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龙卷-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董千里傲然道:“就凭我董某人,还会追不上她?”
江涛喜道:“那太好了,老前辈一定已经把妖女截擒回来啦?”
董千里怪眼一翻,道:“谁说的?”不待江涛再问;又仰天哂道:“我老人家从不先对妇女出手,不能自毁声誉。”
江涛废然道:“这么说,是徒劳往返了?”
董千里怪眼又翻,冷冷道:“谁说的?”
江涛迷惑地道:“老前辈不是不愿对妇女出手吗?”
董千里哼道:“不错,我老人家是说不愿‘先’出手;但对那些胆敢冒犯我老人家的妇女,却是例外,日间姓孙的婆子便是榜样!”
江涛苦笑道:“老前辈究竟追上了妖女没有?晚辈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董千里耸耸肩,道:“追是追上了,但我老人家一见全是娘们,不便先行出手,就喝令那婆娘同返庐山。那婆娘不听,竟吩咐手下八名剑婢截阻老夫。这一来,可是她们先动手,老夫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江涛急问道:“那些剑婢是不是四名着蓝衣、四名着红衫?”
董千里道:“一点也不错。嘿!武功真还不赖。”
江涛惊道:“老前辈可曾伤了她们?
董千里傲然道:“你不是说过她们全是飘香剑门下么?所以我老人家手下留情,只将他们—一擒住,重又押了回来。
江涛跌足道:“唉!糟了!”
董千里沉声道:“怎么说?”
江涛苦笑道:“晚辈原意,是要她们假作恭顺,跟随雪姑同往天湖;以便潜候待机,将来作为破天心教时进入天湖绝地的内应。想不到又被老前辈截了回来……”
董千里冷笑道:“预伏内应,有三数已足够了,那里用得着许多!再说,聂云英功力尽失,双目俱盲;假如身边没有几个贴身丫环侍候护卫,你我都是男人,试问今后如何安顿她?起居调养方便不方便?”
江涛语塞,赧然谢罪道:“晚辈愚鲁,竟未想到这一层;毕竟老前辈思虑周密。”
董千里翻翻怪眼,哼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啦!我老人家再问问你,那姓燕的丫头是真的跟你要好还是虚情假意?你知道不知道?”
江涛愕然道:“她为了晚辈不惜叛教潜离天湖;一番诚挚,怎会虚假?
董千里嘿嘿冷笑道:“依我老人家看,只怕你是‘锅里的铲子——一头热’人家可没有叛教之心。”
江涛惊道:“老前辈何出此言?
董千里道:“实在对你说了吧!老夫追赶那婆娘,被那婆娘喝令手下剑婢所阻,企图夺路逃走;老夫一怒,发出‘霹雳神拳’,将那婆娘打伤。原本可以连她一并擒回的,却被你那位红粉知己抢救而去。老夭若非怕伤了你的心,也将她伤在神拳之下了。”
江涛一怔,突然笑着松了一口气,欣喜道:“这真是太好了——”
董千里张目道:“好小子,你还高兴、”
江涛连忙解释道:“燕姑娘天性温婉,自幼由天心教抚养成人。那雪姑是她的师姑,难免总存着师门情义;她又不认识老前辈,所以才会在雪姑负伤之际加以援手。晚辈正担心她被押回天湖会受到教规惩处,这一来,无意间获得救援师长的功劳;足可将功赎罪,暂时不必再为她的安全悬虑了。”
董千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多情种子。不过,年纪轻轻就迷恋女色,殊非正途。尤其那丫头敌友难分,最好少跟她谈情说爱。老夫是好意,你却休嫌唠叨。”
江涛无意争辩,淡淡一笑道:“老前辈金玉良言,晚辈记在心里就是。”
董千里闪目凝注,问道:“此间事已告了结,你还去不去红石堡?”
江涛毅然道:“自然要去。”
董千里用怪眼端详他的脸色好一会,方道:“你体力尚未恢复,能够上路吗?”
