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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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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连连哈腰道:“这件事,小的做不了主。只要客人肯答应,小的……”
矮胖老头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他敢不答应,除非活得嫌腻了。”口里说着,便大摇大摆向客船走去。才到客舱门前,舱门霍然而开,少年书生已挺立在门口。船老大急忙叫道:“公子,您——”
少年书生微微一笑,截口道:“不必说了,这两位要转包船只,本是小事;但不知两位愿意出价多少?”
矮胖者头一怔,道:“你管咱们出价多少则甚?”
少年书生笑道:“在下是用百两纹银包租这条船的;既然转包,二位总该补偿在下的金钱损失吧?”
矮胖老头哈哈笑道:“小娃儿敢情是心疼银子?这容易,只要咱们高兴,就赏你一二百两银子,也算不了什么!”
少年书生手一伸,道:“在下的船租是预付的。”
矮胖老头大笑道:“也罢!念在你替咱们送来这条船,我胡坤山就破例一次。”探手人怀,摸出一锭足重五十两黄金,在手中掂了掂,笑着问道:“小娃儿,金银亮眼,却不好拿。你自信接得下?”
少年书生道:“份内之财,那有接不下的道理!”
矮胖老关眉毛连扬,阴声道:“好!你仔细接住了。”手腕一抖,那锭黄金疾如箭矢,笔直向少年胸前射去。
少年书生冷冷一笑,骈指如戟,遥向金锭虚空微点。只听“嘶”地一声低鸣,一缕指风,竟从金锭中穿射而过。金锭来势顿止,被少年书生翻掌轻轻接住,上面赫然多了一个透明洞子。。
那矮胖老头大吃一惊,身不由己,倒退了三步,脸上遍布惊诧之色。
少年书生含笑将金锭递给了船老大,道:“一路上多受辛苦,这是外赏小费,你收着吧!
船老大惊喜交集,连忙跪了下去,道:“谢公子厚赏!”
少年书生伸手扶起,笑道:“你该谢谢这两位慷慨的老人家。”
船老大忙又转身道:“多谢两位老人家。”
矮胖老头惊骇末已,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
少年书生仰天大笑道:“不惜黄金,宁涉风尘,换来的不过一本俯拾即是的剑谱。滔滔浊世,愚人何其金也!”说着,施施然走到船舷跳板边,又从身上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摇头道:“这东西在金陵城中满街散弃,哪里值得五十两黄金!”随意将书册撕成碎片,抛入江水中,大笑离船登岸。
两个白衣老头目光同时一扫那水中载浮载沉。顺流而下的碎纸片;忽然发现封页上正是“擎天七式”四个字,神色顿变!急忙赶到船边,那些纸片已流出十余丈远,想捞取也来不及了。矮胖老头恨恨一顿足,厉喝道:“小辈,给我站住!”两条白影破空飞起,一齐掠上江岸。
………………………
第三十章 一剑擎天
少年书生应声却步,傲然笑道:“在下已经将船只转让给二位,不知还有何事见教呢?”
矮胖老头目射凶光,沉声叱道:‘小辈体要装痴作傻!你可知道咱们是什么人?竟敢取笑戏弄!
少年书生耸肩笑道:“恕在下孤陋寡闻。”
矮胖老头怒不可遏,切齿作声道:“你纵未见过咱们,也该听说过咱们形貌!
少年书生淡淡一笑,道:“面生得很。”
矮胖老头怒叱道:“难道你师父也没有提过我等容貌?”
少年书生摇头道:“很抱歉,家师也没有提过二位的尊容。”
矮胖老头羞恼不堪,厉声怪叫道:“好一个孤陋寡闻的小辈!你连‘龟蛇二叟’的名号都不知道,居然敢在江湖上行走
少年书生轻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龟蛇二叟——晤,这名号取得真绝!跟二位的尊容果然再恰当也没有了……·。”
那矮胖的龟叟胡坤山猛地一声大喝:“小辈,你在找死!”袍袖疾拂,便欲抡掌动手。
身形甫动,却被身边瘦长枯槁的蛇叟荆天鸣举手拦住。
蛇叟荆天鸣自从现身,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时脸上依然一片冷漠,嘴唇蠕动,发出一阵恍如果枭鸣似的声音,道:“‘让我先问他几句话。”其声一如其面,字字冰冷刺骨,但入耳竟似金石交鸣,令人心神震荡。显然,此人不仅心机阴沉,一身功力更在龟叟胡坤山之上。
少年书生眉头微皱,脚倒跨半步;暗地已全神警惕戒备,只是表面仍力持镇静。
蛇叟荆天鸣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冷然问道:“韩文湘是你什么人?”
