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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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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实的,那老僧来得古怪,自己怎会让他离去呢?
正惊疑不定,猛觉手中握着一件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赫然正是那枚牙黄色的玉佩……周青青一阵心悸,连忙挺身跃起,旋风般冲进了石门。室内景物入目,越证所历非梦,冰床上字迹宛然。周青青看罢,心头狂跳,直如小鹿乱撞。急急检视江涛脉息,才略感安心;一时不敢离开,便守候在五室门傍。
没多久,江涛轻吁一声,悠悠醒转;一见周青青在侧,不禁诧问道:“你看见一位老和尚没有?”
周青青睁着一双大眼睛道:“可是一个枯瘦的老僧?”
江涛急道:“正是,他到哪里去了?”
周青青道:“他早就走了,冰床上尚有留字,少主人请看。”
江涛看完冰床上字迹,才知一瓢大师果已离去,不觉怅惆地道:“这位老前辈也太性急了些;四十年都熬过了,竟这样迫不及待,片刻也不肯多留。”
周青青又取出五佩,将自己拦阻一瓢大师所经历的奇异幻觉,详细说了一遍。
江涛惊道:“这一定就是他说的摄魂大法。你年轻功浅,容易受制,外面还有你爷爷和姚老前辈扼守;万一闹出误会,岂不糟糕!咱们快去看看。”说着,一跃而起,催促着周青青匆匆奔出石室。
两人穿越甬道,跨出第一道石门,触目所及,登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石洞人口处,周刚和姚健星正满身血污盘膝跌坐调息;大牛却斜倚在石门外,左手紧抱着干粮篮子,右手握着半截断剑,鼾声如雷,睡得正香。洞外横七竖八,倒毙约有二十余具尸体;几乎大半都是天心教分坛所属银线武士,其中亦有少数衣袖上绣着金线的总教护卫。
江涛见大牛并未负伤,只是被人点闭了黑甜穴,忙替他源开了穴道。
大牛悠悠醒转,揉揉眼睛,问道:“那和尚走了么?”
江涛沉声道:“咱们正要问你呢,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
大牛打了个呵欠,傻笑道:“没有什么事故,只是被这些家伙寻了来。我跟着两位老人家动手,正杀得过瘾;忽然从里面跑出一个老和尚,不知用个什么法术,就把两位老人家弄得服服贴贴;剩下那些没杀完的一窝蜂都逃走。我拦住那老和尚问他是谁,他却冲着我直笑;笑得我头皮发麻,我就拿剑剁他。谁知那和尚有点鬼门道,一摔袖手,就把我的剑摔成了两段……”
周青青听得不耐,岔口喝道:“你检重要的话说,别这般唠叨没完。”
大牛翻翻眼睛,道:“我没有唠叨,我说的都是重要话!”
江涛挥手微笑道:“青儿,不要拦他,让他说下去吧!”
大牛定定神,又继续说道:“那老和尚摔断了我的剑,就对我说道:“你是老油平生所见唯一憨人,心无杂念,难怪摄魂大法失效。你愿意踉老衲做徒弟吗?’。”
江涛矍然道:“这是不世奇缘,你怎么回答他的?”
大牛气呼呼道:“他骂我是憨人,我当然不高兴;所以,我就回骂他:“你嫌我憨,我还嫌你蠢哩!你到底用的啥邪法把人迷住的?说不明白,走不了你!’那老和尚一听,不怒反笑,问道:“你觉得这本领很厉害么?’我说:“厉虽厉害,可是邪门得紧,我不会跟你学。’那老和尚无可奈何,摇着秃头就走了……”
………………………………
第七十一章 血泪故园
江涛叹息道:“那老和尚乃是一代奇人,你平白错过机缘,实在可惜。”
大牛傻笑道:“我看他古里古怪倒是真的,说奇也无啥希奇。”
江涛诧道:“这话怎么说?”
大牛摸摸头道:“他要是奇人,怎会迷不倒我呢?”
