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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花烟雨江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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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龙四爷这一头头是怎么变白的?为了赔这八十万的镖银镖局上上下下的人就算都急得上吊也还是赔不出去。”他一连说了七八句才总算喘了口气。
小雷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说完了才冷冷道:“你怎知他出卖了我?你看见了么?”
欧阳急又怔住。
小雷道:“就算你亲眼看见也未必就是真的就算他这次真的出卖了我也不能证明他吞没了那八十万两镖银。”
欧阳急怔了半晌忽地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有些人果然是天生的骡子脾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客栈。”
“你故事里的人为什么好像总是离不开客栈?”
“因为他们本就是流浪的人。”
“他们没有家T”
“有的没有家有的家已毁了有的却是有家归不得。”
你若也浪迹在天涯你也同样离不开酒楼、客栈、荒村、野店、尼庵、古刹……“更离不开恩怨的纠缠离不开空虚和寂寞。
客栈的院子里到处都停满了镖车银鞘已卸下.堆置在东面三间防守严密的房里三十三位经验丰富的镖师和趟子手分成三班不分昼夜地轮流守着。
大门外斜插着柄四色彩缎镖旗上面绣着条五爪金龙。镖旗迎风招展神龙欲腾云飞去。
这正是昔日威镇黑自两道的风云金龙旗然而风大云二、金三都已招继故去只剩下龙四还留在江湖里。
龙四也老了老去的英雄雄风纵不减当年但缅怀前尘追念往事又怎能不感慨万千。
深夜。东面的厢房门窗严闭灯火朦胧除了偶而传出的刀环相击声外就再也听不到别助声音。虽然是春夜但这院子里却充满了萧杀之意。
又有谁知道这些终日在刀头上舔血、大碗里喝酒的江湖豪杰们过的日子是何等紧张何等艰苦。一年中他们几乎难得有一天能放松自己伴着妻子安安稳稳睡觉的。
所以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家也不能有家聪明的女人谁肯冒着随时随刻做寡妇的危险嫁给他们呢?
但江湖中的生活有时也的确是多彩多姿令人难以忘怀。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宁愿牺牲这一生的安定和幸福来换取那一瞬间的光彩。
西面恶厢房有间屋子的留户仍然开着龙四爷和欧阳急正在窗下对坐饮酒两个人酒都己喝了很多心里仿佛都有着很多感慨。
欧阳急望着堆置在院子里的镖车忽然通“我们I在这里已耽误了整整四天。”
龙四爷道:“嗯四天。”
欧阳急道“再这样耽下去弟兄们只伯都要耽得霉了。”
龙四爷笑了笑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的火爆脾气?”
欧阳急道“但这趟镖一天不送到地头弟兄们肩上的担子就一天放不下来他们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喝一顿抱个粉头来乐一乐了。他们嘴里虽不敢说出来心里一定比我还急得多。”
他越说越急举杯饮而尽立刻又接着道“何况人家早巳说明了要在月底前把镖送到迟一天就得罚三干两若是迟了两三天再加上冤枉送出的那一万两这趟就等于白干了。”
龙四爷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
欧阳急道:“可是那姓雷的伤若还没有好我们就得留下来陪着他。”
龙四爷叹道:“莫忘记人家若非因为我们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欧阳急也叹了口气站起来兜了两个圈子忍不住又道:“其实我看他的伤已好了一大半要走也可以走了为什么”…/
龙四爷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你放心他绝不是赖着不走的人他要走的时候我们就算想留他也留不住的。”
欧阳急道“你看他什么时候才会走呢T”
龙四爷慢慢地喝完了一杯溺缓缓道“快了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也许就在此刻。”
他目光凝视着窗外脸上的表情很奇特欧阳急猝然回身就看到一个人从后面一闯屋里定出来慢慢地穿过院子他走得虽慢但胸膛还是挺着的仿佛无论什么情况下都绝不肯弯腰。
龙四爷凝视着他叹息着喃喃道“这人真是条硬汉。”
欧阳急突然冷笑了一声橡是想冲出去。
龙四爷一把拉住了他沉声道“你想做什么?难道想留下他?”
