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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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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把身形隐住,不禁有些怀疑,横柁上面并没有灰尘,这座圆厅又不是现时修建的,上面居然会这么洁净,这倒是怪事?

当时随先往下面察看,见这座神位,四周完全被黄缎子帐幔遮蔽,方圆占着七八丈的地方。

平地起着尺多高的台子,后面有八扇软屏,作为神坛后面的屏障。

这木台子四周,也有矮栏杆。

这神案只有两丈余长,八尺多宽,这神案前从屋顶上吊着一盏万年灯,这座神坛被四周的幔遮蔽着,圆厅里的灯光射不进来。

那盏万年灯的灯焰又小,显着这神坛阴暗暗,静悄悄,仅可以看到了大概的情形。

神坛上所有布置的一切,全看不甚清,要想仔细察看神坛上一切,非到下面不可。

不过这种事深犯江湖大忌,擅闯神坛,若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认为比什么仇都深,自己身为淮阳派掌门人,这种事却冒昧不得。

鹰爪王大致看了看上面的情形,供着木牌的神位上罗列着香花供品;所不同的是从神位前到神案前,摆着一排伍祀,两旁有令旗令牌等,在神案左右两旁摆着好几种刑具。

鹰爪王又从横柁上,往前移了数尺,已可看到幔帐前的情形,下面的说话声也可以约略的听出。

这时听到下面说话的情形,似乎与赴会的事无关。

忽的听得天罡手闵智说道:“这次事闹到这种局面,实非始料所及。我们十二连环坞历来不容外人涉及,这场事了解之后,据我想必须重行布置一番,才可以免却将来的后患。帮主以为怎么样?”

那位龙头帮主微点了点头,遂答道:“闵贤弟所见极是。不过这种地方,我早已提防到,今夜我请二位贤弟前来也正是为这件事,再者我也想在这里一会赴会人。我深知道前面这种布置,只能挡平常江湖道,至于这次赴会的领袖人物,内中颇有能手。我们若把那浮沙阵形同游戏的布置,用来阻挡赴会的人,未必能行吧!只是候到这时并没有见有人进来,或者也许是我料错了。”

这位龙头帮主说到这,忽的站起来道:“我这有一点东西,给二位贤弟看看。”

这位龙头帮主轻描淡写的说着,猛然身形往起一纵,竟也蹿上横柁。

这一来把鹰爪王给吓着了,疑惑自己行藏败露,才待现身与天南逸叟武维扬动手,哪知并不是自己行藏败露,只见这位龙头帮主从上面取下一支朱红的竹筒,跟着飘身而下,在上面丝毫没有停留。

鹰爪王不禁暗中窃笑自己,真成了俗话说的贼人胆虚了。

自己若是稍一冒失,非闹了笑话不可。

这种跟头栽了,定要被江湖道上传为笑柄。

当时乃稍定了神,往下面看时,那龙头帮主仍然落坐,那两位香主却凑到他这公案前。

那龙头帮主把上面拿下来这支朱红竹筒子上面的罗旋盘打开,从里面抽出一个黄缎子卷儿,把外面黄缎子打开,见里面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仅仅是两份纸卷。

那龙头帮主先展一份,用手指点着上面,向两位香主说道:“二位贤弟看看,这上面有朱笔画着的地方,就是这次淮阳西岳两派的人赴会所经过的地方,那么在这次事完之后,我想把这次外人经过的地方全行封闭。现在我重新辟了几条道路,并且在最近,我又发现了三条秘径,这三条道路全是天生奇险之地。当初我们并不是没到过这几处地方,我们也全都察看过,绝没有可通十二连环坞以外的道路。只是前些日子我在静中想起当年我所遇的奇人,指示我这片世外桃源时,曾向我说过:这十二连环坞本是一位得道高人清修之地,后来这位在这里清修的人走了,遂把这块隐避之地出入的道路全封闭了。因为这种地方,绝不是平常人可以占据的,可是只要有人一占据这里作匪巢,就是这一带人民的大患。因为这种天生奇险奥秘之地,平庸的绿林豪客,你让他进来,他全不敢进来。没有机智过人,统率大帮口的本领,哪掌得起这么大的垛子窑来?这位修士倒是想防患未然,把这十二连环坞一封闭竟成绝地,不是深知这雁荡山后山的道路的,绝不曾找出这段秘径。”