少年书生心头一震,微笑道:“正是家师。”
龟叟胡坤山骇然失声道:“好小子,难怪竟敢如此狂妄蛇叟荆天鸣却只是冷哼了两声,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书生笑道:“在下江涛——”
“好呀!你就是江涛?”龟叟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急急转面道:“老大,这可是天从人愿,千万不能放过!
蛇叟荆天鸣傲然一晒,冷冷道:“要活的!”说完,竟负手退后,仰面望天,不再开口。
龟叟胡坤山满脸肥肉颤抖,桀桀怪笑道:“江涛,咱们跟你那穷酸师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此次出山,半为剑谱,半为寻仇。偏巧这两件事都应在你一人身上。小娃儿,你就乖乖认命了吧!话落,身动,脚下一错,倏忽欺身而上;左袖疾抖,拂向江涛胸腹;右手屈指如钩,闪电般攫向肘间的‘曲池”穴道。
他人矮体胖,看似臃肿笨拙,身手却快得出人意外。欺身、拂袖、探掌,几乎同时发动。话声刚落,袖风指劲已一齐飞卷而到。
以“龟蛇二叟”的身份和功力,实属黑道中翘楚;所以胡坤山虽然知道江涛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总认为凭自己八成功力,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万无不中之理。那知左袖一拂,劲力竟然未遇阻碍;右手五指,也抓了个空!眼前人影一闪,已失去江涛的所在。
胡坤山骇然一惊,身形疾转;却见江涛正儒衫飘飘,洒步向岸上走去。
这情形,简直匪夷所思!龟叟怔了一下,怒火狂炽,大喝道:‘叫小辈,还想往那里走!”一顿双足,飞身直掠而至,凌空一掌向江涛脑门按落。江涛头也不回,突然错步一个旋转,竟如泥鳅般从漫天掌力下滑了开去。
龟叟一掌劈落,“蓬”地一声巨响,泥沙飞扬。地上被硬生生未成一个尺许深的土坑,却连江涛半片衣角也没有伤到。江涛剑眉双剔,怒道:“你们究竟跟我师父有何仇恨?定要如此苦苦相逼?难道以为我真的害怕你们吗?”
龟叟冷哼道:“咱们没有工夫跟你罗嗦,反正你今天休想脱身。若能识趣献出剑谱,束手就擒,等你那穷酸师父自来了断;咱们念在你是晚辈,不屑伤你性命;否则,就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咱们心狠手辣。”
江涛晒道:“这么说,是非动手不可了?”
龟叟叱道:“难道还跟你开玩笑不成?”
江涛笑道:“好吧!你们既然念念不忘擎天七式剑谱,我就索性成全你们一番心愿。”
说着,俯身从地上抬起一段长约五尺的枯枝,拿在手中掂了掂,又道:“剑谱刚才已经抛进大江中,你们一定要学书中剑招的话,只好由我亲自指点。截这树枝不妨暂充长剑,至于能够领悟多少,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天份如何了……”话未说完,龟叟已怒喝一声,抡掌猛劈了过来。
江涛脚下轻轻一转,飘身避开数尺,大声道:“欲学神剑绝招,最好亮出兵器;要不然,无法领会其中奥妙。”
龟叟连番受激,早已怒火如焚;正待挥掌再进,耳中忽然传来蛇叟荆天鸣阴冷的声音,说道:“小辈身法诡异,老二,亮‘毒龙带’!”
