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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决乾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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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江诗会,却是强调一个月字。
“月上中天,江水满,即以此情此景,作一篇诗来,届时由九位评判推选出今年的三甲,刊印天下,共赏。”羊徐行将今年的题目给讲解清楚,然后又说道,“仍以两个时辰为时限,望各位好好把握。”
羊徐行说完之后,又有江阁的大管事宣布道,“今夜为助兴,我家东家特意捐出黄金百两,赠与一甲第一名,以为彩头!”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sao动,黄金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如今一两黄金大抵能够兑换十两纹银,而一两纹银则当铜钱一千文,也就是一贯。
平时丰年一斗米的价格,也不过就是十文而已。
众士子当中,自然还是家境普通的占了多数,听得有这么高的彩头,大家都纷纷摩拳擦掌,拿出十分的气力来,想要拔得头筹。
参加这一次诗会的士子,何止数百人之多,此时各自找了地方,或者奋笔疾书,或是咬着笔头苦思冥想,个个不遗余力,倒是有一大半儿的心思,都在那百两黄金的赏赐之上。
自然有那快枪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拿了诗作出来,交给九位评判过目。
只是质量究竟如何,从九位评判波澜不惊的表情上,众人就可以猜出一个大概来。
“百两黄金,今年上官东主怎么舍得出这么大的彩头?”
“这事儿就难说了,不过听人说,似乎上官东主的女儿年方及笄,最喜诗文,近来因为没有好的新诗面世,一直耿耿于怀,央求父亲在诗会上多多留意,这才有了重金彩头的由来。”
“原来如此,若是今夜得了一甲第一名,岂不是有机会得到上官小姐的青睐?”
“谁说不是?上官东主虽然是商人,可是家底颇厚,官场上人面也足,却非一般的商人可比呢。攀上这样的姻亲,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士子们在埋头作诗,其他的人则是吃吃喝喝,饮酒作乐,玩得非常开心。
江阁方面不仅提供了免费的饮食,也从青鸾阁请了歌姬舞姬前来助兴,楼里面好不热闹,而在最高一层安坐的叶铭等人,则享受到了最好的招待。
陈述之是粗人,虽然略同文墨,但是对这些吟诗作赋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只不过他在叶家的时候,就听说铭少爷在作诗方面很有一套,令人敬服,所以就说道,“少爷,如此诗文盛会,您怎么不1ù一手儿?”
“美食当前,美酒在手,美女作伴,哪里还顾得上吟诗作赋——”叶铭一边儿喝酒,一边儿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王通化的管家也听到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说王大人一向对这位铭少爷非常嘉许,怎么真人当面,却是如此提不到台面上来?正所谓是盛名难副,见面不如闻名了,可见这文人的名声,倒是有一大半儿都是互相吹捧出来的。
如此热闹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样子,评判那边儿接到的诗文已经有两百余篇了,从中挑挑拣拣的,也有二十多篇上得了台面的诗作,其中西京士子吴英的无言绝句《望月》颇有些味道,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认为是近年来的佳作。
还有就是来自于商州的士子冯成欢做的一《江行》也相当不错,一时之间跟吴英的诗作难以计较高下,让评判们争执个不朽,委实是定不下孰高孰低。
至于还有其他几位士子的诗作,也颇有独到之处,却不好一一表述。
“不虚此行啊,没想到今年的江诗会,居然是十年来最有收获的一届,让老夫感到足慰平生——”一个评判捻须微笑道。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却不知道能否出现更好的作品?”也有评判更期待道。
“怕是很难了——”另一个评判则说道,“有能力的诗作者,都是挥手而就,这种限定题目的诗作虽然也需要精雕细琢,可是依然要讲究意境当先,没有了一股气势,先天上就已经弱了三分,此时再出新作,也是久耗之作,难出惊世骇俗之语了。”
评判们所留的奖项三甲一共九名,一甲一名,二甲两名,三甲则是六名,其他的好诗作则是择优录入今夜的诗集之中,择日刊行天下。
如今吴英和冯成欢的诗作不相上下,这一甲就不好取舍了。
此时,青鸾阁的一名管事也上台来宣布道,“为助兴故,本阁的柳芊芊姑娘,特意再加彩头,赠与今夜一甲。”
“什么彩头,快说来听听——”
“不会是柳姑娘要亲自侍寝吧——”
旁边儿便有人说道,“柳芊芊姑娘可是色艺双绝,青鸾阁的台柱子,听她一支曲子都要百两纹银,如今要加彩头,却不知道是什么?”
