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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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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笑道:“为求活命,在下不能全力自保。再说,何四姑好邪阴毒,早已死有余辜……”话犹未毕,罗天猛突然暴叱一声,翻手拔出长剑,戟指骂道:“住口!杀人偿命,你也难逃一死!”剑花一抖,便欲出手。
鬼手金刀齐秉南左臂一伸,拦住了罗天猛,沉声道:“罗老二,别忘了先公后私,咱们留下他还有用处。”扬目向江涛冷冷扫了一眼,颔首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胆气居然不弱。齐某人最惜英雄,更不愿以众凌寡。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不要咱们动手的好!
江涛微笑道:“诸位想叫在下怎样?”
齐秉南道:“自闭‘中府’穴,随咱们同返茅屋。”
江涛笑道:“跟你们走可以,何必要自闭穴道?你们有八个人,又都是成名前辈,难道怕我跑了不成?”
齐秉南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
龟叟胡坤山连忙横跨一步,低声对齐秉南道:“齐兄休要大意,这小辈已获穷酸韩文湘真传,又参悟了擎天七式剑法;必须制住他的穴道,以免另生枝节。”
江涛用手抛弄着死老鼠,接口道:“堂堂龟叟,原来胆小如鼠……”
胡坤山怒目叱道:“小辈,休想心存侥幸,姓胡的不会上你的当。”
江涛哈哈大笑道:“也罢,假如诸位害怕,不妨现在就合力动手,制住在下穴道。在下把话说在前面,跟诸位回去,乃是被逼,并非出于自愿;途中若得机会,自然要想办法脱身的。到那时候,八位如果无力截阻,可不能怨在下。”
齐秉南残眉一剔,毅然道:“胡兄不必顾忌了,谅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齐某倒不信他是三头六臂。”
江涛道:“这可不一定,擎天七式神妙莫测,赤阳指力无坚不摧!诸位有没有自信,最好多考虑清楚。”
齐秉南冷笑道:“年轻人不可太狂,咱们就依你不制穴道,你有胆量尽管逃;但如脱逃不成,再被擒住,休怪齐某人当场砍断你的双腿。”
江涛笑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会后悔?”
齐秉南喝道:“少废话,走!”
江涛点点头,一挺腰,从供桌跳落地上。别看群邪人多势众,其实谁都对“擎天七式”
和“赤阳指”怀着无比戒惧。江涛身子一动,众人不由自主纷纷撤身倒退,罗氏五虎更一齐拔剑出鞘,如临大敌。
江涛轻掸儒衫,手里倒提着那只死老鼠,仰天大笑,缓步跨出庙门。“鬼手金刀”齐秉南紧跟着江涛身后,龟蛇二叟分拥左右,罗氏五虎则散开丈许,遥遥戒备着两侧空隙。八名黑道高手亦步亦趋,簇拥着江涛离开了破庙。
才走出庙门不远,江涛忽然停步,道:“诸位请派个人在前面带路,在下已经忘记来时方向了。”
齐秉南喝道:“你只管向前走,如须转向,老夫自会告诉你。”
江涛忽笑道:“你们只看守了左右和后方,万一我拔腿前奔,不怕追赶不及么?”
齐秉南冷哼道:“老夫劝你省点精力走路,少说废话。”
江涛无可奈何地举步,又向左侧的龟叟胡坤山道:“你最好离开我稍远一点,我若想夺路脱身,必用赤阳指,太近了不易防备。”胡坤山哼了一声,没有理睬。
江涛又道:“你别哼哼哈哈不肯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胡坤山忍不住,怒叱道:“闭上你的嘴,老夫没有好性子跟你罗嗦。”
江涛摇头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这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胡坤山勃然大怒,暴喝道:“你再敢口里不干不净,老夫就割掉你的舌头!”