焉想到地有地运,若干年后竟有这位天南逸叟武维扬,挟一身绝技,凭机智过人,在重建凤尾帮,再定内三堂时,竟把这段人迹难到的秘径发现了。

武维扬自身是文武双全,又有那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这种绿林侠盗为助,竟把这十二连环坞布置成为神秘难测的盗窟。

天南逸叟武维扬借着这种天生来的险境,招纳绿林豪强,昌大凤尾帮。

可是内三堂主对于这条秘境,仅仅知道个大概情形,仍然是不知详细,武维扬并没有仔细的告诉他们。

赶到这次凤尾帮与淮阳派这一结怨,天南逸叟武维扬深知这是凤尾帮的生死关头,淮阳派已经发动全力与本帮较量,这种情形下不能准操必胜之券,不能只虑胜而不虑败。

遂在淮阳、西岳两派已经深入凤尾帮十二连环坞之下,福祸立判,凤尾帮的寿命只在指顾之间。

遂在金雕堂、青鸾堂已经邀留赴会的人,略试来人身手之下,龙头帮主想把内三堂香主招集到天凤堂香坛,深宵秘议,把凤尾帮与淮阳西岳派决输赢、判生死的全盘事情计议完了,好与淮阳西岳两派正式会面。

这时那胡玉笙被帮主派去,连夜间在龙头帮主举行全帮朝参主坛的净室,布置几种武林绝技,会斗赴会的两派掌门人。

所以只有两位香主在这里,不过比夜闯天凤堂的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到的稍早片刻而已。

且说鹰爪王后面暗暗掩进天凤堂,真是步步危机。

更兼此来形迹一败露,不仅失去了江湖道拜山赴会的规矩,这时栽了跟头,明朝有何面目再见凤尾帮的龙头帮主,事情于自身有危险,只有不利。

只是情势逼迫到这,不得不有这一举。

此时他是一身胆,把一身轻功绝技全发展出来,仗着有那黄幔帐便利了许多,遂蹑足轻步掩蔽着身形,飞纵上了幔帐的左侧,赶紧的用黄幔帐把身形掩蔽着。

鹰爪王把身隐住,突然觉得身后的衣服被人轻轻扯了一下,鹰爪王一章头,只见那身偏左数尺远阴影中,黄幔帐微微一动,似是风吹的,鹰爪王在这种情况下,哪敢察看敌踪,只得暂时隐忍,暗地提防。

只见天南逸叟武维扬,这时在当中那张金漆椅子上坐着,正在说着话,忽的由那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卷,长有一尺,慢慢的展开,铺在龙头帮主面前,用手指点着上面。

那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不住点头。

鹰爪王屏息潜伏,要在暗中静听他们到底讲些什么,可是这三位绿林怪杰,虽在这么严密的天凤堂中,依旧不肯过形大意,说话的声低沉,然相离甚近,倒能听得大致情形。

这时正听得那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指点着那张纸卷说道:“按帮主所说的情形,这条秘径要重行勘察一下,是否已为敌人利用,据小弟勘察之后,认定了错非是帮主亲口泄露这条秘径的道路,外人休想要妄窥一步。就是小弟勘察时还颇费周章,所有出入及所经过的盘道洞穴,全没有什么异样,绝不象在最近有人出入的情形。那么他们所报告本坞似已有人潜入卧底情形,绝不是从这条秘径进来的。他们各舵主任凭怎样推托,终难脱掉疏于防守之罪。”

那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道:“这也并非各舵主疏于防守之过,这次践约赴会的已经倾全力来和我们较存亡、判生死,暗中定有他西岳归隐的前辈全重踏江湖,来助他们西岳与我们凤尾帮来周旋。这班风尘异人,咸具好身手。据西北第十六分舵用信鸽递传报警,说是已探得西岳派最厉害的老尼多指大师,已率她得意弟子间道赶奔雁荡山,行踪极秘,是否已到了我们十二连环坞不得而知。果真这老尼前来,西岳派还不仅她一人,现在虽说由慈云老尼主持西岳派的门户,可是这位侠尼多指大师依旧具绝大的力量,有号召本派的威名,若是她已到,那巡江二十四舵的各舵主,焉能挡得了她?”

