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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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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缩步,“吧”的一声,非常清脆,这匪徒“嗳哟”的一声,一声痛号,手抚着左颊蹲在船板上,只见他顺嘴角流血沫子。
鬼脸子李玄通忙的低声喝叱道:“你是要死呀!喊什么!”
可是李玄通在喝阻他大声惊呼的工夫,自己俯身才看出,敢是被人一石子打在左颊上,后槽牙被打掉了两个,哪会不疼出了声。
李玄通知道他这是被骂出来的,可是自己身为凤尾帮新任的盐仓舵主,这四只快船,全是那掌管分水关的鬼影子唐双青部下弟兄,全是入帮多年。
自己明知道有劲敌跟缀下来,自知不敌,不过当着他们怎好带出怕死贪生畏刀避剑的神色来,不论如何也得招呼一下子。
更兼这四只船关系着所有夜袭一班同道的胜负存亡,绝不宜令敌人发觉这里尚潜伏着船只。
倘或被人看出这四只快船作用,那一来自己可把今夜的图谋一手给破坏了。
无论说什么,这敌人总是自己引来的。
那时百口莫赎,自己饶把万儿折辱的一败涂地,更连同道复仇的事全给断送了。
想到这里,心似油烹。
这时受伤的蹲在船板上,又吐了两口血沫子,愤恨之下,更不想是怎么招来的祸,依然要开口辱骂暗算他的敌人。
这时鬼脸子李玄通,乘机从船板上拾起打过来的这块石子,仔细看时,只见石块上绿苔湿滑,分明是从水中捞出来的,可见这来人的水旱两面的功夫已至炉火纯青。
这时那被打伤的匪徒已然站起,鬼脸子李玄通是决意拼着这一身的成败,也要把这敌人引开。
纵然临危履险,也比较着从自己身上坏了原来的计划强的多。
他想到这里才打算要逗引敌人出现,好和他一较高低,哪知没容自己下水搜查,忽见傍着船旁的水面上水花处,有人从水面上一探头,喝了声:“小辈们是死催的,敢生恶念,要妄害侠义道。你接着吧!”
话未落声,突然见水中这人手一扬,嗖嗖的两只暗器一手发出,朝船面上打去。
这时鬼脸子李玄通却往旁一闪身,抖手还了一镖。
这只镖“砰”的打入水中,这时鬼脸予李玄通却不再迟疑,纵身入水,往那敌人现身处扑去。
只是他哪会追赶的上,自己泅水的功夫并不弱,可怪的是这么毫不迟疑的跟着扑过来,竟连一点踪迹没追蹑着。
这一来鬼脸子李玄通知道自己这边十分不利,敌人身手过高,只怕今夜不往同归于尽上下手,只怕难讨了好去。
第一百零二回 武师奋战初试连环镖
且说鬼脸子李玄通在水面探首查看,只见这一会儿的工夫,那船面上的形势已然十分紧张。
上面的黑影乱窜,水面上倒静荡荡的,看情形所有同党已经合力扑了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的主船。
这时鬼脸子李玄通看左近水中没有同道的踪迹,那敌人的踪迹更是渺然,遂从阴影中扑奔了主船的所在。
赶到才往前泅出数丈来,蓦的从斜刺里冲过一个敌人来,身形十分矫捷,泅水术分外的快,倏的从自己的面前穿过去,险些被他这巧快的身形扫着自己的头面。
这时鬼脸子李玄通身形也随着往斜刺里一转,避开来势,刚要查看那来人是否敌人中主脑人物,哪知来人更快,一刹那间,已从身后转过来,手中一柄避水刀,随着身势向自己左肩便点。
鬼脸子李玄通身形一晃,往右一甩头,用掌一劈水,立刻避开。
鬼脸子李玄通已看出来人大半是这泗水渔家的首领简云彤,想要避开此人,哪知对方正是为他来的。
简武师和小龙王江杰是奉命防守水面,船面上自有一干武师堵截防范,不用两人管。
这样定规好了,所以这两人分率泗水渔家手下精习水性的弟兄,分布在前后哨。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正从水内搜寻过来,正遇见鬼脸子李玄通。
简武师看准了是帮匪党羽,故意的从他头里往斜刺里一穿,一截李玄通的来势,看出这匪徒水面上的功夫不如自己远甚,遂放了心,跟着身形圈回来,手中避水刀向李玄通就点。
李玄通此时是惊弓之鸟,他此时扑奔过来,居心不再想和敌人动手,只为诱引方才那个已欺到四只快船的停船所在的敌人,更想查看新上来的同道,告诉他们风声不利,赶紧退下去,以便施展最后的手段。
李玄通好容易把那个劲敌追失了踪,暗中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时泗水渔家的首领又缀上自己。
知道这简武师尤其不宜招惹,自己被他一缀上不易再脱身,所以一照面就安着逃走的心,并不还招。
简武师二次递刀来扎时,李玄通往水里一沉,从下面穿着船只的船底过去,随即往那船帮的右侧避去。
他虽没看出船面上的形式,但这次是绝不会讨了好去。
照情形看来,只怕工夫一长了,非全栽在这里不可。
自己打算探身水面,用呼哨招呼赶紧往下退。
哪知才一探身水面,撮唇打呼哨,这声口哨没响起来立刻迎头有人喝声:“猴儿崽子,你看家伙吧!”
