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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的红楼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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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们去确认,又听见宝玉指天保证没带出去,立马回头各处找寻,踪影全无,吓得满身冷汗。

反倒是宝玉没当回事,只道:“不用着急,少不得在屋里的。问她们就知道了。”

袭人急于撇清关系,便找麝月等人乱赖:“小蹄子们,玩呢,到底有个玩法。把这件东西藏在那里了?快拿出来。”

晴雯第一个不干了:“这是那里的话?玩是玩,笑是笑,这个事非同儿戏,你可别混说。你自己昏了心了,想想罢,想想搁在那里了?这会子又混赖人了!”

袭人见他这般光景不像是玩话,冲着宝玉着急道:“皇天菩萨!小祖宗!你到底撂在那里了?”宝玉翘着二郎腿混不放在心上:“我说放在炕桌上了,你又不信,那你就去找啊。”

晴雯等人到这时候才明白真出了事了,也不敢叫人知道,大家只悄悄儿的各处搜寻。闹了大半天,一无所获,甚至翻箱倒笼,实在没处去找,连茅厕里都找到了。谁知那块玉竟像绣花针儿一般,就此没了踪影。大家害怕起来,也顾不得保密,分头各处追问。结果却是人人不晓,个个惊疑。袭人晴雯等人回转互相交换情报,俱是目瞪口呆,面面相窥。宝玉也吓怔了,袭人急的只是干哭。找是没处找,回又不敢回,一大屋子人吓的全成木雕泥塑了。

大家正在发呆,只见各处知道的都来了。探春一来就成了主心骨,她也没推辞,先叫个老婆子带着两个丫头,再往各处去寻去;一面又叫告诉众人:“若谁找出来,重赏。”然而这一次,重赏之下也没有勇夫了,任凭她们怎么上天入地的去寻,也还是个找不到。

一连闹了几天,玉的影儿没找到,宝玉的魂儿却丢了,整个人一日呆似一日,也不发烧,也不疼痛,只是吃不像吃,睡不像睡,甚至说话都无头绪,有人问话也不知道正经回答,只是一味傻笑,把探春等人全吓得半死。李纨尤甚,第一个先嚷出来让请大夫,探春又拖了一日,发现不请不行了,只得传话到前面让借大房的名帖请太医。如此一来,纸包不住火,终于吵到外院去了。

贾政知道了,急匆匆跑进来一看,发现比说的更加严重,登时懵了。宝玉这块玉是吉兆,是祥瑞,一直以来他虽然打骂不断,可是心里却也是相信宝玉必能给他带来荣耀的,如今荣耀没来,祥瑞倒丢了,这个打击简直比贾母去世还大。连番打击之下,贾政什么体统都没了,直接在宝玉屋里跳脚:“这块玉是宝玉的命根子,全城都知道的,如何能丢?既然眼下确定了家里没有,那就快去叫人写出赏格,悬在前日经过的地方,就说:‘有人捡得送来者,情愿送银一万两;如有知人捡得,送信找得者,送银五千两。’如真有了,不可吝惜银子。这么一找,少不得就找出来了。若是靠着咱们家几个人找,就找一辈子也不能得!”

众人一语不发,贾政见没人听他的,怒了,指着探春鼻子就骂:“好个赔钱货,父亲说的话你也不听了?”探春含泪道:“女儿不敢,只是家中哪里有一万两银子去做赏头呢?”贾政原本被没打算拿自己的银子去悬赏,好不容易贾赦出了远门,这家当还要老老实实看着不成?恶狠狠瞪了“不懂事”的探春一眼,贾政冲着迎春就道:“迎儿,宝玉可是你亲弟弟,你不能不管啊。便是你爹娘哥哥知道了,也是一定会管的。”

迎春没说话,她嬷嬷上前堵回去:“正经姑娘的弟弟是琮四爷,宝二爷充其量是堂弟罢了。既然说大老爷大太太和琏二爷知道了一定会管,何不给他们去信问问?若他们果真愿意出万两银子,岂不拿着更便宜了?”贾政一听,当即把凶神恶煞似的目光全送给她了,只是嬷嬷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贾政的计划落空,他当然是不敢真的写信去跟贾赦和邢夫人问的,就连贾琏,估计也不可能同意自掏腰包一万两给宝玉找玉,而他自己,现在就算有也不舍得花的。于是,气哼哼的贾政被迫放弃了这个计划,又琢磨了好一阵子,说要出去叫人给宝玉算算命。