齐秉南沉声道:“胡兄休中小辈激将小计!他正要惹咱们发怒,分散注意,以便觅机脱逃,别理他就行了。”
龟叟强捺怒火,果然不再理睬;任凭江涛无话找话,只是不答。
江涛计无所施,表面虽还保持镇静,心里不禁暗暗焦急。破庙距离“鬼手金刀”齐秉南那片橘林,大约二十里光景;再拖延,半天也走到了。难道自己真的就此跟他们回去,听由他们摆布宰割?不!当然不能。
那么,趁他们疏忽大意的时候,拼命一击,摆平一两个,夺路逃走?但附近既无茂密树林,也无巨川大河;在这种毫无隐蔽的旷野,就算一击得手,冲开一条血路,也别打算能逃出百丈以外。拼吧?对方八名高手,自己只有赤手空拳,那更是铁定不二,准败无疑。左思右想,无计脱身,那片橘林业已隐隐在望。
江涛把心一横,正准备‘拼一个够本,拼两个有赚”作孤注一掷,突然望见橘林后出现一列人影。不一刻,人影已近;原来竟是十六名妙龄少女,簇拥着一乘线呢黄帘的暖轿,朝此方向来。
那十六名少女衣分四色,内中除了四名穿翠绿衫裙的徒手抬着暖轿,其余全部劲装疾服,肩系长剑。由四名红衣少女开道,四名蓝衣少女随护轿后;另外四名黄衣少女,则分别簇拥着暖轿;右左一眼望去,真个五彩缤纷,花团锦族,十分鲜艳夺目。
这一行奇异的行列虽然全是妙龄女郎,莲步摇曳,却走得极快,转瞬已至近前。江涛悚然一惊,敢情那四名抬轿的绿衣少女,依稀竟跟那天夜晚在河中沐浴的四女有些相似。心念微动,连忙加快脚步直向暖轿迎去。
“鬼手金刀”齐秉南突然抢前几步,沉声喝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江涛奇道:“咦!你们不是要带我回那片橘林里的茅屋去吗?我早就饿啦!快些赶到,好弄点食物填饱肚子,难道错了?”
齐秉南目光闪动,迅速望了那乘暖轿一眼,冷冷道:“现在不急赶路,你替老夫安份些,站过一边去。”
罗天威诧问道:“齐兄,有何不妥?”
齐秉南低声道:“暖轿可疑,宁可谨慎些让它先过。大家别动声色,小心戒备。”
群邪也看出这乘暖轿气势不凡,轿中绝非寻常人物,都点头答应,纷纷闪开正路,暗中凝神戒备,环绕监视着江涛,等候暖轿通过。
江涛纵声笑道:“何必大惊小怪呢!不过是新娘子坐的花轿罢了,瞧你们怕的……”
齐秉南双睛一瞪,沉喝道:“住口!不许出声,再多嘴就别怪老夫不守诺言了。”江涛抖肩一笑,摇摇头,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果然没有再开口。
这时候,那乘暖轿已抵前。轿前四名开道的红衣少女冷冷打量了齐秉南等人一下,并未稍停,径由丈余外昂然而过。暖轿紧随而行;才越过江涛不足数步,江涛忽然举手掩口,打了个呵欠!就在他一举手的刹那,原来提在手里的那只死老鼠,忽然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名绿衣少女脚边。
那少女一脚踢到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顿时一声尖叫,险些连轿杠也摔了!
尖叫之声一起,暖轿顿止。前面四名红衣少女霍地旋身,轿后四名蓝衣少女突然加快脚步。红影掠退,蓝影前奔,飞快地穿越暖轿右侧,排成一字长列。“呛”——龙吟声中,寒光乍现!八柄长剑一齐出鞘,恰好面对齐秉南一众九人。
轿侧一名黄衣少女叱问道:“何事惊扰?”
那抬轿的绿衣少女哭丧着脸,呐呐道:“一只……一只死老鼠…,,黄衣少女微微一怔,俯身从地上拾起那死老鼠,粉脸顿现怒容,扬目向齐秉南喝道:
“这是谁的?”
江涛应声道:“是区区在下的。”
那黄衣少女冷眼朝他看了又看,寒着脸道:“看你一派斯文,原来竟是轻狂之徒,你以为咱们是好期负的,…。,”
江涛摇手笑道:“姑娘别误会,在下并非故意;只是提在手上的老鼠突然逃了。”
黄衣少女脸色一沉,叱道:“胡说,分明是死老鼠,怎会逃走?”