话到暗器到,赶到自己再往下沉时,立刻左颊上挨了一下子,脸上火烧火燎,可也没有重伤。
这时鬼脸子李玄通一看这种情形,自己想要逃开敌人的袭击是不易了,遂往那泗水船帮的一条大船一欺,努力的攀着船舷猱升而上。
才一挺身,眼前突的有一条黑影扑到,李玄通微一撤步,想要先避开来势,哪知来人低声喝道:“敢是李舵主么?”
鬼脸子李玄通随问道:“敢是胡舵主么?”
这正是随众扑上主船的刑堂下舵主胡灿。
鬼脸子李玄通看清来人,心里一松,忙招呼道:“胡舵主,怎么样了?”
胡灿咳了一声道:“今夜是完全为敌人暗算,我们大约不易再得手,我看还是退吧!”
方说到这里,突听得背后隔船有人喝声:“猴儿崽子们跑这里来捣鬼,哪里走!”
跟着一股暗器风声又到,两个匪徒忙的一低头,“哧”的两支袖箭从头上打过去,落在水中。
这两个匪徒全是绿林积盗,本领实在不弱,不过今夜所遇全是武林高手,何况暗中还有江湖异人、技击名家相助,这些积盗未免相形见绌。
刑堂舵主胡灿和李玄通听暗器风声既劲且疾,和平常的袖箭不一样,就知道来者又是劲敌。
那刑堂舵主胡灿,在先也吃了大亏。
两人此时全是惊弓之鸟,即知劲敌当前,哪还敢再和来人招呼,只低低说了声:“风紧,扯活吧!”
两人早安着一样的心,乘机撮唇连响了两声呼哨,想撤身时分开敌势,叫敌人顾此失彼。
鬼脸子李玄通往左一纵身,刑堂舵主胡灿见李玄通往左逃,自己只好往右飞身纵起。
只是两人算计虽好,无奈敌人偏偏也正是两位同时赶到,一位是鲁南老镖师侯泰,一位是镖客邓谦。
这两位全是久经大敌的武师,此时既已缀上了这两个匪徒,焉肯容容易易再叫他逃出掌握去。
鲁南老镖师侯泰和镖客邓谦,两下里分头追赶这两个帮匪。
李玄通连响了两声呼哨,不见同党应声。
本想着连把所有扑上来的,只要能撤回四五名来,就可以放手用最后的手段。
只是相距飞鹫船队只隔着三四只船的远近,竟自没有一个同道接声,这真是怪事!
当时这两位镖头把两名江湖积盗这一圈套住了,这位刑堂舵主胡灿见这两位淮阳派的镖师阻住了退路,怒喝声:“鼠辈,你欺我们太甚,你家舵主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也不知道凤尾帮的朋友们的厉害!”
说话间,掌中这口避水电光刀运用开,霍霍生风,刀锋劲疾,上下翻飞。
俗语说:一人拼命,万夫莫当!
