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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足良缘-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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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收下一惊,不知这人头头如何,只是愈发小心着伺候,生怕有误。
待上了楼梯,酒儿将这群人领进最里一间雅间,听得后头人叫:朱五爷小心!”回头看去,原来喊得正是刚才与自己说话那位。
“各位客官里面请,菜单就在桌上放着,我去叫些茶水来,一会过来伺候各位下单!”酒儿丢下话儿,飞快就下楼去了。
“小姐小姐!外头来了一伙怪人,个个穿戴不凡,有几个身上还带着刀呢!”酒儿人未及到,声音先到,将厨房里正忙着的各人,吓了一跳。
喜子早将汤喝完了,正帮着皮大洗碗,听见酒儿的话,伸出头去道:“真的假的?难不成来了个大官?”
刘妈妈摇头道:“不像!若是大官来了,怎么不见县太爷陪着过来?”
毛娘子也道:〃要不就是个做生意的阔商?随身带了些保家护院的?“
书玉正将锅里菜盛出碟子里去,听见众人说话,不觉好笑起来:〃管他大官阔商,来到东恩馆就是客官!只要他不是付不出帐,理他是谁呢?只管将菜点了来,下锅做出来,托盘呈上去就完了!“
酒儿想想有理,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叫这几个人唬住?想必是因喜子来搅乱了自己心境所至,因此便冲喜子甩了个白眼。

喜子看见了只当没看见,转身又去洗碗了。刘妈妈听见书玉的话,早取了雕漆茶盏来,开了雪水坛子,泡出一壶好茶来,皮氏和毛娘子亦装出十只果碟子来,酒儿便用个托盘盛了,送了过去。
顷刻人回来,便将点好的单子带了下来。书来接过来一看,好家伙,来了多少人?从头至尾,竟点了二十道菜,这是要吃到半夜么?
因叫过酒儿来问,酒儿也无奈得很,说那个什么朱五爷问这里什么菜出名,她便随口说了句样样都出名,不想这爷例爽利得很,样样出名,便样样都点了。
书玉没了法子,谁叫开门做生意呢?客人最大,点就点吧,只要付得出银子,她也没什么好驳回的。
当下厨房里众人将别的事都停了,一心一意只顾伺候楼上这一户大单了。好在此时楼下客人也用得差不多了,便只叫柱子前头收钱罢了,楼下更无他人,因此倒也周转得顺利。
酒儿和良儿跑了几个来回,总算将菜上齐,书们后头厨房里得以喘息,正要坐下来喝茶,不想却听得良儿外头叫:“小姐!”
书玉只得强撑了身体,预备又站起来,刘妈妈看不下支,替她回了一句道:“什么事?〃
良儿急匆匆跑了进来,道:〃小姐,楼上五爷请小姐上去说话呢!”
书玉心想必是有菜做得不好了,她是这里主厨,又是老板娘,自然有事要自己解围的。于是书名对刘妈妈道:“我去看看,一会儿就来。”
刘妈妈哪里放心 ,遂跟在后头也去了。
打开雅间的门,书玉便见一桌子人,正吃喝到兴处,说说笑笑的,且盘子里也清了将近大半。
看这样子,不像是有事啊?
书玉心里疑惑,少不得上来行了礼,微笑问道:“听说诸位爷叫小女子,不知道有何事吩咐?”
酒儿正在里头,替人斟酒,看见书玉进来,忙凑近上前,暗指中间那人,小声道:“那就是打头的,人家只收他朱五爷。”
书玉听得明白,遂笑意盈盈,冲那人道:“这位是朱五爷了?想必小店简陋粗鄙,做的菜不合爷的口味了。若实有不当之处,还请朱五爷多多包谅。”说罢便将手恭敬放于向前,温顺不已的样子。
朱五爷细看眼前,果然听人传言不错,都说东恩馆老板娘人长得好,手艺更是出色,现在看其语言伶俐,应对圆融,心头便又添了一分喜欢。
“菜无不当之处,只是我吃着有些奇怪。按说这里不过小镇而已,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高人在?这里菜肴细品起来,甚有京中大馆风味,想必你是跟哪里什么人学的?”朱五爷吃得有点热了,边说话边将手中纸扇摇了起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书玉心里的酸楚便涌了出来,不过人家是客,不知者不为过,本来她有一半手艺就是跟东平楼学的,这人说得也是实情。
“朱五爷好眼力!我们这小馆子本来东恩馆,正是因为东平楼是咱们东家的关系。若说菜色口味有些相似,也算是自然应当之处。”书玉强作笑容,款款道来。
朱五爷一听来了兴趣:“乐平楼是你们东家?这例是新鲜事,头一回听说东平楼在外头还有分店!颜家跟你什么关系 ?”
