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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吱吱)至523章终章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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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紧紧搂住了大伯母的脖子:“我要,母亲,要,大伯母,要,三伯母……”哭得震天响,把大伯母吓了一大跳。
  母亲忙接过窦昭,又羞又恼地红着脸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一走开,就哭得让人不得安生……”
  大伯母听着叹了口气,抚着窦昭的头发:“老一辈的人常说,母女连心。这孩子是个聪明的,知道你心里苦,她害怕呢!”
  一席话说得母亲眼泪涟涟,抱着窦昭的手却紧了很多。
  “就让她跟着你吧!”三伯母感慨道,“反正她还小。”
  母亲“嗯”了一声。
  一行人拐过厅堂,去了后院的花厅。
  大雪纷飞,枝头的梅花开得正艳。
  一个身段优美的女子穿了件玫红色的小袄身姿笔直地站在窗边,和窗外的寒梅相映成辉。
  窦昭心中一紧。
  是继母!
  这个身影,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在祖父和祖母相继去世,三伯父送自己去京都和父亲团聚的时候,她曾这样站在窗边,目光犀利地打量自己;在济宁侯府正式向窦家下聘的那天晚上,她曾这样站在窗边,面沉如水地凝视着自己;在自己把她送过去的婢女让魏廷瑜收房后又让魏廷瑜把婢女送人之后,春节回娘家拜年时,她曾这样站在窗边,紧攥着双手沉默地望着自己;在她想为弟弟窦晓求娶曾贻芬的外孙女被拒绝时,她把自己叫回娘家,曾经这样满面狰狞地站在窗边……
  窦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
  从诚惶诚恐到开怀大笑,她如赤脚在炼狱里走了一遭。
  谁又怜惜过自己的伤疼与哀鸣。
  母亲的脚步慢了下来。
  纷雨籁籁如杨花。
  那个身影转过来。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清澈的目光,山水般钟灵毓秀。
  母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怎么是你?王映雪,怎么是你!”
  她摇摇欲坠,抱着窦昭的手臂无力往下落,窦昭抱住了母亲的腰才没有被摔下去。
  大伯母和三伯母面面相觑,三伯母机敏地窦昭接在了怀里。
  王映雪仪态从容地走了出来。
  她站在庑廊下曲膝给母亲行礼,轻声地喊着“姐姐”。
  “我们赵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多了位妹妹?”母亲冷笑,虽然极力保持着刚才的淡定优雅,却难掩眉宇间的狼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映雪垂下眼睑,跪在庑廊下冰冷的青石砖上,表情恭谦又卑微,一如她在窦家长辈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姐姐,我们两家比邻而居,我没有姐妹,姐姐也只有一个兄长,如手足般一起长大,我的脾气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我家虽然落魄,可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高家明知道我家落难,还把女儿嫁过来。嫂嫂和哥哥成亲不足一个月,却主动提出来让哥哥服侍父亲去西宁卫。如今侄儿楠哥儿病重,就是卖了家中赖以为生的四亩良田也凑不出看病的银子。我原想,只要有人愿意,为奴为婢我都认了,不曾想,碰到的却是姐夫。”她说着,重重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大错已成,我无话可话。只能求公子,若是姐姐同意我进门,我定当忘却前缘,尽心尽意地服侍姐姐。姐姐……”她眼角闪动的眼光,“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她又磕了一个头,“我以后定当好好服侍姐姐!”
  “哈!”母亲嗤笑一声,目光炯炯地望着王映雪,挑眉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王映雪微愣,然后自嘲地一笑,道:“那就求姐姐赏我条白绫。”
  母亲一言不发,抽下腰间的大红色汗巾丢在了地上,笑着问王映雪:“够不够长!”
  王映雪笃定地望着母亲,慢慢地站起身上,嘴角含笑地走到了母亲的面前,曲膝捡起红色的汗巾,淡淡地道了身“多谢姐姐”,转身朝花厅走去。
  大雪落在她如漆的乌发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大伯母陪嫁的庄子,若是弄出人命案来,她的名声可就是全完了。
  大伯母害怕起来,忙道:“七弟妹,女子是谁?怎么同你认识?”