江涛一怔,不觉失笑道:“这是因为各人禀赋不同,你心地坦率,杂念不生,摄魂大法对你自然难以生效了。但世上像你这种人毕竟不多,所以摄魂大法仍不失为绝世玄功。你试想想,如周、姚两位老前辈,武功不知高出你多少倍,仍被摄魂之法所制,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大牛怪眼猛翻,叫道:“这么说,我真应该跟老和尚学那法儿了?”
江涛点头道:“确是应该,可惜你竟错过了难得的机缘。”
大牛笑道:“我若真想学,宁可跟你学,也不跟那老和尚学。”
江涛微喟一声,道:“摄魂大法是那老和尚的独门绝技,并非人人都会的。”
大牛搓了搓手,呐呐道:“可是,那老和尚却说你也会!”
江涛讶道:“他怎么说我也会摄魂大法?”
大牛道:“那是他在临走之前告诉我的。他说:“你和我无缘,老衲不相勉强。好在你那少主人业已“智珠在怀”,将来由他传授给你,亦是一样。’江涛大惊道:“他真的这么说?”
大牛一翻怪眼,道:“怎么不真!我当时就因为相信了他的话,才冷不防被他在我后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涛默念那“智珠在怀”四字,惊疑不已。探手向怀里一摸,果然应手取出一卷小册子,封页上一行草体梵文,写着“普多篮教摄魂制心大法”十个字。他手捧着奇书,感慨万端,不禁唱然叹息道:“这位老前辈恩怨分明,竟是不肯欠人半分情债……”
艳阳高悬,蝉鸣过技;五月的湘鄂,已显得十分懊热。
正午时分,由鄂州南下入湘的官道上,缓缓驰来五骑骏马。江涛儒衫飘逸,策马居中;其余男女老少四人,分别簇拥在左右,宛如众星捧月般护卫而行。
官道沿着幕阜山麓向南延伸,婉蜒如带。大约由于火伞高张,天气过份闷热,宽敞的黄泥官道上,空荡荡看不见行人;除了这五骑二十只铁蹄,扬起阵阵尘土;大地好像快被骄阳照化了,是那么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越过贺胜桥,有一条向东的岔路,道傍柳条千缕,一边倚山,一边临湖;浓荫处处,阡陌纵横,景色份外宜人。五骑骏马在岔路口一齐收缰停了下来,黄尘漫身拥过,好一会才能睁眼。
江涛跨鞍纵目远眺,俊脸上顿时展现出一抹欣喜之色;用鞭梢指着东面一片山麓,向随行四人道:“你们看,那儿不是有条小溪么?绕过山脚,沿溪再往东去,就是我的家乡了。”
周刚独目炯炯,迅速四下扫视了一遍,低声道:“那山麓看似很近,实则尚在一二十多里外。天气炎热,请少主人在树荫下略为歇息再走如何?”
江涛含笑道:“我一点也不觉得热,真想一口气赶回家去。
不过,你们如果累了,大家就歇息一会儿吧!”
姚健星接口道:“老朽等并不累,只是牲口奔驰太久,怕它们支持不住。”
江涛颔首道:“好!咱们就在这片柳荫下略坐一会,让马匹休歇休歇。”
老少五人纷纷离鞍,把马匹交给了大牛。周刚暗暗向姚健星递了个眼色,道:“少主人多歇片刻,老朽要去方便一下,不久就回。”说完,大踏步转身向一座土丘走去。
过了盏条光景,周刚才缓步返回,脸色显得十分凝重。姚健星眉头微剔,向他投以询问的一瞥。周刚微微颔首,伸出三个手指比了比,一言不发,席地坐下。
这时候,江涛正和周青青述说儿时琐事,以及从师落拓书生韩文湘暗习武功的经过,大牛也听得正出神。周、姚两人便另坐一隅,互以传音之法低声交谈起来。
姚健星首先问道:“又增加了两个?”
周刚点点头,道:“这次是两个女的,年纪都很轻,大约只有十六七岁。”
姚健星皱眉道:“跟来了没有?”