欧阳急道:“我要去问他几句话。”
龙四爷道:“还问什么?”
欧阳急道“你待他总算不错好歹也算救了他一命他却就这样走了连招呼都不来打一个这算是什么样的朋友?’
龙四爷四了口气苦笑道“他本就没有承认是我们的朋友
欧阳急忽道“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他?”
龙四爷目光凝注着远方缓缓道:“也许这只因为江湖中像他这样的人已不多了。”
他不让欧阳急开口接着又道“何况他也绝不是真的不愿跟我们交朋友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愿连累了我。”欧阳急道哦?”
龙四爷黯然道:“他不但遭遇极悲惨心情极痛苦而且必定还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痛所以才不愿再交任何朋友。”
欧阳急道:“你说他不愿连累你可是他早就连累了你他自己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龙四爷慢慢地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我倒宁愿他不知道。”
欧阳急道“你为了他不惜伤了血雨门下刽子手他难道没有看见?血雨门只要跟人结下了仇就一定要纠缠到底不死不休他难道没听说过?”
龙四爷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莫说他只不过是个初出芽庐的少年有些事你也一样不知道的。”
欧阳急道:“哪些事?”
龙四爷目中忽然充满了悲愤怨毒之色一宇宇道:“你知不知道风大哥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欧阳急看着他的眼色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难道…”难道也是血雨门下的手?”
龙四爷没有回答手里的酒杯却“被”的一声捏得粉碎。
欧阳急一步窜过来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
龙四爷紧握双拳道“因为我怕你们去报仇。”
欧阳急道“为什么不能报仇?”
龙四爷突然重重一拳击在桌上厉声道:“恩还未报怎么能报仇?”
欧阳急一震踉跄后退跌坐到椅子上满头汗出如雨。龙四爷慢慢地摊开手掌心鲜血琳漓嵌满了酒杯的碎片.
他凝视着掌心的血迹一字字道“血渍固然要以血来还欠人的大思更非报不可。我们纵然不惜与血雨门玉石惧焚同归于尽但我们欠人的恩情却要谁去报答?”
欧阳急霍然长身而起大声道“我明白了我们要先报恩再报仇。”
龙四爷突又一拍桌子仰天长笑道:“不错这样才是真正的男儿本色。”
没有告别没有道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小雷就这样走出了客栈。
在他前面的又是一片黑暗。但等他走到山脚时光明又来
乳白色的晨雾弥漫了大地山岭却已有金黄色的阳光照下米。
他慢慢地走上山还是跟他走出客栈时一样挺着胸膛。
刀口还在隐隐痛若是弯着腰往上走当然会觉得轻松
可是他偏要挺着胸。沿着清溪走入挑林。满林桃花依旧人呢?
那株开得最艳的杨花树下仿佛还依稀可闻到她的余香但她的人呢?
落花被溪水送到山脚送到远方但花落还会再开。她的人一去只怕已永不复返了。
小雷的胸膛挺得更直更用力创口似又将崩裂。他不在
他不怕流血只怕流泪。他踏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出桃林前面就是她的家园
那本是个充满了温暖幸福的地方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堆瓦砾。
他不忍回来不敢回来。可是他非回来不可。
无论你多么怕面对现实总还是有要你面对它的时候。
逃避是永远没有用的也是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伺况他真正耍逃避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没有人能逃避自己。他咬着牙走上归途故园的道路依
可是他父母的尸身却必已被烧焦了必定无法辨认。他回来只不过是为了尽人子的孝心而已。
也许他父亲昔日做错过很多事也许他听了后觉得悲怨苦痛。但现在一切都已过去……
一切都已过去火场己清理犹存青绿的山坡上多了儿堆新坟。
个白苍苍的驼背老人.正在坟前洒酒相祭。小雷怔住。
是谁替他料理了这些事这恩情却叫他如何才能报答?