书玉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的笑也实在挂不住了,刘妈妈见状从背后扶住她,自己则大声回道:“没有首张!八杆子打不着!”
朱五爷被呛得例吸了一口气,他身边坐的那位紫糖色方脸的人便恶狠狠地冲刘妈妈道:“跟你们小姐说话呢。有你什么事?”
刘妈妈一愣,酒儿这时却来帮腔了:“却也来!我们不是跟朱五爷说话?又有你什么事?”
这个呆住,朱五爷哈哈大笑起来,用手中纸扇拍了那人肩膀一下,道“林管家,也有你说不出话的时候?今儿你是第二回吃瘪了,看来这姑娘可算是你克星。”
被 称作林管家的人,果有些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酒儿却满不在乎地白了他一眼,心想管家?哼!东平楼的许财当年也是这样,如今还不是乖乖叫姑奶奶收伏了去!怕你!
朱五爷脸上挂着笑,手里不住地摇着扇子,再次细细打量眼前所站的小姐:书玉。眼见其形容不俗,虽是布衣素颜,然眉宇间朗润清华,再观其谈吐,见是神气静息,仪态婉娴,一时竟不能相信这是个饭馆子的老板娘。
“你说你是老板娘,这店就是你的了?你家老板呢?”朱五爷正当沉思之际,他身边另一人开口。酒儿看出来这便是带刀的其中一位,不想说起话来,竟如此粗鄙无礼。他的话一出口,就引得几人连连笑了起来,只看书玉如何应答。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面之辞?(文)
听过那人的话,书玉双眉蹙起,脸上唰一下就红了,身子却一下挺得笔直,口中铮铮然便道:“我就是这里老板!除此之外再无别人!按说既到了这里,便都是我的客人,要对我的菜点评指教,小女子无有不从。可若是要对我这个人评头论足,甚至出言相垢,请恕小女子不能奉陪!我这里是正经饭馆子,各位爷要想寻乐子,对面几上步就有玉月楼!”
一席话说得那人急了起来,嘴头子又笨,无话可驳,眼见其身子便要从桌边跃起,手也身腰边摸去,不料朱五爷咳嗽一声,那人将脸紫涨起来,竟又老老实实侍坐了回去。
这下书玉们看出来了,朱五爷人倒不坏,且拿得住下人,看来今日无事。
朱五爷这便舌道:“这伙计是个粗人,说话不知忌讳,姑娘别生气,我替他陪个不是。其实他的意思不过是,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是有这样做作的人。且人物出众,更不像是个乡下老板娘的人材。
刘妈妈听这话上了路子,不由得拍着胸口叫了声我的天神,然后忍不住就开口道:“要说还是这位爷眼光犀利!我家小姐乃名门之后,哪里是做这事的材料!不是我自家夸口,就京里的那些个小姐,有几个比得上我家小姐的?”
说不夸口,刘妈妈这话依旧还是自卖自夸了,书玉忙喝住其道:妈妈不得无礼!”她心想这阔佬不知哪里来历,若是京中来人,看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准家里就有女儿,刘妈妈这话说出去不是得罪人么?
不想朱五爷竟对刘妈妈这话大为激赞,点头叹道:“这妈妈了话说得过了,却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名门之后这话我却不解,敢问小姐,你姓什么?”