  母亲望着“啪”地一声大门紧闭的花厅,失魂落魄地呐呐道:“她是王又省的女儿,住在南洼……和我父亲曾是同窗,我们两家时有来往……她比我小两岁……我出嫁的时候,她还送我两方亲手绣着并蒂莲花的帕子……我没想到……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难怪万元怎么也不肯说是谁……他们做了圈套骗我上当……”
  大伯母和三伯母却吓了一大跳:“王又省,是不是那个因为得罪了陈冬而被流放的王宜行?”
  母亲轻轻点头,落下两行清泪。
  “七叔怎么这么糊涂?她父亲可是己丑年的进士,和你五伯是同科。”大伯母急得团团转,“不行,我得去跟小叔说一声……”又吩咐三伯母,“你快拦着王小姐,我去叫人来!”
  因少年纳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花厅内外服侍的仆妇早被大伯母遣散。
  三伯母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窦家不怕得罪权贵,却怕背上逼死落魄同年女儿的罪名。
  她失声应诺,提着裙子就朝花厅跑去。
  母亲静静地站在青石板桥上,任雪花飘飘洒洒地地她身上堆砌,变成个雪人。
  陪着她的,只有小小的窦昭。
  

第十二章 来客
更新时间2013…1…7 20:11:13  字数:3254

 没想到,母亲和王映雪竟然是旧识!
  一直以来,窦昭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为了和男人双宿双栖宁愿舍弃家人,不要名声?
  难道男欢女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一旦爱驰恩绝,男人抛弃女人回归家庭是浪子回头,那女人呢?
  又怎么继续在这个世上立足?
  她和母亲坐在中堂后面的小厅里,听着厅堂里祖父训斥父亲的声音。
  经验告诉窦昭,做什么事都不要过于高估对手,也不要过于贬低对手。
  凭心而论,王映雪不仅精明能干,聪慧机敏,而且善于审时度势,从来都是利益至上,决定了的事从不拖泥带水,十分的果断。
  这样一个人,祖父承诺收她为义女,并为她寻门好亲事,由窦家出资,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她为什么还要非跟着父亲不可呢?
  窦家不是新晋官宦的浅薄人家,以她的身份,窦家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她做妾的。母亲是赵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不要说没有过错,就算是有错,为了窦家的颜面,窦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休妻。
  王映雪来真定的时候就没有仔细想想吗?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念头飞转中,窦昭心神一震。
  妹妹!
  她的妹妹窦明,生于丁未年七月初三。
  常言说的好,活七不活八。
  也就是说,若窦明是早产,王映雪最迟正月里进的门。
  按制,妻子去世,丈夫要守孝一年。也有例外的时候。丈夫出征,妻子去世,家中无人奉养双亲、抚育子女,可以于百日之内续弦。父亲虽然不是将士,但嫡祖母早逝,若母亲……家中无人主持中馈,这一条倒勉强可用。
  也就是说,母亲是年前去世的。
  可如果窦明不是早产呢?
  窦昭忍不住笑起来。
  王映雪还要在窦家立足了,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和父亲有私情的。
  父亲还想王映雪进门呢,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人透露王映雪有身孕的事。
  这就好比你在和人赌大小,要开版了,却突然发现你的对手身后有面落地镜,他手里拿的什么牌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热血沸腾。
  只要母亲活着,拖得越久,形势对她们越有利!
  可前提是,母亲必须活着!
  她心情愉快地从桌边的果盆里拿了个金灿灿的桔子递给母亲:“娘亲,吃桔子!”
  母亲对着她勉强地笑了笑,接过了桔子,却只是拿在手里呆呆地发愣。
  窦昭彩衣娱亲。掰了桔子瓣塞到母亲嘴里,喂给陪着她们坐在小厅里的大伯母、三伯母吃。
  大伯母和三伯母为了缓和气氛,笑着逗她。
  她叽叽喳喳咯咯地笑。
  母亲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晚上,她牵着母亲的衣襟入睡。
  第二天,在家的三伯父、六伯父、做为宗妇的大伯母、协理大伯母管家的三伯母一齐拥着东府的二太夫人,也就是祖父的二堂嫂过来了。
  祖父的大堂兄、大堂嫂和二哥都已经过世了。
  “事情我已经听你的侄儿和侄儿媳妇们说了。”二太夫人身材瘦小,目光却出奇的明亮,这让她看去平添了几分威严,“王家小姐呢?可曾派人前往南洼送信?”
