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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吱吱)至523章终章完结-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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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美人膝’。这世上能帮世子开枝散叶的女子多了,可您只要有了这份投名状,您后半辈子,就可以在英国公府横着走了!岂不比窝在窦家和那些妇孺争来斗去要强得多!”

    窦昭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她忍不住泼陈曲水冷水:“可若是查出世子不是宋宜春的亲生儿子,等着我们的,恐怕是被杀人灭口吧?”

    陈曲水呵呵地笑,道:“宋宜春要杀世子,我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世子非宋宜春的骨肉,二是世子有什么事胁威到了宋宜春的生死。我听说您和世子订了亲,就去打听了一些事,之后又去找了老友,请他帮着查了查世子的事。世子的乳娘是从奶子府挑选的,宛平县人士,三岁的时候出府,如今活得好好的,遇人就说自己曾经做过世子的乳娘。据她说,世子出生前十天她就到了英国公府,蒋夫人生产的时候,是曾经帮皇后娘娘推荐的,曾经帮皇后奶奶接过生的稳婆,不仅去世的英国公府孙太夫人在产房,而且去世的定国公府梅太夫人也在产房,老英国公则在院子里面等着,世子洗过澡,是由两位太夫人亲自抱到产房的门口,给老英国公和宋宜春瞧了一眼。之后梅太夫人应孙太夫人之邀,亲自坐镇上院指使仆妇给蒋夫人做的月子,孙太夫则有和乳娘并一群丫鬟、婆子照顾世子,老英国公除了上朝,其他的时间都在抱孙子……世子被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窦昭根本不相信宋墨非宋宜春之子,但陈曲水这种严谨作派还是让她心生佩服。她沉吟道:“那你是怀疑世子有什么事胁威到了宋宜春的生死啰?”

    陈曲水点头,正色地道:“不是有什么事胁威到了宋宜春的生死,就是有什么事侵害了宋宜春的利益,让宋宜春宁愿杀子,也不愿意让步。”

    窦昭情不自禁地锁紧了眉头。

    “时间太急迫了,”陈曲水叹气道,“不然世子在明我们在暗,不动声色地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了小姐再进府,就安全多了!”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窦昭非常的犹豫。

    陈曲水劝道:“小姐,有句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是指谋求的事收获越大,风险就会越大。好在我们知道英国公府的底细,您嫁过去,总比嫁到别的人家,等成了亲才发现那户人家‘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要好。况且我们已经有了准备,对嫁过去会遇到些什么事心里都有个打算,好生筹划一番,最少也有七、八成把握渡过难关,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要知道这世上既没有天上掉馅饼,也没有坐享其成的事。”他见气氛严肃,窦昭脸绷得紧紧的,他有意调节气氛,开玩笑道,“除非是世子犯了谋逆之罪,否则我保证让你全身而退,不伤分毫,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窦昭闻言表情有些怪异。

    可宋墨以后就是会犯谋逆之罪啊!

    陈曲水见状一愣,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或者是窦昭发现了什么,没有告诉他!

    “没事,”窦昭悻悻然地道,“这件事我还得仔细想想才是!”

    听了陈曲水的一席话,她的心绪更乱了。

    到底要不要嫁过去?

    时光能不能就此停止,让她想好了再转运?

    送走了陈曲水,窦昭握着拳头在院子里站定,发泄般地尖叫了一声,引得刚刚梳洗完毕正准备上床歇息的窦世英悚然失色,趿着鞋子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窦昭搭拉着肩膀,焉焉地道,“刚才看到一道黑影,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猫。”

    窦世英松了口气,有些神秘地对窦昭招手:“来,爹爹有话跟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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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IP章节 第二百三十一章 猜测

    窦昭随窦世英进了西梢间的书房。

    窦世英塞给窦昭一张契纸:“有朋友邀我在京都开银楼,我入了五万两银子的股本,用得是高兴的名字。你悄悄地收起来,谁也别告诉。”他说着,流露出些许的得意,“若是银楼不赚钱,你就抽股,好歹也能收回三、四万两银子,给自己置办几件衣裳首饰。”

    看样子,父亲准备把高兴给自己用了!

    可犯得着这样吗?

    就为了把这笔银子洗白了,然后白白损失一、两万把两银子?