算命费是小钱,这一回不用商量,迎春就同意了。她点了头,探春去拿钱,给了林之孝家的,让她送出去给她家男人,上外头找高人算命。林之孝出去逛了一天,算了六七家子的卦摊,至晚间才回来吭吭哧哧的挨个汇报。大多数都是废话,什么“找是一时找不到,但是肯定也丢不了”之类的,只有一个先生算说:“要娶个金命的人帮扶他,必要冲冲喜才好,不然只怕保不住。”

听了这话,贾政猛然想起当初薛家初进京的时候,王夫人一天到晚的在他耳边叨咕“金玉良缘”,此时想来,竟是十分应景,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金玉良缘。薛家姑娘。”

探春无语,且不说一个当爹的在未出嫁女儿面前讲给儿子娶媳妇合不合理,光是他挑那人选就够让人想劈开他脑袋看看里面究竟絮了几斤黑心棉了。探春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挤:“父亲,宝姐姐乃是宫中放出的女官,身份尊贵。”探春是真受够这一父一母的痴心妄想了,原先还觉得赵姨娘十分够呛,现在看来,比贾政王夫人这一对好上岂止十倍啊?只是她从来没妄想过给环儿娶个世家嫡女,哪怕当时荣国府还如日中天。

此时的贾政十分扼腕,一悔当初听了王夫人的谗言没让贾母及早订下林妃,二悔又被贾母挟制没让王夫人敲定宝钗,这两个姑娘若有一个到手,宝玉岂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贾政不甘心,仗着现在家里他最大,可劲儿的折腾,只是两条路明显全行不通,谁会去配合他?最后被闹得头疼的惜春站出来,毫不客气的奚落了他一顿,接着,全副披挂入宫去找她皇后表姐,硬是给王熙凤从太妃葬礼上请了个假,回家收拾残局。当然,惜春本人没有再回那个乱七八糟的家里去受荼毒,她撵回去了凤姐儿以后就到长生宫里去找她妃妃姐姐作伴了。

后面的事情,惜春是跟着林妃一起从包打听春缇口中听来的——

王熙凤回家以后雷厉风行,三天之内找齐所有敢于顶风作案的官媒私媒,指示她们去找所谓的“金命人”。不过由于要求比较苛刻,所以一时三刻找不见这样的。贾政那些出身门第嫁妆之类的要求当然没人理会,不过由于国孝家孝两重功服在身,媒婆们必须要找到乐意在这时候将就着把姑娘送进来冲喜的。凤姐儿打的主意是:只要“金玉”相合,也不用合婚,只挑个好日子按着家分儿过了礼。再赶紧挑个娶亲日子,先一步把新嫁娘接到梨香院里住着,免得从本家过来张扬太甚。到了吉时,一概鼓乐不用,按宫里的样子,用十二对提灯,一乘八人轿子悄悄抬来,照南边规矩拜了堂,一样坐床撒帐,就算娶了亲了,等将来满服出孝以后再摆席请人圆房。媒婆们趁机狮子大开口,只说没谁家愿意这么不明不白就给了女儿的道理,要多多的给聘礼才行。至于这聘礼里的猫腻儿,白痴也知道肯定是媒婆们拿大头的,毕竟按照这种条件,能找的人家不是低到地就是穷掉底。

可是不曾想,竟有一个官媒给出了一个在所有贾家人看来犹如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选项——

媒婆矜持的吃着茶,傲慢的道:“这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人家,她家在户部挂名行商,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合京城里,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她家是‘桂花夏家’。”

王熙凤好奇道:“如何又称为‘桂花夏家’?”