  “我让丁氏陪着。”祖父苦涩地道,“南洼那边,已连夜差人去报信了。”然后羞惭地道,“二嫂,这件事都是我教子无方……”
  “这些事以后再说。”二太夫人挥手打断了祖父的话,“当务之急是要问清楚他们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二太夫人一语道破关键。
  窦昭很是佩服。
  祖父愕然,张了张嘴,可能想到父亲在这件事上的荒唐,保持了沉默。
  二太夫人吩咐三伯父:“万元和你情同父子,万元那边,你去问。”又吩咐大伯母,“王小姐那边,你去问。”
  两人齐齐应声,分头行事。
  二太夫人这才朝着母亲招了招手,示意母亲坐到她身边:“没有赵家,就没有窦家。赵家老爷和太太走得早,舅爷年轻脸皮子薄,不好理会这些事,可窦家的长辈还在!你放心,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窦昭只有一个舅舅,大母亲八岁。母亲是遗腹子,外祖母在母亲十岁的时候病逝,母亲跟着哥哥、嫂嫂长大。外祖母在世的时侯,带着两个孩子度日虽不愁吃穿,却怕丁赋和泼皮上门闹事。那个时候窦家已富贵起来,外祖母因而常带了两个孩子来窦家串门,本就是姻亲,窦家又以宽厚立家,两家越发地亲近,舅舅赵思从小在窦家族学里读书,和窦世英、窦文昌、窦玉昌、窦华昌叔侄关系都非常的好。父母的婚事也就这样毫无波澜地定了下来。
  听二太夫人提起已逝的父母,母亲扑在二太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六伯父比父亲大四岁,两人从小一起读书,一起考取了生员,又一起参加乡试落第,此时正在家闭门读书。见母亲哭得伤心,不免有些尴尬,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到小叔的书房里坐?有些话,我们这些做叔伯的听了也不大好!”
  二太夫人一眼瞪过去,成声道:“你和万元一起去的京都,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六伯父吓得一缩,忙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要不是您让我早点回来,万元怎么会出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他小声嘀咕着,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二太夫人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六伯父窦世横是二太夫人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几个兄弟举业上都已有所成就,二太夫人因此对他不像其他几个儿子那样的严厉,正好父亲是独生子,祖父面上严厉,实则溺爱,从兄弟间,两人来往最密切。窦昭记得,父亲搬到京都后,还专给六伯父留了个小院子,六伯父每次进京都宿在父亲那里。两人后来又一起在翰林院任职。父亲擅讲《周易》,六伯父擅讲《左传》,翰林院的人戏称他们为“窦氏双杰”。
  母亲一愣。
  明白二太夫人这是要帮着六伯父消除嫌疑的,客气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万元自己起了心,六伯父就是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二太夫人脸色微霁,喝斥六伯父:“还不谢谢你弟妹!”
  六伯父给母亲行了个礼。
  母亲忙着还礼。
  窦昭的眼睛闪了闪。
  六伯父既然没有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句安慰的话,可见他是站在父亲那一边的。
  二太夫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起身招呼大家:“我们到后面的小厅坐吧!”
  把厅堂留给家中的男子。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母亲和三伯父扶了二太夫人起身,有小厮跑了进来:“老太爷,济宁侯的管事投了拜贴,说他们侯夫人和我们家七奶奶是姻亲,这次回乡省亲,特来拜会。”
  众人愕然。
  窦昭更是诧惊。
  济宁侯侯夫人,不就是婆婆吗?
  婆婆怎么也出来凑热闹了?
  “是西留乡的田家姐姐。”母亲欢喜地向众人解释道,“他们家和我们家是卞京旧识,祖上也曾结过亲。只是田伯父官运享通,田姐姐嫁到了京都的济宁侯府,我们两人这才少了来往。没想到她会来看我!”说完,朝祖父望去。
  既然有远客来,儿子的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祖父想了想,让那小厮请济宁侯府的管事进来。
  济宁侯的管事递上拜匣,客气一番,知道济宁侯夫人行程很紧,定下明天早上巳初来访。
  母亲也不管厅堂那边的事,指使着俞嬷嬷打扫尘土,陈设房间,拟定菜单。
  窦昭一个人坐在炕上掰指头。
  不知道魏廷瑜会不会跟着来?