周刚道:“她们很机警,已经从小径绕向前面去了;看来早就知道咱们的去处。”
姚健星冷笑道:“这些愍不畏死的东西,我就不信杀不完他们。等一会你随护少主,我先赶去前头,狠狠惩治他们一下两人正传音交变,不料江涛突然接口道:“姚老前辈大可不必费事。区区三数爪牙,何须放在心上!”
姚健星和周刚同感一惊,不约而同道:“原来少主也知道了?”
江涛微笑道:“从鄂州附近开始,我就发现有人跟踪不舍,只是没有理睬而已。”
周刚道:“少主休要低估来人;咱们虽然不怕,却须防范他们对府上二老下手。”
江涛笑容顿敛,黯然道:“这一点,我也明白。但自我离家三年以来,家父母随时都可能被害,他们要下手也不会等到今天;所以我急于返家一探,正是为了这原因……”语声微顿,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古人说:近乡情怯。而我则近乡心凉!故乡在望,高堂是否健在?委实令人不敢想象。天心教阴狠毒辣,鄂州分坛近在咫尺;如果他们因为衔恨于我,辱及无辜双亲,我这份罪孽,将永生难以补偿。唉!这忧虑毕竟不是假托笑语能够掩饰的……”
周青青愤然接道:“天心教真敢对无辜老人家下手,咱们就赶到天湖总教去,把他们一刀一个全都宰光杀尽,鸡犬不留!”
周刚沉声道:“小孩子懂什么!真要那样,纵然血洗天湖,何足抵偿少主悲痛!”
江涛站起身来,长时道:“是吉是凶?必须返家之后才能知道。好在我已作了最坏打算;为了武林祸福,虽毁家赴难,义无返顾。咱们动身吧!早一步回去,就早一刻知道结果;强似忧心悬虑,苦费猜测。”
大牛应声牵过马匹;姚健星身形微闪,抢先登鞍,低声道:“老朽先走一步,代少主归根喜讯……”不待江涛回答,一抖缰绳,飞驰而去。江涛黯然摇摇头,领着周刚等三人纵马随后。四骑首尾相连,绕过山麓,沿溪折转向南;又行十余里,远远已望见那座频临小溪的庄院。
小桥依然,流水如旧;在前两座石狮子,仍然毫无改变的踞蹲在石阶旁。
在门前静悄悄地不见人影,只有姚健星那匹坐马,系在门前小桥桥栏上。
江涛目睹家园,热泪盈眶,猛催坐马,疾冲向前……刚到小桥边,却见铁臂仙猿姚健星伴着一个老人,正从门里迎了出来。四目相触,江涛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老家人江富。
一时间,说不出是忧是喜。江涛掠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江富衣袖,激动万分的叫道:“富老爹,还认识我吗?”
江富揉揉老眼,仔细向他打量半晌;突然泪水纷落,屈膝跪了下去,颤声道:“是公子……真的是公子回来了。三年啦!
总算盼着你平安回来啦……”
江涛连忙挽住,迫不及待地问道:“老爷和安人都好么?”
江富热泪滚滚,低声道:“公子,你回来晚了……”一语未毕,江涛已惊呼出声,面色惨变,身子一阵摇晃,险些昏厥。周刚和周青青急急跨前一步,四臂同伸,将他扶住。
铁臂仙猿姚健星沉声喝道:“少主节哀保重!”
江涛定了定神,泪下如雨。好一人,才硬咽问道:“这是多久的事?死因是……”
江富垂首答道:“自从公子离家,老爷和安人终日悬念,忧闷成疾,一年前已经相继病故。”
江涛又问:“才去世一年,怎么不见服孝挂丧?”
江富道:“是老爷临终遗言,不准发丧。”
江涛沉声道:“你可知道原因?”