江涛笑道:“姑娘不知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板凳爬上墙,灯草打破锅!河里的石头也会滚上坡……”
黄衣少女用手一指,喝道:“狂徒存心相戏,饶人不得。拿下了!”
两名红衣少女应声发动,长剑连闪,欺身而上。
“且慢!龟蛇二叟一齐拂袖横身拦在江涛面前。胡坤山阴侧侧道:“很抱歉,这人不能轻易让给你们。”
黄衣少女黛眉一剔,道:“怎么说?”
江涛抢道:“他们意思是说,姑娘如欲提拿在下,必须先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黄衣少女冷笑道:“你仗恃有这些同伙,以为咱们就奈何不了你?”
江涛笑道:“那就要看你们谁强谁弱了。”
黄衣少女吟道:“这也算不得难事。”纤手一挥,喝道:“一并拿下。”另两名红衣少女疾挽剑花,并肩齐出。
罗氏五虎一见,勃然大怒,同声叱道:“谁敢动手!”纷纷亮出兵刃,一拥而上,齐秉南急叫道:“休中小辈离间之计……”无奈为时已晚!四名蓝衣少女也在混战中出手,八柄长剑紧紧围住了罗氏五虎和龟蛇二叟。
罗氏五虎俱是剽悍之徒,龟蛇二叟的功力,更在五虎之上。但那八名少女显然曾练过一种精妙绝伦的合击剑术;八柄长剑飞舞盘旋,飘洒从容,竟无丝毫破绽。
齐秉南翻腕拔出金刀,一回头,却见江涛正负手闭立,望着自己颔首而笑。那笑意好古怪,似嘲,似谑,又似含着几分怜惜。齐秉南怒道:“小辈,你别得意,也别想趁机脱逃!
江涛笑着摇摇头道:“尽请放心,时机尚未成熟以前,我是不会逃走的。”接着一耸肩头,又道:“依在下看,前辈还是赶快去帮帮几位贵友吧!这样打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齐秉南哼道:“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岂是二叟、五虎敌手!”
江涛笑道:“可是别忘了,人家还有一半没有出手。何况,轿子里的正主儿尚未露面哩!”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场中激战虽烈,那乘神秘的绿呢暖轿停在两丈以外,轿中寂然无声;而护卫暖轿两侧的四名黄衣少女,也显得份外镇静沉着。从气度神态估计,黄衣少女武功必然高过场中少女。
齐秉南微微一怔,心里不禁寒意陡生。暗忖道:“侍女尚且有如此身手,轿中正主儿当然更不轻视,看来不早作决断是不行了。他意念飞转,回顾江涛阴侧侧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有心人,老夫若出手助战,岂不正遂了你脱逃的心愿?”
江涛晒道:“笑话!我要走随时可走,前辈守着也没有用。”
齐秉南道:“你何不试试?”
江涛道:“在下旦等你们双方分出胜负,再走也不迟。”
齐秉南面色一寒,冷笑道:“这主意虽好,可惜未必就如人愿。小辈,你死了这条心吧!”残眉陡剔,沉声喝道:“各位暂阻强敌,不可恋战!齐某带这小辈先走一步。”声落人动,左手五指箕张,闪电般扣向江涛肩头。
齐秉南既负“鬼手”之名,双掌久经淬炼,自腕间直到指尖一片瘠瘦乌黑,状如干尸;一望而知是练过“枯佛手”、“黑沙掌”一类霸道毒功。
齐秉南目的不在伤人,是以出手时并未运功力;只想制住江涛,擒返茅屋,以免节外生枝,被其脱逃。当时江涛分明就站在前面三尺左右,原属伸手可及;不料指尖堪堪搭实,眼前人影一花,竟扣了一个空。
齐秉南骇然一惊,连忙缩掌横护胸前;霍地旋身半转,扭头回扫。却见江涛仍然背负着双手,含笑站在原来的地方,好像根本就没有移动过。这情景,直令齐秉南怪眼连翻,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
第三十七章 剑穗飘香
江涛笑意盎然,却用诚挚凝重的语声说道:“齐老前辈,二十年蹈光养晦,隐世静修,应该已经看透限险世情了。孽海无边,失足易,抽身难!何苦又受蛊惑,再染血腥杀孽呢?”