江涛道:“晚辈自觉已无大碍。只是咱们必须先安置聂老前辈,才能放心前往。”
董千里笑道:“这倒不须过虑。老夫的九羊城戒备周密,足可安身;途中有那些剑婢护卫,也不致有什么意外。假如再不放心,沿途可嘱丐帮弟子暗中护送;老夫身边现有当年千面神丐所赠丐帮的竹符,正好用得上。”
江涛沉吟道:“但不知聂老前辈愿不愿意……”
董千里道:“你若问她,她一定不愿意。如今且不管,雇条船先把她送去再说。”
江涛默然良久,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商议安妥,随即遣散“寒林别业”仆妇,只把安排实情告诉了八名剑婢。那八名剑婢含泪称谢,誓死追随旧主。雷神董千里在四名红衣剑婢中指定一个叫“朱莲”、一个叫“樱儿”的,专负责侍候聂云英起居,不许片刻擅离;其余六人则分为三组,轮流护卫左右。
江涛悄悄将白吟风遗体运往东林寺寄居,同时预先持丐帮竹符往九江雇妥船只,联络各丐帮弟子护送。一切安排,只瞒着聂云英一个人。等到各事俱已妥当,董千里才和江涛怀着忐忑的心情,同登小楼,商请聂云英动身。他们猜测聂云英一定不肯答应离开“寒林别业”
故居,是以准备在不得已时,只好勉强促驾。讵料抵达房门时,却见聂云英早已穿戴整齐,平静地坐在房中等候了。
董千里和江涛同感一愣,站在门外,竟迟疑着不知如何启口才好。
聂云英倒先开了口,缓声问道:“船只都雇妥了吗?现在就动身?”
董千里讪讪笑道:“原来早就知道了,咱们还怕你不愿意呢!所以都瞒着你。”
聂云英淡淡一笑,道:“一个眼不能见的人,往往比平常人敏感些。何况,偌大庄院,要搬迁也不是容易的事。丫头们准备行装,自然瞒不了我这个有心人。”
江涛接口道:“此地已被天心教熟知,不宜再住。为老前辈设想,最好暂时迁往岭南,以策安全。待魔氛净扫,再迎老前辈回返故居……”
聂云项木然道:“己身尚且不保,何惜区区基业!你们要我到任何地方去,我都没有意见;但必须让我先在白相公墓前话别几句。”
江涛心头一震,忙掩饰道:“老前辈指的是哪一位白相公聂云英平静地道:“何必明知故问!”
江涛怔了一会,讷讷道:“晚辈的确不知是哪一位白相公,而且这附近也没有什么白相公的坟墓,老前辈是记错了吧?”
聂云英凄然笑道:“江公子,你是个胸襟磊落的有为青年,不该出此虚伪之言。”
江涛惶恐地道:“晚辈不敢……请老前辈曲谅。”
聂云英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推倭瞒我了。白吟风为我才来到庐山,惨遭妖女毒手;如今我要离开了,临别一拜孤坟,难道你也忍心拦我?”
江涛期期艾艾道:“原来老前辈说的是白……白吟风白老前辈……他……他并没有到庐山来呀……一定是另外一个人假冒他的名号……不!就算是他……妖女也没有害到他,因为……因为……”他本不擅说谎,此时一急,更弄得前言对不上后语,破绽百出。
雷神董千里看不过意,接口道:“小娃儿,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你就不必再瞒她了。多年知友,天人路隔,临别一拜也是应该的。咱们先陪姑娘去一趟东林寺吧!”
聂云英颤巍巍起身,裣衽一礼道:“多谢董兄挚情。小妹目不能见,但求这双手能为故友坟头酒上一掬黄土,从此天涯飘零。更不知今生今世,何年何月,还能不能再临此地……”
董千里鼻一酸,挥手道:“女娃儿们,扶姑娘下楼登轿吧!
朱莲和樱儿左右搀扶聂云英下楼,坐上暖轿,由四名剑婢缓缓抬起。一行人绕出后庄,迳奔东林寺。不消片刻,暖轿直入东林寺山门,在停厝棺木的西厢偏房停轿。只见房中黝暗,一灯荧荧,犹如鬼火。
聂云英才进厢房门,神情忽然一震,凝声问道:“为何停厝不葬?”