    想到父亲从来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窦昭强忍着才没有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是哪位朋友邀您一起开银楼?”她果断地把契纸收进了衣袖里,问父亲,“除了您,还有哪几位股东?都各是做什么的?您占总本金的多少成?银楼由谁管事?”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把窦世英问得愣在了那里,想了半天才道:“是郭颜约得我,除了我,还有翰林院的两个同僚赵培杰和陈宋明,再就是日盛银楼的东家张之琪,一共五个人,我入股五万两,占三分之一,张之琪占三分之一,郭颜等三人占三分之一。银楼由张之琪打点,我们每年分红就行了。”

    窦昭骇然。

    父亲竟然要和日盛银楼的张之琪合伙做生意!

    是命运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呢?还是因为她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让父亲有机会认识了张之琪的呢?

    前世她和父亲说不上几句话,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有些什么生意。没有办法判断。

    但上一世,日盛银楼不过是大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银楼,张之琪接手之后,将妹妹嫁给了大同总兵府的一位坐营官为续弦,从此开始做大同总兵府的生意。没几年就成了大同的首富,又在京都开了间小小的分店。辽王登基后,他一跃成为内阁首辅石均圭的座上宾,开始总揽九边的军饷,一时间间风头无两,先后在保定、济南、武昌、杭州、淞江等地开设分店。成为名震大江南北的巨贾,两个儿子一个走捐监在通政司做了个小吏,一个参加科举谋了两榜进士的出身,做了吏部给事中。

    京都的人都在传。说张之琪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因为辽王起事的时候,他将全部的身家二十万两银子都捐给了辽王,助辽王起事。石均圭,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窦昭问窦世英:“高兴什么时候来?”

    “我已经让人给给带信了。”窦世英说着,走到旁边的大书桌前,从暗格里拿出个红漆描金玉簪花的匣子递等了窦昭,“这是高兴一家人的卖身契,你收好了。”

    窦昭没有和她客气,和那张契纸收在了一起。

    回到屋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前世。宫中惊变,皇上的亲卫军却反应迟缓,等到辽王射杀了太子,逼皇上写下了禅让书,在金吾卫的簇拥之下出现拿上了午门。接到太子求救信的五军营和神机营这才赶到朝阳门,被五城兵马司拦在了大门外……

    种种迹象都表明,辽王起事,并非临时起意。

    而现在离宫变只有四年的时间了。按道理,辽王早已开始部署了才是。

    张之琪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京都开分店,是巧合呢?还是早已投靠了辽王,此次来京,为辽王打前站的?

    窦昭想到日盛银楼的另外几个股东。

    郭颜是已经去世了的内阁首辅曾贻芬的女婿,从前在翰林院任待讲学士,曾贻芬去世之前,他外放陕西按察使,三年后,升至陕西抚巡,节制陕西都司、行都司七十六个卫所,二十一万大军。辽王登基后,他任兵部尚书,英武殿大学士。

    赵培杰,此时在翰林院任职,兼詹事府少詹事,东宫属臣。太子死后,他自缢于家中。

    陈宋明,行人司司正,天子近臣,辽王宫变,由他执笔写得禅让书。辽王登基,他升迁国子监祭酒,没几个月,投河自杀。

    事情有这么巧吗?

    她越想越心凉。

    那父亲呢?

    如果这是有预谋的,他们又瞧中了父亲什么呢?

    前世,她只管着和魏廷珍较劲,哪里注意到这些!

    听到伯父们和父亲升迁,也只恨老天不长眼,在心里冷哼数声,派个管事送上一份恭礼。

    那窦家有没有参与辽王的谋逆呢?

    窦昭坐立难安。

    她很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陈先生和宋墨都是好人选。

    可自己又怎么跟他们说辽王四年之后会造返呢?