龙头帮主武维扬天南逸叟听了天罡手闵智这番话,面上带着一片微笑道:“我倒也得着查办叛帮背教的胡舵主报称,淮阳派的铁蓑道人也在南路露迹留踪,这全是他两派成名的前辈,全具非常身手。我武维扬正好会会这种武林能手,也叫我们见识见识这两派名震武林傲视绿林的绝技。这次我深知是我凤尾帮生死关头,不过我武维扬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费尽了若干心血,才立下这点基业。我若是从手中这么轻轻断送了,岂能甘心?所以我要尽我凤尾帮的全力,与淮阳西岳派一决雌雄。定要到了瓦解冰消,势难立足时,也要保全这我十二连环坞的一点实力,用最后下策,利用这条秘径,把重要物件携带一走。只要能够脱出黑鱼套,那里也是终年见不着人迹的一个水套秘径,只凭十二只皮艇,我们三建凤尾帮,重谋复仇大计。我们十二连环坞不能立足,我武维扬也要把他清风堡绿竹塘和西岳上天梯碧竹庵化为灰烬。”

龙头帮主这番话,把个掌淮阳派门户的鹰爪王听得不寒而栗,心说:“好厉害的武维扬,竟怀着这种恶念,这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了!我王道隆算不虚此行,我倒要听他们还说些什么?此人对于应付大事,颇有机谋,把退步全虑到了,倒实是江湖道上的一个枭雄。”

武维扬今夜一番远虑倒是料着了,可是粉碎凤尾帮却出于他自己人之手,这倒是他始料所不及了。

第一百一十三回 天凤堂四雄深宵谈秘境

且说鹰爪王无意之中窥见了帮中秘密,仍然伏身察看。

这时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说了两句什么,因为语声过低听不真切,似乎对于黑鱼套的地方不大清楚。

那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依然是颜色庄严,眉峰微蹙的说道:“二位贤弟,不要疑我武维扬有什么私心,不肯把十二连环坞的秘密,完全告诉贤弟们。只为初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我们正在势力高涨,况且浙南一带缉私营和我们所走的海砂子,没有多少抵触。所有各坛下的党徒,在各舵主严厉导教之下,全能谨守帮规,地面上我们凤尾帮没有什么招惹。何况仅是我们这座主坛,就不是外人所能窥视的,真有金汤之险,高枕无忧,哪还用得着这处险境?所以自从发现之后,连我自己也不过终年走上一两遭,当时就为将来万一之用。更在黑鱼套装备了十二只皮艇,是我从福建带来的。这十二只皮艇,是可以容纳五六十人,到了紧急时,或许得它之助。我没说与贤弟们,一来是因为既然把它留做秘密的出路,二来知道人一多,时日既久,难免无心泄露,那一来这临危保命的秘境变为无用。所以一向只由我个人秘密布置,始终无人知晓。今日我令贤弟们重行踏勘,一来认识认识这条道路,万一真遇到危急时,我们还不至就为他人制了死命,并且也细察是否有强敌已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这件事令人看着我武维扬颇有些杞人忧天,我凤尾帮何至就这么不堪一击,只是我另有我的打算,现在时光不早不便细谈。这里有一张秘密详图,和咱们本帮海底在一处存藏,我取出来咱们比对一下看看,欧阳贤弟所勘查的和当日的情形是否有什么出入的地方。”

这位龙头帮主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欧阳尚毅、天罡手闵智也全随着站起。

天南逸叟武维扬把身后坐的金漆椅一推,往右首退出两步来,抬头向头顶上面的天花板看了看。

暗中潜伏的鹰爪王,见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这种情形,十分诧异,对于他的一举一动也更加注意。