江涛躬身答道:“这是老前辈临终遗嘱,准备日后运柩归葬。”
聂云英又道:“他临终时谁在场?”
江涛道:“是晚辈亲侍在侧。”
聂云英浑身一阵颤抖,喃喃道:“这么说,妖女下手当时,他还没有断气?”
江涛俯首道:“是的。晚辈从火窟中抢出他老人家,耗尽心力,终未能救活……”
聂云英紧紧握着江涛的手臂,颤声道:“好孩子,难为你了……”一语未尽,竟哽咽无法成声。雷神董千里在旁边向朱莲频施眼色,示意快些让聂云英拜别棺木,早早上路。
朱莲含泪低叫道:“小姐,请节哀尽礼,时间不早了。”
聂云英充耳不闻,又向江涛问道:“告诉我,他临终时,说过什么话?”
江涛吞声道:“白老前辈气绝之前,曾念过一首诗……”
聂云英欣然道:“啊!什么诗?你还记得吗?”
江涛强忍酸楚,轻轻念道:“今生成永诀,来世不可期;红尘如一梦,又是断肠时。”
吟声未已,随行剑婢莫不掩面落泪;连雷神董千里也心酸难禁,满满蓄着两眶泪光。
然而,聂云英非但毫无戚容,更反复呢喃诵着四句诗,脸上竟闪现出一抹欣慰而满足的光辉,自语道:“虽曰今生成永诀,谁云来世不可期?纵然红尘如一梦,梦醒才是断肠时。”说着,忽然仰面大笑不止。
董千里心中一动,急忙拭泪,沉声道:“姑娘,请动身吧!时间真的不早了。”
聂云英点头笑道:“是的,时间不早了,何苦多延时刻。”江涛突觉得她笑得古怪,情知有异;尚未来得及转过念头,慕感肘间一麻,竟被聂云英点闭了“曲池”穴。
说明迟,那时快!江涛穴道才闭,朱莲和樱儿也同时一震,双双被点住了穴道。聂云英两手疾分,掐脱了剑婢们的簇拥,低头猛向棺木撞了过去。停棺厢房本就狭窄,剑婢们又猝不及防;等到发觉,竟来不及拦阻了。
雷神董千里虽然事先略有警觉,无奈却被剑婢们挡在前面,探手一把没有抓住;猛地一声暴喝,扬拳疾捣而出。他来不及拦阻聂云英,又不便伤了白吟风遗体或棺木;拳风所击,乃是那架放棺木的两把长凳。
“砰”然一声,长凳应手而碎,棺木也随着塌落……
聂云英目不能见,本是忖度棺木位置高低撞击;如今棺木塌落,已离原位,竟撞了个空。她用力太大,收势不及,整个人从棺木上翻跃过去,滚倒在地上。
董千里那敢怠慢,肩头一晃,从剑婢们头上飞掠而过;凌空发指,先闭住聂云英手脚穴道;一面挥掌解开江涛和朱莲。樱儿的闭穴,沉声道:“快过去看看,姑娘撞伤了那儿没有?朱莲和樱儿抢奔上前,扶起聂云英;却见她双目紧闭,嘴唇微张,嘴角间正汩汩渗出一缕殷红的血水……
………………………
第四十五章 泪洒东墙
江涛骇然伸手一扣她腮颚,聂云英口一张,坠出半截断舌。朱莲和樱儿大哭道:“不好了,小姐咬舌自尽了……”一声悲号,其余六名剑婢尽皆痛哭失声。
董千里顿足长叹,泫然泪下,自责道:“她心高气做,外柔内刚,咱们不该逼她离开庐山……”
江涛凄声道:“这要怪晚辈,不应该提起白老前辈。”
董千里摇头道:“咱们疏于防备,问心虽难免愧怍,但她死志既决,终属防不胜防。这样总算遂了她的心愿,保全了飘香剑声名。”接着,又吩咐众剑婢道:“此事不必惊动寺中僧人。你们可将姑娘遗体仍用暖轿抬回寒林别业,善后事宜,自有老夫和江公子会处理。”
众剑婢忍住悲声,依言收拾。临行时,朱莲和樱儿双双出列,含泪跪倒,道:“婢子们谨代去世的小姐拜谢董大侠和江公子云天高谊。我家小姐冰清玉洁,一生白壁无暇;如今为情自尽,节操并坚。求董大侠和江公子务必为她顾全清誉名声董千里和江涛急忙异口同声道:“这个不须叮嘱,咱们自然想得到。”
二女再拜谢道:“如此,婢子们就放心行去了。”
江涛忙道:“姑娘们只管放心,我等赶去城里备办应用物件,不久就可赶回。”
众剑婢子含泪辞别,抬着暖轿先行离开了东林寺。江涛和董千里则退奔九江去;匆匆购买了些纸烛锡箔,又搜购到一口上等棺木,准备殓葬聂云英之用。
物件购妥,江涛忽然想到事先订雇的船只,不由问道:“如今聂老前辈殉情去世,岭南之行势将作罢。不知老前辈准备如何安排她们八个女孩子?”