    窦昭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

    宋墨也靠在床头,揉着太阳穴。

    “这么晚,你冲进颐志堂来把我叫醒,到底有什么事啊?”他无奈地望着在他床前像困兽般走来走去的顾玉,“你有话直说行不行?我这几天都在宫里当值,好不容易轮流,正想睡个好觉。要不,你先去客房歇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宋墨说着,打了个哈欠。

    皇上是的头痛病又犯了,吃了太医院的药不仅不见好,还开始胡言乱语,差点把待寝的刘美人掐死。皇后娘娘怕事情传出去有损皇上威严,把殿前服侍的全都换成了皇上比较信任的人,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也都拘在了乾清宫,直到今天早上皇上清醒过来,金吾卫这才开始正常的换防。

    他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你还睡得着!”顾玉气呼呼地坐在了床前的太师椅上,端起刚才小厮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又“扑哧”吐了出来。大声喝道:“是哪个狗东西沏得茶?茶早泡得没有了香味!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服侍人的!来个还能喘气的,快给爷换一盅!”

    松萝惶恐地跑了进来。

    都说顾公子不好服侍,可他和顾公子接触了几次,觉得顾公子人挺和善的。没想到今天顾公子说变脸就变脸,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要是让世子爷听在了心里,他还不得赶紧给别人挪地方啊!

    他脸色煞白地捧着茶盅出了内室,情不自禁地喝了口茶。

    上好的碧螺春,是顾公子的最爱,冷热适宜。汤色清雅,茶香四溢。

    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啊!

    松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听见世子爷温声笑道:“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有话就好好说,拿那些下人发脾气做什么?胜之不武!”

    顾玉听了。脸色更难看了,道:“天赐哥,你就是太容忍了,才会把这些下人惯得没大没有小的。”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问你,宋伯父是不是真的为你和窦家定了亲?”

    “嗯!”宋墨点头。

    顾玉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天赐哥,你知道不知道那窦家的四小姐原是魏佩瑾的未婚妻!是……”他想说是魏廷瑜不要了的,想到窦家四小姐现在已经是宋墨的未婚妻了。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换了个说法道,“她们姐妹易嫁,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伯父乱来,你怎么也跟着认了!”他说着,上前去拉宋墨。“天赐哥,走,我们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去,把这件事告诉娘娘。让娘娘帮你做主。”又抱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也要把这件事给搅黄了!你还不如尚了景宜,至少有我在,景宜就是再娇纵,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一副非常的后悔的样子。

    宋墨苦笑。

    他也想早点把自己的婚事告诉顾玉,可他不知道这桩婚事最后能不能成,他怎么告诉顾玉啊?

    还有九天就是婚期,静安寺胡同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窦昭虽然不想嫁人,可自己的求娶还是让她犹豫不决!

    这么一想,宋墨顿时像被吹起的风鼓,精神焕发。

    他挣开了顾玉的手,笑道:“你可曾见过窦四小姐?”

    顾玉一愣,道:“没有!”

    “你这些日子一直和魏佩瑾混在一起,成亲之前,可曾听说过那魏佩瑾说过窦四小姐的一句不是?或是曾提起要退亲?”宋墨问他。

    顾玉愕然,道:“也没有!”

    “你啊!不要总是听风就是雨。”宋墨笑道,“姐妹易嫁,你以为是小孩子玩家家酒!想娶姐姐就娶姐姐,想娶妹妹就娶妹妹,”说到这里,宋墨的表情骤然间变得十分冷峻,“这里面的事复杂着,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顾玉若有所思。

    宋墨却笑道:“好了,我们别说这件事了,我的婚事,我自要主张。倒是你,开封那边的事现在怎样了?我这边有个买卖,不知道你感兴趣不?”

    顾玉忙收敛了心思,兴致勃勃地道:“既然天赐哥觉得不错,想必也应该不错!是什么生意?”

    颐志堂的内室,宋墨和顾玉坐在灯下说话,颐志堂西边的一个小跨院里,廖碧峰则在灯下写着字。

    窦四小姐……幕僚陈曲水……大兴田庄……三公主府……定亲……

    笔尖凝滞在最后一笔。

    他晒然一笑,放下了笔。

    虽然进府没两年,可世子爷是什么人,他自认还是看明白了。

    若是世子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怎么可能这样安静。

    没有成亲之前就已经认识,就在窦四小姐出嫁的那天发生了姐妹易嫁之事……这门亲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国公爷这次十之八九又上了世子爷的当。

    不过,世子爷也的确是厉害。这么大的事,一直都很镇定从容,把大家都瞒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廖碧峰拿起自己写的宣纸,仔细地端详起来。

    严朝卿,应该是知道的吧?

