一点的展现。他也很动容,那样的神情,令我迷恋。
  回去的马车里,他将迷迷糊糊的我搂在怀里,曾经在梦中无数次渴望的温暖包围着我,令我一直隐藏的情绪宣泄而出。
  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虽然我已经是个男人。
  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他的眸中有一层水雾,我似乎凑了上去,吻上了他的唇,令我欣喜的是他虽然有一丝迟疑,却最终没有抗拒……
  后来隐约听见他说:“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是怪我不该吻他吗?还是别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紧紧的搂着我,就像搂着一个走丢的孩子……
  雍正八年,病重的皇阿玛将我和弘昼,以及张廷玉等招至榻前,宣读遗诏大意。又向张廷玉暗授密折一事——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雍正十一年,我被封为和硕宝亲王,参与军国要务。
  这个时候,皇阿玛的身体已经远不若从前了,他会时不时的教我治国之道理,多为亲身体验。我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内心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觉得似有无形重担压在心头,沉重的快要令我喘不过气来。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子时,皇阿玛驾崩圆明园九州清宴。我怀揣着阿玛生前的训诫以及对天下百姓的责任登上帝位,改年号为乾隆。
  我负手站在太和殿前,望向遥远的天际,期待着至此之后百姓安宁天下隆盛……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31章 流年

  第二天,我依然是在他走后醒来,枕边还留着属于他的味道。
  “……忘了我,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他的声音似又在耳旁响起,震慑我的心弦。我滑进被子里,捂住揪痛的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
  四郎,你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了么?我不会忘记你,我只会等你……
  回到宅子,两个孩子老远就咧嘴笑着跑过来。我一手拉着一个在椅里坐下,将他们揽在怀里,像往常一样逗得他俩“咯咯”的笑起来。然后又求我给他们讲故事,他们趴在我的怀中专注的听着,认真的神情让我想起了铃兰小的时候。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转瞬过去了。
  等到两个孩子跑去园子玩的时候,我便去了画室。福惠这个时候一定是在专心作画的。
  这几年他进步很快,我站在窗边往进看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厮坐在他面前的椅上,一动也不敢动。他正在认真作画。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打扰他。
  雅岚陪着我说了半天话,一家人用了晚膳,我让她跟着我一起去了里屋。
  我把管理宅子的账簿以及钥匙拿了出来,放在了几上,拉着她在身旁坐下,见她神情疑惑,笑着道:“以后这宅子里的事,你帮娘管管。”
  “娘!”她站起来,摇头道,“不成……”
  “你坐下,听娘说。”我拉住她的手,她才又坐下,神色中露出一丝不安。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咱这一家虽然人丁单薄,可是宅子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好几十口人,每天的琐碎事也不少。我老了,你也知道你爸爸他身体也不是很好,我这精神也有点不济了,分不出心思管宅子里的事。前一段时间听小念说想要开茶楼,这会儿必是忙的。所以这家里的事只有你能帮着娘了。”
  她垂头半晌,抬眼看向我道:“娘,可是雅岚什么也不会。”
  我笑着抬手理了理她的发,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不会没关系,谁都是从不会开始学的。就当替娘分担一些吧。”
  她这才展颜而笑,点头答应下来。
  正说着,就见小彤在门外道:“主子,李英来了。”
  我应了一声,同雅岚一起去了厅上。
  “主子,万岁爷让奴才来接主子过去。”李英满脸堆着笑。
  我瞅着他笑道:“他是又得了什么宝贝?”
  李英连忙点头。
  “走吧。”
  去了暖阁,李英在外通报了一声,就听见他在里面道:“快进来。”
  等我抬脚走进去,他正一脸笑意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在炕上坐下道:“怎么不等我回来?”
  “回去看了看家里。”
  “以后不准乱跑,”他揽着我的肩道,“找不见你,我心里不安宁。”
  我哧的一笑:“你多大的孩子了?”