“绝对不会侍寝的——”有人说道,“柳姑娘卖艺不卖身,况且一旦身子破了,可就再也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就算是柳姑娘有意委身才子,青鸾阁也不会放任这种情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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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铭很快就要跟仙道中人接触,走上这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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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春江花月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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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阁的管事接着大声说道,“柳芊芊姑娘,为今夜一甲士子单独奉茶,并请择日赴青鸾阁一会,谈诗论曲,并为之献歌舞一曲。”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嘈杂声。
这个待遇就算是相当优厚了,反正人家柳姑娘又不可能侍寝,白让你喝茶,并且在青鸾阁单独相会,这对于士子而言,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礼遇,尤其是献歌舞一曲,这个待遇就更为难得,要知道一般的王公贵族,也未必就能得到这个机会。
青鸾阁敞开门做生意,那是不假,可是这边儿的规矩也大,没钱的别想进来,有钱的不招人待见的,也别想进来,既有钱又招人待见的,如果柳姑娘自己不愿意,那也是见不到人家的面的。
要问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就在青鸾阁的主事人的背景上,据说青鸾阁是天后身边一位贵人的产业,别人哪敢招惹他们?
如此来看,作为青鸾阁最红的柳芊芊姑娘,能够许下这样的承诺,的确是挺勾人的。
如今不仅仅是还没有写诗的士子们摩拳擦掌了,就连已经写过的士子们都起了心思,琢磨着再接再厉,续写新篇了。
叶铭此时正坐在那里看歌舞节目,似乎是没有听到青鸾阁的管事在那里宣布新的彩头,倒是王通化此时觉得有点儿坐不住了。
此时大量的诗作都问世了,尤其还涌现出几篇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佳作,这让王通化感到不虚此行的同时,也为叶铭感到有些难堪。
当初他在余谦面前谈到叶铭的时候,还特意讲过林欣如出题目为难他的事情,也讲过叶铭所作的那“天上碧桃和露种”,余谦对此感到有些赞叹,但是正经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叶铭忽然一动不动了,好像这一场春江诗会跟他毫无关系一般,这让王通化觉得很没有面子。
“玉卿,这时间都不早了,怎么还不见你动笔呢?”王通化不得不动问了一句道。
旁边儿的余谦此时也关注到了此事,便笑着问道,“玉卿,王长史对你的诗文功夫可是赞叹得很,今夜一定要小试牛刀,让西京的士子们都开开眼界才好呢。”
两个人说来说去,无非都是希望看到叶铭的作品。
只不过,王通化是觉得叶铭不拿一有分量的诗作出来,他会在余谦的面前丢面子,而余谦则是有些不大相信王通化之前所说的那些,认为以叶铭的年纪和阅历,未必就能够写出那样的诗篇来。
要知道,这年头的诗人多,假诗人更多,很多人有了钱有了权之后,总是会雇佣一些枪手来给自己写诗,然后拿出来在众人面前冒充是自己的作品,以提高自己的名望,这样的事情,并不算少见。
王通化和余谦在这里跟叶铭说话,却是让周围的一些年轻士子们感到很不满意。
“这人是谁啊,面生的很――”
“怎么留守大人和长史大人都对他关注有加,难道是东都来的大人物?”
“就算是大人物,也未必就能够长于诗文一途吧?”