    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敷衍自己了。

    既然世子爷能为窦四小姐花这么多心思,想情对窦四小姐十分的爱慕。

    看样子,自己得要仔细想想该怎么和这位新夫人相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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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探访

    第二天天刚刚亮,顾玉就出了英国公府,吩咐车夫:“去静安寺胡同!”然后跳上了马车。

    车夫不敢怠慢,一路急驶,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静安寺胡同口。

    顾玉跳下车来,见胡同口有个卖豆花的,因是清里,只坐了两、三个挑夫模样的汉子。

    他把身边的人打发去了静安寺胡同,找了个干净点的板凳坐下,叫了碗豆花,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豆花摊子就热闹起来。

    摊主忙时偷闲地和个两个站在摊子前喝豆花的妇人打着招呼:“刘大嫂,今天怎么是您和王大嫂一起去卖菜?家里来了客人?”

    “是啊!”其中一个穿着丁香色比甲的妇人笑道,“今天我们府上请全福人,要整几桌酒席。”

    按礼,家中娶媳妇嫁女儿,得提前几天将帮忙的全福人、梳头的等人请到家里喝顿酒,以示敬意。

    摊主手脚不停,笑着和那妇人闲话:“你们家五小姐出阁的时候可真热闹!据说是请的翰林院翰林太太做的全福人,不知道这次四小姐出阁,请的是哪位太太做全福人!”

    “自然也是翰林院的翰林太太了,”那太太笑道,“不过这次是请的赵大人家的太太——赵大人和我们家大人是同科。”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旁边有人接话道,“一个月之内连嫁两个女儿,怎么着也得四、五万两银子吧?”

    两个妇人含笑不语。

    就有人起着哄:“刘大嫂,你就给我们说说呗!听说窦老爷这次嫁女儿,给静安寺捐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是吗?”

    那妇人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灶上服侍的。这些事,得问我们府上的管事。”

    又有人道:“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们高管事?”

    那妇人道:“我出门前还和高管事打招呼来着……”

    顾玉丢了块碎银子。悄然离开了豆花摊子,找到了在静安寺胡侧门的马车,上前就扒了那车夫的衣裳:“给我穿着一会。”也不管那车夫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满脸尴尬地坐在车辕上,径直去了窦府的后门,在两个贴身护卫的帮忙下翻进了窦家的后院,又很快找到了窦昭歇息的东厢房。

    窦昭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白才合眼,此时正睡着回笼睡,不仅厢房。整个上屋的丫鬟、婆子走起路来都蹑的,大气也不敢吭一下。

    顾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巳初三刻。

    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可见是个好逸恶劳的!

    顾玉冷哼了一声,把怀表揣了到怀里,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厢房后的石榴树后。

    太阳渐渐升起来。东厢房开始有动静。

    素心端了碗燕窝粥服侍窦昭用了,笑着帮窦昭整理整被衣,道:“您要不要再睡会?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窦昭如坐针毡,哪里还睡得着,吩咐素心:“你去把高总管请来,我有话要问他。”

    素心应声而去,把高升请了过来。

    窦昭就问他:“父亲素来知道自己不擅长打理庶务。这些事托了三伯父,或交给了你,那日盛银楼又名不见经传,从没人听说过。父亲就算是想悄悄地送点东西给我,大可借口给禅寺的菩萨镀个金身之类的,把这笔银子从帐面上走了,怎会想到入股日盛银楼?你怎么也不劝一劝?”

    高兴低眉顺眼地笑道:“那日盛银楼的张掌柜三番五次的找到老爷。老爷说他倒是个做事的人,又是通过颜大人找到我们家里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拿些银子打发了他。正好遇到小姐的事,老爷就投了大笔的银子进去。不过,那张掌柜的也对老爷拍了兄的,最多三、五年,一准把日盛银楼做起来,虽不敢说让老爷把股本全收回来,但决不会老爷的股本亏了的。”