媒婆炫耀的好像她本人姓夏似的:“她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贵。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种着桂花,凡这京都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她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她家供奉,因此才有这个混号。如今太爷也没了,只有老奶奶带着一个亲生的姑娘过活,也并没有哥儿弟兄,啧啧,可惜她竟一门尽绝了后。”说着又是一顿叹息,听着跟她要绝后似的感同身受。

贾政对夏家绝不绝后毫不关心,而且还觉得绝了更好,绝了后,夏家的银子就都是他的了,听上去,这可是大大的皇商,那银子不得比林家还多?想到这儿,越过王熙凤催促道:“咱们不管她绝后不绝后,只是这姑娘可好?”王熙凤见他这副丑态,心下鄙夷,索性坐在一旁不掺和了。

那媒婆心中有鬼,因此极力夸奖道:“这姑娘出落的花朵似的,在家里也读书写字,礼貌上又好,说话儿又简绝,做活计儿手儿又巧,会写会算,尊长上头最孝敬的,就是待下人也是极和平的。”

原本打定主意不说话的王熙凤到底没忍住:“既是这么好,怎么肯这样减薄的出嫁?”

媒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慌着解释道:“就是因为太好了,故而做娘的宝贝到不行,有多少人家来求亲,总是不肯应,心里只要和贵府这样人家作亲才肯。”王熙凤眉头一皱,心知贾政非但没有透露宝玉额头别致的花纹不说,便是自家的名号都没亮出来,反而是舀着他们大房的名头来做亲的。

媒婆和贾政两人心中都藏奸纳垢,都要在对方发觉之前赶快脱手,因此不顾王熙凤铁青的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敲定。贾政心里怕的是宝玉罪迹在身外加自家落魄会暴露,那媒婆怕的却是一旦拖久了贾家会知道夏家女儿的本性,黄了这桩已经在她手上拖了三四年的糟心买卖。却原来,那夏小姐因从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兄弟,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母亲皆百依百顺,因此酿成个盗跖的情性:自己尊若菩萨,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里和丫鬟们使性赌气、轻骂重打的,不知道打死打残了多少。凡夏家亲友之辈往来之属,没一家不知道她本性的,因此不管夏寡妇许诺多少嫁妆也没人肯娶,就连媒婆们,稍微有点儿良心的也不肯接手。这媒婆是见钱眼开到一定程度了才昧着良心应承下来,结果也是拖了几年发卖不出去。

年已十七岁却还没有嫁得出去的女孩,又没有守孝一类的借口做掩饰,正常人家只消听听便能猜到这小姐本人必有不妥,只是贾政愚钝外加财迷心窍才会上当罢了。他既定了主意,王熙凤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叫人去夏家下聘,顺便相相人。林之孝家的便去了,回来说生得极好,也认得字。贾政一听和媒婆所说相符,更加迫不及待,便是宝玉,闻得有位夏家小姐十分俊俏,也略通文翰,即使傻着呢,也拍手大赞,巴不得能过去一看。

既然人家两厢情愿,王熙凤自然不会做恶人,只是她也不肯做这个保人,媒婆怕事情败露会被两家追打,谢媒礼一到就跑的不见踪影了。贾政和夏寡妇都担心婚事可能告吹,于是,他们有志一同的无所不用其极。夏寡妇从自家商铺里找了一个掌柜充当媒人,贾政则更加省事,直接让即将成为宝玉后妈的赵姨娘上阵,双方一拍即合,庚帖当天齐备,次日即办婚礼。

消息传进二门,大家全无反应,唯有两个人十分担心。一个是袭人,她怕夏姑娘不如说的那样好,等进了门会给她亏吃,让她做不成姨娘;另一个是赵姨娘,只是她怕的是夏姑娘真像说的那么好,那样宝玉就会平白得了个携带巨额嫁妆的大家闺秀,这对于视王夫人如眼中钉直到她死翘翘了也不能熄灭愤恨的赵姨娘来说难忍程度仅略次于王夫人没死透。不过不管她们怎么想,这场简单到简陋的婚礼都会如期举行,而这个消息,也会如期传到这个世界唯一的先知耳中,预知震惊程度,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以后贾宝玉出家的念头应该会更加坚定了,其实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河东狮,这才是他出家的主要原因,那个什么因为思念林妹妹而没法和宝姐姐一起生活下去的借口简直不堪入耳,孩子都怀上了才说过不到一起去,典型种马渣男欠揍口吻,听了就特别有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104闹闺阃俏丫鬟炮灰

