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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又见他(清穿)-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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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告诉我好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十三年。”
  “十三年……”他轻叹一声,“还有十年。这十年用来治理国家已经足够,可是用来陪你,一点也不够……”
  “胤禛,不要说这些,好吗?”
  “嗯。睡吧。”
  他的怀抱,让我安心;他有节奏的心跳声更像是一首催眠曲,令我沉沉入梦……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06章 蜚语

  仲夏的时候,我们住进了京城西郊的一处宅院内,说是宅院,其实应该称为小庄园更合适。院中亭台楼阁山石汀闸草木花圃一应全有,初见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精致宽敞,如世外桃源,大约神仙也住的了。而这所有中,我最喜欢的便是那一片竹篁幽园。胤禛给宅子里派了好些人来,屋前屋后都有侍卫,不会随便让人进来。
  小念自去经营小秋在京城的茶庄,因入了股,所以比以前越发上心,也常跟着茶队四处走动。每当他外出,一有机会便会写信回来,信中提到他一路的所见所闻,也有对我的想念。有时也会提及胤禛,虽然话语不多,但是能从字里行间中读出他真诚的关切,每当看到这些,我的心中便觉一阵欣慰。
  这些天据说直隶发大水,胤禛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常在宫里。直到八月份,才又驻进圆明园,这时候我才能去园中看他。
  九月初,出外一月的小念回了京。
  “怎么瘦了,还黑了。”我仔细瞧了瞧他,“脸色也不太好。”
  “晒的。”他笑道。
  我拉了他进屋坐下:“好好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柜上的事能少操心的就少操心。”
  他忙答应了,看了看我又道:“妈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没事也出去散散心,去香山逛逛也好。”
  “我现在除了去看你爸爸,再没出过这园子。不知怎的,估计是年纪大了,人也懒散了,每天就是画画、弹琴,倒也不觉得闷。”现在似乎再也没有年轻时候渴望新鲜与历险的心情了。
  “妈妈,明天小念陪你去香山吧。”
  九月的香山,有着记忆中的独特色彩,红叶飞舞,秋草葳蕤。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香山的时候吗?”我笑着道。
  “记得,”小念点点头,“那时候我才这么高,”他伸出手比了比,“一晃已经快十年了。”
  “那时候咱们才刚回来,还有次安……十年的时间,无论人世如何变幻,这里都一如往日漫山斑斓。”我不禁叹了口气。
  秋日的阳光带着些许凉意,淡淡的洒在路上,为尽染的层林增添了一丝苍凉。
  登上香山,已快正午了。
  看着远岫流云,我微喘着气笑道:“好久没有走这么远了,体力明显不如年轻时候了。”
  小念拿出绢子替我擦着额角的汗,扬起唇角:“只是因为好久没运动的原因,跟年龄可没关系。”
  “你呀,每次都说好听的安慰我。”
  “小念说的可都是实话……”
  小念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哥,竟然是你。”
  我们转过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俊秀少年,身后跟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笑着走过来对着小念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小弟了?”
  小念一脸恍然,笑起来:“怎么会,好些日子没见了。”
  少年勾起唇角,看了我一眼又对着小念笑道:“大哥,你这些天不在京城吗?”
  小念点点头:“这一个月都在外面。”
  “难怪我去找你,你都不在。”少年微撅了撅嘴。
  我仔细打量了他,不觉笑了出来,毕竟我从前也经常这样带着云岫外出的。
  她看着我道:“我有这么好笑吗?”
  我看了小念一眼,笑而不答。
  她却神情微恼,道:“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为什么你的话别人就一定要回答?”小念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丝强硬。
  “你……”
  小念却不理她,对着我道:“妈妈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吵了。”
  “你说谁吵?”她已经红了脸。
  旁边的小厮接口道:“你们是谁,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少爷!”