这话问得有些直接,书玉主仆三人皆犹豫起来。这一年来,世情险恶已教会她们许多,其中一条便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客官问这个做什么?总是那零落之人,不成气候罢了。客官还有何需要?若没有,小女子后头还有些事情要料理,就不奉陪了。”书玉低下头去,不肯以实言相告。
越是这样,朱五爷越是好奇,本来一桩小事,如今逗引得他竟要知道实情不可了。于是他摇着纸扇,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一套说辞来:“小姐,看这样子,你是有什么冤屈隐情。其实无妨 ,你只管说出来。今日一聚,倒也是修来的缘分,我若能替你解得,岂不是好?”
书玉摇头,心里又是凄楚,又觉得有些好笑。你不过有些钱罢了,养几个护卫管家,就能做得了皇帝的主了?
“谢谢朱五爷的好心,我家的事,一时也难说清。”书玉轻轻丢下这知,便不再说了。反倒是刘妈妈和酒儿,一个气呼呼地嘟着嘴,一个不住地用脚踢那桌下围布,满心要说,看书玉在,不敢开口的样子。
朱五爷心里便有了个主意,将纸扇啪地收起,指着桌上一盘红鸡:“这菜甚好,烦请小姐财上一盘。”
书玉正欲想个法儿躲开这些人,听见这话,赶紧从桌上收了空盘子,口中便道:“这就去做了呈上来!”说话间人就到了屋外。
见书玉走了,朱五爷笑了起来,眼光便直接落在了酒儿,和刘妈妈身上。
书玉回到后头,厨房里众人正在抽空吃午饭,见她下来,柱子立刻上前来,接了盘子去洗,皮氏和毛娘子则拉住问长问短,书玉不过浅浅说了几句,因楼上要热菜,便问二人将配菜端了崃,预备下锅。
因此菜需要熬煮,书玉便趁着火头之际喝了些汤,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一碗火腿春笋汤也就够饱了。
众人看出,书玉近日愈发消瘦,因从哪里开口,都是叫人难过的。
于一片沉默中,锅里汁熬得粘稠起来,咕嘟咕嘟的,想冒泡冒不出来的样子,书玉听声音便知好了,于是开盖盛盘,看看酒儿和刘妈妈人还没下来,只是亲自端上去。
正走到雅羊门口,书玉就听见里头有人大声让道:“这不过是一面之辞罢了!”
然后就是酒儿的声音:“怎么就是一面之辞了?咱们如今又不在金殿之上,这里又没有皇帝,我骗你们又有何好处?”
书玉知道完了,刘妈妈和酒儿两快嘴的家伙一定趁自己不在,将家底和盘托出了。
“酒儿,刘妈妈,后头忙不过来了,你们且下去吧!”
见书玉端着托盘进来,面如冰霜,酒儿和刘妈妈自知不妙,且听其语气极这严肃,亦不敢再犟,一个字也不得多说,低头就下去了。
书玉径直走上前来,将盘子放下,微笑轻言道:〃红鸡来了。不过,依小女子浅见,朱五爷要的,哪怕不是这个吧?!”
朱五爷本来一直在听,听酒儿和刘妈妈,也听身边人,这时见书玉开口,不禁笑道:〃果然潘家小姐聪明伶俐,堪称灵慧,在下不得不服。”
书玉依旧笑着回道:“这是朱五爷过誉了,以朱五爷心智,小女子只有甘拜下风。只不知,小女子身世有何出奇?竟引得朱五爷如此费心?”
朱五爷笑而不语,只管将手里一柄纸扇摇得山响。林管家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刚才那句一面之辞的话正是出自他口,可此时见书玉进来,他竟不开口了。
书玉将桌上几人依次看了一遍,最后看见朱五爷有首那位面白无须之人,心里突然别的一跳,朱五爷?朱?五?朱五?!
书玉如梦初醒,双眼再不敢抬起,双膝随即便要跪下,朱五爷立刻吩咐:“不必如此!倒惹人眼目了!”
书玉哪里听得,自管自就跪了下去,口中即道:“皇上!”
朱五使了个眼色,那脸白之人便上前来,原来他正是宫中主管太监,伊公公。伊公公将书玉扶起,尖着嗓子道:“皇上说了不必,小姐还请站着说话吧!”