刑堂舵主胡灿在船面上施展开抹眉刀法:崩、扎、窝、挑、删、劈、剁。
这趟刀法,实有真实的功夫,若不是邓镖头武功造诣有独到之处,再不容易应付下来。
这两下里也正是旗鼓相当,那李玄通和老镖师侯泰两下里才过了三招,李玄通身形轻灵迅捷,武功虽不怎么占优势,可是实比这位老镖头巧快的多。
侯老镖头见匪徒过形狡猾,遂把掌中的刀往外一展,用了手“春云乍展”,竟自往旁一纵身,飞纵上左侧一只飞鹫船面上,用“斜月照三星”的手法,施展连环镖的绝技。
可不是只照顾鬼脸子李玄通:第一只镖奔鬼脸子李玄通的胸膛,第二只镖奔了那刑堂舵主胡灿的背脊,第三只镖却趁鬼脸子李玄通往右一甩肩头,避过头一镖,已看见第二只镖奔胡舵主时发出。
李玄通正想趁机退走,身形未免略慢,嗖的一点寒星出其不意的又到了。
那镖正奔丹田打到,无论怎样快,却已是来不及了。
还仗着他久经大敌,虽在危机一发,方寸不乱,只有避重就轻,死中求活。
努力一拧身,咻的这只锋锐犀利的镖穿着左胯中衣穿过去,把胯上穿了二分深的一道血槽。
鬼脸子李玄通“吭”了一声,身形一晃,咬牙挺住,右脚一跺船板,切齿骂道:“好小子,你舵主爷栽给你,咱们后会吧!”
身形随着慌不择路的飞纵上一只小船,倏起倏落,连着越过了三只小船,倒算脱身逃出老镖头侯泰的手中。
那刑堂舵主胡灿虽没被侯老镖头的镖伤着,只为这一躲镖,却被邓镖头的刀尖子把青绢包头挑了一道口子,连里面的发辫全给挑了,胡灿拼命蹿入水中逃去。
鬼脸子李玄通这次只拣那傍着大船的小船落脚,左腿上疼痛异,常觉出湿淋淋的出血不少,所以宁冒危险不敢往水里窜。
急切问跃上一只中型的快船,脚点后梢的尾舵,见后面幸而没有追来的。
见着脚的这条船黑沉沉的,不见一点光亮,后舱门紧闭着,象是一只空船。
自己疼的也真难忍,想在这里略歇息片刻,借势把带来的金疮散敷在伤口上,免得流血不止。
伸手往鹿皮囊中把金疮散取出来,一看伤处已经把一条裤腿全被血浸湿了。
这时匆促间不暇仔细裹伤,只把药瓶子塞子拔开,才待往镖伤处敷药,突然从并排着一只小船舱顶子上,飞纵下一人来。
鬼脸子李玄通惊弓之鸟,兵刃又放在脚下,手里又拿着药瓶子,慌张的左手抓起刀来退避时,来人已扑到面前,人往下一落,跟着招呼:“敢是李舵主么?”
鬼脸子李玄通一听说话的声音耳熟,心里一松,忙还问:“可是石舵主?”