  婆婆说他们小时候见过,难道就是这次?
  思忖中,她看见三伯母匆匆走了进来。
  她喊妥娘:“抱我,去母亲那里!”
  妥娘喜极:“四小姐,您会说话了!”
  窦昭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吩咐她:“快,赶在三伯母,前面进门。”
  “好!”妥娘高高兴兴地应着,抱她去了母亲那里,“七奶奶大喜,四小姐会说话了!”
  “哦!”母亲笑着逗窦昭,“说几句给我听听?”
  窦昭大大方方地道:“我要去舅舅家,玩!”
  母亲呵呵地笑。
  窦昭也笑。
  到底不是亲兄弟,二太夫人虽然帮着母亲,却更急于让儿子撇清。
  这个舅舅到底怎样,总要试一试才行。
  三伯母这时进了门,妥娘避了出去,窦昭依旧坐在炕上。三伯母捏着窦昭的小手,低声对母亲道:“问清楚了,都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母亲嗤之以鼻。
  三伯母嗔笑:“你管他们是真是假!他们这样说了,我们就这样信。既然彼此清清白白的,等王家来的人来了,我们把她交给王家的人就行了。”
  母亲点头:“我明白。”
  外面传来含笑有些慌乱地声音:“七爷,七奶奶正和三太太说话呢……”话音未落,暖帘“唰”地一下被掀起,父亲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七叔回来了!”三伯母笑着,把母亲拉到了她的身后,“你三哥他们呢?”
  “三嫂。”父亲冲着三伯母草草地揖了揖,额头青筋直冒,“丁姨奶奶在小花厅设了家宴,谷秋服侍我换件衣裳就来。”
  三伯母有些犹豫。
  母亲的手搭在了三伯母的肩头。
  “三嫂,您先去吧!”母亲柔柔地道,“三伯他们该等急了。我和万元马上就来。”
  三伯母朝着俞嬷嬷使了个眼色,笑着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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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吵架
更新时间2013…1…8 20:12:06  字数:3328

 三伯母一走,母亲就朝父亲瞪过去,目光如刀锋般的冰冷,父亲毫不示弱地瞪回来,如困兽般的暴躁。
  屋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窦昭小小的身影缩在幔帐里,听着父母的互相指责。
  “赵谷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嫌我还不够丢脸吗?”
  “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要干什么?纳个罪臣的女儿为妾,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想让窦家百年的清誉、几代人的积累都毁在你的手里啊?你不嫌丢脸,我还要脸呢!”
  父亲气得面红耳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还在拉我的后腿,请了二伯母来看我的笑话,你是怎样为人之妻的?我的名声完了,你就难道就能好到哪里去了?你别忘了,夫妻一体!你还贤妻呢!还好岳母去得早,要是看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怎样的伤心难过呢?”
  “窦世英,你说我就说我,提我母亲做什么?”母亲气得哭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是怎样待你的?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前你是怎样跟我说的?你不要脸!想让我帮你掩饰,门都没有!”
  父亲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我又不是有意提及岳母的,你有必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吗?我这样,还不是被你逼的。”他说着,想起从前的旧事,又气愤起来,“保山不过是拉我去喝了顿花酒,你就对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人家来我们家,连杯好茶也不给人家上,让我受尽同窗的嗤笑……”他越说越恼怒,“你只知道怪我,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要是脾气好一点,我至于去找三哥商量吗?”
  母亲气得直哆嗦,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你做错了事,还好意思说我!那冯保山是个什么好东西?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干什么?年末岁考,提学大人要不是看在大伯的份上,他早就被革了功名,只有你,天天和他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地道:“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想我怎样?”母亲厉声质问,“敞开大门把王映雪迎进门?我有那雅量,她王映雪有这福气吗?”母亲冷笑,“窦世英,我把话说在这里,世间的女子随便你想纳谁都可以,王映雪想进门,除非我死!”