  “住嘴。”她微侧了脸喝止住身后的小厮,然后又对着小念大方一笑,“你嫌我吵,我走便是,就此别过。”说着转身就走。
  “姑娘请留步!”我忙道。小念瞪大了眼望向我。
  她脚下一滞,转过头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道:“姑娘若不嫌弃,可愿意去我家中一叙。”
  “妈妈……”
  “你,你们?”她指了指我和小念。
  “我是他额娘。”
  她掩住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脸红的更厉害了,不好意思笑起来道:“我还以为……呵呵,您看起来真年轻。”
  “小姐,咱们可是偷偷出来的。”丫头轻声在她耳边道。
  “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
  马车上。
  小念坐在我身旁,微掀了帘子望向窗外,神情有一丝尴尬。
  她坐在我们对面,倒是一派自然大方举止得体,看得出来很有教养;一改方才的慢怠对我亲热的说着话,目光偶尔移向一旁沉默的小念。
  “……双儿和念大哥是两个月前就认识了的,后来又见过几面……”
  整个车内就只听见我和她的说话声。她是个爽直的姑娘,而且似乎很喜欢小念,这样的结论来自于一个女人对感情方面天生的直觉。
  到了家,她看着宅院的大门惊讶的道:“你们住在这里?”
  我笑着点头。
  进宅左行,穿过敞厅,绕过活屏,行过甬道,进了垂花门,便是一个大园子。走过园子,再沿着穿廊向西,便到了我们常居的三进院了。
  “格格,这宅院似乎比咱们家的都大。”小丫头东张西望的瞧着。
  双儿点头:“是啊。”
  我扬起唇:“这才是一半呢。北面还有个书院兼一个竹园呢。”当初我也是叹息了半天,这么大的房子人太少就显得空旷清冷了。
  “你们这宅院没有、没有家主么?”她迟疑的问道。
  “有家主,不过家主不在。”家主在圆明园住着。
  “哦。”她似乎还有疑问。我也不再解释,只一笑而过。
  进了正屋,招呼着她二人坐下,她身边的小丫头倒是习惯站在她的身后,我便也不强求。说了几句话,小念就要回书房去,我知这种事也不急在一时,便点点头。
  见小念出了屋,忽然想起来刚才她的丫头似乎是叫了她一声“格格”,这么说来她还是官宦家的女儿了,说不定还要参加选秀女了。便忍不住问道:“双儿家贵姓?”
  她笑着道:“姓富察。”
  我一愣:“富察?那你阿玛是?”
  “哦,我阿玛是察哈尔总管!”
  心头一怔,若是没记错,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富察氏正是弘历的原配啊。
  “伯母,你怎么了?”她担心的看着我。
  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笑了笑:“没什么……”便岔开了话题。
  这样说着话过了有半个钟头,她便要起身告辞了,我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她们的马车走远了才回了屋去。
  “妈妈,”小念这会儿却出来了,“人走了?”
  “人都走了你倒钻出来了,刚才躲什么?”我看着他,想了想道,“小念,那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妈妈,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而已,怎么了,”看他微微着急的模样,我不禁笑起来,“问到你心里去了?”
  “哎呀,妈妈!”
  “好了,逗你玩呢。你倒是跟妈说实话,你觉得那姑娘人怎么样?”
  “……我没什么感觉,就、就是跟她说话觉得挺舒服的……”他吞吞吐吐的道。
  这么说,应该是双儿更喜欢小念一些了,可是小念第一次对女孩有了好感,我这样做会不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呢?不行,现在还是萌芽阶段,一旦这颗种子长大了就麻烦了。
  想到这,我认真的看着他道:“小念,妈妈有话跟你说,”他规矩的坐在一旁望着我,我接着道,“你可能会怪妈妈,可是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妈妈只有一句话,你看上哪家的姑娘都可以,只是这个双儿不行。”
  他一愣,忽又笑起来:“妈妈,你说到哪里去了。小念对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还谈不上看上呢。再说妈妈要是不喜欢,小念今后不理她就是了。”
  唉,我怎么就成了封建家庭的专制家长了!
  “咳咳……不是妈妈不喜欢,她是个好姑娘,只是不适合你。以后遇到别的姑娘,只要你喜欢,跟妈说一声就行,妈妈一定上门为你提亲去……”
  “妈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尽说这些……”
  我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月老,你可别错牵了红线啊!