朱五亦道:“这里不是宫中,小姐不必行此大礼。朕本是微服出城踏青,正是不欲惹人注意,如今小姐这样起来,倒坏了朕一番苦心了。”
书玉这才站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前世看过的那些宫廷戏这时候出来帮忙了,只是也不知,戏里写得对不对?
“皇上,刚才小女子的奴才说话中,只怕对皇上和诸位大人有所冒犯,还请皇上和诸位大人。。。”书玉憋了半天才忐忑不安地开口,不想说到一半,就被皇帝打断了。
“冒犯倒称不上,只不知,她们说得,是真是假?因是你潘家下人,想必说话有所偏颇,这也在所难免,因此请小姐来说,事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朱五直视书玉,逼问道。
事到如今,不说不行。
书玉款款细语,将所有的事一并说话,并装作看不见皇帝身边,那位林尚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皇帝要问的,不然我才懒得跟你们说呢!她在心里这样想。
其实说出来能有多大的效用,书玉并不指望,有些事皇帝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难为罢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多长了个心眼,有意将高太师和太妃的事,略过许多,并不详细提及,相信,皇帝心中有数。
听完书玉的话,皇帝依旧不语,手中纸扇却越摇越快,沉吟片刻,林尚书有些耐不住了,遂开口对皇帝道:“皇上明鉴,这丫头此时自然要替自家说话,她的话也不可尽信。”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道:“谁说我就相信她了?”
书玉心中气愤,本来不想多事的,此刻不说也不行了:“皇帝自然要明鉴的!别的不说,小女子这里正有一现成的列例子,说明科举舞弊,官官相护有多害人!”说着便欲转身,皇帝在其背后提了一句:“不可对外人泄露朕的身份!”
书玉点了下头,下去将老九根父女叫了出来 ,因对老九根道:“这里有位大官人,听说了大叔所受的冤屈,因有些不信,特请大叔上来亲证。”
老九根别的不恨,就恨别人说起这事,如今听书玉说竟有人不信,当下嘴里就如泄洪一般,将事情从头说起,且说得有理有据,最后叫上自己的女儿来,一并跪下指天道:“若此事不是真的,甘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
书玉赶紧将两人扶了起来,早有良儿酒儿过来,书玉便命扶下楼去。
待人走后,书玉方冷冷对林尚书道:“尚书大人觉得如何?今日可算见着底层人民之苦了?皇天在上,今日书玉并不只为自家父母,国家发展,哪里不要人材?若不要人材,皇帝也不必费那许多心思,每年依级,最后于金殿上亲试了!可惜的是,栋梁之材,偏得不到重用,好好一条举业之路,偏塞进许多糟粕,宋究竟于国有害还是有利?皇帝自然明鉴!”


第三百三十章 孺子可教(文)这
皇帝半闭着眼睛细听书玉陈词,听到最后,方才睁开来,又再细细打量书玉一番,然后正色道:“国家大事,岂是你这种小女子所能知晓?在座各位大人,都是朕的爱卿,难不成就不是栋梁之材?难不成尽不知利弊,全不如你一个小女子了?朕知你一片孝心,只为父母,不过这样的话,朕实在觉得不可理喻!念在你孝心甚虔,朕不与你计较,今后你可不许再这样乱放高论,浑议国事了!”
书玉被打击得灰头土脸,本来她也没抱多大指望,甚至做好了挨罚的准备,可事到临头,见这皇帝果然是昏庸无用,不听谏言,她不由得又气又怒。
可是又能怎么样?谁叫人家是皇帝呢?书下低了头,身板倔强地挺直,口中便道:“既然如此,便是书玉不知礼乱说的罪过了!”
皇帝这时起身欲行,走过书玉身边,有意对她道:〃知道是罪,孺子也算可教也!”