齐秉南定了定神,竟未体会到这番语重心长的诫勉之意,冷哼道:“小辈不要仗着区区身法,就以为老夫耐何不了你,再接这招‘鬼王爪’试试!?”说着,左手一提,脚下疾跨两步;扬手一抓,径向江涛下盘探到。
他惊于江涛身法怪异,再度出手已暗蓄真力。只见他五个枯柴似的手指不住颤抖,指尖竞泛起一阵淡淡的黑雾;相距一尺以外,劲力已透指射出。
江涛笑容一敛,倒踩奇门,一晃肩,人影已沓!齐秉南早料到他会闪避,猛然吐气开声,左臂连振;由左至右,一连发出三抓。刹那间,黑雾弥漫,暗劲横流;方圆半丈之内,沙尘飞卷,草屑四射!
江涛没想到齐秉南功力如此精湛!连换三次方位,仍然未能脱出“鬼王爪”笼罩之下。
逼得一声大喝,力贯右臂,骈指暴点而出。“赤阳指”后发先至!穿透黑雾,激射齐秉南右肩。
齐秉南大惊失色,忙不迭挽力护身,急求自保!亏他应变得快,江涛也因仓卒发指,未尽全力;指风破空射至,“睁”地一声脆鸣,正击中金刀刀身。齐秉南踉跄退出四、五步,低头一看,金刀赫然竟被射穿了黄豆般大一个洞孔。
江涛沉声道:“在下敬重你早有向善之心,甘年来未造杀孽;你该知难而退了。”
齐秉南气喘吁吁,怒目道:“你伤我爱女,毁我兵刃;此仇此恨,怎能罢休……”
江涛道:“老前辈错了!受伤可以治愈,刀毁可以再铸;但误交恶友,招致丧妻毁家的大祸,却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二十年前所受恶友的害还不够吗?岂可一错再错,又蹈覆辙?”
齐秉南听得机伶伶打个寒噤,怒火顿消,颤声问道:“你……怎知老夫当年恨事?”
江涛道:“在下不但知道当年之事,更知道毒手屠夫王儒通的下落!”
齐秉南猛然一震,脱口道:“此话当真?”
江涛正色道:“不过,王儒通靠山势大,凭一己之力,绝难报得血仇。在下此时不能说出他的藏身之处,这是替老前辈着想,希望前辈不必追问。隐忍待时,自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齐秉南切齿作声道:“老夫已经隐忍了二十年——”
江涛道:“二十年尚且忍耐了,何不能再忍几天?坦诚奉告一句,唯有忍,才有报仇的希望。‘擎开七式’剑谱旷世绝学,在下译书时绝未私藏。前辈若能恃以研授令媛,对将来报复血仇定有稗益。区区微忱,前辈务请三思。”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册剑谱,交给了齐秉南。
齐秉南满脸激动之色,怔立片刻,忽然一顿足,调头如飞而去……
江涛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由衷颔首微笑,整了整衣衫,也昂然转身向旷野中行去。行未多远,突闻身后娇呼道:“公子留步!”一名黄衣少女已掠身追到。
江涛反身笑道:“在下情急脱身,冒昧掷了一只死老鼠,难道姑娘真要追究见责吗?”
黄衣少女含笑道:“本来是该追究的,但咱们小姐已经宽谅不罪了。只请公子稍留片刻,小姐有话要问问你。”
江涛皱眉道:“在下并不认识你们小姐,何况那七个人都是在下的冤家对头,被他们发觉,在下就脱不了身啦!
黄衣少女掩口笑道:“公子何必自谦呢?凭适才身手,再加七个也拦不住公子。”
江涛忙道:“话不是这么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挡不住人多。在下如能脱身,也就不必用死老鼠借重各位姑娘出手相助了。”
黄衣少女道:“就算是吧!公子借重过咱们,总该去见见救命恩人呀!
江涛见她口齿伶俐,不便峻拒,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去拜谢援手大恩吧!”