江富一面擦泪,一面答道:“老爷吩咐不设灵堂,不葬祖茔,只将仆妇遣散;另在后山修一石墓停后遗骸,遥对庄前道路。他和安人要倚墓眺望,等着公子回来,才肯安心瞑目江涛听得直如乱刀穿心,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周刚等无言可慰,一个个只有陪着掉泪。最后,还是老家人江富先止住悲声,躬身劝慰道:“老爷和安人年事已高,福泽深厚,算不得夭寿。遗恨的只是未能亲见公子最后一面。现在公子回来了,理应先往墓地探视一番才好。”
江涛含泪颔首道:“老爹训海极是,咱们且去墓前拜祭之后,再料理其他。”
大牛将马匹牵进院中,江富便掩上了庄门。
江涛讶问道:“咱们要去后山祭扫,因何掩门?”
江富道:“庄后另有小路可通后山墓地。如今偌大任院,只有老奴和两名仆妇管理,日常都闭上大门,不从前面出入。”
江涛叹道:“两老行善一生,不想故世后竟落得这般委屈。
为人子者能不愧煞!”
大家随江富一路穿越厅房,进入后院。沿途但见门扉剥落,积尘盈寸,偌大一座庄子,显得份外空寂荒凉。江富取了些香烛纸钱,打开后庄一扇小木门,领着众人循一条狭长石级登上后山。
那石墓建筑在后山一个小峰上,墓前铺石填地,造了两间石亭。立碑方向,遥对小溪,恰可望见他们归来时那条岔道。
江涛细看石墓建筑的形式,心里颇感怪异。尤其墓侧还设有一道石门,更令人困惑不解。
江富焚香烧纸,众人轮流拜祭完毕;江涛又绕基细看一遍,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座石基,是什么人督造的?”
江富应道:“是老奴亲自督工所造。”
江涛指着那道石门问道:“预留这道门户,有何用处呢?”
江富道:“老奴遵老爷临终遗言,末将遗骸安葬祖茔;所以留下这石门,移厝时比较方便。”江涛听了,颇觉有理,也就没有再问。
回庄略事休息,已近黄昏。两名仆妇都来拜见少庄主,江涛认得其中一个是侍奉母亲的女佣赵妈;另外一个却很陌生,似乎从未见过。那妇人自称姓李,是老爷、安人故世后才来与赵妈作伴的。江涛亦未深究。
晚饭后,江涛屏去周刚等人,独自将老家人江富唤到房里,正色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两位老人家果真是忧闷成病去世的吗?”
江富道:“老奴不敢说谎,确是染病故世的。”
江涛皱眉寻思了半晌,又问:“患病之后,有没有延医诊治?”
江富面带戚容遣:“曾经清镇上积德堂的黄老夫子来诊治过,也服过药。无奈老爷和安人得的是心病,医药俱无效用。”
江涛再问:“两位老人家谁先故世?丧期相隔多久?”
江富答道:“老爷和安人先后去世,其间只隔了一夜。头一天夜晚安人先咽了气,老爷一急之下,第二天清早也相继亡故了。”
江涛默然良久,突又追问道:“自我离家,鄂州五槐庄有没有来这里骚扰过?”
江富一怔,呐呐道:“这……”竞答不出话来。
江涛肃容道:“房中只有你我二人,照实说,不须顾忌!”
江富怔了片刻,才低声答道:“公子跟老奴在鄂州分散之后不久,曾有人来打听过消息。那时家中都不知道公子发生了什么意外,老爷和安人十分悬虑,直到……”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目光四处流转,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江涛凝神倾听,忽发现窗外隐约有极轻微的呼吸声;剑眉一挑,长身而起,叱道:“什么人?”窗外声息俱寂,并无回应。江涛推窗搜视,园内空荡荡不见人影,冷笑一声,重又回到座椅上,道:“老爹不必害怕,尽管放大明说,后来怎么样?”
江富吞吞吐吐道:“后来就一直没有人来骚扰过……老奴是说……老爷和安人在世时,并没有受到其他惊扰……”
江涛凝目道:“那么,二老去世之后呢?”