  北方的秋天每年似乎都比别的地方要短,十月的时候这里已是一片寒冬景象了。
  十月初一是胤祥的生日。初九便是我的生日,胤禛亲自过来,带着铃兰,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午后他才回了园子去。
  中旬一过,胤禛的生日也快到了,我却为他的生日礼物苦恼。这是我同他离别重逢以来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总想着能给他一点惊喜才好。
  冥思苦想之后,看着屋外随风飞舞的枯叶,心中一动,干脆用羊毛线为他织条围巾吧。
  “妈妈,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念看着我面前的几团线,把削好的毛衣针递给我。
  我接过笑着道:“给你爸爸织条围巾。对了,再给你和铃兰也顺便织一条。”
  他凑过来道:“那这么说,我和铃兰还是借了老爸的东风了?”
  “臭小子,”我斜乜了他一眼,“越来越贫了!”
  他掩嘴笑起来。
  十月三十这天早晨,我坐在驶往圆明园的马车里,怀中是柔软暖和的围巾,心里想象着他戴上围巾的样子。
  到了园内他最近住的九州清宴的书房外,就见陈福堆着笑过来,打了一个千,便道:“皇上今一早去宫里了,特地吩咐奴才在这等着主子您,皇上说他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回园子。”
  我笑道:“知道了,我在这等他就是了。”
  进了书房,把围巾放在他里屋的床上,我就去了御膳房。
  “您来了。”御膳房的厨子早习惯我常去,忙都打千行礼。
  “今天我来掌厨吧。”我笑着道。
  忙了一上午,他还未回来,想着这会儿应该是宫里的宴会了吧,我便对厨子道:“该准备的都齐活了,剩下的等他回来再弄,他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出了厨房,我便去了自己从前常住的屋内。弹了几曲、看了几页书、写了几张字,一看表已是下午六点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窗外就已经黑尽了。
  正无聊着,陈福传话来:“主子,皇上这会儿正有事,吩咐奴才告诉您一声,说今晚能不能回园子还不知道,让您别等了。”
  我一愣,忍不住问:“他……有什么事?”
  “回主子,这奴才就不清楚了。”
  “没关系,我再等等就是了。你去忙你的吧。”
  陈福退了出去,我躺倒在床上,闭上眼微叹了口气,这个人连过个生日都这么忙。胤禛,你说过的要跟我一起过的,可不能食言。
  脑中有点迷糊,感觉屋里的丫头来看了两回,估计以为我睡着了,给我盖了被子。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间两个丫头的说话声。
  “姐姐,我看今天万岁爷怕是回不来了……”
  “唉,是啊,这位还等着呢。”
  “姐姐,你说这位也奇怪……”
  “嘘……小点儿声。”
  “没关系,已经睡了……你说万岁爷的心思看来都在这位身上,可万岁爷咋就不册封她呢?”
  “你还不知道了吧……其实啊,皇上的心思都在宫里那位身上呢,只不过宫里那位这一年身子眼看着不好了……你没发现这位和宫里的贵妃主子有那么点像吗?”
  “……你是说,皇上只不过把这位当成、当成……可我看不像啊,皇上宠这位不像是假的……”
  “皇上的心思能有谁知道。没准儿这会儿皇上正在贵妃主子那儿呢,那位这两天似乎就有点不好……”
  “唉,说起来那位也可怜,年纪轻轻的。虽说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每天药罐子吊着;其实这位也……姐姐,现在看来,我们这些当丫头的也没什么不好,满了二十五就能出宫去了,虽说年纪大点,可也比老死在宫里强……”
  “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我睁开眼,再也听不进屋外的声音,心中迷乱纷扰。
  我是相信他的,我既然已经决定永远陪他,就不能听信无端的流言,只是,为何内心还是会有一丝不安呢……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07章 狡猾

  我掏出怀表,借着室内昏黄的光线打开,一看已经八点多了。
  胤禛,你说好会和我一起过生日的,怎么能反悔呢?我起身靠坐在床头,看着手中的怀表发起怔来。半晌,呼出一口气,胤禛,零点之前希望你会回来。
  将屋内的灯都点亮,我坐在书案前,拿了一本字帖开始临摹。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我想起多年前的那天,也是他的生日,那时因为听说他被别的女人拉去,自己竟然一个人大醉一场。现在想来不禁摇头轻笑,笔下一顿,一捺便拉长了。闭眼吸气,渐渐收摄心神,将注意力都放在笔端。