“作诗就是作诗,跟身份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生在皇家的话,就是天生的诗人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纷纷响起,传到了叶铭的耳朵里面。
此时的叶铭,刚好喝光了面前的酒水,闻言就一笑道,“两位大人有教,晚生岂敢不遵?原本打算藏拙的,可是没想到春江诗会上涌现出这么多的好诗,说起来晚生也觉得有些技痒了。”
“既然是技痒了,那就好好写一,让我们都开开眼嘛――”余谦笑着说道。
他对于叶铭倒是挺感兴趣的,关键是叶铭的形象很好,看了让人觉得舒服,而且言行举止也都很适度,既不拘谨,也不放浪,让他觉得很合自己的胃口。
“还请再赐酒一樽,另外,这纸张似乎也有些不过,晚上一向喜欢写大字的――”叶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有何难?”余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来人,为叶公子添酒,多取些纸张来伺候着。”
很快就有人取来了纸张,还有一尊陈年老酿桂花酒。
叶铭微微一嗅,便觉得那坛子桂花酒年份极足,不由得高兴起来,“多谢留守大人的酒,值此良辰美景,叶铭如不留下点儿诗作,真的是愧对这一坛子桂花老酒,还有大人的情谊了。”
说罢,他拍开酒坛子上的泥封,一手轻轻提起酒坛子,毫不费力地举到了嘴边,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面灌了一顿,这才说了句,“好酒!春江之上,如此风花雪月美景,晚生就写一春江花月夜罢了!”
“哦――”余谦听了,点头说道,“春江花月夜,这倒是个好名字呢。”
只见叶铭将袖子往上一卷,提起毛笔来蘸满了墨汁,略一思索,便在那之上笔走龙蛇地写了起来。
“玉卿的字――”余谦看了两个字,良久无语,然后才摇头叹息道,“叹为观止!”
王通化却是在旁边儿暗自一笑,心说只要是叶铭肯动手写字,就算是狗屁不通的诗文,光靠那几个字,也足以吓倒一大片了。
足以开宗立派的书法,岂是随处可以见着的?
春江阁上,三层的一角,一位白衣少年坐在那里,孤身一人,显得有些卓尔不群。
只见他长眉入鬓,目似点漆,鼻若悬胆,生得相当俊朗,只是脸上毫无表情,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近的模样儿。
自他上楼以来,就一直坐在那里,面前的酒水下去不少,饭菜却是分毫未动,让人觉得有些诧异,却不知道他是何来路?
若是当今相爷费无极在此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位白衣少年,就是当日带着他从定州城飞到西京,然后又从西京飞到东都的那位仙师。
“敢问这位兄台,是何方人士,为何不参与诗会呢?”旁边儿有那好龙阳之风的猥琐男子,看到了白衣少年之后,就有点儿为之心折的意思,瞅了个机会向他询问道。
白衣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了他一下。
那猥琐男子立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闪电给劈到了一般,浑身战栗不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却是不敢再看那白衣少年一眼了。
白衣少年的注意力,却是放在诗会上,似乎他对于这些士子们的吟诗作赋非常感兴趣。
每当评判们挑选出一篇不错的诗文,让人拿着大声朗读的时候,他都会很仔细地眯着眼睛听一听,然后若有所觉地暗自点头,似乎在他的心里面,也有一份儿评判的标准存在。
不过,他对于余谦和王通化也比较关注,自上得楼来,已经看了他们好几次。
他对于叶铭也很感兴趣,一个普通的少年,可以得到西京两大权力人物的重点关注,自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尤其是当他听说这位少年是定州城的叶铭时,就格外留意了一下。
“这个叶铭,当日不是说已经死了吗?”白衣少年双目神光湛湛,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叶铭,却是没有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心里面不由得感到非常纳闷儿。
他这一次出门,却是为了师门的事情。
先前从师门传来了诏令,让他们四处寻访二十年前出声的年轻人的消息,尤其是那些出生之时出现过异象的年轻人的消息,他得到的任务是玉徽王朝西北一带。