来人已到面前,正是断眉石老么。
断眉石老么这次自知已成敌人众矢之的,仗着凤尾帮党羽众多,帮匪遍布大江南北,又有凤尾帮成名的匪首,调度应敌,把西岳派弟子华云峰掳劫到浙南。
要论凤尾帮的势力亦颇足惊人,可是淮阳派掌门人亦用全力来应付。
凤尾帮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知道鹰爪王这一来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是他清风堡绿竹塘的存亡关头。
只要来时,定要倾全力来对付自己,他尚有一班成名的前辈相助。
到那时输力不能输口,所以在两派的门徒未涌进十二连环坞,立刻派人迎着饬令送到福寿堂香主看管。
天南逸叟武维扬的心意,就是不叫江湖道的同道问住了。
象石老么来朝参帮主,这风尾帮的总舵哪把石老么一流的放在眼内,只叫候令随同别路的一同再入内三堂朝见龙头帮主。
这一来石老么等只能入分水关,连十二连环坞全不能到。
这才和鬼影子唐双青及西川双煞等联结,用阴谋暗算,想报复新仇旧恨。
焉想到这次淮阳派竟发动全力来对付夜袭,一上来明着并没露出什么能手,只是一欺近了飞鹫船帮,就有拦阻,并且所阻挡的敌人,不到十分紧急时不和自己这边的同党对面。
这其中还有最厉害的能手,不时的暗加袭击,以致所来的同道虽全是成名的绿林道,依然是处处失利,不见机早退,非全毁在敌人手内不可。
石老么遂不管唐双青等讥笑与否,还没攻到掌门人的主船,就想撤身赶紧退下来。
哪知来的容易,再想走可不易了。
无论船面上水里只要一想退的,离开飞鹫船队,或明或暗准有堵截的。
这一来石老么越发知道计划完全失败,自己仗着狡诈,看出这里只要是在飞鹫船上活动,反倒没有敌人拼命的截杀,只是暗含着是有心把约来的同党围在里面,不致脱身。
石老么遂避着船上的潜伏的弓箭手,从一只大船的舱顶子抓起一块木板来,奋力的抛入水里。
仗着水面黑暗,果然追蹑他的武师竟自认定了他已蹿入水中。
好在水中有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率领精习水性的泗水健儿把守着,船面上的武师不再管他。
石老么蜷伏在桅杆下等了一会儿,见附近没有人,这才仍从船顶子上,或左或右的一次次的飞身轻跃,退出六七只船来,正翻到一只飞鹫船的后舵上,预备悄悄溜入水中,才察看下水的地方,鬼脸子李玄通负伤也逃到这里。
断眉石老么看准了自己人,不过不敢出声招呼,纵身过来,倒把李玄通吓着了。
这时石老么答了一声:“是我,李舵主敢是挂了彩了么?”
鬼脸子李玄通点点头,低低答道:“栽了!我们没想到没动了人家反倒入了人家罗网。只是石舵主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左胯中了一暗青子,正在这敷药止了血,好会合大家往外退。你来的太疾,我不辨敌友,闪避来势,把半小瓶金疮鳗扇散甩得所剩无几,这只好回去再敷药吧!”
石老么见李玄通狼狈情形,暗中好笑:自己虽也是败下来,究竟还不致于象他这样。
西川双煞在绿林中是多大万儿,素日对于“道上同源”全看不入眼,想不到也有今日。
忙往暗影中闪了闪,悄声道:“李舵主不用着忙,我这里倒还有些,你先把伤痕裹好了,只要不碍行动,我们先退出去再说,最后一着,谅还能稍给我兄弟解恨!”
鬼脸子李玄通点点头,把断眉石老么拿出来的刀疮药敷上了,把衣底襟割下一块来,把伤处先裹扎好了。
伤处的血一止住了,立刻这条左腿觉得轻舒许多,遂向石老么道:“石舵主,我们的形势过于不利,我们是仍然上去接应他们好呢?还是先退回去等候他们撤下来动手好呢?”
断眉石老么到了这时,仍然是不肯推诚相与,仍用不担沉重的手段向鬼脸子李玄通道:“小弟是久在外边,总舵的一块隔膜,请李舵主指示进退,免得误事。”
鬼脸子李玄通冷笑道:“石舵主,今夜我们只要在场的一个脱不了干系,丢人现眼全是一样。现在已成釜底之鱼,还想在一锅热汤里跳到清水里,我李玄通看不出谁还有这种本事。我看只要能逃出人家手心去,就算好样的了。我现在已经挨了一阵暗青子,什么话也讲不起了。石舵主你要是能撞上去接应他们,也是咱凤尾帮的义气,我不陪了。”
这鬼脸子李玄通说的出也真作的出,竟自连睬石老么也不睬,脚下一点,轻轻跃上邻船。
断眉石老么想不到竟讨了他这么无趣,又愧又急,忙赶了一步低声说道:“李舵主不要误会,这群匹夫不过占了人多势众,以多为胜的便宜,我们不见得就一败涂地。我想是往一处攒聚一下子,合力对敌,比较这么全散开强的多。我一个外坛来的哪敢在李舵主面前放肆,难道尊敬你一声,倒有罪过了么?”
说到这里,从鼻孔中冷嗤了声。
那李玄通已作势要下水的,微把身形停了停,扭头说道:“我是分水关内掌盐仓四舵的,石老师是外坛舵主,与我无关!咱们各行其道,谁也别干预谁,进退但凭尊便吧!”