那黄衣少女领着江涛回到暖轿前,果然立被龟蛇二叟和罗氏五虎发觉。
群邪扭头四顾,不见“鬼手金刀”齐秉南,只当已被江涛杀害。顿时暴发凶性,厉吼连声,纷纷施展重手。龟蛇二叟更解下了“毒龙带”,当先开路,扑向暖轿。八名少女拦截不住,被逼得步步后退。
四名护轿黄衣少女一齐拔剑出鞘,正欲出手;突然,暖轿中传出一声无限娇慵的轻咳,缓缓道:“牡丹,叫丫头们撤回阵剑,让我看看是些什么桀骛不驯的东西!
黄衣少女低声道:“不过是几个幺么小丑,婢子们尽够应付。小姐千金之躯……”
暖轿中截口道:“传我的话,撤回阵剑。”语声虽然娇慵,却隐隐具有慑人威仪。
那名叫牡丹的黄衣少女不敢违拗,只得向其余三名同伴使了个眼色。四人横剑分立轿前,然后高声道:“小姐吩咐,红蓝四象剑阵一齐撤回!”正在遂步后退的八名少女各自虚晃一剑,旋身倒纵,一齐掠回暖轿前。
龟蛇二叟和罗氏五虎洒开大步,急步追至。
暖轿中一声低喝道:“卷帘!”呼地一声,四面鹅黄色轿帘一齐向上卷起;群邪都觉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同时在距离丈余外顿住了脚步。
江涛急忙扬目望去,心中也不期发出一声惊嗟!只见暖轿中,端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黑衣丽人;头挽官髻,斜插凤摇,黛眉含烟,双瞳似水;一身黑衣,更衬得面庞凝肤赛雪,艳光逼人。
江涛出身富家,自问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少,却从未见过像这黑衣丽人似的令人心弦震动。她不仅美,而且美得使人不敢逼视;非单容貌美,气质、风韵更无一不美!常言说:
“貌美如花。”但这黑衣丽人却另具风仪,使世间百花,简直无法比拟。使人间脂粉,都为之自惭形秽!无怪轿帘一卷,满场鸦雀无声;连跋扈傲慢如龟蛇二叟,剽悍凶残如罗氏五虎,一个个屏息静气,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了。
那黑衣丽人只冷冷扫了群邪一眼,满脸鄙夷之色;却向江涛微微颔首,缓声道:“你过来!”
江涛心弦一紧,身不由已应声走至轿前,躬身一礼道:“在下江涛,拜见小姐。”
黑衣丽人似乎一惊,无限讶诧地问道:“你就是把擎天七式译印成书的江涛?”
江涛应道:“正是区区在下。”
黑衣丽人轻轻“啊”了一声,道:“难怪他们要放不过你了……不过,有我在,谅他们不敢放肆。”
江涛拱手道:“多谢小姐援手之德。”
黑衣丽人举手微抬,道:“来!过来让我看看。”江涛不解她要看什么,但却直觉她一语出口,似有无法描述的力量,令人不敢拒绝;连忙依言再走近一步。
黑衣丽人皓腕一伸,轻轻拉住江涛的手肘,亲切地问道:“我看见你竟会‘赤阳指’,落拓书生韩文湘是你什么人?”
江涛忙肃容躬身答道:“乃是家师。”
黑衣丽人又“啊”了一声,嫣然道:“原来是老友高足,那就更非外人了。”
江涛方自一怔,却被那黑衣丽人轻轻一带,拉进了暖轿,黑衣丽人娇躯挪移少许,让江涛并肩坐在自己身边,素手微扬,娇喝道:“垂帘,起轿!牡丹和三婢开道,阻路者,格杀无论!”
众女齐声呼应,轿帘立垂;暖轿也离地而起,缓缓向前行进。
黑衣丽人自始至终,没有跟龟蛇二叟和罗氏五虎说过一句话,群邪也无人开口。及至轿帘复垂,四名黄衣少女仗剑开道,暖轿缓缓离去;群邪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龟叟胡坤山一抖毒龙带,叱道:“哪里走——”举步欲追,却被蛇叟荆天鸣一把拖住,沉声道:“休要鲁莽,我看她很像一个人…,,胡坤山和罗氏五虎齐问道:“谁?”
荆天鸣摇了摇头,低声道:“让我先试探一下。”于是,扬声叫道:“轿中高人,请示尊号!”