  字帖一页页翻过,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拿出怀表一看,已经夜里十点了。我抬头呼出一口浊气,往屋外走去。
  外间的丫头们正在打盹儿,把她们推醒,让她们去歇着了。
  出了屋,走在园子里,感受着冬夜特有的静谧,只有凌厉的北风与树枝的摩擦声在耳边呼啸。一阵尖冷窜进脖子里,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忙裹紧了衣领。
  他的书房没有如往日一样的灯光透出,似乎正渐渐被这无尽的黑夜吞噬。
  轻轻推门进去。我在炕上默默地坐下,将手中的怀表放在耳边,听着里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似乎是这令人窒息的夜里的唯一生气,伴随着仿佛是从屋外挤入的丝丝缕缕的风,令这样深沉的暗夜有了一丝接近人性的美感。
  零点快要到了吧,胤禛,你再不回来就要真的食言了……
  我伏在炕桌上沉沉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周围还是寂静一片。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呆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同时间一样停滞不前。
  看样子他今晚是真的回不来了……
  肘搁在炕桌上,手撑着额头,无法思考却也不想动弹。只默默地一点点地积聚着我所有的耐心与坚持,守候着我或许是最后一次的郑重承诺与决定。胤禛,我在等你,你会感觉到么?
  外间的门忽然“吱呀”的响了一声,半晌,就听见一声微微的叹息。
  “皇上,奴才这就把灯点上。”
  “不用点,朕今晚不改折子……你先跪安吧。”
  “嗻。”
  好一会儿,便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我慢慢直起头,望向漆黑的门口。
  脚步声停了下来,我隐约可见他似乎负手站在窗前。
  “……是我回来晚了,让你白白等了我一整天,你一定是失望而归吧……”他叹了口气,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言自语。想起来自己来时驾车的小厮一定以为我今天不回宅子所以习惯性的将马车赶回了吧,他竟以为我已经回去了。
  “我食言了……刚才坐在你那灯火通明的屋里,看着你临过的字,我的心中却是黯然空荡。也不知自己在椅上默默坐了多久,只觉得那满屋的灯火正在一点点消散,最后仅变成凌虚中的一线微光转瞬黯淡,”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令我不禁想继续倾听下去,“此刻,你可知我的心里充满了怎样的懊恼,它令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沉着心情变得焦躁不安……晚上还在宫里的时候,面对着外国使臣我却心不在焉,想着那时的你一定在园中等候,可是终究还是让你空等。现在,我所想象出的你的失望表情又一次击碎了我连日来积攒的所有自信……”
  我慢慢的站起来,轻轻走到他的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背上。他浑身一震,霎时住了口。
  “松萝?”他的声音透着惊异。
  “傻瓜,你竟然感觉不到我么?”
  “我、我……”
  “刚才不是说话挺流利的吗,怎么这会儿结结巴巴的?”
  “你都听见了?我……”
  “‘我’什么,怎么真的见了我竟没话说了么?”
  “……来人,掌灯!”
  室内的灯被点亮,他拉着我坐在炕上,握着我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真没话跟我说了?”我不禁笑着问道。
  “我……”他顿了顿,凝望着我道,“今天本来是举行完宫宴,受完使臣的朝贺就要回来的,谁知……谁知宛儿她忽然晕倒,我去陪了她一会儿……后来又因为内务府的事耽搁了……”
  笑容凝滞在脸上,我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一面因为他愿意跟我讲真话而稍觉欣慰,一面却正是因了这样的真话而又有些许心酸。人,果然是个矛盾的生物。
  他忽然将我搂进怀里,胳膊渐渐收紧,我能听见他的胸腔里传出“咚咚”的心跳声。
  我笑了笑,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他微怔,轻轻放开我。
  我起身去了里屋,拿出围巾,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围在了他的颈上。
  他低头瞅了瞅,对着我道:“这是?”
  “这是我自己织的,怎么样,暖和吗?”