  “你……我……”父亲指着母亲,手臂发抖,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不屑地笑,腰杆挺得更直了。
  原来夫妻还可以这样吵架!
  这是她那个总摆出副道貌岸然样子的父亲?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窦昭看得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和魏廷瑜吵过架。
  开始是不敢,后来是不屑。
  父亲垂下了头,低声道:“谷秋,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他语气伤感,“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映雪也是受了我的拖累。要不然,她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何苦要受这样的羞辱?况且我和映雪也说好了的,她以后到田庄去住,”他说着,抬起头来,目光中含着几分希冀,“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和保山出去了……”
  好!
  窦昭差点忍不出从幔帐里跳出来代替母亲回答。
  夫妻吵架,还有什么比丈夫主动低头更能说明妻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既然王映雪有了身孕,以父亲的为人,肯定是铁了心要纳王映雪进门,不如趁机给父亲一个台阶下,既可以在窦家众位长辈面前表现自己的宽厚贤良,还可以笼络父亲的心,甚至是以后夫妻遇到什么分歧的时候拿这件事拿捏父亲。
  这可是一箭三雕的事!
  而且破镜重圆,不管有没有裂缝,在别人眼里,总归还是面镜子。
  那王映雪恐怕看上一眼就会心如刀绞。
  再让王映雪写下卖身契,把她丢到田庄里去。
  不管父亲此刻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他自己承诺的事,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只要父亲一日不改口,王映雪就得在田庄里熬着。正好让大家看看,王映雪在窦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父亲想反悔也不怕。
  到时候带着王映雪到各家各户串门去。
  你王映雪不是名士之后吗?自甘堕落与人为妾,看你王家到时候有何面目见人!
  还有比这更解气的吗?
  就算王映雪有天能说动父亲,但母亲有她的卖身契在手,在妻妾的名份在那里,有窦家的这长辈帮着,她还能翻天不成?
  窦昭几乎要笑出声来。
  耳边却响起母亲尖声的厉叫:“映雪,映雪,叫得可真是亲热!既然你们背着我什么都商量好了,那还找我干什么?‘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窦世英,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清白人家的女儿会自己寻上门给人做妾?清白人家的女儿会恬不知耻地勾引别人的相公?她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这世上只怕没有不清白、不干净的人了!她觉得受了羞辱,那她找个不羞辱她的地方好了……”
  窦昭听着急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堵着母亲的嘴才好!
  吵架和说话一样,要有重点!
  这样反反复复地纠缠这些有什么用?
  快点把父亲的承诺定下来才是。
  只是没等她有所行动,父亲已怒不可遏地大声喝道:“你还要我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就是仗着有长辈为你撑腰吗?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样?我是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你要是还念着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龌龊事来!”母亲毫不示弱,表情鄙夷,“我就是仗着家里有长辈给我撑腰,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绕过我去把王映雪娶进门啊!”
  “你,你……”父亲恼羞成怒,“我,我……我要休了你!”
  母亲愣住。
  “你说什么?”她脸色唰地一下雪白,“你要休了我!”母亲不敢相信地地望着父亲,“你为了王映雪,竟然要休了我……”
  话一说出口,父亲也愣住,他不敢看母亲似的别过脸去,小声道:“我好好跟你说,你一定也不通融……”
  “窦世英!”母亲气得两眼发红,她大声嚷着父亲的名字,“你给我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等着你的休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王映雪那小贱人迎进门!”
  父亲很是狼狈,强辩道:“谷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给我滚!滚!滚!”母亲把父亲往门外推,“我等着你的休书,我等着你的休书……”她喃喃地道,“啪”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谷秋,谷秋!”父亲在外面拍着门,“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是无心的……”
  母亲靠在门上,泪如雨下,声若蚊蚋:“无心,有时候无心说的才是真话……”
  窦昭头痛欲裂,溜下炕拉着母亲的衣角:“娘亲!娘亲!”
  母亲蹲下身子,抓着女儿的双臂,抽泣着问她:“你不是说要去舅舅家玩吗?我和你去舅舅家玩,好不好?”
  “不好!”窦昭摇头,大大的眼睛灿若晨星,“这是我家,我要呆在家里。过年的时候,去舅舅家!”