书玉气不打一处来,正抬起眼睛要驳些什么,忽然撞上皇帝的眼光,她心头又是突地一跳,再看看跟着的人过来了,只好复又将头低下。
伊公公将帐结了,伺候皇帝上车,一行人就此扬长而去,留下书玉,独自在门首看着,若有所思。
回城途中,林尚书与伊公公同车,公公闭目养神,尚书却满腹忧虑。潘家之事犹如烫手的山芋,朝中无人敢接,即便李学士复职,也不再如以前那样急进,怎么今天自己这样倒霉,将将就撞上了?!
他心里焦虑,口中不免就道:“本想能想着皇帝出城高乐,谁知撞见鬼了!”
伊公公扑哧笑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不响。
林尚书将车帘揭开,向前头皇帝的车上瞄了一眼,过后实在忍奶不住,扔下帘子便对伊公公道:“公公,你好歹也说句话!刚才那丫头说得,皇帝到底有几分信服?!”
伊公公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目光从林尚书身上一扫而过,面上全是好笑的神情,是笑对方愚钝的意思。
“大人一向聪明,怎么今日这事反弄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出宫出城?为何不将一向最信任的高太师和李学士带在身边,反选了大人您?为何城里城外那许多馆子不去,偏偏就去了东恩馆?世上的巧合,我不敢说没有,可巧到这样的地步,老奴我活了这么多年,确是没有见过。”
伊公公一番话,引得林尚书抚须沉思起来,良久方道:“难道皇帝是有意为之?”
伊公公再次将眼睛闭起来,口中却滔滔绝起来:“皇帝的心思,老奴不敢枉测。不过最近京中风闻,高太师将自己大女儿从郭家接了回来,面见太师,亦被挡了回去,只说有事早朝上说,林大人,你看,这是为何叫?
林尚书抚须的手顿了一下,心中不觉恍然大悟 ,暗骂高太师老狐狸太狡猾,他要脱身,也不跟打个招呼,竟将自己白白蒙在鼓里。早知道这样,刚才自己便不说那句话了。
“可是,刚才听皇帝话里意思,又不似信服,偏袒判家之意。”林尚书想是想明白 过来,却还有些犹豫。
伊公公鄙夷地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是傻的,不过到底一向收了他好处不少,少不得要提点几句。
“我的好大人!皇帝是好样轻易能信别人的人么?天子不可随便开口,开口就是事实,再无可驳的。若一个小丫头几句话就将皇帝收服了,今后还怎么伏众?更别说有你我在旁,面子上过不去。说白了,几个长久伴在身边的爱卿臣子,难道竟比不过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了?”
伊公公的话,彻底将林尚书点醒,他暗自于心中点头,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天晚上,皇帝回宫后便去了太妃宫中,母子共用晚饭,一派和气。
翌日早朝,林尚书便上了一道折子,里头将潘家之事尽陈,并点出郭裘才是当年科举舞弊真正始作俑者。随折子呈上来的,则是当年潘家案子的详细资料,林尚书也算下了工夫,是派人连夜从刑部寻出来的。
此折子一出,郭裘即刻慌张起来,眼睛便看高太师如何,不想太师当即出列,跪在皇帝面前,只说自己听信了他人之言,竟至冤屈了潘大人,说着便将自己头上乌纱除下,口中切切,求皇帝惩罚。
他这一出列不要紧,翰林院的李学士和颜学士,并朝中近一大半的官员皆出列,口中亦替高太师求情,并请皇帝替潘家平冤。
皇帝满面不安之色,亲下龙椅来将太师扶起,太师口中呜咽,甚感不安。皇帝安慰几句,然后道:“太师只是轻信他人,并不曾染指舞弊之举,罪不至此。”说着便从伊仅仅手中接过太师的位乌纱,亲替其带于首羊。
过后伊公公将皇帝扶上龙椅,皇帝这才正色道:郭裘,如今证据确凿,又有诸位大人指证,你还有何话说?!”