一打量上面的天花板,通体是一尺五寸的方格,四周的边框凸起寸许,中间镶嵌的木板,平滑如镜。

这槽天花板完全是栗子色的髹漆,虽则上面的光很暗,以鹰爪王的目力,依然看的很是真切。

鹰爪王暗想:“这种完整的天花板,焉能容得外人匿迹潜踪,可是看到武维扬的举动,这上面有文章。”

鹰爪王默想的一刹那,武帮主微往下一杀腰,身形一长,“嗖”的用燕子凌云轻功提纵法的绝技,眼看着头顶就要顶着天花板,天南逸叟武维扬双臂往上一翻,竟用一双铁爪把天花板的方形木框抓住,整个身形全悬在上面。

鹰爪王暗佩服,自己估计,若以自己的武功造诣,要搁在五年头里,只怕自己尚不敢施展这种功夫。

近数年来,期报一梭之仇,在清风堡绿竹塘刻苦锻炼鹰爪力。

练精化气,练气凝神,练神返虚的乾元一气子午神功,虽是尚不够火候,可是身上原有的武功掌力,于不知不觉间,增加了极深功力。

象这种小巧之技还能施展,不过也不容易胜过了武维扬,自己的功夫不过和他在伯仲之间。

鹰爪王正在惊诧着武维扬的举动,只见这位龙头帮主这时把身形往上一起,好似半空横卧,用两只靴尖,轻点那天花板的木框。

赶到把身形定住,龙头帮主竟用单掌捋住了木框边,用右手把隔开一空的方格木框的竖木框攀住了,往横下里一搬,立刻天花板里“嘎吧”的响了一下,跟着倒换右手,捋住了天花板木框,左手把左边隔开一空的木框竖柱一搬,里面“嘎吧嘎吧”响了两下,立刻相连着的两块天花板往里翻上去,天花板上立刻现出一个大黑洞来。

那天南逸叟武维扬竟自毫不迟疑翻进了天花板内。

这时下面的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天罡手闵智在下面静悄悄的等候着。

工夫不大,只见天花板现出那个洞口,微有亮光一闪,跟着天南逸叟武维扬往下一飘身,全身斜坠下来。

只见单掌捋着洞穴的边口,一个老猴坠枝式,飘身而下,落地无声,这份轻灵不由你不折服。

这时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全恭身相迎,天南逸叟武维扬背后多了一个黄包裹,仍然来到那金漆椅子前,伸手把胸前结的蝴蝶扣拉开,跟着把背上的一个黄包裹撤下来。

这边由欧阳尚毅恭恭敬敬接了过来,放在桌案上,这时龙头帮主才落了坐。

那黄包裹虽由欧阳尚毅接过去,却不打开,依然放在龙头帮主面前,这种情形足见里面是一只形如装帽缨子的圆筒,另外是四份黄绫子裱面的夹板册籍。

武维扬把第一本册子略翻了翻,找出一页,用手指点着向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道:“那双头鸟姜建候自从伏诛之后,票布虽已追还,总海底(即花名册和本帮规律)尚未除名,贤弟你替我劳笔吧。”

欧阳尚毅点点头,把这本册子接过去,提起朱笔在册子上写了几个字,那武维扬容得欧阳尚毅把册籍写完,随又把那圆筒式的插盖拔开,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来,只见武维扬把它展开,借着闪烁的灯光,看去是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画的界线分明。

只听那龙头帮主说道:“二位贤弟,这是我十二连环坞的水旱道路总图,凡是我十二连环坞出入的道路,全载在这张总图上。欧阳贤弟,你把它和你现在察勘的对证一下,是否和当日的图样相符,有没有错误的地方?”

欧阳尚毅一面答应着,一面低头仔细看着十二连环坞全图,龙头帮主一旁用手指点着上面道:“这上面用紫色画的线路,就是这条秘径。”

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两人一旁不禁连连点头赞叹。

欧阳尚毅道:“帮主一身绝艺,侠骨热肠,更兼心细如发,机智过人,哪会不令人万众归心、坛下全帮用命呢?”