老人慢慢地回过头满布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凄苦的笑容。杏花翁这仗义的人竟是酤酒的杏花翁。小雷看着他只觉得喉头哽咽连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
杏花翁樱馒地走过来目中也不禁热泪盈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勉强笑道“你来了很好你毕竟来了。”
小雷咬荐牙道:“我……—”
杏花翁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感激我这些事井不足我为你做的。”
小雷忍不住问道“不是你?是谁?”
杏花翁道“他本不愿我告诉你也不愿你对他感激可是我……”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接着道“像这种够义气、有血性的江湖好汉我已有数十年未见过我若不告拆你不让你去交他这朋友我也实在难以安心……
小雷一把强佐他的肩.道:6这人究竟是谁?’
杏花翁道:“龙四爷。”
小雷悔然松手道:“是他?”
杏花翁叹道“他就是从我这里打听出你来历的但我若不告诉你你也许永远不知道他对你是多么关心。”
小雷仰头向天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杏花翁道“因为他觉得你也是个好男儿他想交你这个朋
小雷双拳紧握也不知他是用什么法子控制自己的他目中的热泪竟还没有流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走到那一排新坟前跪下。
青灰色的石碑上宇是新刻的可是他看不清他眼已模糊。
杏花翁直在凝视着他忽然道:“哭吧要哭就哭吧世上本就只有真正的血性男儿才敢放声哭的。”
小雷的拳握得更紧指甲己刺入肉里胸前的伤口也已崩裂。
他胸膛起伏着鲜血已染红了他的衣襟可是他的眼泪还留在眼睛里留在心里留在没人能看得见的地方。他宁可流血也绝不流泪。
但世上又有什么能比这看不见的眼泪更悲惨的呢?
风吹过风还很冷。杏花翁悄悄抹干了眼泪转过头望着那一片瓦砾焦土。
风带来远山的芳香也带来了远方的种子。
杏花翁沉思着喃喃自语“用不了多久的到了明年春天这一片焦士必定又会开满了花朵…。/
世上只要还有风还有土地人类就水远都还存有希望。那也正是无论多可怕的力量都无法消灭的.
夜山中已无人。
晚风中却传来一阵阵悲恸的哭声如冰原狼嗥如巫峡猿啼。
杏花翁技着拐杖独立在山脚下的苍茫夜色中满面老泪纵横。
他实在不能了解这个倔强孤独的年轻人。
哭声犹未绝这少年似乎想将满腔悲愤在一夕间哭尽。
杏花翁绍然低语喃喃道“傻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无人时才肯哭呢T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T……”
………【友情】………
纤纤垂着头轻啜着杯中的酒。酒是翠绿色的嫣红色的灯
光从薄如蝉翼恶纱罩里照出来照着她的手。她的手纤秀柔
金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在她手上。现在他已不再偷看
她了。他要看什么地方就看什么地方。
现在他留在她屋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要打他走已很
不容易。他渐渐已将她看成属于他的。
纤纤垂着头看着身上的衣裳。湖水般碧绿色的衣裳镶着
翡翠色的边不但质料高贵手工也很精致。这衣裳是他买给她
的。
这些天来她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出自他的腰囊。她也
知道自己再想打他走是多么不容易了。
尤其是今夜他似已决心留在这屋里尤其是他又喝了很多
酒。
无论谁若想得到什么都一定要付出些代价的。
尤其让男人为她牺牲自己也一定要在某方面
牺牲—些。
纤纤在心里叹息她已准备牺牲。可是她的牺牲是不是值得呢?
灯光也同样照在金川的脸上。他的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又英俊、又清秀而且很懂得温柔体贴很懂得怎么样来讨女人欢
他看来永远都很干净。可是在这于净好看的躯壳里藏着的那颗心又是什么样子呢?
纤纤不敢想她怕想多了会恶心。现在她要想的只是这男人是不是可靠?是不是真心待她?是不是有很好的家世?
她目光偷偷瞟着他腰上的革囊。这些天来所有的花费都是从这革囊里取出来的。
他并不小气但现在革囊里剩下的还有多少呢?