郭裘不想自己此刻竟势如山倒,见大半同僚出列时,身上已是汗出个不停,这时见皇帝问到自己,身子一软,人便软瘫在了地上。
原来,高颜二家暗中联手,早将风声通遍了所有平日相好的官员,只瞒住郭裘一人。本来诸事以毕,只差个折了,不想今日林尚书竟心神俱通,呈上这好物来,于是,便万事皆宜了。
郭裘当即被拖了下去,后事不必细说,也可知大为不妙了。
后来的事,便如流水般顺利,潘士杰官复原职,书玉亲于城外接着父母回京,自有许多离情悲述,好在一家子团聚,此时即有泪,也是欢喜的眼泪。
回到家中,自有大小各类事务打点,书玉又将东恩馆的事说于父母知道,心中自是惴惴。生怕父亲责罚。
不想潘士杰经历生死之后,比从前也开通了许多 ,女儿不被钱家收留,却靠自己的力量活了下来,眼见得出落得更比去时澹秀,且蒙天庇,一家子能再次团聚,他哪里还说得上要责罚?
潘太太更是心儿肉儿地,将书玉捧于掌心,好容易得见女儿,疼尚不及,说什么责罚?
一个月之后,开始有人上门,来给书玉说亲了。先是高家,高太师与高太太亲自上门来,先是恭贺潘大人官得原职,过后便提到要与潘家,共结秦晋之好。
过后不到一日,颜家也来人了。因颜予岚与潘士杰同为翰林院大学士,私下里曾提过一回,不想竟叫高家赶了先,听闻之后,也便即刻过来。
因颜父年事已高。此事便将颜予岚去办,他带了太太过潘府来,亦为求小姐入门。
此时书玉真正过上了侯门千金的生活,大致来说,就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几天下来,憋出她一身火气,好在有以前在钱府的生活做底,两下里一比较,她才不至于沮丧。
“小姐,如今咱们可算好了!”刘妈妈此时精神堪比二八少女,头上身上焕然一新,脸上的笑更是从未停过。
原来,入府之前,书玉便求了母亲,将老九根也带得入京,在门房里寻个差事,妞儿去了大厨房,他们三个,如今便是一家了。
“看妈妈你笑得!几天下来嘴就没拢上过!〃酒儿有意打趣,替书玉梳头时也不忘揶揄刘妈妈几句。
“我没什么好乐的。那老鬼说进城来不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叫我狠骂了几遍才好些,我只指他说:如今你有家有室了,难不成还跟以前似的,在山上胡混?“刘妈妈却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心里欢喜似的。
”有家有室这四个字说得极好。离开东恩馆前一日,咱们可算吃了你二人喜酒的,如今自然是有家有室了!”书玉知了起来道。
刘妈妈脸红道:“半截子入士的人,说什么喜不喜的,倒是小姐你,我们眼见,就要喝小姐你的喜酒了!”
这下书玉不说话了。看看发髻挽起,人便躲去了外间。
酒儿也笑,过后却沉闷下来,刘妈妈欲将书玉换下的衣服拿出去,看见其神色不好,不禁笑出来,交凑近她耳边道:“昨儿我听我那老鬼说,钱太太来了。”
酒儿推开她,有些不高兴地道:“钱太太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妈妈咯咯笑了半日,方才又道:“听说太太开始不想理会,过后小姐去说了句话,太太才叫了钱太太去。过后,钱太太笑着出来,听说太太给了她一包银子,换回钱府一个人来。”
酒儿听到这里,心跳就漏了一拍,正张大了口不知如何接话,就听得外头书玉叫:“酒儿!二门外寻个小厮来,替我将这箱子抬去后楼上!”