这几句抢白话说完,立刻往起微一纵身,水面下轻响处身形已沉入水中,自己逃走。
断眉石老么万没想到西川双煞竟会这么难惹,自己几句不关痛痒的话,竟会招出他这么一片冷语来,还是绝不容自己还口。
石老么愤怒之下立刻恶念陡起,心说你这么藐视我石老么,你是自找着难堪,没别的你就等着吧!
咱们谁也别落整脸回去。
自己想到这里,随即要跟踪从水中赶上他,好歹把强敌给他引两个来,叫他也尝尝石二太爷的厉害!
石老么心念一动,坏主意立刻打定。
就在才要往下追赶时,突觉得背后有一点轻微的声音,断眉石老么才待回身察看时,耳中却听得有人一声冷笑道:“猴儿崽子,在潼关吴剥皮手下耀武扬威的已忘了本来面目,竟还敢跳到这里来兴风作浪。猴儿崽子,遇见我老花子,你算走红运。”
石老么听得背后有人发话,扭头查看,只是身后空空如也,找不到人影。
可是身后依然话如贯珠,才一落声,自己就知不好,简直同鬼打墙。
跟着就觉着头顶一热,又听那人说了声:“你先吃点油水吧!”
哗啦噗啦的一只砂锅子油汤,和一只吃剩的鸡架子,全打在了石老么的脑袋上。
这一来又是热油汤子,连砂锅全破了,面门前额全被打伤。
这时石老么只顾用手抹脸上的油汤,暗算自己的人竟没看出究竟是何许人也,这一来急怒之下,竟自破口骂道:“江湖道朋友讲究明打明斗,这么暗算你二太爷,就让你得了手也不过是鼠窃狗偷之辈!”
石老么情急之下,不想想是什么地方,哪能够这么任意张狂。
就在这时,就觉得眼前一亮,突从身后舱门中蹿出一人,手里拿着火通条,口中喝骂道:“好小子,你还敢发威,凤尾帮竟会有你这种饿鬼臭贼,你真给江湖道好朋友丢人现眼。小子,怎么吃的怎么吐吧!”
这名壮汉扎着油裙,是这泗水船帮当厨夫的,因为奉简武师之命,在天明前要整备酒筵,给淮阳派的一班武师压惊!
并且火舱的门上全遮闭严了,不准外面见着灯火炭灶的光亮,原来泗水船帮共有四个伙舱,今夜奉命分散开,这里只有两只船停泊着。
火舱中这个厨夫最好饮酒,今夜早把酒筵应用的全做好,只剩了用时在火灶上一调汁烹,开上去绝不误事。
自己却用砂锅燉好一只肥鸡预备招呼邻舱的伙伴,一块喝这后半夜的。
酒也烫好,鸡也墩烂,这伙伴还没有过来。
自己听了听舱面上没有什么动静,遂赶紧轻轻纵出舱门,到了邻舱中见这伙伴手底下还没完事,有两样菜的佐料没配好,自己遂帮着他把菜备齐,拉着他往自己舱里来。
哪知一进舱门,就知道糟了。
只见火眼上燉着的砂锅鸡连锅全没有了,更有两只顶上花雕酒空瓶,倒在炭灶上。
船夫顿足道:“这可要把活人气死,连吃连喝真把我金阿四欺负到家了!今夜我不把偷鸡偷酒的小子找着,我决定离开泗水船帮。”
一边说着,又把案子上的一切菜肴察看了看,所幸别的还没给动。
厨夫金阿四这一暴躁,被请来的这个伙伴却是五十多岁的老江湖了,只因年岁略大,被拨到厨上,名叫刘忠。
容金阿四闹过一阵,见他抄起一根铁通条就要往外走,厨夫刘忠横身拦住道:“四弟你这是往哪里去?”