想起这些事连她自己也觉得恶心但她却不能不想。
她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但却不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可靠的父亲。
若是小雷那当然就不同了。为了他她可以睡在马棚里可以每天只喝冷水因为她爱他。
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无论吃多大的苦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是心甘情愿的。
但她若不是真的喜欢这男人要她牺姓就得要代价了。
在这种时候女人的考虑就远比男人周密得多也冷酷得
纤纤垂着头凝视着面前的空杯。金川却在凝视着她忽然笑了笑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想赶我走T”
纤纤的头垂得更低“我怎么会想赶你走可是……”
“可是怎么样7”
“我…。我总觉得像这样的大事总不应该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决定了总应该先回去告诉你的父母一声。”
金川沉默着。
“我知道你也许会觉得我太多事但是我是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你以后…。/她红着脸轻咬着嘴唇“你以后若是欺负了我我也可以有个保障。”
她说得很婉转很可怜但意思却很明显你若是想得到我就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得跟我正式成亲。
这条件其实也不算太苛刻大多数女孩子在准备牺牲时都会提出同样条件的。
金川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的身世好像始终都没有告诉过你。”
“你没有。”
“我也跟你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纤纤的心沉了下去就好像一个已快沉入大海中的入忽然现自己抓佐的一根木头其中也是空的也快沉了下去。
金川看着她目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语声却更温柔“就因为我们都是孤苦伶灯的入所以更应该互相依靠你说是不是?”
纤纤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阵马蹄声鸾铃声铃声轻悦有如金玉。纤纤的心也跳了起来她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今天下午他们在道上歇息喝茶的时候就已看见过这批人。其实她看见的只有一个人。
这人的年纪并不大比其他那些人都年轻得多但无论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必定是这群人之间的主子。
那倒并不是因为他穿得比别人华贵也并不是因为他马上系着金铃更不是因为他悬在鞍上的那柄镶满了宝石的长剑。
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风韵他的气质。有些入天生就仿佛是要比别人高一等的他就是这种人。他很高站在人群中就像是鹤立鸡群。
他的脸也很清秀一举动都绝不逾规矩但神气中却自然带着种说不出的傲气好像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可是自从他第眼看见她他那双炯蛔有神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畏怯一点也没有顾忌。
用这种眼光来看人的人若要得到一样东西时是绝不会放手的他是不是也想得到她?
纤纤的心跳得更急。她明明看到这群人是往另一个地方走的.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为了她而回来的?
金川也听着外面的鸾铃忽然站起来卷起了窗户拴起了门。他脸色好像有点青。
纤纤忽然想起今天下午他看见那贵公子时脸色也有点变了而且很快就拉着她上了车。
他是不是对这人有所畏惧?这人是谁呢T
纤纤好像听见别人称他为“小侯爷”又好像看见他随从带着的刀鞘上刻着个很大的烫金“赵”宇。
她并没有听得太清楚也没有看得太清楚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好意思没有看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人马已安顿外面已静了下来。
金川苍白的脸才恢复了些血色。又喝了几杯酒轻轻咳嗽着“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你说了些什么?”