为了完成任务,跟地方上的豪绅打交道是免不了的,也就是凭着这一副仙师的身份,才好唬人,他也算是幸运,直接跟致仕在家的费无极扯上了关系,早早地就完成了任务,此时已经算是可以回师门交差了。
只是他一向对于春江诗会非常向往,以前由于门派规矩不能随意下山,所以这个心愿始终无法达成,如今趁着这个出门办事的机会,自然是要一睹为快。
而今夜的诸多士子们,确实没有让他感到失望,倒是出了不少佳作,让他感到不虚此行。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叶铭那里,不由得惊咦了一声,“好飘逸的书法啊,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真正的大家风范。”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位叶铭叶公子,也是出生于二十年前的年轻人之一,而且也有一些独特的传言,据说他有一块儿来自于天外的美玉,所以表字叫作玉卿。
“倒是有缘人呐――”白衣少年微微一笑。
叶铭动起手来,倒是也没有花多久的功夫,就把一诗给写出来了。
评判们还没有看到的时候,余谦和王通化先取了过去一块儿参详。
只是看过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特别,一方面是震惊,另一方面是难以置信,总而言之那表情是丰富极了。
等到评判们拿到之后,就由一位声音比较洪亮的拿着朗读起来。
“春江花月夜?嗯,不错的名字。嗯,书法更好,大家风范啊。”那人读了起来,还不忘评价两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嗯,不错的开局,运转自如,言语虽然简单,却是大有深意。”
“陈兄,继续念吧,待会儿再表意见也不迟。”旁边儿有人催促道。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那人的声情并茂的朗读完毕之后,整个春江阁上的士子和宾客们鸦雀无声,似乎是都沉浸在这诗文的意境之中了,再也难以自拔出来。
叶铭此诗,全诗三十六句,每四句一换韵,共换九韵。又平声庚韵起,中间为仄声霰韵、平声真韵、仄声纸韵、平声尤韵、灰韵、文韵、麻韵,最后以仄声遇韵结束。
诗中把阳辙韵与阴辙韵交互杂沓,高低音相间,依次为洪亮、细微、柔和、洪亮、细微,全诗随着韵脚的转换变化,平仄的交错运用,一唱三叹,前呼后应,既回环反复,又层出不穷,音乐节奏感强烈而优美。
这种语音与韵味的变化,又是切合着诗情的起伏,可谓声情与文情丝丝入扣,宛转谐美。
“这诗,老朽评判不了――”读诗的那位评判,良久之后才摇头叹息道,“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更得几回闻?老朽愚钝,实在是评判不了啊。”
第二十八章云水尧
周一第三更送到,已经是一万多字了,累得好惨。叶铭的领路人终于出现。
“此人究竟何方神圣?”
“好一春江花月夜,又怎一个好字了得――”
从评判到宾客,再到场中的士子们,此时所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这位叫作叶铭的少年人,以及这叫作春江花月夜的诗作。
众人皆望叶铭如诗仙一般,叶铭自己倒是觉得这很正常。
这春江花月夜被称为以孤篇压倒全唐,诗中之绝唱,自然不是一般的神来之笔所能够写出来的。
如今玉徽王朝的诗文,主要是以艳情为内容,描红点翠,堆香砌玉,浮华荒谬,空虚无聊,百余年间,宫廷诗主宰文坛,皆是陈词滥调。
尤其是士族生活优裕,偷安成习,以能作五言诗作为表示自己是士流的手段,如果不会作诗就会被人鄙视、不能参加社交活动,诗歌完全成了荒淫腐朽生活的点缀,诗人的脱俗气质、不羁风骨早已荡然无存。
这样的环境当中,能出什么好诗?
至于文风的改变,还是在这十余年间,天后当朝以来。
天后虽未女子,却颇有胸襟,不喜虚靡,注重务实,因此近年来的诗文风格也逐渐向写实演化,只是百年的沉浮风气,沉疴陋习,却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改变的。
叶铭的这春江花月夜,句句不离春江花月,却是没有一点儿不妥的感觉,诗中意境,更是无与伦比,实在是让人听了叹为观止,不敢再言谈诗。
“化之啊,没想到玉卿如此大才――相见恨晚呐――”西京留守余谦感慨道。
“大人,下官也不知道他有如此大才――”王通化苦笑道。
虽然说王通化觉得叶铭的诗文功夫肯定不错,但是也没有想到居然离谱儿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是有点儿惊天地泣鬼神了,这一次春江诗会上弄了这么大一个彩头出来,怕是十年之内,再也难得见到春江诗会的光彩。
有了这春江花月夜在前,谁还有那儿豪气在春江诗会上谈诗?