江富又是一怔,垂首道:“老奴不敢隐瞒,在老爷和安人灵枢尚未入厝之前,天心教曾……。”一语未毕,园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叱,紧接着,“砰”然巨响,似有人在园内动了手。
江涛沉声道:“老爹留在房里不可离开,我去去就来!”人影疾闪,穿窗掠出。
………………………………
第七十二章 墓底痴心女
清风拂面,夜凉如水。
江涛若飞矢般穿窗惊出,人未落地,目光已迅速扫遍整个花园。但见园中花叶拂动,寂然无声;东面照影墙上,却挺立着一条伟岸人影。那人面外背里,正拢目向墙外搜视;从背影看,竟是独眼神魔周刚。江涛猿腰微折,双臂一曲一伸,身形略沉又起。脚末沾地,从十丈外笔直飞登墙头,一口其气尚未变浊。
周刚霍地回头,低声道:“少主人只管安坐,外面自有老朽负责。”
江涛问道:“方才呼喝之声从何而来?”
周刚道:“老朽偶由园外经过,发现有人窥伺,出手截击,所以惊动了少主人。”
江涛讶道:“是什么样的人?可曾截住?”
周刚愧然道:“那人黑衣劲装,用厚巾蒙脸,面目难以辨认;已被老朽以‘天罡印’震伤,却滚落墙外不见踪影。老朽正在搜索……”一语未毕,突闻惊呼人耳:“公子……”
江涛骇然一惊,情知不妙。来不及招呼周刚,猛可顿足仰身倒纵,宛如流星横空,急急向书房疾射而回。甫近窗前,恰与一条如飞逃出的人影撞个正着。
江涛一提真气,左掌横护前胸,右掌疾出,一式“赤手缚龙”,正扣住那人左肘。但五指刚刚收拢。忽然发觉所扣住的那人通体轻软,不似真人;微一怔神,果然房中又紧接着射出另一条人影。
江涛正吐气落地,虽然惊觉上当,再要飞起拦阻已经来不及了。那人破空纵起,竟由头上四五尺处一闪而过。可是,他用假人“金蝉脱壳”骗过江涛,却与随后而至的周刚相遇。
周刚大喝一声,扬掌兜头劈落……
江涛急叫道:“老前辈,要留活口……”无奈出声时,周刚掌力已发。那人身在空中无法闪避,迫得挥掌硬接。“砰”
然一声爆响,整个身躯竟被周刚强猛无侍的“天罡印”掌力未得倒飞撞回窗内。
江涛顺手抛去假人,和周刚双双抢进书房。只见那人一身黑色劲装,面罩厚巾,业已伤重气绝。周刚俯身扯去那人面巾,露出一张皱纹满布的脸孔,赫然就是姓李的仆妇。
江涛跌足叹道:“可惜未得口供,竟便宜了这老婆子。”
两人再检机江富,只见他俯伏在书房门前,背心插着一柄短匕,气息已弱不可辨。江涛点闭他背部穴道,便欲拔取匕首;周刚忽然沉声道:“少主人,拔不得……”
江涛微怔,诧道:“为什么?”
周刚用手指着江富伤处道:“他中刀处肌肤泛黑,却无血渍,这是匕首上淬过毒的现象。假如不拔出匕首,还可询问几句重要言语;一旦拔刀见血,就会立刻咽气,永远不能出声了。”
江涛细看刀柄四周,果如周刚所说;不禁炫然道:“老前辈看他还有没有救?”
周刚摇摇头,道:“他年纪已老,伤处又在要害。加以受伤后未能及时闭穴,只怕难以挽回性命。”
江涛长叹一声,道:“都怪我太疏忽,我应该想到他是个不会武功的人,而近处又有贼党窥伺……”
周刚道:“少主人还是快些问问他吧!也许他尚有未尽之言要说。”
江涛黯然颔首,运指疾落,点在江富‘喻门”穴上。江富身躯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目注江涛,老泪纷垂;嘴唇张了几张,喉中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周刚连忙跨近了一步,伸出右掌,搭住他左胸“将台”大穴。
片刻之后,江富才幽幽吐出I一句低弱的呼唤:“公子,快……快些去……”
江涛热泪如泉,便咽道:“老爹,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凶手已经伏诛,她就是庄中那个李大娘……”
江富断断续续道:“老奴早……就知道……他就是天心教……派来监视的人……”
周刚低喝道:“老爹,时间无多,话要简短。你要少主人去什么地方?怎不快说!”