金阿四道:“我找水手胡诚那小子去,没别人。我们两人不是别拗一天了,这小子因为我下给他偷酒,放过了好几次疯话,叫我等着他的,早晚叫我认识他,我倒是真等着他预备和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哪知道这小子却没有那么硬的骨头,不敢和我金阿四硬碰,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给我添烦心。我不把小子的鸡油敲出来我不姓金了。”
金阿四说完还是往外走。
这时厨夫刘忠嘿嘿冷笑道:“莫怪人家全管你叫莽张飞了。你先不用这么着急,我知道我命小福薄,没有这种口福,因为这点小事值不得拼命。四弟你别把自己卖的太贱,难道一只五香鸡、一斤花雕酒就能买你这条命,你也太把这条命看轻了。你别屈冤枉好人,要在平日,也许是胡诚,恨你不过,偷你泄恨;也许是别的弟兄,知道你作这点私弊事,故意和你开玩笑。不过今夜的情形,我看未必是他们办的吧!你细想想,咱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不用提咱们这种小卒,就连咱们首领,以及两派掌门户的也一样提心吊胆。这是凤尾帮的垛子窑所管辖的地方,我们往里多走一步有一步的危险。我们已入了虎口,何况还没和凤尾帮龙头帮主朝相,已经有大帮能手趁夜袭击。黄昏时咱们首领,奉淮阳派和我们西岳派的掌门人命令,晓谕泗水渔家所部弟兄,今夜与大帮帮匪决雌雄拼生死。除了奉令放哨安桩,和全班箭手遵着命令监视匪帮的弟兄们,可以在船面上暗中行动,此外不论何人不准私出舱门一步,违令的立刻处治,绝不宽容。我们首领还仔细的又把掌门人的意思说与我们。据首领说,今夜所来的帮匪,全是绿林中积盗,凤尾帮中的能手。我们深入人家掌握,处处吃着亏,所以要用全力退敌。淮阳西岳派的武师全要临阵退敌,船帮的弟兄,若是随意在船面上走动,极容易被武师们给误伤了,所以传谕我们,若有不听命令,私自行动的,格杀勿论。四弟你想,谁能拿性命当儿戏?我们是因为担当着厨司务,无人注意到我们,我们这两只船又紧靠在一起,自己出入小心着一点,就能够比别人随便得多。四弟你今夜看外面,除了两派的武师们在船上不断的现身,可也竭力的掩蔽着行藏。既没有敢在船面上随便行动的,哪会有人来和我们开玩笑的呢?我看这事绝不是我们船帮弟兄办的,一定另有其人吧?”
厨夫金阿四听了探头道:“你说不是咱们的泗水船帮弟兄办的,难道来的贼党冒着险来袭击,会有这么下作的匪徒来偷嘴吃,这倒是奇闻异事了。”
厨夫刘忠道:“那也难说,有想不到,就有作的到。”
正这么说着,刘忠忽一怔神道:“别闹。”
口中说着,趋身到紧闭的舱门前侧耳倾听。
金阿四一看这种情形,就知外面有了响动,提着铁通条凑到刘忠身旁。
金阿四是行动又莽撞又愣,竟自把舱门推了寸许向外查看。
事也凑巧,正赶上石老么把脸上的油汤抹净,要找这暗算戏弄他的拼命。
这一来金阿四对于船面上以前的事,全没看见,所见到的只是这断眉石老么连砂锅带鸡架子全散在他脚下,提着刀还耀武扬威的发狠。
金阿四认定了是他偷鸡吃,完事连锅全给摔了,猛的把门一推,蹿了出去,抡铁通条喝骂:“好下三滥的帮匪,吃到金老子头上来,小子,我敲不出你的鸡油,我姓你的姓!”
金阿四这一骂出去,险些把性命断送在石老么手里。
第一百零三回 偷鸡盗洒侠丐成庖人
金阿四口中喝骂着,铁通条搂头盖顶的照着断眉石老么砸去。
断眉石老么先受了西川双煞的鬼脸子李玄通一顿奚落抢白,又凭空的挨了一砂锅子油汤鸡骨,连砸带烫,已经冤得没处诉去。
这时忽的又闯出这么个野鬼来,竟骂自己是偷嘴贼,骂的十分尖刻。
断眉石老么见又是这么不容分说,张口就骂,抡铁通条就打,一看来就是平庸之辈,一腔子怒气,全要在这金阿四身上发泄。
容得铁通条已快到了头顶,猛然一抬右腿,噗的脚尖正踢在金阿四的脉门上,“当当当”的铁通条飞起,落在船板上。
金阿四手底下不行,嘴里可硬,铁通条出了手,还是照样的骂:“好小子,还敢伤我金阿四,我跟你拼了!”