“噗!”林妃一口茶全喷在了惜春裙子上。

“哎呦;林姐姐你怎么啦?”惜春尖叫着跳离椅子;慌慌张张拉着嬷嬷叫给她换宫装。

“咳咳咳咳!”林妃咳的惊天动地还没忘确认:“你确定?你确定新媳妇叫夏金桂?是金桂不是银桂?不是铜桂?”

雪鸾无语的拍着林妃的后背替她缓气;语调相当无奈:“郡主就是不相信奴婢;也该相信夏公公派出去的手下吧!他们搜集信息速度质量都是一流,说是金桂就是金桂,绝对不会是银桂;铜桂。”

嘴快的春缇接道:“听说是因为她家多桂花,她又一向自以为金贵无比,因此小名才叫做‘金桂’的。奴婢打听到她家撵出来的一个下人;听说啊,”春缇神神秘秘的靠过来,声音低的像细作接头:“听说那位新进门的宝二奶奶在家时;是不许人口中带出“金”“桂”二字来的;凡有不留心误道一字者,定要苦打重罚才罢。后来因想到‘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须得另换一名,想到桂花曾有广寒嫦娥之说,便将桂花改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

入画听得咋舌不已:“这嫦娥仙子也不知是倒的什么霉,没的叫人这样挂在嘴边上讲究。”

惜春嫌她打断了精彩,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别插嘴,让春缇接着说。”

入画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春缇笑着冲她扮了个鬼脸儿,飞快躲到雪鸾身后接着道:“还有更厉害的呐,这位新奶奶,进门才不过几天,就把宝二爷屋里头一号副小姐——晴雯给撵出去啦!”

林妃和惜春一起惊讶道:“什么?”

春缇见自己的大爆料得到重视,越发添油加醋的细细讲了一大篇子:“起头是因着那夜娶亲——

贾宝玉和夏金桂的“良缘”结在夜里,因国孝的缘故,不能宴客,连那些晒嫁妆之类的流程也不能走,头一天就从夏家把人接到梨香院,第二天夜里悄悄抬过来拜堂就算完事。因为事情紧急,安排又要隐秘,故而贾府内外工作量都很大,宝玉几个贴身丫鬟尤甚,那新房基本上全是她们动手布置的。

因为要赶时间,丫鬟们连夜上工。袭人自己管屋内的安排,却叫晴雯带人出去装饰外头,什么挂红灯、贴红纸、剪喜字儿之类的,都让晴雯去做。晴雯在宝玉屋中一向被娇惯的比小户人家的小姐都来的嫩,临近深秋的夜风又寒的侵肌透骨,因此未到天明便觉有些鼻塞声重,懒怠动弹。她原想跟人换换工作来做,偏还没张口,袭人便明里暗里的赞了她半天,又抓着她手郑重拜托,晴雯素来要强,听见这话,顿时把那叫苦的抱怨收了回去,三言两语之间便被袭人忽悠的又任劳任怨了大半宿。

晴雯自从跟了宝玉就开始娇养,从来没端过比茶盘重的东西,像这样心急火燎,又劳苦了一夜更是前所未有的。她那娇小姐体质倒是干脆,受了点儿委屈立刻发作,次日就发起烧来,几乎连汤水都吃不下去。

袭人心中暗喜,她原本就计划着怎么支走晴雯,好让她不能在第一时间给新奶奶磕头钉牢姨娘的名分,这正是个好机会,要是操作的好,她连回都没法再回来了。因此热心的要去回禀凤姐儿好请大夫,谁料,糊涂了大半个月的宝玉竟突然明白了似的,拉着晴雯的手不肯走,还积极出谋划策:“快别声张。凤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叫她搬回家去养着。家里纵好,到底冷些,不如在这里。让她就在里间屋里躺着,我叫人请了大夫,悄悄的从后门进来瞧瞧就是了。”

袭人十二分的不愿意,劝宝玉道:“到底要告诉二奶奶一声儿才好。不然一时大夫来了,人问起来怎么说呢?”

