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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炊烟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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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章公子临时休息的地方,或者客人留宿的地方。后院三间正房,分别属于章家夫夫的正房,章日,章月的小房间,后院还有一间偏房,作为窦玛玛偶尔留宿的地方和章家的库房。
  前后两进小院子中间有一扇月牙门,一条鹅卵小石路连通两端。
  如果中间的月牙门用木门封好,在后院朝街的方向开一个门,后院则可以成为独门独户,配备三间正房,一间偏房,一个独立的院子。
  出租给有些身家的读书人,或者临时落脚的商人,一年怎么也得有好几两银子的收入。至于卖房子,当然可以短时间得到一大笔钱,但是卖了以后就不属于自己,哪里比得上租房子划算。
  南淑挥挥拳头,肯定自己的想法,明天就到茶楼去,打听一下租独门院子的价钱。还有租房子的门路,和契约之类的。
  找到赚钱的门路,南淑精神一振,继续盘算家里的开支。
  生病得算一条,无论哪个年代,生病最是耗人钱财,得多准备些钱做诊金。
  咦?南淑突然记起,上次看诊,自己好像没付诊金。南淑老脸一红,逃付钱这种事本来不应该做出来,都怪游甯硬拉他去看病,自己又怕被看出什么来了,竟然忘了这事。算了,以后碰上徐大夫,再把诊金补上。
  扣除意外支出,剩下就是家里的柴米油盐。县城里柴必须上集市买;米,有庄上送来的精磨后的一筐精米,油盐都得上集市买,还有肉菜,四时祭祀用品等等,算下来一年得二三两银子。
  刚刚冒起来的兴奋心思立即熄灭。
  这样的生活盘算下来,一年能存上几两银子算是不错的,也不知以前的南淑是怎么做到,还是章家家底厚,能支撑下来。
  节流不成,只能继续开源。租房子是一条,还有其他呢?两个孩子得有人看着,家里剩下一个闲人,就是自己。自己能做什么?
  前生做街道办主任,平日抓抓计划生育,调解一下邻里间的纠纷,夫妻间吵架之类的。需要的时候,组织一下相亲会,为社区的大龄青年拉拉红线,周末也会到相熟的街坊家里坐坐,聊聊天,了解一下民众的生活,集合成报告上交。
  换了一个身体,换了一个地方,自己往前的经历似乎没派上用场的地方。拉红线做媒夫,自己不熟悉这里的家庭情况,乱介绍是毁了别人一生。调解夫夫间吵架,自己连哪家哪户吵架都不知道,怎么调解,再说这里还不是从前那个地方,有没人愿意接受调解还是两说。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南淑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真的一无是处,完全没半分作用。罢了,先把院子租出去再说,饭要一口一口吃,生活也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说不好,赚钱的路子在不为意间冒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大家都在养肥吗?好几天没留言啦。还是小歌写得不好,痛苦ING




  改嫁?