江富喘息道:“后山石墓……左边亭中第三根柱子……”
江涛惊问道:“柱子怎么样?老爹你快说!”
江富似已心力俱竭,吐气如丝道:“三短一长……石柱下的小钢环……”话犹未毕,突然身躯一阵抖动,竟已神色大变,不能出声。周刚手起指落,及时点闭了他数处大穴,扭头道:“少主休要耽搁,快往后山石墓去一趟。”
江涛含泪点点头,道:“此人和后宅那位赵妈,都是江家多年忠仆;无论如何,务必要尽力挽救他……”
周刚道:“老朽理会得,少主放心吧!”
江涛拭泪长身而起,正一正肩后双剑,匆匆拣出了书房。
转眼工夫已抵达后山石墓所在,游目四顾;小山寂然如死,那两座五亭一左一右分列墓前,看来毫无异状。
江涛剑眉微皱,心里暗想道:“莫非江富曾在石亭内埋藏了什么值钱的珍宝财物,临危吐露,要我赶快来挖取?”但细忖之下,这理由实似是而非。假如真有财物埋藏,而这些东西又是属于父母遗留下的财产,江富应该在白天祭墓的时候就说明了;又何须延至生命垂危,才吞吞吐吐说出来?再说,他千里归家,并非为了金帛产业;那匿伏庄中的天心教贼党,也不可能只为了谋夺区区财物……想到这里,颇感困惑。于是提一口真气,缓步走进了左边那座石亭。
石亭共有五根柱子,那第三根石柱正对人事之口。换句话说,就是遥遥与五墓相对;一个人如果站在事中,面向第三根石柱,必须背朝幕碑。
江涛人亭未见异状,略一迟疑便举步绕过亭内石桌石凳,停身在第三根石柱前。他先以手指轻叩柱身,并无发现;再用脚试了试地面,也没有可疑之处。环顾上下,根本就看不见什么“钢环”。
最后,他只好蹲下身子,探手向石柱下摸索,却发觉靠近柱根有一个圆形小孔。江涛心头一震,伸手探人孔中,果然摸到一只细小的金属套环;而且,那小孔和套环周围都十分光,显然常有人使用。这时,他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石柱下预留孔穴,内装钢环,更经常使用……凡此种种,无异说明一件事——小环必然关系着另外一桩秘密,决不是埋藏财物。
江涛轻轻用手扯了扯那只套环,但觉环身系有长链;而长链却直通百事地底,不知连接何处。于是,便按照江富所嘱,三短一长拉动那只小环。刚停手,忽然听见身后劲风入耳,一柄长剑已飞劈而至。
江涛闻风辨位,一旋身,闪电般拔出左肩“方邪剑”;白虹疾现,反手挥出。“挣!”
一声脆响来划应声折断。江涛就势挺身跃起,目光过处,却不禁骇然失声:“呀!是你……”
原来石墓侧那扇小门,不知何时已经启开;那仗剑由后面出手的,是一个混身红衣的女郎。她不是别人,竟是睽隔经年,风闻已下嫁梅剑虹的小燕儿——燕玲。
燕玲看清江涛的面貌,也不禁娇躯猛震;不由自主向后连退了三四步,瞠目道:“你—
—你是……”
江涛忙道:“我是江涛。小燕儿,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燕玲举手揉了揉眼睛,凝视片刻,忽然泪水籁籁而落;抛了手中断剑,飞身直扑过来。
一把抱住江涛双肩,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方始带泪而笑,硬咽道:“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现在总算等到你了……”说着,蜂首一低,竟伏在江涛怀中呜咽痛哭起来。
江涛轻搂着她的香肩,只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低问道:“燕儿,这些日子,你好吗?”燕玲哭得娇躯颤动,只摇头,无法回答。
江涛轻叹一声,目光触及五墓那扇小门,惑然又问:“燕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燕玲缓缓仰起泪脸,道:“我在这儿已经住了一年多了!”