白衣少年此时看向叶铭的眼神中,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门派任务的缘故,他对于叶铭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但是在定州城中诸少年的评价上,对叶铭的结论是“纨绔子弟,无德无行,唯有书法尚可”这寥寥几句。
却没有想到,这个“无德无行,唯有书法尚可的纨绔子弟”今夜居然一鸣惊人,在春江诗会上做出了这么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作来。
尤其令他感到震动的是,此诗将他带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当中,一时之间道心通明,很多平时体悟不出的妙法要诀,突然间豁然开朗,居然顿悟。
隐约之中,白衣少年就感觉到天门大开,一缕虚空中的灵气从顶上直贯下来,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尊高有三丈开外,面目模糊罩在一重重光晕之中的天尊法相。
只见那天尊金口中迸出一个个莲花般的玉符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瞬间融入不见,自己的心中却响起了一句句法诀来。
“吾今为汝,略启身心,明宣道要。十方得道神仙,皆从此经修行,而通微奥。”
“一切有为,显持真路。体此法相,乃可受持。能屏众缘,永除染著。外相不入,内相不出。”
“即引太和真气,注润身田,五脏六腑,心目内观,真气所有,清净光明,虚白朗耀。”
“道力资扶,法药相助,乃节饮食,驱遣鬼尸。安寂六根,静照八识,空其五蕴,证妙三元。得道成真,自然升度。”
句句法诀将白衣少年身体中的法力催动,整个人犹如处身于沸水之中,雾气蒸腾,飘然欲仙,他只觉得很多平时未能走到真气的地方,如同爆豆子一般噼噼啪啪地响着,真气一泻千里,运转自如。
无形之中,白衣少年停滞两年多的境界竟然突破了!一跃由淬体诀境界转入了通灵变的秘境!
神通成而天地惊!
原本还是一片花好月圆的春江之上,突然自虚空中出现了无数的漩涡,大片的浓重乌云聚了过来,似乎是浅浅地压在春江阁顶上一般,让人心理面感到一中莫名的恐惧和压抑。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了?”阁中众人无不色变。
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玉徽王朝的百姓们也都深信天象的变化,就是对于人世间的告诫,此时天象突变,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那人是谁?!”突然有人惊呼起来。
众人抬头看时,就见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少年,突然飞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春江阁旁百丈之外的一尊九层琉璃宝塔的穹顶上,昂望天,衣袂随风而动,就如要乘风而去一般。
刹那之间,天劫突至。
云层之中金蛇狂舞,廊柱一般粗细的闪电轰然击下,向那白衣少年劈了过去。
“呔――”那白衣少年倒是夷然不惧,张口吐出一只黑黝黝的玄石玉碟来,迎向了那些闪电。
电光闪动之间,那玉碟居然迎风涨了起来,变成了丈许方圆,在那白衣少年的头顶上滴溜溜地旋转着。
无数道电光劈下来,似乎都变成了那玉碟的补品,被它吸收了进去。
几乎一炷香的功夫,那只玉碟的形体开始缩小,最后一道闪电劈过之后,风云缓缓散去,又露出了明月来。
只是那只玉碟的色泽变得有些不同了,由原来的黝黑变成了泛着七彩光晕的黝黑,大小也生了改变,形体更是在虚实之间不住地变幻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空飞去一般。
春江阁上众人都抻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白衣少年迎战闪电。
此时风云消散,金蛇退去,却见那白衣少年风采如故,不由得大呼神仙降临。
“似乎是修仙之人――”众人大呼小叫的时候,西京留守余谦倒是比较沉稳一些,点头对王通化说道。
“这这这――倒是有些匪夷所思――”王通化倒是被惊得一塌糊涂。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看那白衣少年宛如神仙一般的表现,的确让人觉得有些震撼,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在仰着脖子看热闹,但是被吓得跌倒在地的为数也不少。
叶铭在一旁却是看得神采飞扬,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现实的东西。
武功高强之辈,他是见到过的,别的不说,就是他家的护院教头陈述之,也有千斤之力,若是空手厮杀,对付几十个壮汉没有丝毫的问题。