董千里沉吟道:“她们丧主无依,又都是年轻轻的女娃儿。依老夫看,等安葬了聂姑娘以后,还是照原订计划,先送她们往九羊城安身比较妥当。”
江涛道:“积怕她们依恋故主,不肯离去。”
董千里毅然道:“反正船只已经雇妥,不必再退掉了,届时再好好开导她们吧!”
两人从九江搬运棺木回庄,为求快速,连力夫也没有雇;江涛背负着棺木,董千里携带零星物件,迈开大步,直奔“寒林创业”。谁知他们一脚踏进后园月洞门,却被眼前景象惊得愣住了。只见后园小楼前,聂云英的遗体已经穿戴整齐,停放在一张绣榻上;八名剑婢环绕而跪,每人都换了素衣孝服;竟然个个自断心脉,气绝身亡。
榻前草地上,放着一幅沾血丝绢,绢上写道:
“婢子等领师门厚恩,蒙小姐教化;每以志节操守为训,重义轻生为勉。慈容宛在,纶音犹存。而其间,竟受制于妖女,屈从于仇雠;虽因情势所迫,不得不忍辱求生;终属乖背师恩,负疚良深。幸董大侠仗义援手,江公子挺身拯危,使小姐得脱桎梏;婢子等亦挣开枷锁,师门重归,欣庆何似!方思感奋振作,赎罪有期;讵料惨变陡生,竟至幽冥绝阻,图报无门。婢子等随侍咫尺,咎责难辞;除以身殉主,更有何颜苟生于天地之间。
二公义薄云天,拯危葬亡,想不致吝于青冢之旁,为婢子等卑微贱躯,加添数尺坑穴,堆洒数尺黄土;使游魂有依,荒坟有伴。婢子等得遂素愿,追随故主,虽在九泉,亦感盛情江涛和董千里木然并立,两张脸上,全被一片泪水浸透。良久,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低沉而颤抖的叹息,喃喃道:“唉!女人,女人!……”
第二天,寒林别业后园楼下,一字儿耸列起大小九个新坟。正中一墓最高,墓前石碑正面,刻着:“一代侠女聂云英之墓。”墓碑后面,却刻着那两名震彻武林的诗名:“玉洁冰清冠巾帼,剑穗飘香傲须眉。”
寒鸦绕苍林,纸箔化飞灰。
夕阳西沉的时候,阵风拂过东墙,一声声令人耳酸的低吟,随风飘送过墙头:
“今生成永诀,来世不可期;
红尘如一梦,又是断肠时。”
吟声渐渐低沉,暮色已拢上了山恋……
红石堡,在晋西白龙山麓;堡墙倚山而建,石呈赭色,故名。
二十年前,“神剑双英”誉满武林,这地方曾经被黑白两道视为“圣地”。高车驷马,宾朋络绎”;连带山下的回回村,也沾了不少余泽,村中开设了四五家客栈。然而,自从红石堡堡主罗玉麟英年暴卒,神剑双英如殒星划空,忽归寂灭;曾几何时,红石堡又在武林中逐渐被人们淡忘了。
堡前马道上,开始蔓生出野草;回回村中的客栈,也一家接着一家纷纷歇业他迁。最后一家名叫“宏兴栈”的,因为店主是当地土著,无处可迁,只得把店面一隔为二,一半改作牛肉铺;剩下一半还勉强挂着“宏兴栈”破烂的红灯笼,终年冷冷清清,几乎接不到一个旅客。
何以至此呢?只因为红石堡的女主人“潇湘女侠’林素梅自丈夫去世,心灰意冷,从此闭堡;禁止红石堡门下弟子涉足江湖,也不再接待武林同道的往访。
罗玉麟生前仅有一女,闺名“小梅”。潇湘女侠缅怀亡夫,对这小梅姑娘难免娇宠了些;以致早过标梅之年,仍然留在身边,视若掌珠,舍不得许配人家。小梅姑娘何尝又愿意远离寡母?宁让青春消逝,岁月磋防。母女相依为命,也就顾不得终身之事了。