宝玉使着性子不肯答应:“不能叫凤姐姐知道,自从太太没了,她是一天比一天的不近人情了,原先我看她还好,谁知现在竟变成这副德行,凡事一板一眼的,就知道听凭大太太摆弄,连我们素日的情分也全不顾了,不许叫她知道,我不要见她。你只悄悄去告诉三妹妹一声就完了,横竖她也管事。”

袭人无语,谁不知道凤姐儿一回来探春和李纨就非常识趣儿的立刻上缴了所有家务,现在家里是邢夫人指手画脚,王熙凤带着迎春一边教学一边操持,哪里还有探春插手的份儿?

不过,袭人是绝对不会提醒他这一点的,事实上,宝玉一说完,她立刻就表示绝对听话,特别痛快的去了。探春一听宝玉打算擅自招个外人跑到内宅里,顿时大怒,指着袭人骂道:“他不长脑子,你也不劝着?真弄个江湖郎中跑到二门里,大家都是个死。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打量着我不知道呢?告诉你,趁早的给我收了,立刻滚去二奶奶那里,该怎么说,你应该清楚。”

袭人原想在宝玉面前做好人的,不成望却被探春逼着当了出头的椽子,一鼻子灰的去跟凤姐儿回话,又挨了一顿好骂。骂完,凤姐儿叫平儿道:“立刻到先头老太太屋子里去,把晴雯送走,再告诉宝玉,倘若他再这么随心所欲,大太太那里可就要撵他走了,到时候我是不会帮他说话的。”

平儿过去了不到一刻钟,便给宝玉的大哭大闹吵的回来求援:“二奶奶,我是拿他没办法了,他再不好也是爷,我一个丫头,没法说没法管,您要是不去啊,就让晴雯呆着算了,横竖碍不着别人。”

凤姐儿没好气道:“怎么碍不着?夏姑娘就要过门了,她一个病人拌在里头不触霉头吗?再有了,如今的时气不好,沾染了别人怎么办?她横在老太太房里,一屋子人出来进去的跟咱们离得又不远,大太太和我就不说了,二爷不常着家也先不管,三姑娘大奶奶也可以不用多理,那二姑娘要不要紧?她身子也不算强健,素日也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先头忙活老太太的事儿又累着些,这几天眼见着犯咳嗽,还这么着弄个病人在家里戳着,早晚要给他们二房的人坑了不可。去告诉他,不让晴雯走也行,只要他们一房的人只许进不许出即可,再一个,现在家里忙乱,没时间给他请大夫,家里有的丸药,现成的给她两丸去吃。”

话传回去的时候,晴雯正睡在暖阁里咳嗽,听了这话,气的嚷道:“我那里就害瘟病了?生怕招了人。我离了这里,看你们这一辈子都别头疼脑热的!”说着,便真要起来。只是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才起来一半便一头栽回枕上。

凤姐儿说到做到,在夏金桂进门之前,原贾母荣禧堂中现宝玉所住二十来所偏房中,果然没一个人可以出来,丸药倒是送进去了,可是一来没大夫诊治,究竟对不对症也不能确定;二来晴雯素昔就爱生气,如今见凤姐儿这样无情无义,肝火自然又盛了。因此到夏金桂过门第二日,袭人等去磕头的时候,晴雯已是连说话也不能了,手也不能摇动,肝火上炎,两颧红赤,眼干鼻塞,遍体通红,昏昏沉沉中,只觉身如燔灼。