一句话提醒了龟叟胡坤山,这才想起自己三度出手,都被江涛用一种诡异难测的步法轻易闪开;看来不亮兵刃,难以伤他。心念转动,便从腰际将那条白色宽带解了下来。
那宽带非丝非麻,乃是用极细白金丝内杂百炼缅铁绞制而成;可软可硬,刀剑难伤。两端各嵌锁扣,带上满布状如倒刺的短须,并经剧毒淬炼,带沿薄如锋刃,又可兼作刀剑使用,的确算得上一件阴毒霸道的独门兵器。
龟文撤出“毒龙带”,心中已隐泛杀机。振碗一抖,“涮”地一声响,软带竟被排得笔直;略一挥动,呼呼生风,近处芦苇立即折倒大片。江涛眼中精芒闪烁,点头笑道:“原来二位的裤带也可以当作兵刃使用,这倒是少见……”
龟叟冷叱道:“小辈死到临头,还逞口舌,接招!欺身上步,长带挟着劲风,呼地飞扫而出。
江涛手中树枝斜举向天,抱元守一;脸上笑容尽敛,换了一片肃穆之色,但却对那声势凌厉的“毒龙带”视若无睹。及至宽带临身,带边锋缘堪堪扫到衣上,突然左足横跨半步;“嘿”地吐气开声,树枝迅逾电掣般振腕出手。
那枯干的树枝,疾然化作一溜乌光,不偏不斜,正中带端锁扣。只听“叮”地一声脆响,宽带竟被荡开尺许。龟叟手腕微麻,毒龙带业已走空;心中骇然,连忙撤招急退。
江涛仍旧闻风不动站在原地,手中枯枝巍然上举,漫声道:“记住了吗?这就是剑谱中起首第一式,名叫‘一柱擎天’!”
龟叟胡坤山既惊且怒,一声厉吼,毒龙带猛地向地面一拍;身躯直如弹丸般直射而起;凌空翻转,头下脚上,宽带舞起一片白光,向江涛直扑了下来。江涛嘴角微撇,泛起了抹微笑;树枝迎胸半转,飞快地划了半个弧形;振腕抖动,倏缩倏伸,直探入劲风光影之中……
眨眼间,但见那枯枝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漫天枝影应手而生。“叮叮叮”一连数声,白光顿敛;龟叟胡坤山矮胖的身子,业已倒飞出一丈六七,“砰”然摔倒地上。
江涛淡淡一笑,道:“这是第一式中第二种变化,名叫‘纵横九霄’。假如剑尖向右再移三分,那就无药可救了。”胡坤山一低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左胸距离心脏三分的地方,衣施上赫然破了钱孔大一个洞。
蛇史荆天鸣阴阴问道:“老二,伤得可重?”
克男胡坤山运气一试,摇头道:“还好!并没有受伤……”接着语声一低,凝容又道:
“小辈招式太玄,几乎无法破解。只怕当真已经参悟了擎天七式……”
蛇叟荆天鸣冷笑道:“不错。”
龟叟长叹一声,道:“这么看来,咱们竟无法胜他了。”
蛇叟漠然道:“那也不见得。”
龟叟说道:“老大有何妙策?”
蛇叟阴声道:“他招式虽然玄妙,但却尚未纯熟。一招一式看来无懈可击;假如你出手快些,一口气连攻他十招,他就要应变失措了。”
龟叟胡坤山一跃而起,欣然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难怪会连番失手……”
正说着,忽然有人吃吃笑着接口道:“胡老哥言重了,对付一个后生小辈,何至于失手?”随着笑语声,岸边林子里施施然踱出一个身穿金色儒衫的中年人。
那人年约三旬,中等身材,白面无须;身穿一件金光闪闪的儒衫,手里摇着一把金骨折扇。虽然文士装束,脸颊上却涂了厚厚一层霜粉,嘴唇更点着猩红胭脂。走起路来扭扭捏捏,妖饶作态;非男非女,不伦不类,浑身带着妖邪之气。
龟蛇二叟一见那人,脸上顿时流露出鄙夷厌恶之色。蛇叟荆天鸣仰头故作未见,龟叟胡坤山也只冷冷哼了一声,道:“原来是阴阳相公黄珍芳,久违了。”语气冷淡,并且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那阴阳相公黄珍芳却毫不介意,扭着走到近前,细声细气问道:“小弟风闻二位老哥侠驾再现江湖,是为了擎天七式剑谱,不知确否?”