酒儿来不及多想,急就去了,刘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她出去,一脸满足的样子。
及到二门外,酒儿刚走近台阶,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喜子正在这里候着,跟几个潘家的小厮有说有笑的。
酒儿正疑惑,却见喜子身上穿得是潘家下人的衣服,心里一下明白过来,顿时人也不喊了,捂着脸就跑了回去。
书玉和刘妈妈正站在院门口等她,见她这样回来,不觉都笑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食成良缘 大结局(文)
他事已毕,潘家如今只愁烦的是,书玉的亲事了。其实上门提亲的,自潘老爷复职后便络绎不绝,并不只有高颜两家,只因这两家最为显赫,因此别人听说,便都收了心,不做指望了。
潘太太潘老爷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取舍,潘太太便私下叫了酒儿和刘妈妈去问,毕竟这一年多来她二人跟在小姐身边,小姐的喜好也唯有她们知道。
不想这二人也是不知书玉究竟如何心思的,潘太太不免愈发烦闷,又不好直接去问书玉,只得吩咐两人加倍留意小姐,看究竟如何,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又离开身边许及,实是不舍得委屈了的。
书玉此时犹如人在山中,不闻世事,酒儿和刘妈妈因被太太叫封住了口,也不敢通报于她,因些她每天只是做些闺阁闲事,有时高兴了,便在自己小院里弄些精致小菜,也算解解闷气,舒舒胸怀。
这日中午,书玉才煮好几道小菜,潘太太过来了,遂邀母亲坐下,共享美食。
潘太太依言坐下。酒儿添上上碗筷后,便拉刘妈妈出去,只留下母女两人,说说话。
潘太太吃着女儿做的一道煎兔肉,口中不绝声地赞,又道 :外头裹了些什么?倒吃起来怪脆的。”
书玉笑道:〃说穿了不值什么,原是鸡蛋裹了米粉煎出来的。这样外头既脆,里面也嫩了。”
这原是前世西餐的做法,书玉便东西贯用了。
潘太太点头道:“也亏你,如何想来?说起来,面粉和肉如何相配?八杆子打不到,凑于一处,倒也合宜。所以说,缘分是难说的。”
书玉心里一动,知道母亲是有话要问的,那头便低了下去。
“近日我听你爹提及,高太师因年纪大了,甚有告老还比乡的意思,一应事务,便由他家老三接后。听说这高三爷人物不错,长得好,又聪明,将来只怕成就不低。”高太太边吃喝,边不经意道。
书玉低头不说话,也只吃喝。
“昨儿你爹晚上去东平楼,倒听了不少趣事回来,玉儿,你想不想听些解闷?!”见女儿就是不开口,潘太太又转了话头。
书玉嗯了一声,只管喝茶。
“听闻颜家二爷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偏不肯下定,颜大学士逼了几回,只收不到一句实在话。京中倒有几家适合的,想与之联姻,因他不松口,倒都没了主意。”潘太太边说,边看女儿神态,“想必这人是怪的,又或是有些不好处,才这样难说话罢?!”
“才不是!”书玉猛地抬头,却正撞见母亲微笑的眼睛,立刻心里明白过来,脸上便红了,于是又沉默下来。
“是不是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想风的,若做了颜家妇,将来是不得成诰命夫人的,因颜二爷最喜是世途经济,东平楼乃他一才打点,要他做官司,怕是不能。”潘太太说着,便将眼直盯住自己女儿,要看其如何回答。
书玉知道,母亲这是有心试探了,她想了想,即便脸红成紫茄,她还是坚定的抬起来,回视母亲,并道:“好不好,却不在那顶凤冠上。”
潘太太微笑了,她看出女儿心里是有主意的,既然如此,不如就依了她吧。
母亲走后,书玉打开自己的头面箱子,从底下取出两件物事来,一左一右,放在自己面前。
左边清淡如水,一方熟罗帕子,上头并无他特,只二句诗:争将世上无期别,换得年年一度来。
右边热烈如火,绡金荷包上,一双爱侣红鸳鸯,双喜结下又有碧玉双鱼,总是成双成对,不肯放弃的模样。
书玉双手从上轻轻抚过,一左一右,她心里已有取舍。日子总是平淡的好,朱门深宅的生活,不是她这样的吃货可以消受的。
正如她刚才对母亲说得那样,过得好不好,全然不在衣着穿戴上,琴瑟相和,心间相契,长久不离不弃的守候,方是鸳侣双栖之道。
书玉走到窗外书案下,取出浅青薛涛笺一付,轻出入境玉毫,写下四个字:“还君明珠。高易是个聪明人,只这样,便够了。
”酒儿,二门外叫喜子进来!〃书玉吩咐下去,她轻轻将荷包与那纸笺包于一处,递了过去,该是退还这东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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