黑衣丽人矜持地掀了掀樱唇,道:“牡丹,告诉他吧!否则他们不会死心。”
牡丹应声吟道:“玉洁冰清冠巾帼,剑穗飘香做须眉……”
吟声未毕,群邪尽都变色,骇然失声道:“是她!”
“飘香剑聂云英!
蛇叟荆长鸣长叹一声,道:“唉!幸亏有此一问,也该那姓江的小辈走运了……”
罗天猛犹有些存疑,低声道:“聂云英名列十三奇‘闺’字,成名数十年,那会这样年轻?
蛇叟荆天鸣冷笑道:“可惜阁下尚未遇见‘黑白双妖’,人家七十多岁了,看起来还是个小娃儿,小姑娘哩!”罗天猛脸上一红,默默低下了头……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牯岭瑰丽,庐山巍峨,冠绝江南。
登庐山,由妙智铺折向西南,有一条岔道可达东林寺。就在距离东林寺不远一片寒林掩蔽下,建着一座精致而雅静的庄院。这庄院并不宏大,但背倚名山,俯望大江,气势却颇见雄伟。院落中白石为墙,拥着一线清泉。终日流水淙淙,轻涛盈耳,令人顿兴出尘之感。
在门前,朱扉铜环,绿茵鲜苔。门上悬着一方匾,缕着“寒林别业”四个金字。
黄昏时分,一抹夕阳洒满庭院。临西一间雅致客室房门缓缓启开,负手踱出两条人影。
这两人一男一女,走在前面的儒衫少年,正是江涛;跟在后面的黄衣少女,却是“飘香剑”
聂云英那名侍婢牡丹。
江涛缓步跨落石阶,仰面望了望西天瑰丽的晚霞;忽然剑眉微皱,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又是一日落霞照归鸦!日子过得真快,今天是第十天了……”
后面牡丹‘嗤’地一声低笑,接口道:“江公子是嫌岁月虚度?还是嫌咱们小姐款待不周呢?”
江涛摇摇头道:“都不是,在下的确心急欲往红石堡。虽承聂老前辈盛情挽留,总觉叨扰太久,于心不安!
牡丹眸子一转,抿着嘴道:“喔——这么说,我明白啦!咱们小姐看中公子天纵奇才,挽留多住几日,好指点婢子们研习‘擎天七式’剑诀;公子是嫌咱们愚策,不堪教诲,学得太慢,以致耽误了公子的大事,对不对?
江涛连忙正色道:“牡丹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其实,聂老前辈巾帼奇英,名满天下!能够获此良机面聆教诲,得益的是在下。那七招剑法,在下虽然略有些领悟,但对聂老前辈和姑娘们来说,不过粒米萤光,又算得了什么!”
牡丹笑道:“咱们小姐神功通玄,自是不同,但我倒觉得那‘擎天七式’不愧是威震武林的旷世奇学,只恨资质太差,领悟不出它的诀要神髓……”忽然移前两步,靠近江涛身边,娇痴无限地呢声说道:“公子,趁现在天还没有黑尽,再教婢子习练一遍可好?”
江涛蹩眉道:“今天姑娘们不是已经练过大半天了么?
牡丹不依,一扭娇躯道:“那是跟大伙一起练的,公子就不肯单独教婢子一遍?”
江涛笑道:“擎天七式似浅实深,变幻迷离,原须两人以上分练合用才易收效;何况在下所领悟的也并不多。这些日子,早就一滴半缕全掏出来了,实在想不出新的变化来了牡丹嘟着小嘴道:“哼!我才不信哩,公子一定藏私,没把真正诀窍教给咱们!
江涛道:“不!在下绝无私心;否则焉肯将剑谱译印成书公诸天下……”
牡丹螓首连摇,将两串耳坠摇得叮当作声,撒娇道:“不信不信!一百个不信!”
江涛轻谓道:“在下确无妄语,姑娘一定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牡丹眨眨眼,道:“除非公子肯单独教婢子练一遍,婢子就相信了。”
江涛被她纠缠不过,无奈地道:“好吧!姑娘定要单独练一遍,在下只得从命。”
牡丹欣然道:“真的?不哄我?