    窦昭听出高兴也是赞成的口吻,想到此人白衣出身,竟然敢用身家性命去堵辽王,可见也是个枭雄人物,让父亲和高兴臣服自然是不在话下。

    她对高兴道:“日盛银楼的另两位股东,是父亲的同僚,父亲一口拿出五万两银子,若是传了出去,树大招风,只怕还会有人找上门来求父亲入股做生意。今日不好推了郭大人,明天就不好推了赵大人,反而得罪人。家里虽有五万两银子,可我想,父亲不可能一口气搬了五万两银子给那张掌柜,多半是哪家银楼担保,用的银票。”说到这里,她看了高兴一眼。

    高兴忙道:“小姐英明。是常和我们家打交道的通德银楼担得保,说好了十五天之内到账。原本老爷想等日盛银楼的事落定了再告诉小姐,没想到老爷刚拿到入股的契约就跟小姐说了……”

    窦昭额头冒汗。

    要不是父亲今天喝得有点多,要不是她一反常态地吼了那一嗓子,父亲只怕还会在心里暗自得意,等到银子到了日盛银楼的账上才会跟自己说吧?

    她道:“那你跟通德银楼的说一声,这笔银子暂时不要划到日盛银楼去。然后再去跟张掌柜解释一番,就就家里连着两件喜事,家里的姑爷都出身显赫,场面上事一分也不能省,现在银子不够使,要等年底盘了点才知道明天春天有没有银子给他。跟他说清楚了,窦家公中嫁女儿,例来只有两千两银子,我和窦明的嫁妆,都是父亲的私房钱。窦家虽然有钱,钱却在公中,父亲若是想动用自己名下的银子,得通过三伯父。”

    张之琪如果只是机缘巧合找到了父亲,遇到父亲这种一口气拿出五万两银子不当一回事的人,定会反复地派人来说服父亲投银子给他;若谋定而动,他的目的肯定是为辽王结交群臣,父亲没有银子给他,他正好趁机多投几个股东进来。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判断这个张之琪的用意了。

    高兴没有怀疑。

    很多老爷、少爷都是不管庶务的。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可用,脑袋一拍,在外面欠下大笔的银子而家里一时拿不出来的事很常见。他只是觉得窦昭这样,辜负了窦世英的一片好意,颇有些犹豫。

    窦昭却是怕窦世英惹情面不过执意要给日盛银楼投银子,道:“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和我爹爹说,我要看看那日盛银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再说。若是日盛银子的人以为是你从中刁难他们,你什么也不要说,直接把人领到我这里来。自有我对付。”旋即想到高兴最忠于父亲,如果父亲发了话,他肯定是遵照父亲的意志行事,又道,“到了年底。正是各省官部京都述职的时候,崔十三搭上了一个大主顾,说好了今年借三万两银子给别人的,三月份就还,十分的利。那笔银子你先借我使使。”

    她知道高兴转身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而父亲对她们姐妹向来宽厚,知道了不仅不公责怪他们。说不定还会问她是不是银子不够使,让高兴送笔银子给她。

    高兴也是知道的,笑着应是。

    窦昭又反复地叮嘱高兴:“日盛银楼的人如果来求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高兴再三保证。这才退了下去。

    趴窗棂上偷听的顾玉,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女人,不仅背着父亲插手家中的庶务,而且还放印子钱。真是胆大包天,见钱眼开。

    天赐哥怎么能娶个这样的女人。

    不行。他得把这件事告诉天赐哥才是!

    难怪宋伯父急巴巴地给天赐哥定了这门亲事。

    原来自己还想,若是这女人长得不错,性格木讷些就木讷些,等生了儿子,自己帮着看着点就是了。现在看来,却是个搅祸精!

    三万两银子,听她那口气,好像三十两银子似的,一副不知道柴米油钱贵的样子,哪里是能当家理事、主持中馈的人。

    顾玉也不看窦昭长什么样子,转身就离开了上院,急奔英国公府。

    宋墨却奉召进了宫。

    他急得直跳脚,要去宫里找宋墨。

    陈核却拉了顾玉,悄声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吕公公亲自来的宣的世子爷。”

    难道是皇上的病又犯了?

    顾玉怕进宫碰到了景宜公主拉着他哭个没完没了,反惹得姨母把他也给教训一顿。

    他想了想,去了延安侯府。

    汪清淮正拿着宋家送来喜帖和父亲说着话,听说顾玉来了,忙将将顾玉迎进来了书房。

    顾玉一眼看见子喜帖,道:“你也知道了这件事?”