  “这是你自己织的?嗯,暖和又舒服。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他扬唇笑道。
  “这又不难的。我是忽然想到了,你要不嫌难看就行,嗯,冬天就在园子里戴戴吧。”
  “谁说的,”暖暖的灯光融进他的眸中,“今后冬天听政、上朝都戴着它。”
  我不禁笑出声:“穿着龙袍戴着这个?你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他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道:“谁敢笑话朕,反了他了!”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嗯,这个还真不错。”他伸手拥住我,脸颊贴着我的发,“……一回到园子我就连忙去了你屋里,在屋外看着从窗中透出的亮光,心中惊喜却又不安。这时两个丫头回说你出去了,我去园子里找不见你。后来,不知不觉又走了回去,坐在椅上,看着你的字,我的心在无端的失落中一点点的下沉,我以为、以为你再不会相信我再不会理我了……”
  “这么说,你是零点之前回来的了……”我拿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已经凌晨快一点了。怎么办,”我抬眼看着他,“有人说要跟我一起过生日的,虽然你按时回来了,可说起来你还是失约了,你怎么补偿我?”
  他想了想,便对着屋外道:“倒水来。”
  我疑惑的望着他,这时就有几个小太监躬身进来,拿了毛巾,在铜盆内倒入热水,放在他面前。
  “你们先下去吧。”
  “嗻。”
  等到小太监又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他取下围巾,挽起袖子,蹲在我面前,伸手就要脱我的鞋。
  “你干嘛?”我缩回脚问。
  他抬眼一笑:“你今天累了吧,我为你洗脚。”说着就脱下我的鞋袜。
  我愣愣的看着他挽起我的裤角。
  脚放进水里。“烫吗?”他拿了毛巾问。
  我摇头:“不烫。”只觉得很温暖。
  毛巾柔软的擦拭着我脚上的皮肤,让我心中的某一处似乎也跟着在融化,整个屋内只听见轻轻的水声。
  我看着他微翘的睫毛、舒展的双眉、挺直的鼻梁、以及手上轻柔的动作,竟令我微微陶醉。他一手轻握我的脚,一手拿着毛巾,神情专注而自然;令我感觉自己如同踩着绵软的地毯,行走在野蝶追逐的暖风里,不觉产生春天提前到来的错觉。
  水渐渐凉了些,他擦干我的脚,起身拦腰抱起我向内室走去。
  “今天,就让我服侍你一回。”他凝视着我,声音低柔和缓,唇角溢出丝丝笑意。
  我的脸上微微发热,嗔了他一眼道:“用不着。”
  他轻笑出声,将我放在床上,伸手要解我的衣扣,我握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
  扬起唇,他轻拿下我的手,一边低声道:“说好了我服侍你。”一边已解开了我外衣的第一颗盘扣。
  脱下外衣、中衣,我便躺进了被窝里。他坐在床边看了看我,俯下身亲吻我的额头,在我耳旁轻声道:“今天、不对,已是昨天了,你白白忙了一天,我怎能不领你的情,嗯,所以今天我一定领你的情。”
  我一愣,反应过来,便道:“你休想,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今天有人再让我为他做好吃的是不能够了。”
  “唉,我把生辰推迟一天行不行。”
  “你无赖。我明白了,难怪有的人今天忽然献殷勤,原来是为着这个,我看你不去经商真是浪费了。”我转过身去不理他。
  一会儿就听见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那句英吉利语怎么说来着?对了,”他凑到我耳边,便道,“My darling!你是好人,依我一次行不行,我想吃你做的长寿面了。”
  “你是故意折腾人是不……”我忍不住转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唇不巧偏巧的正触上了他微凉的薄唇。两人同时怔了怔。
  尴尬的正要移开,他忽然将唇压了上来,唇间瞬时被两瓣柔软充实。
  哼,这也不会让我答应你,就不能惯某人这毛病。于是咬紧牙关,无动于衷。
  他慢慢停住,离开我的唇郁闷的望着我。我心中暗笑,面上却要装作无辜的模样,干脆滑进了被子里。
  “唉……”一声叹息传来,“看来只有等明年了……”过了好半天,又听见他轻声叹道:“只能再吃九次某人做的长寿面了,本来还以为是十次……”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九次啊,其实也够多的了,行了,我也不奢求了……”他似乎又对着我道,“你歇着,我先去外间了……”
  “你做什么去!”我忍不住揭开被子钻出来问道。
  “嗯,睡不着,想起来还有点事情,你先休息吧。”他伸手替我掖好被子,说着便要起身。
  “胤禛,”我叫住他,坐起身握住他的手道,“我、我今天做面给你吃……”
  他一怔,笑了笑:“怎么又突然答应了?”