  “听见没有?不准打岔。”他揽紧我的肩头。
  我掩嘴一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老小孩。”
  他也轻笑出声,双手搂着我,微微一叹道:“这样才放心了。哦,对了。”他似是想起来什么,放开我道,“你等等。”说着就去了里屋。
  坐在炕上等了一会儿,就见他手背在身后走出来,扬起唇角:“闭上眼。”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一边笑一边仍闭上了眼。
  感觉到他轻轻走到我面前,然后道:“好了。”
  我睁开眼,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幅玻璃镜画,画中的少女一身浅淡的汉装,发丝轻扬,回眸而笑。背景是分外蓝澈的天空、波光滟滟的湖水以及依依摇曳的垂柳。
  往日的时光突然间拉近,在我的眼前铺展。
  我轻轻接过,抬手抚上冰冷的镜面,少女的双眼如秋水般明净,双颊带着健康的红润。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稍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我不禁轻声道。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注】
  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低柔却幽远。我的泪滴落下来,双眼模糊,却不禁笑了起来。
  “松萝……”他将我搂进怀里,拿出帕子替我拭泪。
  我将镜画抱在怀里,头枕在他的肩头。
  “怎么哭了?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反而把你弄哭了。”他轻轻地道。
  “我是高兴。”我擦了眼泪,“觉得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过了。”
  “三十二年了……”
  我闭了闭眼,笑道:“你怎么也会这些‘淫词艳曲’?”
  “从小听那戏文里唱的。虽说是淫词艳曲,可细细琢磨,却催人情肠,勾人心事。”他顿了顿,又道,“松萝啊……”我抬眼看着他,他凝视着我,“昨晚我说的话……”
  我伸手掩住他的口,摇了摇头:“四郎,不要提关于以后的话,咱们就什么也不想的过完现在,好吗?”
  他就那样望着我,眸中有闪闪的水光。手被他握住,很紧很紧……
  不久,便是十三的忌日,从那之后,他眉间的倦色比往常似又增加了许多,每天依然忙于国事,无有一丝懈怠。
  每当他处理完当天的事务,总会四处找我,其实我有时候只不过和四四一起在园子里逛逛、或者回家一趟。每次都能看见满头大汗的小李子,见了我,抬袖抹把汗,兴冲冲的跑过来,准会说:“主子,万岁爷正寻您呢。”
  等我去的时候,就会见他坐立不安的在屋里,望见我,眉头展了展又蹙了起来道:“你到哪儿去了。”只是唇边依然溢出温存笑意。
  七月十九日,因噶尔丹策零遣使求和,出征之满洲、蒙古官兵依次分队撤回。至此,西北战事才算告一段落。
  他此时比从前忙的少些了,只是精神反而没有忙起来的时候好了,似乎忘性也大了些。
  我每天陪着他,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段美好的日子——煮茶操琴、钓鱼赏花、泛舟湖上……
  我们的心情都很平静,谁也没有提起将来的话,只是静静地一起度过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钟每一秒……
  他的唇边会漾起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明媚耀目。这样轻松的表情,深深印在我的心上。
  比如钓起一条大鱼的时候,他总会开怀大笑起来,脸上是浓浓的满足。每当这时,我都会觉得此时的阳光特别温暖……
  ……
  八月十九的时候,他病倒了。
  看着他眉间显出的沧桑与疲倦,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彻底倒下了。
  他静静地躺着,昏睡过去,睡颜宁静而安详。我的心中出奇的平静。我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手指在离他的面容半寸的地方描摹着他消瘦的轮廓。
  他醒来了几次,每次睁开眼看见我,都会努力的对着我扬唇微笑。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回给他一个笑容。
  他会很认真的喝药,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安心。
  八月二十二日,上疾大渐。诏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入内受命,宣旨传位皇四子宝亲王弘历。
  等到诸事安排完毕,已是傍晚时分了。似乎是刚才费了很大精神,他这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我在他的额头轻轻烙下一吻,道:“四郎,我等你……”
  回到宅子,行走在铺满金色余晖的园内,看着红云绚丽的天空,我不禁微微一笑。
  去了两个小家伙的屋里,他们已经钻进被窝里了,只是还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坐在床边的雅岚看见我,忙笑着迎了过来。
  “奶奶!”两个孩子翻身起来咧嘴喊道。
  小景远喜欢和姐姐莫愁在一起,这段时间气候也合适,所以两人还睡在一张床上。
  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让他们躺好,又帮他们盖好了被子。
  “奶奶给我们讲故事!”
  我点点头,笑道:“那奶奶给你们讲一个《快乐王子》的故事吧。”
  见俩人一脸的期待,我便在他们身旁侧躺下,轻轻讲了起来……
  当然,同往常一样,还不等我讲完,俩人就睡着了。
  我揉了揉额角坐起身。
  “娘,”雅岚扶着我在椅上坐下,替我捶着肩,轻声道,“累了吗?”