  打定主意,南淑到茶楼听书的时候,特意向范玛玛打听出租房子的价格,手续。一打听才发现,原来富阳街这种独户小院子非常容易出租。一来,富阳街地方清净,往来的多是小有家底之人,或是一心苦读的读书人,环境不错,想住进来的人自然就多。富阳街现在的住户都是住了好几年的,住得舒服自在,又不缺钱,自然没人想搬出来,一来二去,富阳街出租,出售的价钱竟然和北边的大些大宅子还要多人想买。
  “独门的小院子,我想一个月差不多一两银子。”
  “那么多?”一个月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两,比种田的收入差不多。
  “那可是富阳街的房子。”范玛玛瞪一眼南淑,暗怪他不懂行,“你可想清楚了?把你那两进小院子租出来,你们父子三人住到哪里去啊?”
  “不是两进都租出去,我想着,把中间的墙封了,在后面那院子临街的地方开一个门,就租一个院子,我们三个就搬到前院去,反正孩子还小,挤挤就能住人。”
  “也对,你家少了一个顶梁的。”
  范玛玛张张嘴巴,南淑巴巴看向他,这个范玛玛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也不知道是什么难张嘴的事情,居然等了许久都不说出来。
  南淑看看四周,玛玛大叔们托了腮帮子听书听得正开心,他们两个人躲在一边说悄悄话没人注意,南淑压低声音问,“范玛玛,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南玛玛,你就没想着再找一个人?”
  “啊?”
  “就是再找一个人,成一个家。”
  “我,我,我有孩子了。”南淑张张嘴巴,这,这,范玛玛是要他改嫁?想到这个词,南淑就觉得头顶一个惊天大雷“轰”一下炸响。
  “没让孩子改姓,该姓章的,还是姓章。你想想,你给章公子留了一个儿子,一个尼人,也算是对得住他了。你还年轻,找一个人陪住自己,日后老了,也能互相护持。”范玛玛顿了顿,看看南淑脸色,虽然苍白了点,但没豁然大怒,或者转身就走,范玛玛觉得这事有希望,继续往下说,“若是家里多了一个顶梁的,章日启蒙,上学堂的钱,你也没需花费心机筹集,还有日后章月的嫁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事。你现在把院子租一半出去,说穿了,还不是担心日后银子不够花费,想着多存些银子。你有这份心意,即便改嫁,别人也不能说你什么。更何况,改嫁之后,这个家还是你在当,该留在章日章月的,你也不会让别人贪了去,这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我,我……”南淑张嘴要辩解,什么找一个人护持,自己又不是未曾老去过,等这辈子老了,自己照顾自己足够有余,更何况,现代社会,独居老人多的是,没点本事照顾自己,也能在多年的独居的生活锻炼出来。
  “我没准备嫁人。”南淑差点咬到舌头,嫁人这种话要自己一个大男人说出口,真真尴尬,“孩子我能照顾好,等我老了,请一个人帮着收拾家里,也能过日子。” 
  “你这人啊,就是倔。找一个人帮着有什么不好。” 
  南淑心知现在这种时候一定要表明态度,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暧昧的态度反而让人误会。 摆明态度,虽然让好心提议的人心生不悦,但是绝对可以减少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南淑见范玛玛不放弃,还想说什么,抬手轻轻按在范玛玛手背上,“范玛玛,你我说话也不遮掩,讲虚的。我这辈子算是这样了,把两孩子带大,看他们成家,别的就不想。你我说的来,我就不怕直接对你说明白。好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房子,收拾好了,就找人封墙,开门洞,这事情算下来,也真不少。开春后能把房子租出去就不错了。” 
  说完,南淑不等范玛玛接话,把在茶楼外追逐嬉闹的两孩子喊回来,一边牵一只小手,回家去。 
  范玛玛只能摇摇头,这事别人只能说说,提示一下,想通的还得靠自己。 
  南淑不知道范玛玛的想法,回家就找来窦玛玛,请人在前后院中间的月牙门上装一堵门,在后院临街的位置开一扇门。自己带了两孩子开始收拾房间。 
  章公子的书房收拾起来,书籍之类的,以后章日,章月念书可能会用到,用箱笼收拾起来,笔墨纸砚之类的一样一样收好。 
  章日章月见阿玛在收拾东西,也不到院子玩耍了,跟在南淑屁股后头,南淑收拾书籍,他们就趴在书架上,拿了书往箱子里丢,南淑收拾笔墨纸张,他们就捧了箱子跟着后头,团团转。 
  窦玛玛看见了,大呼小叫地要让两孩子把东西放下,别伤了身体。南淑却制止窦玛玛,“这些东西不重,他们能做得来。” 
  章日章月见阿玛不制止,帮忙搬东西的兴趣更加大,嘻嘻哈哈围着南淑转。 
  章令房间的东西多是书籍,还有两个装饰用的花瓶。南淑不懂得看这些花瓶的价值,觉得两个小孩子整天在家蹦蹦跳跳,一不小心碰到花瓶,划伤,割伤就不是小事,就做主把花瓶装进箱子里。 
  章令的房间,南淑准备留在章日,章日明年就五岁,要有自己的房间,书房,章令留下来的书桌正好用得上,就是书架,百宝架这些太占地方,南淑准备把这些都挪到后院去,当成出租给别人的家具。现代租房子,配置了家具的,通常好出租一些,而且租金贵一点。 
  章令原来休息用得房间,只需把里面的衣服收拾一下,章令原来睡的事窄床,南淑以后准备让章月睡在自己房间,就把原来自己睡的床挪出去,再把章月的小床放在另一边。 
  窦玛玛听南淑指指点点,提示东西如何挪动。奇怪问,“玛玛这是做什么?” 
  南淑拍拍脑袋,怎么就把窦玛玛给忘了。 
  
  