那夏家小姐呢,原本就觉得既然出了阁,就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做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威风来才压得住人。因此早早便盘算着要趁热灶一气炮制,将来好能自竖旗帜。她原预备洞房之夜先借着柔情拿下宝玉,却不料贾家根本没有安排洞房。拜完天地揭完盖头,就看见一个面目姣好却满脸痴相的没毛小子,两眼发直,一张脸几乎贴到她脸上直盯盯的瞅,夏金桂那样大胆子的人都给唬了一跳。宝玉一手持灯,脸贴着夏金桂的脸,笑得既疯又傻,夏金桂一见便已火冒三丈,可惜不等她发作,宝玉就看够了,嘟嘟囔囔又是嚷着“没有林妹妹雅淡似荷粉露垂”、又是叫着“没有宝姐姐娇艳似牡丹怒放”吧啦吧啦说了一气,手舞足蹈到了床边,往上一横就睡去了。袭人等丫鬟素来只以宝玉为尊,一群人竟就这么着生生晾着新奶奶夏金桂,娴熟的解衣脱鞋,伺候宝玉去了。

夏金桂会有多恼火,不用讲也能想出来,林妃抽着嘴角打断春缇活灵活现的场景重现:“这一节就不要细说了,你只告诉我们晴雯被撵是怎么回事?她出去了以后又怎么样了?”

春缇从善如流,相当简洁的禀报道:“说是第二日丫鬟们给新奶奶磕头的时候,袭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还有一个丫鬟在病着,求宝二奶奶宽宽手,容她病好了再来磕头。又说这丫鬟多么多么得宝二爷喜爱,器重无比,若不是病了,那是身前身后断断少不得的一等贴心人儿。那夏金桂听了这话哪还有不恼的?当即就命她家里带来的人把晴雯打炕上拉下来,立刻撵出去。只可怜晴雯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就那么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被架起来拖出去了。听说连衣裳铺盖都没有给,除了贴身小衣,连手腕上四个银镯子都给撸下去了。”

林妃和惜春都是摇头叹息不语,好半晌,雪雁才犹豫着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春缇面带忧伤:“还能怎么样?她也算自幼娇生惯养的,何尝受过一日委屈?如今是一盆才透出嫩箭的兰花送到猪圈里去一般。况又是一身重病,里头一肚子闷气。她又没有亲爹热娘,只有一个醉泥鳅姑舅哥哥,这一去,唉,只一晚就没了。”一席话,直说的众丫鬟都哀伤不已。

林妃只好劝道:“宝玉去看了她,也算全了心愿了。”

春缇惊讶道:“谁说他去看她了?他哪里出得了门子?那位新二奶奶,着实厉害呢!他原听见晴雯被撵就要闹的,又哭又叫,还挣扎着往出跑,说要接晴雯回来。你们再想不到的,那位新二奶奶,劈头就给了一记大耳光,听说当场就给打得耳鸣目眩,动弹不得了。他们家二老爷知道了,要叫大太太和琏二奶奶去管教她的,但是大太太不管,二奶奶碍着表姐弟的情分去了一回,结果给吵得沸反盈天、鸡犬不宁,如今二姑娘已经弃了家里去住陈老翰林家了,听说立誓二房一日不搬走,她就一日不回家去的。”

惜春一向跟迎春要好,闻言急道:“我去接二姐姐到外祖母家里去。”

林妃安抚她:“二姐姐在她外祖母家里也是一样的好。”

惜春撅着小嘴嘟囔:“别当我不知道陈老夫人原不是血亲的。”

林妃见她忧心忡忡,一张小嫩脸儿垮了一半,只好道:“那我去问问皇兄皇嫂,若是我不在大观园,可不可以请别人进驻?”

惜春喜笑颜开:“好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林妃捏捏她挺翘的小鼻尖:“对,一起去,还能耍赖着问问,最好把二姐姐也接进宫来,到时候更多人陪你玩儿了。”

惜春更加高兴,挽着林妃就往外拉:“这个主意好,大表姐最疼我,一定会答应的。”说完,见林妃仍是不紧不慢的款款而行,耐不住性子,索性松开手自己先飞跑过去了。林妃和嬷嬷宫女丫鬟们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叫,她就是不停,反倒越跑越快了。

超速的后果是严重的,撞车的结果是必然的,虽然宫中没有车,但是人却很多,惜春只顾埋头飞跑,宫女不带一个不说,连路况都不看清楚,不撞人才叫奇怪呢。当林妃坐着小敞轿匆匆赶到的时候,惜春已经整个人趴在一套杏黄色皇子常服上了。袍子的主人估计年纪不大,因为他整个人被五体投他的惜春遮的只能看到一双穿着粉底青缎小朝靴的不断抽搐的脚。