但是像今天所见的这位白衣少年,飘然飞凌于数十丈高的宝塔之上,只手擎天,跟雷电作斗争,而且还驱散了漫天的乌云,这就有点儿脱于他的常识体系之外了。
“或者,这就是修仙者的独有能力?”叶铭心中暗道。
他自己所处的那个世界,没有修仙者,剩下的只有传说,以及散布于世界各地的各种离奇神迹,正儿八经的修仙者,却是一个也未曾出现过。
刚才的那一片乌云,来得有点儿突然,倒像是专门为了这位白衣少年而来一般。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劫?”叶铭的心里面在胡乱猜疑着。
据说,修仙有违天道,是对于天道的挑衅,妄图跳跃出命运长河的桎梏,所以每当修仙者境界突破,往往要伴随着天地大劫的降临,风火雷电,甚至有无相天魔降临,企图趁修仙者元气大耗的时机,将其毁掉,使得这一块儿天地拨乱反正,回归到原来的轨道上。
看眼前的这个样子,这个说法似乎也是有点儿真实性存在了。
只不过叶铭这么想着,就想到了他的那块儿玉石上,想到了那夜自己如梦幻一般的经历,以及玉石中突然出现的十三颗金星。
“这个世界的事情,果然是有些古怪的――难道真的有神仙吗?”叶铭摇了摇头,不待他多想时,那边儿的白衣少年却是又出现了一些状况。
白衣少年的身上,紫电环绕,噼里啪啦的电光似乎在他的身上编织出一张密实的大网,而他手中所托的那只玉碟,依然在忽明忽暗地变换着色彩。
许是那玉碟正面临着很大的变化,难以控制,此时的白衣少年额头微微见汗,长无风自动,一手化作剑指,以真力引导玉碟恢复原状,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不停地弹动着,好像在算计什么事情一般。
就在此时,春江阁上空突然亮了起来,接连有几道虹光闪过。
等到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宝塔的周围建筑上,多出了五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来,正以物防位置将白衣少年给团团围在当中,手中刀枪剑戟遥遥锁定了正在控制那只玉碟的白衣少年。
“云水尧,你擅自在世俗动用接天之力,引动天劫,其罪当诛!”那五个黑衣人当中的一位声如洪钟,对那白衣少年喝道。
随着那黑衣人的一声喝问,地面上的人就觉得一阵音波声浪滚滚而来,无形的大力将周围的人掀倒在地上,如同滚地葫芦。
“妖怪啊――”楼下的人,倒是有一多半儿都跑掉了。
毕竟今夜的事情有点儿太古怪了,先是一位白衣少年站在宝塔顶上被雷劈,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五个不像好人的黑衣人,看样子是要对白衣少年展开围攻。
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毫不顾忌地在伤及无辜围观群众。
倒是春江阁里面的人还扒在窗户上,缩着脑袋偷偷向外看。
这倒不是他们胆子有多大,而是春江阁的管事也怕死,早早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众人想要下去也出不了门,索性躲在里面偷看。
白衣少年对于黑衣人的喝问无动于衷,似乎还在全力控制那只异变的玉碟。
“师兄,他的灵器玉碟似乎正在突破之中――”一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说道。
为那黑衣人赤手空拳,一双拳头上虬筋盘结,整个人的体型也要比普通人粗壮个三五倍,显然是一名肉身强悍的杀戮机器,他闻言便说道,“云水尧的功力只在我们之上,此时他的法器又面临突破,我们必须战决。否则等他的法器晋级,或者对我们有很大的风险。”
“师兄所言极是,诸位师弟一齐动手,诛杀此獠!”持剑黑衣人大声建议道。
五名黑衣人略一交流,一起力,刀枪剑戟各样兵器出一道道奇光,向当中的白衣少年绞杀过去。
第二十九章一剑光寒十四州
被那无名黑衣人称作云水尧的白衣少年,此时傲立于塔顶之上,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云水尧掌上的玉碟,此时终于消停了下来,漫天的光芒突然一殓,又变成了原来那副乌溜溜的模样儿。
此时,五名黑衣人的攻击已经及体,刀枪剑戟和拳头所戴起来的风声呼啸,如同刀割布帛一般,刺耳而又凌厉。
白衣少年云水尧的身体一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像一张画一般,居然就从五个黑衣人围攻的空隙之中脱了出去,轻松写意,一点儿烟火气也没有,就好像在跳舞似的。
围攻他的五名黑衣人却是没有这么好运,攻击的目标忽然消失,出去的力道却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收得回来,几个人的刀枪剑戟乒乒乓乓地撞到了一起,剑芒四射,乱成了一团儿,尤其是为的使用拳头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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