“像我们这种入天生就应该厮守在一起的我若不对你好还有谁会对你好?…。”你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金川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就让他握着无论如何她总不能对他太冷漠。
可是他的人也跟着过来了而且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i“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第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他声音轻柔如耳语:“自从那天之后我时时刻刻都忘不了你逐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你我时常在想假如你。…/
春夜幽室昏灯又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抗男人这种甜言蜜
但纤纤却将他的蜜语打断了:“你是不是时常在想希望我跟小雷越快翻脸越好好让你有机会得到我。”
金川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勉强在笑着:6你答应过我永远不再提起他永远不再想他的。”
纤纤温柔的神色忽然变得冷漠如冰“我本来是不愿再想他的可是我只要一见着你就会想到他因为你们本就是好朋友你本不该这样子对我的。”
金川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就好像忽然被人迎面掴了一掌纤纤冷笑着看着他。
她本来他一点为了生活为了孩子的将来她甚至说不定会让他得到一切。
世上岂非有很多女孩子都是为了生活才会让一些丑恶的男人得到她的但现在情况好像已忽然改变了。
她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抓住一些更高的、更好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呢?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女人本就时常会有一些神妙奇异的感觉既好像野兽的某种本能一样。她们I若没有这种感觉要在这男人的世界上活着岂非更不容易
纤纤不再垂着头她的头已仰起。
金川瞪着她眼睛里似已布满血丝道:“你说我不该这样子对你的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你自己想要叫我这么样做的—开始本是你在诱惑我。”
纤纤笑了冷笑——女人若以冷笑来回答你你若是聪明的男人就不如赶快走远些好。
金川却似已看不见她的冷笑“你若不是在诱惑我为什么要替我补衣服为什么要偷偷地把那件衣服故意撕破?”
纤纤怔住
金川突然狂笑狂笑着指着她“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个呆子T你以为我真的已被你迷住?”
纤纤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在看着的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的确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
在他干净好看的驱壳里藏着的那颗心不但远比她想象中丑恶也远比她想象中冷酷。
是什么使他露出真面目来的T是酒T还是他自知已无法再以欺骗的方法得到她T
无论如何她觉得总算不太迟。
她静静地站起来现在她跟他已无话可说现在已到了该走的时候。
就算她明知道一走出去就无法生活她还是要走出去。因为她对他的心已死了。
金川瞪着她忽然大喝:“你想走?”
纤纤笑了笑淡淡地笑了笑。此时此刻她的笑简直已是种侮辱。
她继续往前走但他却已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抱紧。
他的手立刻也开始对她侮辱喘息着狞笑着:“这本是你自己要的你怨不得我。”
纤纤挣扎挣扎不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呼:“放开我让我走“…/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门本来已在里面上了闩此刻也不知为了什么门闩似乎忽然腐朽。灯光从门里照出去照在一个人身上。
这人长身玉立白衣如雪腰上系着条掌宽的白玉带除此之外身上就没有别的任何装饰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装饰。
他背负着双手静静地妨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金川目光中带着三分轻蔑七分厌恶淡淡道:“她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T”
金川看见这人脸色立刻变了全身似也突然僵硬过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
纤纤的心又在跳她果然没有算错他果然是回来找她的果然及时出现了。她也知道他既已回来拢她就绝不会放她走。
“小侯爷少女心动。
何况他还是个临风玉树般的美男子。纤纤闭上眼睛她所祈求的都已接近得到从来也没有如此接近过。
侯门中荣华富贵钟鸣鼎食的生活珠光宝气的珍饰—她现在几乎都已可看得到甚至接触得到。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只要她一闭起眼睛她心里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倔强、孤独、骄傲、永不屈服的人。小雷。
她纵已拥有世上的一切只要小雷向她招手她也会全都抛开跟着他去流浪天涯。
恨得越深爱得也越深这刻督铭心的爱和恨却叫她怎生消受。
“绝不能再想他了现在绝不是想他的时候。”机会已经来到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金川的手放开了她立刻冲过去躲在这小侯爷的身后攀住了他的臂颤声道“叫他出去马上出去。”
小侯爷冷冷地看着金川冷冷道“她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金川咬着牙目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却终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小侯爷道:“她说什么?”
金川道“她……她要我出去。”
说完了这句话他全身都已因愤怒和痛苦而颤科抖得就像是一条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狗。
他终于也尝到了被人出卖的感觉终于了解这种感觉是多么痛苦。
小侯爷淡淡道“她既然要你走你为什么还不走?”