龙头帮主微笑说道:“贤弟们这可过奖了,我武维扬承受弟兄推戴,令我总揽凤尾帮内三堂,以全帮托付之重,岂敢稍涉疏忽有负重望。一向虽不断小有挫折,尚不难应付,如今大敌已深入腹地,是我们凤尾帮存亡关头。贤弟们能够与我一德一心,拼全力御侮退敌,千万不要那么过于重视我,总要大家分担艰巨,就是我全帮之幸。”

天罡手闵智忙答道:“帮主金石之言,小弟们谨记心中,绝不敢忘,现在已交五更,请帮主稍微歇息吧!”

武维扬似乎蓦然想起一件事,向欧阳尚毅和闵智说道:“据密报,本帮掌西路十二舵粮饷的女屠户陆七娘,在凉星山陆家堡一带违犯帮规,纵情声色,以致把凉星山的分坛全断送了。并且还正因为荒淫好色,触怒淮阳派掌门人和西岳侠尼,火焚陆家堡。那陆七娘仅以身免,连那酆伦等全折在淮阳派手下,这厮把我凤尾帮的威名一手断送。本帮主念她父曾为本帮效力多年,虽则退隐福寿堂,依然为本帮兴衰为念,所以本帮主不肯过甚追问,恐伤她父之心。只是这孽孀怙恶不悛,竟还不知敛迹,来到总舵下,依然敢任意胡为,她简直是藐视帮规,与叛帮背道无异了。最可恨的是胆大包天,还敢夜入福寿堂,险些作出逆伦犯上的事来。本帮主因为淮阳西岳两派的事,无暇处置她,只是被她一人招我全帮的威名完全断送,太令人痛心了!欧阳贤弟,你趁这时先把海底上给她除名,等她明日随众朝坛归舵,把她先收禁起来,追还票布,明正帮规,戮尸示众,以儆其他。若容她再出十二连环坞,我凤尾帮还怎能掌管总坛,统辖万众?欧阳贤弟,赶紧照办吧!”

天南逸叟武维扬说完这番话,面上犹有余怒。

天罡手闵智肃然起立道:“谢帮主的慈悲,不过据本坛的意思,陆七娘总系女流,难免有失检之处,一切事出在她仇家之口,就难免有过甚其辞,帮主必须亲自审讯后,才能得其真相。还望帮主慈悲她,暂不给她除名吧!”

鹰爪王在暗中听着,不禁暗骂这天罡手闵智,竟也与这万恶刁淫的女屠户有什么渊源,居然敢在龙头帮主面前维护。

龙头帮主抬头看了看天罡手闵智,口中边带着微笑:“陆七娘蒙受本帮祖师慈恩,掌西路十二舵粮饷重责,不思勉力报效,竟敢任意胡为,不仅故犯本帮最重的帮规,更犯江湖大忌。我们若是再容留这种害群之马,不仅破坏了帮规,也难见江湖同道。现在更是威望已著的淮阳西岳两派,和本帮较存亡之时,我们若不早日处治这荡妇淫娃,倘若这陆七娘再把她这种淫行,暴露到践约赴会的淮阳、西岳两派眼底,我武维扬还有何面目与这班侠义道相会?闵贤弟,你已经纵横江湖这些年,不要因为私人恩怨遗恨将来,凡事往大处着眼才是。”

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对于天罡手闵智,因私情友谊一时不明,竟要维护女屠户救她一命,这位武帮主倒是真个当机立断,单刀直入的,竟把天罡手闵智的心意点破。

这一来闵香主不由得脸红一红,愧然说道:“小弟实因为陆七娘的丈夫陆琦,是曾经为本帮效过力,更是因公致死,小弟一时想曲予周全,才向帮主面前代她缓颊。如今蒙帮主以大义赐训,小弟实在知罪了。”

天罡手闵智说着这话时退出座位,两手往前面一搭,俯首躬身,以帮礼向龙头帮主谢罪。

天南逸叟武维扬见闵香主立时认错,看情形这倒不肯再说什么,只说了声:“贤弟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权衡轻重就是了,何罪之有?”