张牙舞爪,空着手就扑。
只看金阿四这么不顾厉害,不知深浅的扑过来,可就把伙伴刘忠急坏了。
刘忠深知今夜是步步危险,只要遇上凤尾帮夜袭的匪党,绝活不了。
这班帮匪又和总舵管的不同了,听说全是近日吃过大亏,和淮阳西岳两派誓不两立的主儿。
凡是袭上来的,全是满怀恶意,碰到他们手底下,就不易逃开。
真要是奉令扫贼,不论丢人现眼,把命搭上也还落个值得。
这时因为这种小事就出去卖命,不用说送了命落个屈死鬼,就是侥幸没有凶险,被自己人碰上拿什么话遮盖?
好糊涂的人,真把人急死了。
只是和他是至好的弟兄,刘忠又素重江湖义气,眼见金阿四要遭横祸,自己哪好坐视不救。
可是自己并不糊涂,自己和金阿四差不多,武功没有什么本领,不过会个三招两式的,仅仅是水里能够潜行几里,两臂有些力气,跟人家讲动手白送死。
焦急之下,手底下一时抓不着家伙,眼看着金阿四的铁通条向匪徒头顶砸,被人一抬腿就把铁通条踢飞。
金阿四饶不逃命,反倒仍然空手扑去,眼看着匪徒把左手提刀换到右手里,金阿四也正扑到。
匪人左臂一拨金阿四,身形已站不牢,向右一栽,被匪徒噗的仍用左手把头发抓住,右手的刀一扬,怒声议:“你骂!老子先要你的命。”
眼看着金阿四要死于刀下,厨夫刘忠情急之下,本想到莱墩子上抄菜刀,此时哪还来得及?
一眼瞥见脚下正有两个酱油的瓦罐子,口中喊了声:“这里有贼!”
两手捧着瓦罐用十二成力,向断眉石老么砸去,“砰”的一声,这只酱油罐子正砸在了断眉石老么的刀上,“哗啦”的酱油飞溅开,溅了断眉石老么一脸一身。
石老么哪吃过这种苦子?
就这样究竟手底下凶狠巧快,左腿一抬,砰的把个金阿四踢下水去。
脚下一点船板,“嗖”的蹿到厨夫刘忠站的舱门口,那厨夫酱油罐子砸去倒是砸上了,虽没伤了帮匪,可是给金阿四解了当时的危急。
不过准知道匪徒不肯善罢甘休,翻身扑到菜墩子上,伸手把厨刀抓起来。
赶到回身往外走时,听得外面“砰噗通”一声,就知道金阿四遭了毒手!
自己到这种时候,哪还管匪人厉害不厉害,说什么也得拼了。
才到门首,舱外船板一响,断眉石老么已蹿过来,竟自把门堵着喝声:“大爷不宰了你,绝不想走了!”
嘴里说着,刀已递过来。
这时厨夫刘忠准知自己逃不出贼人手里去了,索性跟贼子拼死倒也值得。
这时见匪徒已经探身往舱门里递刀向自己扎来,厨夫刘忠喝声:“你接家伙吧!”
咻的手中的厨刀用足了力,向断眉石老么身上飞来。
相隔不过数尺,厨刀又重又快,断眉石老么慌的用手中刀反一磕飞来的厨刀。
只是自己的刀将探进舱门,舱门又窄又小,用不足力,倒是迎着了厨刀。
不过自己的刀只划着了厨刀的刀柄,哪解的了来势?
飞来的刀刃的尖,滑着嘴角左颊扫过去,不是自己一斜身,几乎把左颊全给豁开。
就这样依然给划了一道一分深二寸长的口子,疼的石老么“哎哟”了声,手抚着左颊往外退了两步。
左手往下一抹,借舱门的灯光,见手已被血染红。
断眉石老么哪还再忍得下去这股子怒气,立刻把牙一咬,喝道:“我若不把你小子碎尸万段,我不姓石!”
这时断眉石老么好似疯狂了一般,怒吼了声,往舱里冲来。
脚方跨进了门,只听得背后有人喝叱声:“好小子,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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