江涛越发惊讶不已,诧问道:“一年多,你都居住在坟墓里?”
燕玲点点头,却反问道:“你怎知道我在墓中?是富老爹告诉你的么?”
江涛道:“他只告诉我石亭内的钢环和三短一长讯号,并没有说你住在石墓中。”
燕玲恍然道:“难怪我听铃声讯号不差,启门一看,却不是富老爹,还险些误伤了你。”语言一顿,又问道:“富老爹还告诉你什么没有?”
江涛摇头道:“没有.我是今天午后才白抵家。不久这前老爹被天心教匿伏的贼党打伤,负伤后才断断续续告诉我石墓的事,'奇+'书'+网'又没把话说清楚.就……”
燕玲摇手截住他的话,焦急道:“咱们且别忙叙话,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涛讶道:“去见谁?”
燕玲拭去睛泪,神秘的一笑,道:“等你见到面就知道了。”当下挽着江涛的臂肘,直向基门行去。
两人依偎着甫至石基门口,蓦闻人声低呼道:“姑娘请留步!”
燕玲和江涛同感一惊,双双旋身;却见从远处一块大石后,并肩走出两女一男。两个女的都是一色黄衣,抢行一步,同时检任为礼,道:“婢子等叩请姑娘金安。”
燕玲和江涛四目齐注,不约而同一怔,失声道:“啊!会是你们两人?”
两名黄衣少女躬身道:“正是婢子小英和小凤。”
另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青衣,。臂束蓝布,瘦削的脸上一片苍白,也抱拳笑道:“燕姑娘还认识在下吗?”
燕玲美眸微扫,顿现不悦之色,道:“原来是李七郎。看你装束,想必高升了?”
李六郎笑道:“托姑娘的福,现已升任五槐庄分坛坛主。”
燕玲哼道:“你们到这儿来大约是为了逼我回去?”
小凤俯首道:“婢子们不敢,这是,……”小英接口道:“这是老菩萨的令谕,教主的差遣,自从姑娘离开天湖,婢子们备受苦难;种种艰辛一言难尽,只求姑娘开恩,成全婢子们李七郎也含笑道:“姑娘是最体恤属下。其实,这原也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误会。如今少教主也逃出天湖,假如姑娘不愿缔婚,尽可详陈老菩萨,又何必出此下策呢广燕玲面色一寒,冷晒道:“你这是教训我?还是讥讽我?”
李七郎连忙拱手道:“在下天胆也不敢侮慢姑娘,适才纯系言发由衷。姑娘素承老菩萨宠信和教主钟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然受了委屈,总请念在平时恩宠的情份。姑娘是聪明人,尚盼三思微言。”
燕玲冷冷一笑,道:“你倒得堂皇。不错,我自幼人教,十多年来沐承厚恩,粉身难报万一。老菩萨要我死,我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她老人家不该为了逞一时快意,硬将两个毫无感情的人凑在一起,要我们在痛苦中熬受那数十年岁月……”
李六郎急道:“老菩萨对此事已有悔意,只要姑娘肯回去,一切都可从长计议。”
燕玲摇摇头道:“老菩萨一向行事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一点,我比你们知道得更清楚。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作争辩。请你们上复教主和老菩萨,就说我‘抚育之思不敢忘,武乱之命不敢受’;今生永不叛教,也不愿重回天湖。求她老人家网开一面,只当没有我这个不孝顺的弟子。”
小英、小风闻言同时惊容,颤声道:“姑娘……”
燕玲摇手道:“不用多说了。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名虽主婢,情逾同胞。我不忍心为难你们,你们也别逼我。”
小英迟疑了一下,道:“姑娘待婢子们思重如山!婢子们不能不说……”小凤立即接下去道:“老菩萨已颁下‘金牌令’;如果姑娘拒不返教,便是逆师叛教之罪,婢子们实难作主。”
燕玲听了,先是一怔;旋即怒火中烧,挑眉冷笑道:“金牌一下,死活无论!这意思是说,假如我抗命不从,你们便要以武力对付了?”
小英、小民双双倒退一步,同时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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