胡坤山漠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阴阳相公黄珍芳满脸邪笑道:“听说那东西已在金陵出世,许多人都赶往金陵去了。二位老哥怎的却在此地跟一个后生小辈纠缠广
胡坤山脸色一沉,道:“咱们的事,你最好少管。”
阴阳相公黄珍芳吃吃笑道:“小弟是一番好意,胡老哥何必见外呢!想那擎天七式剑谱乃罕世奇珍,失之交臂未免可惜。假如因为一个后生小辈耽误了时机,那就越发犯不上了。
所以,小弟以为……”龟叟不待他说完,突然冷冷截口道:“既然那么珍贵重要,你怎不快些赶去?倒在这儿多嘴多事片
阴阳相公黄珍芳耸耸肩,道:“小弟自问德能浅薄,那有福份获取剑谱?”
胡坤山哼道:“黄珍芳,不必在咱们面前来这一套。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你此来何意?
怎不明说出来?”
阴阳相公黄珍芳委屈地道:“埃哟!我的胡老哥,这话真的冤死小弟了。小弟纯是无意中路过,不期而遇。见二位老哥正跟这后生小辈纠缠,一时关切,才情不自禁过来动问一声胡坤山冷嗤道:‘问什么?”
阴阳相公黄珍芳笑道:“问问二位老哥有没有需用小弟的地方呀!杀鸡焉用牛刀,二位老哥但有所命,小弟甚愿代劳擒下这后生小辈。”
龟叟胡坤山“哦”了一声,冷笑道:“原来你目的在他身上,不用说,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阴阳相公黄珍芳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小弟刚到,并不知道他是谁……”
胡坤山阴声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他姓江名涛,就是译著擎天七式剑谱的江涛,知道了吗?”
阴阳相公黄珍芳故作惊讶之状,“刷”地抖开折扇摇了两摇,又闪目向江涛打量一阵,赞道:“啊!那真是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名扬天下了。不愧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了不起!若非二位老哥亲口说出来,小弟死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江涛……”
龟叟阴测测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兴趣?”
阴阳相公黄珍芳“羞答答”笑着道:“小弟不敢妄存贪心。不过,要是能替二位老哥略尽绵薄,到时候,二位老哥随意赏小弟一杯残羹,就够小弟一生受用不尽了。”
龟叟胡坤山嘿嘿笑道:“绕了半天弯,到现在你才说实话!”墓地,笑容一敛,冷叱道:“姓黄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告诉你……”话犹未毕,蛇叟荆天鸣忽然冷冷接口道:“假如他有此自信,何妨试一试?”
龟叟心中一动,也改口道:“告诉你,别以为后生小辈易与,只怕你未必办得到。”
阴阳相公黄珍芳柳眉连扬,折扇轻摇,笑道:“听二位老哥口气,敢情这后生小辈竟有些真才实学广
胡神山哼道:‘你何不试试看。”
阴阳相公黄珍芳耸肩道:‘小弟倒不信他是三头六臂。”“刷”第一声收拢折扇,探手捞起衣衫下摆,往腰间一束,转身向江涛走了过来。
他捞起衣摆,里面露出一条裤子,却是大红色;人未近前,空际已洋溢着阵阵异香,其中隐约又有些腥膻气味。蛇叟荆天呜嘴唇蠕动,向龟叟胡坤山递了个眼色。两人霍地一分,各自退了十多步,遥遥采取了包抄之势……
………………………
第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江涛不识阴阳相公黄珍芳来历,只觉得这家伙令人作呕,绝非善类,心里说不出的厌恶。紧了紧手中树枝,暗将真力提增一倍;全神倾注,肃立而待。
阴阳相公黄珍芳缓步走到仅距江涛五尺处才停下来:“涮”他又抖开折扇,连连扇动不已,含笑斜睇问道:“小朋友,你真是江涛?”江涛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黄珍芳又笑道:“小朋友,你干嘛不说话呢?可是还在生气?”