企川紧握双拳像是恨不得一拳打破这少年傲慢冷漠的脸。
小侯爷却似连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回过头凝视着纤纤。
看到纤纤脸上的泪痕他目光立刻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纤纤还在流着泪但又有谁知道烛这泪是为谁而流?只要小雷能像他这样再看她一眼只要.…—她的心一阵刺痛突然紧紧抱佐了他的臀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侯爷默默地取出一方丝巾轻拭她面上的泪痕。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金川咬着牙瞪着他们整个人都似已将爆炸但却终于还是慢慢地放松了手垂下了头“好我走。”
就在这瞬间以前这屋里所有的一切还全都是属于他的。
但忽然间情况已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已和他无关本来已将做他妻子的人现在看着他的时候却像是在看着一条狗—一条陌生的狗。
繁星满天夜凉如水。金川垂着头慢慢地走了出去——从他们身侧定了出去。
没有人睬他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只有风从远方吹来吹在他脸上却也是冷冰冰的。这世界仿佛已忽然将他遗弃。
被人遗弃被人出卖原来竟是如此凄凉如此痛苦。
他现在终于了解可是他心里并没有丝毫悔疚只有怨毒。他也想报复。
黑暗的市镇黑暗的道路。一眼望过去几乎已完全看不到灯火。
街旁有个简陋的茶亭壶里纵然还有茶水也已该冷透。
金川走过去在栏杆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风吹着道旁的白杨树一条野狗从树影下夹着尾巴走出来本来仿佛想对他叫几声的助但看了他两眼又夹着尾巴走了
这世界为何如此冷酷7这结果是谁造成的呢?是不是他自
他当然不会这么想只有最聪明、最诚实的人在遭遇到打击之后才会检讨自己的过失。
他也许够聪明却绝不够诚实。
“无论别人怎么样对我都没关系我反正还有这些…。/想到这里他嘴角又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情不自禁将手伸入了系在腰上的革囊里。
革囊里有一粒粒圆润的珍珠一叠叠崭新的银票。
他轻轻地触摸着这只手再也舍不得伸出来因为这已是他最大的安慰唯一的安慰。
他只要还能触摸到这些立刻就会有一种温暖满足的感觉从指尖直传到他内心的深处。
那种感觉甚至比他抚摸少女的**时更会令他满足欢悦。
他己完全沉醉在这种感觉里他开始幻想双坚挺圆润的**……
小雷伏在地上已不知痛哭了多久刚开始听到自己的哭声财连他自己都吃一惊。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失声而哭更未想到自己的哭声竟是如此可怕。多年前他曾经听到过同样的声音。
他看见三条野狼被猎人追赶逼入了绝路乱箭立刻如暴雨般射过来公狼和母狼狡黠地避人了山穴中总算避了过去。
但一条幼狼显然已力竭行动已迟缓刚窜到洞口就被三根箭钉在地上。
那雌狼显然是它的母亲所以才不顾危险从山穴中审出来想将它受伤的儿子叼到安全之处。但这时已有个猎人打马飞驰而来.一刀砍入了它的背脊。
它嘴里还叼着它的儿子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不停地挣扎着。
只可惜它力量已随着血液流出虽然距离洞口只差两尺也无力逃进去。
那公狼看着自己的妻予在挣扎受苦一双黯灰色的眼睛里竟似已有了绝望的泪珠。
雄狼的痛苦更剧烈它身子也开始颤抖突然从洞穴中窜出一口咬在这雌狼的咽喉上解脱了它妻子的痛苦但这时猎人们已围了过来这头狼看着自己妻儿的尸体突然仰惨
掺厉的嗥声连猎人们听了都不禁动容他远远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热泪满眶.胃也在收缩一直吐了半个时辰才停止。
现在他才觉自己现在的哭声就和那时听到的狼嗥一样.他几乎又忍不住要呕吐。
泪已干了血却又开始在流。哭也是种很剧烈的运动。
一个人真正痛哭的时候不但全心全意而且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小雷可。
他的脸磨檫着地上的砂石也已开始流血。他不在乎。
天黑了又盛他已不知有多久没有吃过水米。他不在乎。
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他为什么哭?
他不是野兽也不是木头只不过他强迫自己接受比野兽还悲掺的命运强迫自己让别人看起来像是块木头这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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