望着眼前特别现代言情的一幕,林妃的嘴角,也抽了。

☆、105天上掉的不止馅饼

太上皇是一个执着于模仿的人。

他从继位开始就一门心思的效仿前代明君;一心想流芳千古。在诸多的被模仿者中;他最热衷的莫过于他威武的父皇——太太上皇。

太太上皇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在他无法计数的优秀事迹之中;有一点令太上皇无比艳羡——他居然在知天命之年还能鼓捣出貌美如花的小公主来!

这让三十岁以后后宫就无所出了的太上皇如何承受得了?!

对着一堆小萝卜头惆怅不已的太上皇愤而立志:他一定要再生一个孩子出来!当然,这个誓言是不可能实现的,生理因素决定了太上皇下辈子也生不出个蛋。不过没有人敢挑他的语病;后宫上下唯有抓破脑袋的想各种偏方去捯饬自己的肚皮。

终于,在太上皇年过不惑高龄之后,一个连姓名都不清楚的更衣典侍骄傲的挺着压根就没显怀的肚子穿起了才人的宫装。

可惜她的骄傲也只能持续半年;一生无所出的皇后、生了皇长子却不被重视的惠妃、生了皇二子也同样不被重视的丽嫔以及林林总总不知所谓的后宫们各显神通,成功的把某才人的大喜改写成大悲。好不容易挣命生下来的小皇子连爹的面都没过一过便叫嫉妒红眼的皇后以生而克母的名义打发到护国寺修行去了。

先头两年太上皇还想过,自己的崽儿;哪有扔在外头自生自灭的道理?怎么着也得想法子接回来。只是当时跟四王八公们拉锯战拉的太激烈;一直腾不出空儿来。宫里皇后又不省心,太上皇心想,万一接回来再给人偷偷弄死了,还不如一直在护国寺吃素呢,于是就没再提接回来的话茬。

一晃十年过去了,依次长大成人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他的事情全体靠后,忙于维护秩序的太上皇头昏脑涨,稀里糊涂的就把儿子的个数给忘了。等到内乱平息,三皇子继位,成了太上皇的他终日饱食、无所事事,脑筋越发退化,要不是这一回太妃去世要办大丧,礼部和内务府联名上书称除皇帝外诸太上皇之子女都应该服小功以彰孝道,估摸着小皇子同学真的要在护国寺住到继任主持了。

时隔多年,被林妃吐槽为老年痴呆前兆的太上皇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真护国寺主持高徒的儿子,兴奋加内疚的双重情绪冲击下,促使他大张旗鼓的排遣除了皇帝三儿子、死鬼大儿子之外的所有儿子一起光临护国寺把他们素未谋面的小弟接回来,并在第一时间护送至长生宫供他鉴赏。可怜小皇子,十几年才得见亲爹一面,结果还没等看到,就先被人砸个了眼冒金星,别说面圣了,连喝碗药都觉眼前金光灿烂得紧。

太上皇盘踞在长生宫里冲着惜春喷唾沫:“你说你,多大的丫头了,连个路都不会好好走吗?连跑带跳,像个什么样子?你娘没教过你妇容妇言妇功之类的吗?”

惜春扁着小嘴委屈道:“我哪里见过我娘?我一出生,她就去了。先头大嫂子养过我一年,偏她也没福运,早早的也去了,老太太就把我抱过去了,让珠大嫂子养着。再后头娶进门来个尤氏,我看不上她,也就没再回去。”

太上皇不知道谁是“珠大嫂子”,但是他很乐意找贾母的碴儿,尽管她也已经去了,但太上皇埋汰的热情依旧不减分毫:“哼,原来是贾史氏教养出来的,难怪呢,好端端的把寡人十年未见的儿子撞得满头小星星。皇后,你有时间就重新教教她规矩,哼,不然贾史氏养出来的丫头,哪个能嫁的出去?”

林妃嘴角一抽:“我娘嫁出去了。”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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