江涛冷冷道:“想动手就快,江某不屑跟无耻之徒交谈。”
黄珍芳听了这话,反而哈哈笑了起来,道:“哟!瞧你这副凶巴巴的劲儿,咱们素不相识,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无耻之徒呢广
江涛不禁怒目道:‘你究竟是来废话的还是……”话未毕,忽然发觉阴阳相公那柄金骨折扇扇动得有些邪气,连忙住口,暗中调息试运真气。这一试,顿感胸腑翻腾欲吐,两眼眩然发晕;面前的阴阳相公黄珍芳也由一个人变成了许多模糊的人影。触目所及,尽是那金色儒衫、大红裤子和晃动的折扇。
江涛骇然大惊,忙不迭运功闭住呼吸,匆匆仰身疾退。身形甫动,阴阳相公黄珍芳‘涮”地收拢折扇,如影随形欺身而上;扇柄闪电般探出,直指江涛前胸“将台”大穴,口里阴笑道:“中了黄某人的‘子午迷魂香’还想走?那是做梦!”
江涛虽觉头晕目眩,心里还有几分明白;用力一摆头,强压晕眩。手中枯枝一式“长虹射日”暴点而出,“噗”地一声,正中黄珍芳左肩。可惜的是他内力已经涣散,枯枝点中黄珍芳,只将他戳得踉跄倒退几步;不但未能伤到他,枯枝反而折断了。
黄珍芳怔了片刻,才想到追赶下手。谁知刚欲举步,耳中忽闻一声阴测恻冷笑,白影闪晃,龟蛇二叟突然双双飞掠了过来。
蛇叟荆天鸣抢先一步拦住黄珍芳去路,冷冷道:“老二追人,这人妖交给我了。”话才出口,大袖猛挥,一股强劲罡风已向黄珍芳迎面卷到;龟叟应了一声,身形沾地即起,径自向江涛追去。
黄珍芳连换三次步法,才将荆天鸣掌力卸开,尖叫道:“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蛇叟荆天鸣冷哼道:“没有什么意思,人是咱们的,谁也别想插手。”
黄珍芳目光流转,吃吃笑道:“好啊!原来二位存心过河拆桥,小弟上当了!”
蛇叟刚得意地应了一声:“好说——”冷不妨黄珍芳竟一矮身子,左手撑地,全身陀螺般急转;业已迅捷无比地连环踢出三腿。
大凡一个身材瘦高的人,下盘多半虚浮。蛇叟荆天鸣自然也不例外,何况他也没有想到阴阳相公黄珍芳发动得这样快;心头微惊,一展双臂,急忙向上拔起。黄珍芳正在逼他向上跃避,说时迟;那时快!左掌一用力,从荆天鸣胯下穿过;右手折扇一指,“卡崩”一身轻响,扇桶上一缕蓝光飞射而出。
蛇叟人未落地,失声低喝道:“老二留神暗器!
这时候,龟叟胡坤山正追上江涛,堪堪将要得手;虽然听见蛇叟喝声,却舍不得放弃擒人的机会;脚下半转,左手原式不变扣向江涛肩头,右手顺势反臂拍出一掌。不料掌力未发,突然觉得右后肩“挂膀”穴上一麻;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浑身力道顿失,一股寒气霎时蔓延到脊心。龟叟身不由己打了个寒供,两脚发软,摇摇欲倒。江涛神志已渐混乱,奋力一拳,将龟叟胡坤山打翻在地上;趁机脱逃,急急逃进了那片树林。
树林十分茂密,枝叶纷歧错乱。江涛钻进树林,跌跌撞撞信足狂奔;不是撞着树干,就是被树根绊倒。但他跌倒了又爬起来,仍然狂奔不已。初时,犹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喝咆哮,到后来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林中阴森沉寂,鬼影幢幢;使人分不出东西南北,也看不出白天或是黑夜。江涛一味埋头疾奔,直到筋疲力竭;脚下忽然踏着一片软绵绵泥地,一跤摔倒,就此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迷茫中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洼水塘里;浑身上下,满布污泥臭水,而水塘却距一条小河不远。仰望天空,繁星如沙,时间已是深夜了。
江涛挣扎着站起身子。说也奇怪,心里竟不再有呕吐的感觉,神志也较前清朗——不知是迷香药性已消失?还是被泥水浸了半夜,解去了药力?