江涛笑道:“何必骗人!请姑娘取两柄剑来,咱们就在院中演练……”
牡丹抢着道:“不要在这儿,咱们还是去后园‘剑室’方便些。公子既答应单独教我一人,当然不能叫她们看见了。”说着,嫣然招手,当先领路转向后园。江涛摇头一晒,缓步随行。两人顺着青石花径绕过屋角,穿越一重月洞门;一前一后,向那座矗立在园角的练剑石室走去。
刚走到石室门前,突听见空中传来一阵“呜——呜——”的尖锐鸣声。江涛仰头张望,只见一点灰影由远而近,临空盘旋数匝;忽然敛翅疾泻,落入“飘香剑”聂云英所居小楼后方——原来是一只健鸽。
这时,牡丹正启开剑室石门,闻声回顾,也望见那只飞鸽。当下神色一动,忽道:“公子请先进剑室坐一会,婢子去去就来。”说完,向江涛浅浅一笑,匆忙往小楼而去。
江涛不禁心头微动,暗忖道:“飞鸽带笛,分明是只信鸽。素闻‘飘香剑’乃大家闺秀,极少履足江湖,怎会畜养信鸽呢?”但继而又想到:“既属武林中成名高人,总不可能完全闭塞耳目与世隔绝;何况此处名为‘寒林别业’,也许她另有居所,并不常住这儿。使用信鸽传递讯息,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心中释然,也就未再留意,便信步走进了“剑室”。
不多久,牡丹急急返来,却十分歉疚地赔礼道:“真是太不巧了!刚才小姐吩咐,要婢子侍候焚香诵经;婢子又不敢说出单独练剑的事,只好委屈公子白来一趟。咱们改天再练可好?”
江涛原出无奈,这话正合心意,笑道:“既然聂老前辈有事,改天也好。”
牡丹感激地道:“婢子送公子回客房去——”
江涛含笑起身,道:“不必了,在下自己回去吧。甫举步,忽然心念一转,又漫声问道:“聂老前辈信佛吗?”
牡丹道:“不!小姐本来不信鬼神,只因老夫人谢世早,小姐感念慈思;每天晨昏,总要沐浴焚香,默诵‘心经’百遍,祝祷老夫人超升仙界。几十年来,从未中辍。”
江涛点头赞叹道:“聂老前辈成名多年,偌大年纪犹念母恩,侠行孝义,无怪受人景慕。”一面说着,一面走出石室。心中却暗忖:“既是每日例行之事,怎会现在才知道呢?”
牡丹锁好室门,坚要伴送出园,江涛只得由她。行经月洞门时,江涛随口又问道:“聂老前辈很喜欢养鸽子?”
牡丹一怔,道:“没有啊?”
江涛笑道:“刚才那只信鸽……”话犹未完,忽又顿任,诧问道:“姑娘怎么了?”
原来牡丹脸上竟已变了颜色……
………………………………
第三十八章 扫径迎宾
牡丹闻言一震,急忙摇头笑道:“没有什么——啊!公子是问刚才那只鸽子么?那不是咱们养的,是……是有一天哪,不知从那儿飞来一只野鸽子,玉兰她们几个丫头瞧着好玩,就偷偷用笼子关起来;被小姐知道,重重骂了一顿,才放了江涛注目道:“放了?”
牡丹又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放虽放了,谁知那死鸽子却不肯走;总是飞出去绕几个圈,又飞回来,赶也赶不走。刚才公子看见的,八成就是那讨厌东西!”
江涛微微一怔,接着哑然失笑道:“不错,赶也赶不走的鸽子,的确讨厌!
牡丹闪目暗暗扫了江涛一眼,低声道:“公子可别把这件事告诉小姐,要不然,婢子们又得挨骂了。”
江涛含笑点头道:“在下不是多嘴的人。其实,养几只鸽子玩玩,本是小事,聂老前辈也太严厉了一点。”
牡丹道:“咱们小姐天性好静,又喜清洁,所以不许咱们豢养禽兽。”
两人边谈边行,直到客室门前,牡丹才告退离去。
这一夜,江涛失眠了。
他对“飘香剑”聂云英本有十二分崇敬,但牡丹的奇异举止和闪烁言词,却使他疑窦丛生,感到无比惊讶!那鸽子分明是只久经训练的信鸽,飞落的地方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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