  我笑了笑:“有点。”
  “爹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
  “娘,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嗯,是该休息了。”
  到了自己屋子,雅岚服侍着我洗漱完,为我铺好床,才道了晚安。
  室内很温暖。我没有让丫头点灯,只让她们歇着去了。
  坐在椅上,看着天空最后一道云霞褪去,天地渐渐归于沉寂。起身拴上门,关好窗。我走到妆台前,从屉子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我退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轻的放了进去,拿起了另一个镯子戴上——那个刻着字的墨玉镯子。
  然后,我拿出了另一件东西。
  它是一把匕首——正是那年福惠拿过的那把匕首。
  在这之前我就发现,自己对于死亡,其实是一直渴望的;死亡——或许在铃兰走的那天我就已经亲身经历了一次。
  年轻的时候,我说自己是一个怕死的人,那是因为我的人生画卷上还是空白一片,对未来还有所幻想与期待。
  现在,我却发现死亡对于我来说就像生存对于年轻时候的我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最终向往。
  我拔出刀鞘,锋利的刀刃反射出从窗缝中透进的最后一丝光亮,照出我由衷的笑容,我分明看见自己的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岁月蹉跎,佳人老矣。
  只是我终于尝尽人生的滋味,那么生命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遗憾了。就让我最后能彻底的自私一回,为了我自己,我选择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相反,它会带着我去一个更加优美、纯净、温暖的所在……
  血,从我的手腕中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来……
  我平躺在床上,左手垂在床沿。我能感觉到血液顺着我的手指流淌滴落,有一丝尖锐的疼痛似要渗入到骨骸中去……
  闭上眼,感觉神经渐渐麻痹,疼痛在一点一点的消散,而意识却在一丝一丝的抽离……
  铃兰,妈妈来陪你了……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32章 番外之胤禛(四)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该给四四颁个勋章呢?

  血,越聚越多,在地上汇成了一条河流……他看到她在血泊中倒了下去,唇角溢出笑意。
  “四郎,我等你……”一个声音忽然在脑中想起。
  “不——”他猛地惊醒过来,心却莫名的剧痛起来。
  “皇上!”御医、太监拥至榻前,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汪汪!汪汪!”那只叫四四的小京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床尾咬住了被子的一角,死命的往下拽。
  他惊得坐起,不知怎的忽然生出力气下了床,靸了鞋就往外冲:“快备车!”
  “皇上!”满屋子的人全都惊慌失措的跪了下去。
  他气得抬脚踹向身旁的陈福,吼道:“朕让你备车!”
  “嗻!”
  马车上,他披着一件外袍,脚边是自跳上车就变得安静的小狗四四。他此刻却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对着车外催了又催,目光无意中扫过四四,生生惊了魂。
  他双手颤抖的抱起四四,手摸向它的爪子,发现那里的毛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他闻得出来,那是血腥气。
  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四郎,我等你……”
  那句似乎在梦中听到的话语响彻在耳旁,眼泪顿时涌泄而出。
  “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要比你先死……”
  “四郎,不要提关于以后的话,咱们就什么也不想的过完现在,好吗?”
  你是早已决定了么?
  他的心揪痛难忍,双拳紧攥……
  不等车停稳,他已经跃下了车。
  驭车的太监目瞪口呆的望着刚才还卧病在床现在却似乎突然间身手矫健的皇上,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下一秒反应过来一个耳光扇在了自己脸上,骂了自己一句:挨千刀的臭嘴!忙下了车跟了进去。
  只是这时候的胤禛,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园中的下人们纷纷行礼,他也未看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不会像他梦中见到的那样!
  小狗四四早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冲进屋,顾不得看一屋子默默拭泪的人,他的目光先落在了床上的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上,眼前顿时一黑。
  “爸!”“阿玛!”“爹!”
  屋里的人慌忙扶住他,他的身体晃了晃,甩开了他们的手,脑中晕眩的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面容惨白却安详的她,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他在床边坐下,手指迟疑且颤抖的伸到她的鼻下,感到了一丝微弱的热气。
  “松萝……”他将她搂进怀里,浑身忍不住的微微颤抖,心中痛的无以复加。可是他不敢搂得太紧,生怕她会觉得不舒服。
  “你怎么这么傻,”泪落在了她的额上,“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御医!”