这一天,大约是“宏兴钱”掌柜马回回时来运转了;一大早天刚亮,竟来了三位投店的客人。三位客人都骑着骏马;其中一个青饱老人年纪约莫五旬开外,长髯飘胸,面如重枣;两眼开合精光闪闪,神态十分威猛森严。另外两人皆一色青衣劲装,鞍前挂着长长的革囊,都是剽悍精壮大汉。
马回回就像接到财神爷,一路陪笑哈腰,把三位客人迎进店内;拭灰尘,抹桌子,招待客人在柜台边落坐。自己则奔前跑后,把老婆、儿子全从热坑上赶起来,分头洒扫房间,烧开水泡茶。
那青袍老人大剌剌坐了下来;其余两名大汉却恭恭敬敬站在旁边,不敢坐下。
青袍老人眼神一瞬,先向全屋扫了一瞥,冷冷道:“你们也坐下吧!这一次不比平时,休要露了形迹。”两名劲装大汉同声低应,才分坐在老人左右。
马回回满脸堆笑,躬身问道:“三位老客,还没有用过点心吧?小店隔壁就是肉铺,可要他们送些过来,先给老客您炖上三碗牛杂汤……”
青袍老人漠然挥手,道:“你且慢张罗饮食,老夫先问你几句话。”
马回回连忙笑道:“是是是!老客有话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青袍老人倒被他引得微微一笑,道:“这村子里,共有多少家客栈?”
马回回一听,忍不住呷呷大笑起来,眉飞色舞地道:“老客,您这一问,可算问得妙!
不瞒您说,从前嘛,村子里客栈倒有不少;细算一算,总有四五家……不!六七家也不止……”旁边一名劲装大汉突然冷喝道:“咱们庄主问的是现在,休聒噪,只要据实回答就行了。”
马回回吓了一跳,望望那劲装大汉,心里直发毛;口也笨拙了,讷讷道:“是……是的,庄主……老客,您……”
青袍老人微笑道:“不用惊怕,拣简要的话回答就行。”
马回回咽了口口水,定定神,才道:“回庄主老客,不瞒您说,村子里现今只有小的这一家客栈,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青袍老人颔首道:“很好,你这店里,共有多少间空房??
马回回答道:“回庄主老客,小店客房本来有……啊!不!现在大小共五间。”
青袍老人眉头忽然一皱,似乎颇为失望,低语道:“只有五间?那怎么够……”
马回回急道:“小的是说正式的客房只有五间。庄主老客要是嫌不够,小的还可以把家眷住的两间腾出来;那两间比较大,一间又可以隔成两间……”
青袍老人不耐地道:“也好,你这就快去收拾。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干净,咱们全部包下了。从现在起,不准再接待其他客人;附近闲杂人等,也一概不准进出!”
两名劲装大汉同声喝道:“听明白了没有?”
马回回连连应道:“明白了!明白了!小的这就去推备。”刚转身要走,青袍老人忽又沉声道:“且慢!老夫的话还没有问完。”
马回回陪笑道:“庄主老客,您老还有什么要问?”
青袍老人谈谈笑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最近一两天内,有没有一老一少两个外地人在村中路过?或是在你这儿住宿过?”