    汪清淮点头,亲自给顾玉斟了杯茶,笑道:“听你这口吻,你也是接到喜帖才知道的。”然后抱怨道,“砚堂也真是,成亲也不能我们说一声,我想给他准备一份大礼时间上都来不及了,恐怕只能多送点礼金了。”

    顾玉冷笑:“礼金你暂时别送,我先问问天赐哥了再说。”

    汪清淮不动声色地刺探道:“怎么,砚堂还不知道吗?”

    天赐哥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是不知道那窦家四小姐是这样一个人罢了。

    “我去找天赐哥,他奉召进了宫。”顾玉含含糊糊地道,“我还没有遇见他。”

    汪清淮笑着点头。

    心里却明白。

    这桩婚事只怕是英国公的意思,宋墨根本就不知道。

    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罅隙这么大。

    还好没有把妹妹嫁到宋家去,不然还不得连骨头都被吃下去。

    他笑道:“我妹妹九月初四出嫁,到时候你和砚堂也来喝杯喜酒吧!”

    

VIP章节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执意

    顾玉听闻不由嘀咕:“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婚娶?”

    汪清淮呵呵地笑,调侃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我帮你做个媒人?”

    “不用了,不用了!”顾玉红着脸,落荒而逃。

    待出了富贵坊,望着喧嚣的马路,他蓦然生出份寂寥之感来。

    别人的婚事都有长辈帮着关心,他呢?顶着皇后娘娘外甥的这个头衔,却是娘不疼爹不爱的。

    顾玉想起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宋墨进了宫,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两个贴身的护卫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媚笑着上前,低低地喊了声“公子”,道:“您看,我们去哪里好?”

    顾玉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略带几分跋扈之色的倨傲,却犹豫道:“我们,去宫里吧?”话音落下,仿佛有了主意,肃声道:“我们去宫里。我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上每次犯病,都是姨母一个人在旁边的照顾,那些嫔妃刚开始还在皇上面前献殷勤,后来发现皇上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一个不小心,还会触怒皇上,有性命之忧之后,就开始装聋作哑,姨母又怕像前几年的端午节那样,被几位皇子、公主看见皇上犯病的样子吓得半死,只好一个人撑着。

    这个时候,姨母肯定需要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吧?

    可惜辽王在辽东,景宜公主又是个没眼色的,一对亲生的儿女全都指望不上。

    出了这种事,姨母把天赐哥叫进宫去,可见对天赐哥很赏识,这对天赐哥虽然是个苦差事,可也是造化。以天赐哥的聪明,肯定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只是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察觉到皇上病了。

    顾玉脑海里浮现太子那文弱的样子,心中一片茫然。

    太子这个人,好像路人似的,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不像辽王,英俊挺拔,磊落豪爽,明快果断,让人一看就生出几分好感。飞鹰走马,骑射弓箭。都是把好手,和天赐哥有得一比。可惜早早就自请去了藩地,否则京都也不至于如此的寂寞了。

    他叹着气。摇摇晃晃地进了东直门。

    ※※※※※

    窦昭听说家里请全福人和梳头的吃酒,不由大吃一惊,道:“今天初几?”

    素兰直心快口地道:“什么初几?今天都十八号了。”

    窦昭吓一大跳:“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快?”

    捧着对霁红花瓶进来的甘露听着笑道:“可不是。我的东西还都没有收拾好呢,这眼看就要到小姐出阁的日子。”又道,“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些陪嫁的东西从箱笼里拿出来的。刚刚入了库,又要重新装箱笼。”

    正说着,舅母和六伯母连袂而来,身后还跟着小尾巴赵璋如。

    舅母闻言问道:“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收拾?我让彭嬷嬷给你搭把手!”

    甘露哪里敢动用舅母贴身的嬷嬷,忙道:“马上就收拾完了。”又怕舅母不信,笑道。“我这不是想在小姐面前称称功吗?”

    大家哈哈大笑。

    窦昭上前给舅母、六伯母和赵璋如见了礼,大家在宴息室里坐下喝茶。窦昭问道:“六伯母您怎么过来了?”

    韩氏进门快三年了,前两天被诊出有了喜脉。纪氏很紧张,这几天都在家里照顾韩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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