鹰爪王暗中十分折服,以闵智身为内三堂香主,在凤尾帮也掌着生杀大权,一旦说了这么两句错话,立刻就得认罪。

足见武维扬身为凤尾帮主,威望素著,帮规之严,任何人不容漠视。

所以统率着全帮一百余舵,没有一人敢轻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天罡手闵智把一本册籍打开,找出一页来,提起案上的朱笔,把女屠户陆七娘除名。

写完了,恭恭敬敬推到了龙头帮主面前。

天南逸叟武维扬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站起,向欧阳尚毅和闵智说道:“贤弟们看明白了,把从这里到黑鱼套的秘密记清楚了,到了紧要关头,好不致误事。”

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含笑道:“但盼事情不要到了这种地步,才是我们凤尾帮之幸。”

龙头帮主也颔首说道:“我也眼盼望能够把这点基业保住了。十余年的心血,真个毁于一旦,我武维扬岂肯甘心。”

说到这里,已把那全帮海底秘密道路详图,仍用黄包裹包起来。

武维扬很郑重的仍把它背在背上,那天花板上的洞穴依然还开着,武维扬收藏这点东西,始终不肯假手他人,连近如内三堂香主,全不肯叫他们代替作去,足现这种册籍秘图的重要了。

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仍然离座,退了一步,身躯往下微塌,双掌一分,合成柳叶掌式,肩头微微一晃,这次用鹞子钻天的身法,竟自凌空而起,直如一缕轻烟,竟连天花板的洞穴边缘全没沾,身形竟隐入了洞穴内。

这种归还海底,可除非武帮主他自己深知里面形式与着脚之处,别人可不敢这么施展。

刹那间龙头帮主身形又现,全身坠下来,仍用双掌捋住洞穴的木框边,依照和初次开这秘密藏匿海底的洞穴一样,身形仍然拔起,足尖点着天花板的木棱,身体全贴到天花板,真是轻如壁虎游蜂。

这时用右手正在旋转开闭这洞穴的机簧,才待倒换左手的一刹那,下面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也正在凝神静待着。

忽的北面的第三个门外有人说话,因为语声低,听不出说什么,突然有一个沉着的声调,喝声:“后退!不要你管!”

第三道门首黑影一晃,立刻飞纵进来一人。

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全是一惊,欧阳香主脚尖一点地,飞纵过去,厉声叱喝:“什么人不遵帮主法令,擅闯主坛,还不退去。”

就在欧阳香主迎上前去的工夫,上面这位称雄凤尾帮,独掌十二连环坞的龙头帮主,在收藏本帮秘密文件的时候,竟要被人擅闯进来,把秘密泄露,哪能不又怒又急!

可是这种江湖奇人,应变御侮却另有一种神速的手段。

把丹田的气往下一沉,很迅速的把左边洞穴主干推动,旋转的一复原,“嘎吧嘎吧”天花板里面连响了两声,那两扇方格天花板,“沙”的一声,严丝合缝,自己合拢。

依然是漆光平整,没有一点痕迹。

这位天南逸叟武维扬,猛的上身往下仰着脸一沉,可是两脚依然是捋住了天花板方形木框,全身“咻”的倒翻下来,竟用“金鲤倒穿波”的功夫,“嗖”的借着倒栽下来之力,往北面蹿出去。

竟在身形凌空的工夫,两袖子的风力,竟把那临近的几盏琉璃油灯掮灭,立刻身形轻飘飘的往地上一落。

往起一长身,和欧阳尚毅停身不差先后。

欧阳尚毅这时已经蓄势待发,只要来人再往前进一步,欧阳香主就要把他迎头击出去;天罡手闵智也跟着赶到了。

这三雄合力御敌,这种情势紧急之下,哪知外面闯进来的竟自发话道:“欧阳老师,小弟来得太冒昧,请欧阳老师多多担待。”

这时龙头帮主从鼻孔了中哼一声,欧阳尚毅往旁一闪身,说道:“帮主在此,贤弟你还不赶紧的向前回话。”

原来贸然闯入天凤堂的正是那奉命赴净业山庄,布置会斗淮阳西岳派的八步凌波胡玉笙。

这位龙头帮主看到是手下亲信弟兄,不禁后退了一步,漫然说道:“玉笙贤弟,你怎竟这么行止慌张起来,幸而我们还慎重了一下,若是一齐把暗青子出手,贤弟虽不致当时受伤,可是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么?”