马回回想也没想,接口道:“没有,不瞒庄主老客说,小店已经好几年没有接过客人了。”
青抱老人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看见这样两个人从村子里经过?”
马回回略作沉吟,爽然答道:“没有,的确没有!村里只有这一条街,但凡有面生的人经过,小的没有看不见的。”
青袍老人回顾两名劲装大汉道:“这么说,咱们总算赶在前面了。”
两名劲装大汉低声道:“咱们接到急令,连夜赶来;路又比他们近,绝不会反落在他们后面的。”
青袍老人欣慰地一笑,道:“虽然抢先一步,未误大事,但这几天内他……”语声微顿,回头向马回回挥手道:“你去准备房间吧!多备办些酒肉食物,咱们还有朋友不久就到。”
马回回诺诺欲退,青袍老人又叮嘱了一句,道:“老夫只是店里的客人,以后不许称呼‘庄主’二字。”
马回回合家动手,清理房间,搬移家具;又要准备饮食,直忙得晕头转向。于是,又把老婆娘家的大舅子、二姨子、丈母娘……找来五六个人帮忙。午牌时候,才算大致整理洒扫完毕。青袍老人出手豪阔,一掏就是纹银五十两,吩咐赶紧备办酒菜。
午牌刚过,村头上一阵马蹄响,又来了三骑骏马。青袍老人亲自出店含笑相迎。后到的三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瘦高个儿,以及两名七旬左右老人。两名老人中,一个虬髯黑面,相貌十分丑恶,左手仅有四个指头;另一个却身躯魁伟,满脸红光,笑盈盈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先到的青袍老人恭敬异常地将三人让入店内,立即吩咐掩闭了房门,摘去店招。四人入席落坐。不用马回回侍候,一应布菜送酒,悉由两名劲装大汉负责。
青袍老人首先起立敬酒,含笑说道:“托老菩萨洪福,咱们总算赶先一步。据适才打听的消息,董老儿和那姓江的小辈尚未抵达。现在两位护法和黎统领也如期赶到了,下一步究应如何着手,陈鹏恭候指示。”
红面老人笑道:“既是陈庄主先到,咱们就听你的安排吧!
陈鹏忙道:“这可不敢当,陈某只是打个前站。老菩萨手令,须烦屠护法主持全局呢!”
红面老人道:“老菩萨令咱屠开方和甘老二赶来助阵,主要任务在对付董老儿;至于江涛,还得陈兄和黎统领多费点心。那小辈领悟了‘擎天七式’之后,武功已不可轻侮了。”
黎元申点点头道:“屠护法所见极是!老菩萨的意思,宁可放过雷神,也不能放过江涛。但是,咱们都曾跟他照过面;此事看来无法取巧,只好硬拼了。”
陈鹏问道:“黎统领是说,只要他们一到,咱们就拦路下手?”
黎元申傲然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咱们不妨事先分配一下,屠、甘二位护法专责对付雷神董千里,黎某和陈庄主负责擒拿江涛。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入红石堡。”
屠开方却笑着摇摇头道:“依屠某人看,这硬拼的方法太危险。”
黎元申注目道:“然则屠护法有何高见?”
屠开方笑道:“不是屠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论功力,论修为,假如咱们天南三鬼联手,自然不惧董老儿。如今常老三伤势未愈,没有同来;以屠某和甘老二的功力,要胜雷神,并无绝对把握。至于二位是不是能一举制服江涛,那就不得而知了。别忘了老菩萨手令上指示的,此举只准成,不准败。万一出了差错,咱们四人谁也担当不起。”
五槐庄主陈鹏低声问道:“依屠护法之意呢?”
屠开方仰天打个哈哈,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依屠某愚见,咱们不妨张网待鱼,先暗后明。”
陈鹏忙道:“如何张网待鱼?如何先暗后明?”
屠开方压低了声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了一番。
陈鹏听完,皱眉道:“这方法虽好,恐怕有些碍难之处。第一,咱们都不能露面,只有两名未与江涛见过面的武士可供使用;第二,万一他们直接去了红石堡……”
屠开方笑道:“放心吧!我敢断言他们绝不会迳往红石堡;而且,这只是方法之一。如果行藏败露,再动手硬拼也不嫌迟。”
陈鹏迟疑了一下,回顾黎元甲道:“黎统领以为如何?