他定了定神,举步走到小河畔,掬水洗净手脸。看看身上衣衫已经污臭不堪,暗想此时既在深夜,附近又没有人居住,不如把脏衣服脱下来,趁机洗涤一下。想着,又仔细观察一遍,确定附近荒无人居,于是沿溪而行。寻了一处比较僻静隐密的地方,脱下衣裤,脱灌干净,拧平摊在溪边一块大石上;自己却赤条条坐在石边调息,等待夜风将湿衣吹干再穿。
运功一遍,体力略见恢复。江涛仰望着天际繁星,忽然兴起无限感慨。此情此景,使他不期联想到从前在家门前溪中摸泥鳅的日子。那时候,心如白纸,终日嬉戏游乐;何曾想到有一天会置身武林纷争之中?
由此又想到授艺五载的师父,当时不知师父竟是名列“十三奇”之首的落拓书生;但自己的一切,师父却似早已洞烛无遗。他老人家秘授绝技,传习梵文,显然早就料到自己终有踏入江湖的一天。尤其临别前夜,师父不是就感叹着说:“龙种既非池中物,终将破云上九霄”吗?可是“龙种”二字,指的是什么?难道只因为自己背上有那条刀疤?
想到这里,江涛不禁反手摸了摸背上疤痕,突然一阵心惊,忖道:“天心教地牢中的无名老人,怎会也知道我身上有条刀疤痕印?而且,竟指我‘不姓江’?刀痕与‘姓江’有什么关系?言外之意,是否暗示我身世另有疑问?果真如此,师父为什么不向我当面吐露?”
这念头一生,江涛不禁心血沸腾;如今师父下落不明,天湖总教也不可能再去;唯一可循的途径,必须先证实那地牢中的无名老人究竟是谁?然后才能了解那句“孩子,你不姓江”因何而起…。··对!应该尽快去红石堡问问“潇湘女侠”林素梅!
江涛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慕地跳了起来。从大石上取了湿滴滴的短裤,匆匆穿上;接着又将存放银两琐物和天龙玉符的布囊贴身束在腰际。当他再想继续穿上内衫外衣时,突然听见一阵笑语之声。扭头一望,不觉大惊!连内衫也来不及穿,一把抱起石上衣物,急忙缩身躲进河水中。
笑语声越来越近,竟是四名绿衣少女,正向小河飞奔而来。那四名少女年龄相仿,都只有十五、六岁。一色翠绿衫裙,头挽双譬,并肩推手,嘻嘻哈哈显得一派天真烂漫;奔到小河边,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欢呼。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些的鼓掌笑道:“如何?我说这附近一定有条小河,你们还不相信呢!”
另一个叫道:“真的也!你们快看,这河水多情!连底都看得见,让我试试水冷不冷!”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向水中荡了荡。
旁边一个问道:“怎么样?冷吗?
先前一个笑道:“温温的呢!再合适没有了。”
其余三人高兴得跳了起来,道:“咱们运气真不错,这一下,总算把七、八天积下来的汗昧儿洗个干净了。”一面笑着,一面纷纷宽衣解带,看样子竟是想入水沐浴。
内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兀自不住东张西望,低声道:“喂!你们急什么呀!也不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另外三人都咯咯娇笑不已,啐道:“偏是你胆小,咱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年纪较小的那位摇头道:“这不是胆小,万一咱们正洗着,岸上突然钻出一个臭男人,那时怎么办?”
旁边一个笑骂道:“见你的大头鬼!深更半夜,又在荒郊野外,只怕你想人来看都找不到哩!”
那年龄较大的一个道:“好了,别吵了,快些洗吧!咱们洗完还得去换牡丹她们也来洗洗;难得寻到这地方,应该大家轮流享受。”
四人一边说笑,一边解农,所立之处距离江涛不足十丈。江涛连忙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心里直急得没有主意,躲在水中动也不敢动。
过了片刻,忽听其中一个叫道:“咱们把衣服搁在哪儿?瞧这泥地上多脏啊!”