  母亲愕然,眼泪却落得更急了。
  ※※※※※
  晚上,俞嬷嬷劝母亲:“……您这个时候和七爷置气,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母亲坐在镜台前,呆呆地望着镜子里那个静水照花般的女子,答非所问地道:“……我小时候,每次来窦家,娘亲都吩咐我不要顽皮,不要惹得窦家伯母和姐姐们不高兴……有一次,佩慈带着我去摘玉兰花,我很害怕,不敢爬树,可想到母亲的话,我还是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佩慈利索地跳下了树,我却蹲在树上不敢下来……眼看着快到晌午吃饭的时候,佩慈急起来,跑到外院去找小厮帮忙……我一个人蹲在树上,叶子毛茸茸的,还有肉肉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的……我想哭又不敢哭,怕把别人引来,害佩慈被打手心……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好了,宁愿死了残了,也不愿意被虫子爬……我闭上眼睛,下面有人‘喂’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蹲在树上?’那声音,像小溪里的水,又清澈,又悦耳。我睁开眼睛,看见个少年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着我。他的头发像上好的缎子,乌黑光泽,他的面庞,像美玉般莹润,他的眼睛,温和又明亮……我看得发呆。他却扑噗一笑,比园子里的花还好看……我跟他说,我被挂在树上下不来了。他让我等着,转身就找了架梯子来,小心翼翼地把我从树上解救下来……后来我每次来窦府,他都会在那株玉兰树下等我……送我甜甜的豌豆黄吃,还有酸酸的李子,黑黑的橄榄……有一次,是朵珍珠穿成的珠花……我把它放在贴身的荷包里,片刻也不离身……”她转过头来,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俞嬷嬷,“嬷嬷,你说,那个在玉兰树下等我的人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他了?”
  “小姐!”俞嬷嬷捂着嘴哭了起来。
  窦昭眼睛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
  
  以窦家的门第,不可能做出卖妻求荣的事来,窦昭的妈妈是自杀不是谋杀,大家就不用脑补了!
  至于窦昭为什么会被送到田庄给农妇的祖母教养,窦昭的舅舅为什么会和窦昭断了联系,这就属于剧透范围,大家只能耐心看文,从中寻找答应了。
  

第十四章 婆婆
更新时间2013…1…9 20:07:43  字数:3264

 母亲彻夜未眠,窦昭也一夜没睡。母亲在想什么,窦昭不知道,她整夜都在想魏廷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婆婆待她一向宽厚,梦到婆婆还说得过去。她怎么会梦到魏廷瑜呢?
  她到底是在哪里呢?
  窦昭想到自己朦朦胧胧中曾听到的魏廷瑜的哭声和郭夫人的保证……不由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
  第二天早上,母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梳妆打扮一新,去了厅堂。
  窦昭抿着嘴,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
  婆婆田氏衣饰淡雅而不失华美,笑容温柔,仪态娴静,像开在春日的木兰花,恬淡中透着几分明媚。
  窦昭心一沉。
  婆婆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情了。
  公公活着的时候,待婆婆如珠似玉,婆婆最大的遗憾不过是春日来得太迟,她种在凉亭旁的牡丹花到了四月花期还刚刚只结了花骨朵。
  所以公公一走,她顿失主意,人也如那花一样,迅速地枯萎、凋零,失去了生机……何况这样从容明丽过?
  她朝婆婆身后望去。
  看见只有五、六岁模样的魏廷瑜。
  白净的脸庞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墨玉般温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纯粹而干净,透着不容错识的好奇打量着身边的人和事。
  感觉到有人望着他,他顺势望过去。见窦昭呆呆盯着他,他扬起小脸,用鼻孔轻“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婆婆已一把抱住了窦昭:“这就是你们家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她笑容温和亲切,送了条赤金镶宝石的项圈和一对赤金小手镯给窦昭做了见面礼。“不过,你们家小姑娘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可见是像我那妹夫了!”她说着,眼中露出些许调侃地冲着母亲笑了笑。
  母亲抿了嘴笑,笑容妩媚,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好像女儿像丈夫让她觉得特别自豪,没有丝毫曾经和父亲大吵大闹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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