  “爸,已经有大夫看过了,”小念走上前道,“幸亏发现的及时,妈妈她……”说到这也滴下泪来,吸了口气继续道,“是儿子没有早点发觉,要不是那只小狗,妈妈恐怕就……呜呜……”小念捂住了嘴,却掩不住呜咽声。
  “额娘……呜呜呜……”福惠又哭了起来。雅岚也转过身去,用绢子紧紧捂着嘴,双眼红肿。
  好半天,小念的声音平静了一下,接着道:“儿子已经派人快马去请秋叔叔来了。他应该有办法让妈妈早些醒过来的……”说着又哽噎住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回禀,小念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爸,张中堂和太医到了。”
  他轻轻放下怀中的她,又替她掖好被子,擦了泪道:“再让太医来瞧瞧。”握了握她的手,走了出去。
  张廷玉正在外间等候,见了他愣了愣,忙上前请安。
  胤禛摆了摆手,在椅中坐下,看了他片刻,提了口气道:“过了今夜子时,就按照朕交给你们的去做。”
  张廷玉惊出了一身冷汗,跪至在他面前道:“皇上……”
  “遗诏已下,改之恐会生乱。再说……”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眼前还是她昏迷不醒的模样。眉间便增了些许痛楚与忧虑,只道,“……朝堂之上,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说着便将随身小印递给了张廷玉。
  张廷玉攥了攥拳,垂着眼睑,终是微微点头,跪行两步抖着手接过,然后行了君臣大礼。胤禛等他行完礼,让他平身,撑着扶手起身去了里屋。
  太医已经开了药,又跪在胤禛面前道:“皇上,请允许微臣再为您看看脉象。”
  胤禛并未理他,凝眸望着床上的人,半晌道:“都出去。”
  小念咬咬唇,领着福惠、雅岚出了屋去,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太医擦擦额角吓出的汗,心中暗叹一声,也只好爬起来悄声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变得寂静一片,只听得见床边规规矩矩趴在地上已经睡着的小狗四四发出的呼吸声。
  胤禛的手触到床上的人纤柔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他不敢使劲,因为此时的她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傻丫头,”眼泪又流了出来,“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你怎么能这样……”双眼模糊,他已忘了拭泪,只说道,“快点醒来好么?我等你,我在这里等你醒来……”
  他就这样守着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疲惫的身体。就像很多年前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等她,等她醒过来……
  他的药和她的一起煎,他每次会先给她喂完药,再把自己的喝掉;他亲自照顾,不愿假手他人,只有小念他们看不过去坚持让他歇歇的时候,他才在她床边的椅上坐下来,只是目光一直未有离开过她;困了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躺下,小心的搂着她入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毅力与力气,却觉得比前些天躺在床上的时候要好了许多……
  很多时候他都和她静静的呆在一起,家里的人都不忍心来打扰,就连莫愁和景远都听话的呆在自己屋里,不再乱跑。
  景远问莫愁,为什么奶奶总也不醒来?
  莫愁说,因为奶奶想听爷爷讲故事。
  又过了几天,小秋终于赶到了,分别诊了脉、开了药,事先因为有小念让人交代过病情的大概始末,所以仍是备了些珍奇异草。虽然如此,只是他说,这还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表情郑重而严肃。
  胤禛点点头,他自己的病为何会好了些,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他要活着,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醒来。
  这个时候,弘历已即位于太和殿,以明年为乾隆元年。严禁太监传播宫内外消息。大行皇帝梓宫奉安于雍和宫。颁乾隆元年时宪书。铸乾隆通宝。
  十月享太庙,遣裕亲王广保代行。命治曾静、张熙罪,将《大义觉迷录》永行收回。复允禩、允禟宗籍,赏子孙红带子,收入《玉牒》。
  十一月恭上尊谥曰为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诚宪皇帝,庙号世宗。
  一道宅门似乎将里面的人与外事隔绝,京城此时正是沉闷哀恸之时,肃穆非常。而宅院内,却仍是一片寂静,只会从南院的一间屋内传出一个低柔的说话声。
  她就像在沉睡,而他依然执着的陪她说话,给她讲从前的事,那些她不曾知道的事。
  正午,天气晴朗无风的时候,他就为她裹上外衣,抱着她坐在庭前的椅上晒太阳。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他搂着她,脸颊贴着她的额头,脚旁卧着一只懒懒的小狗。
  这个时候,四周宁静,他甚至能听得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她在他的怀里,安静非常,就像是在默默倾听他说话。她这个样子,怎能不让他心痛,只是他已经感觉不到心痛,这么些天过来,他的心已经疼的失去知觉了。
  “你知道此刻的阳光有多么明媚灿烂,庭前的秋菊姹紫嫣红如锦铺展。天空苍蓝而高远,几缕云烟向天际蔓延……”他的声音低柔轻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桂树上。
  “……你可还记得那个重阳,你那时还是个眸光羞涩的小姑娘。静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众人吟诗对句,偶尔会抿上一口清酒,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我就坐在你的斜对面,看着你,却第一次发现离你很远。你看着所有人,也似乎乐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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