  我拥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没关系,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的。”
  “我忽然想做给你吃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
  “嗯,好吧,”他笑起来,“没想到还能吃到一次啊……”说着似乎打了个呵欠。
  “怎么了?”我看着他道。
  “有点困了……”他懒懒的说。
  又让小太监来服侍着他洗漱完,便自己脱了衣袍钻进被子里。搂着我道:“嗯,累了,睡吧。”
  我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转过头就见他静静的闭着眼,似是已经沉沉入睡了,只是唇角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心中一动,脑中也跟着透亮,恍然大悟瞪向他,这家伙、这家伙竟然跟我下套子!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08章 圈子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身旁空空的,我闭了闭眼赖了一会儿床,便披衣坐起。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走到床边坐下。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都忙了一早上了吧,我也该起了。”我笑着道,“起床给某人做饭。”说着便穿好衣服下床。
  他莞尔:“其实再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我可不想累着你了。”
  我抿嘴一笑,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随口唱起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那司马领兵往西行……”
  他不禁笑出声:“这是唱《空城计》了,果然是饿了。”
  洗漱完,吃了点东西,他自是与几位大臣商量国事,似乎是内务府佐领下人犯事,听他快要发火的声音,这事是有损皇家体面了。我看了看表,见时间不早了,便去了厨房。
  中午一点左右,到了晚膳时间。他一向饮食清淡,从不奢费,我便做了好些素淡小菜。等摆好膳,端上长寿面,见他还拿着折子坐在桌边。
  “先吃饭吧。”小太监试了毒,我便将筷子递到他手上。
  “嗯,好香。”他放下手里的奏折,笑着道,“你快坐下,早饿了吧?”
  “还不饿,刚才还填了肚子的。”见他吃了一口面,“好吃吗?”
  “好吃。这味道想了好久了。”他点头道,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我微微一笑,为他布菜。
  “你也吃啊。”
  我看着面前的碟子里堆起的小山,忙道:“好了,好了。”见他还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只好也大口的吃起来。
  他吃完面,笑看着我,还不断的为我布菜。
  我止住他,诧异道:“你怎么总给我夹菜,你自己呢?”
  “我饱了。就想看着你吃。”
  我一怔:“就一小碗面就饱了?我去给你盛饭。”
  “不用了,真的饱了,我难道还骗你不成?”他笑着道。
  “你的饭量怎么越来越小了?”
  “嗯,早膳吃得太饱了。”
  “真的?”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认真的点头,微笑着道:“傻丫头,快吃吧。”
  “哦。”
  下午我回了宅子,小念已经去了柜上,我反正无事,便换了男装去柜上瞧瞧他去。
  马车在杭州茶庄外停了,进了茶庄,掌柜一眼瞧见我,笑着上来行礼。我忙止住他,问道:“小念在后面吗?”
  “我正要告诉您呢,刚有人来了信,说要请念弟去‘食为天’。”
  “他去了?”
  “可不就去了?不过似乎还犹豫了一会儿。”
  “食为天”也在崇文门里街,离云来客栈很近,正好过去看看。便笑着道:“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自明末以来,崇文门都是比较热闹的,往来商贩、车水马龙。所以崇文门里街自然是客栈、酒楼选址的好地方。
  云来客栈就在“食为天”斜对面,客栈里的掌柜也是老人儿了,不等伙计说话已经迎了上来。
  我笑问道:“云岫和孩子们近来可好?”
  他忙点头:“多谢您惦记,都好。她呀也老念叨您,真想见您一面。”
  “我也想她呢,我知她不便出来。等抽个时间我去看看她去。”
  “那可是我们的荣幸!我要告诉了她,她准何不拢嘴。”
  我不觉笑出声,又道:“嗯,你帮我找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就是能看见对面儿的。”
  他往外瞅了瞅,似是了然,便道:“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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