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此时看到帮主全疾遽的扑过来,险些拿自己当外敌对付。

更想到连帮主身边的两个亲信小童全屏退,一定是正议秘事不愿泄露,自己此时颇显行止冒昧,忙向前躬身说道:“本坛奉命到净业山庄布置,临回来竟发觉前方浮沙阵,已有人仗着轻功绝技飞渡过来。因为敌人已入腹地,恐怕敌人万一混入主坛,窥察本帮秘密,所以赶紧赶回来,报告帮主提防一切。以致忙中失礼,尚望帮主慈悲,本坛感激不尽。”

天南逸叟武维扬只淡淡说道:“事出无心,何须介意。敌人暗渡浮沙阵,深入内三堂,我们不用惊怪,其实以淮阳、西岳门户之尊,不宜有此举。我们只静以观变,倒看他们怎样施为吧。”

这时胡玉笙等只有唯唯答应着。

龙头帮主复向欧阳尚毅和闵智道:“二位贤弟,把适才我所说的一切,说与了胡贤弟吧!”

说了这句,立刻向门外招呼了声:“来呀!”

立刻那两名亲信的小童,各持着一只纱灯从外面进来,伺候着这位龙头帮主,从那座神坛侧转奔了后面的当中一道圆形门走去。

这时这天凤堂中只这三位香主,容得这位帮主走去,遂一同来到桌案前,彼此落座。

由欧阳尚毅把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刚才所嘱咐的话,向这位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详细说了一番。

胡香主点头道:“我自以为身为本帮内三堂首领,虽是一时不合,擅闯到帮主面前,可也该特别原谅。帮主虽没当面责难,但是方才那种态度,已令小弟难堪,所以此时心中未免有些怅惘。”

当时欧阳尚毅和天罡手闵智也看出来胡香主有些不满,两人用话忙着给岔开。

随又略问了问他发现浮沙阵的情形,这位胡香主始终有些貌合神离,言语勉强。

这一来赶到两派一会面,内三堂叫技,净业山庄三斗神功,胡玉笙一负气,险些把凤尾帮的一班香主断送在当场。

第一百一十四回 灭神灯异侠暗助胡香主

且说八步凌波胡玉笙气恼难消,欧阳尚毅和闵智全是竭力劝解着。

立刻吩咐伺候天凤堂的徒党们,把里外全要打扫干净了,大约在黎明后,两派的领袖们全要在天凤堂相会。

吩咐完了,随即立刻相率出了天凤堂,各去收拾一切。

这里潜伏在暗中的鹰爪王,见凤尾帮的领袖人物已走,这里可是依然有他坛下的弟兄在这里守护着。

自己私意是想着要凭一身的轻功提纵术,一窥他凤尾帮的秘密,并可察看他所出入十二连环坞的秘密。

哪知这里帮主香主虽走,依然有香主坛下的弟子在这里监视着,天光又已快亮了,自己焉能再尽自耽搁。

正想设法把这里的帮匪调开,自己好回到前面。

就在才一思索之间,突然自己身后的幔帐忽的一动,自己一章头,身后并没有一点别的形迹。

上面倏的一股子凉风掠着头顶过去,鹰爪王蓦然一惊,见一条黑影竟飞纵向当中一架巨型琉璃灯。

那只主灯是用三根铜链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这条黑影竟落在那座海灯上面,竟没有一点声音。

这时鹰爪王倒不再想脱身了,倒要看看暗中发动的究属何人?

这人所施展的轻功提纵术,虽没看真切,可是以他所施展的这样绝技,武林中能有几人?

自己在暗中察看,只见这条黑影落在上面,没见怎么施为。

忽的从北首起,除了方才被龙头帮主扑灭的两盏琉璃灯外,尚有四盏小型琉璃灯,当中一盏主灯。

北首这一盏灯,忽的无风自灭,跟着南面近主灯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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