黎元申耸耸肩,道:“在下没有意见,既然屠护法认为可行,咱们就试一试也好。”
陈鹏又问九指无常甘平道:“甘护法有无高见?”
甘平一直喝着闷酒,从未开过口;这时也只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陈鹏举起酒杯,道:“好!咱们就决定依屠护法妙计一试。三位请同干一杯,陈某立即吩咐店家准备。”
酒足饭饱,“笑面无常”屠开方和“九指无常”甘平各占一间客房,闭门调息。陈鹏把马回回唤到面前,先赏一片金叶,然后低声吩咐各项准备事项。黎元申既未调息,也没有过问店中安排情形;独自缓步踱向村中,自去踩探出入路径和地势去了。
马回回收下赏金,宏兴客栈又忙碌起来。首先,刚掩上的店门又匆匆打开;接着,取下的店招灯笼,重又挂起。
简陋而肮脏的“宏兴栈”,布置得焕然一新;店中桌椅整齐,拭抹洁净。马回回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端然坐在柜台里。那两名随陈鹏同来的劲装大汉,却改扮成店伙装束,肩上搭着“抹布”,眼巴巴站在街上等待“客人”。
整个“宏兴栈”里又恢复了冷清寂静;唯一与前不同的,是全店五间客房中的四间门上各挂了一块木牌,写着“有客”两个白粉字。
………………………
第四十六章 张网待鱼
“网”已经张好了,可是,“鱼儿”却迟迟没有来。
两位客串店伙的银线武士眼珠子都睁疼了;从午牌二刻,直望到日落西山,始终末盼到“意中人”的影子。这件事原本就急不得;研判消息,计算行程,只知道一两天内要到。但究竟是哪一天,谁也不敢肯定,只好干等。
两人眼也花了,腿也酸了,脖子也僵了,却不敢偷懒回店里歇歇腿。怨来怨去,只怨自己命苦,谁叫自己位卑职微,仅当了个“银线武士”;要是也像“护法”或者“庄主”什么的,酒足饭饱,躲在房里拥被高卧,那该多享受……
正怨着,墓地一阵得得蹄声来自村头!两名大汉眼中同时一亮,精神陡振。互相一打眼色,心照不宣——准是那话儿来啦!
蹄声越来越近,不多久,村子口出现一辆单蓬马车。好家伙,还是坐车来的?两名大汉不由自主揉揉眼睛,整一整肩上抹桌布,凝目聚神而待。
那辆马车穿过大街,笔直向“宏兴栈”驶来。等到近前,两人才看出有些不像。敢情那驾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一袭灰袍,满脸油光,面团团如富家翁;既非年近古稀的“雷神”,更不是少年飘洒的江涛,倒像是个跑单帮的生意人。
两名武士不禁失望,刚挤出一丝苦笑,马车支“嘎”地停在了客店门前。
车上灰衣胖子眯着一双水泡眼,向两人裂嘴一笑,道:“伙计,辛苦啦!亏你们马掌柜会算,竟知道我今天到?”
两名武士反倒一愣,只得也推笑问道:“您……要住店?”
灰衣胖子格格大笑起来,道:“老主顾啦!我钱某人哪一次不是住的宏兴栈?伙计帮帮忙,先把车辆安顿妥当,替我松了马勒,好好上些草料,回头我老钱请客,高粱烧、牛杂碎,少不了的。”一面说着,一面跳下车来。自顾打开车门,从里面抱出一只沉重的麻布袋,挺着肚子就向店里走。
两名武士心里一急,连忙上前拦住道:“对不起,钱掌柜,今儿个店里已经客满了,实在腾不出房间……”
姓钱的胖子笑道:“那敢情好,生意兴隆啦!恭喜,恭喜!”说着,脚下不停,已进了店门。两名武士没了主意,急急又横身挡住,假笑道:“钱掌柜多包涵,实在没有余房,这是真话。”
姓钱的胖子把麻布袋轻轻放在地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