另一人接口道:“咯!那边不是有块大石吗?咱们把衣服搁到石头上去。”
“对!那边更隐密些,就算有人经过,也不怕被看见了。”说话中,脚步纷坛,四名少女果然沿着河向大石奔来。江涛吓得头也缩进水里,急急向下游移出数丈,才敢偷偷探出换气。
一阵水花响,敢情四名少女已经跳进河中。
“哇!真舒服,叫人恨不得这样泡上一辈子才好。”
“吉吉!你们来看,这儿有只大虾呢广
“好好玩哟!快些捉住它!
“晦!你干嘛泼了我一头水?”
“好呀!你还敢拿虾子戳我,看我不饶你……”
‘嘻!嘻嘻嘻’……·”
江涛虽然闭着眼睛,背着身子,但那四名少女嘻笑之声,仍然不绝于耳。越盼她们快些走,四人却玩得越起劲,倒像是存心要洗上一夜似的。
好不容易,才盼到那年纪略大些的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别只顾自己,还有牡丹她们没洗呢,走啦!”
其余三人却异口同声央求道:“好姐姐,让咱们再玩一会吧!这些日子跟着姑娘,走遍大江南北,受了多少罪!难得今天夜里这样痛快,明天又得上路了。”
年纪较大的沉吟片刻,也感慨地道:“难道我不是跟你们一样?说来也真奇怪,走了这许多地方,那位主儿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们看会不会早就死了呢?
另一个接口道:“八成是死了,要不然除非他的心真是铁铸的。”
年纪较大的一个叹息道:“我也这么想,除非死了,就凭咱们姑娘这番举动,他岂有听不到声的?看来咱们白白辛苦许久,仍是落得一场空,这才冤哩!”
另一个忽然“噗嗤”笑起来,道:“玉兰姐姐也真是,冤的是姑娘,咱们做丫头的冤什么!”
那玉兰驳斥道:“咱们怎么不冤?姑娘只是枉费一片心,咱们却跑断了两条腿。”
另一个接道:、“谁叫咱们命苦呢?你我若是姑娘就好了!”
那名叫“玉兰”的却哼道:“我若是姑娘,才不这么傻呢!放着福不享,倒为了一个丑……”刚说到‘丑’字,忽然轻忽道:“不好!有人来了,快走!
“哗啦”一阵水花声,四人争先恐后跃出小河,急急向大石上夺衣穿着起来。
江涛也吃了一惊,连忙张目仰顾;果见距离小河不远的树林边缘,正有一人在探头张望。月光下,但见那人一身金色儒衫,手摇折扇,竟是阴阳相公黄珍芳。
这时候,四名少女仅穿好亵衣,来不及再着彩裙,连忙半裸着身子躲在大石阴暗处。黄珍芳大约刚从树林出来,所以并未发现河边这幅撩人的“美女出浴图”。
江涛心头咚咚乱跳,正不知如何是好?慕地又见林中飞出两条小巧人影,双双落在黄珍芳身前。人影敛处,江涛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敢情那两人乃是一对童男女,男的身着绸衫,女的头梳双髻。看似一对天真未凿的小孩子,实则却是凶名卓著,心狠手毒的“黑白双妖”。
双妖身形才定,黑心秀士蓝明诗已迫不及待地沉声问道:“姓黄的,人呢?”
阴阳相公黄珍芳连忙拱手陪笑道:“前辈请不要急,那江涛已中了小可独门迷香。谅他插翅难飞,多半就躲在这附近
蓝明诗显已不耐,冷冷道:“你说那小娃儿逃不出这片树林,如今林中都找遍了,鬼也到没见到一个。现在又说躲在附近——嘿嘿!黄珍芳,你可别打错主意,把咱们夫妇也当成龟蛇二叟那么易与了?”
黄珍芳急急分辨道:“不不!前辈千万不要误会。小可有几颗脑袋,怎敢欺瞒二位前辈!的确……”
白骨夫人刘香琴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咱们不妨丑话说在前面,今夜要是找不到人,你可仔细自己这身贱骨头!”
黄珍芳胁肩诌笑道:“夫人息怒,小可一定会把人找到,小可正在寻找——”
白骨夫人双眉一耸,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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