  田庄

  “我准备把后边的院子出租。”南淑抹抹额头上的汗水,“一年能多存些钱,以后好让两孩子上学堂。窦玛玛,我想着,在前院搭一间房间,你住那里,怎样?”
  “哪用得上房间,还是老样子,做库房,我在里面搁块板子,就可以当床睡。”
  窦玛玛这一说,南淑更加不好意思。想着等房子建好,得好好替窦玛玛收拾一下。
  窦玛玛出门找工匠,南淑带了两孩子,前院,后院,来回跑,一连忙碌了一天,才把东西都打包收拾好。
  同天,找好的工匠上门,南淑大概和他们讲解自己的想法,工匠立即动手拆墙,建门框。窦玛玛看得眉头打结。
  “主家玛玛,动土拆墙都是大事,怎不找一个好日子。再急也不差这两天。”
  “啊?”南淑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想想才明白窦玛玛的意思,含糊应了,“我想着赶紧把房子租出来,多一个月租金也是好。”
  窦玛玛不说话,苦着一张脸,帮忙看着工匠干活。
  拆墙建门框,一天功夫就处理好,前院新建的房子,已经打好框架,就等垒青砖,盖屋顶。
  南淑看见事情差不多,就把小院子的事交给窦玛玛,自己带上两小孩子到田庄走走。
  清晨,微风习习,一辆马车摇摇晃晃走在通往城外村庄的大路上。两个小孩子睡得惺惺忪忪,被南淑从被子里挖出来,抱上车,现在抱住南淑的胳膊,呼呼地补眠。
  南淑想腾空一只手,掀起窗帘看看外面的风景,奈何两个小孩子抱得紧,南淑只能任由他们搂抱,趁着风吹起帘子的机会偷偷看上两眼。
  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过。马车往旁边侧了侧,似乎想给骑马的人让路。南淑透过帘子往外看,依稀觉得骑在马上的男人,看着眼熟。
  马匹呼啸而过,片刻后,又飞快跑回来,直接停在马车旁边。
  “小淑?”
  车里的南淑听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我是南淑。”两手抱了孩子,没法挑起帘子,南淑唯有隔了帘子,大声回答。“你是?”
  “是我。”话音刚落,帘子被人挑开。
  南淑定眼一看,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游甯。
  “好巧。”南淑勉强一笑,怎么又是他。原想着从窦玛玛口中套些情报,谁知道忙着收拾房子,竟然把这事忘了。
  游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下,眼神微暗,脸上却不动声色,“小淑要出城?是要到田庄上吗?”
  说不是就太刻意了,南淑抱了一丝晓幸,或者只是刚好遇上。“想带孩子到田庄走走。”
  “正好,我也要到庄上去。我们同路。”
  啊?你要到庄上去,我们怎么可能是同路?南淑心里疑惑,却不敢张口问,勉强笑笑敷衍过去。
  一路无话。游甯骑马慢慢跟在车子旁边,南淑连看风景的心思都没了,心里不断腹诽,还不走,赶快走啊。
  离开大路,马车拐入乡间小路,走得稳当的马车开始左右摇晃。在南淑怀里睡得香甜的两小孩,被摇晃的不舒服,睁开眼睛,左右看看。章日首先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阿玛,我们在哪里?”小手捉紧南淑的衣服,眼睛里流露出紧张令南淑心痛地把小孩子搂得更紧。
  “我们到家里的田庄去。”
  “有好玩的吗?”年岁小的章月左右看看,发现阿玛和哥哥在身边,反而不像哥哥那般害怕,挪挪小屁股,伸手挑起帘子,“好多好多草啊,阿玛。”
  “那不是草,是稻子。”南淑觉得自己把孩子带出来的决定没错,长在城里的孩子,接触外面的世界太小,闹出五谷不分的笑话非常普遍。
  章日一听,跟着弟弟凑到窗边往外看,“阿玛,为什么和老张头送来家里的稻子,看着不一样啊?”
  啊?南淑眨眨眼,老张头送来的是半打磨的稻子,现在外面田间的分明是刚插种的稻子,自然不可能一样。南淑清清嗓子,准备给两小孩子上一堂专业的农学课。
  “秋末冬初,农户多种植薯米。薯米耐寒,生长期短,比起开春后播种的珍珠米少了两个月。农户可以利用这两个月为田地蓄肥。”一直不说话的游甯突然开口说,正好赶在南淑前面。
  南淑张张嘴,什么薯米?珍珠米?没听过!
  南淑这边咬唇纠结稻米的品种,那边游甯扫一眼南淑,继续说,“薯米口感不如珍珠米细腻,农户种植薯米,一般留下来做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游甯马鞭一扬,遥指远方,“富户冬季种植黑米。黑米耐寒,生长期比珍珠米少一个月,却对土地的肥力要求甚高,没存上十年的肥力,一般的土地种植出来的黑米,连薯米都比不上。”
  两小孩子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可惜远方一片田地,两对大眼睛,怎么看也看不出黑色的“草”。
  “别心急。”看见小孩子鼓起小嘴,游甯脸上带笑,“等到了庄上,你们自然可以看见。章家田庄,每年都种黑米。”
  “黑米是不是黑色的草啊?”章月昂起小脑袋。
  微风吹过小脸蛋,留下淡淡的红印。游甯心中一动,年月洗礼后留下模糊的脸蛋渐渐清晰。曾经也有一个小人,昂起脑袋问,“游哥哥,黑米是不是黑色?”
  “不是黑色的草。”游甯稳稳心思,回答章月的问话,眼神不自觉飘向马车内的人。明明很想听,却偏要装出一副我知道的模样。明明悄悄竖起来的耳朵出卖了他,还要装作我没听,我不想听的模样。
  游甯脸上笑意更盛。两孩子听见黑米不是黑色的草,皆是一脸失望。章日年岁大,见识比章月多,脑袋瓜一转,马上发现问题。
  “过年的时候,窦玛玛做饭的米是黑色的。”
  “是吗?”游甯故意犹豫了一下。
  章日挺挺小胸脯,“是黑色的,我记得很清楚。阿玛,你说是不是黑色的?”
  南淑冷不防被章日点名,脸上涨红,想装做听不见提问,又不忍心看着孩子失望,吱吱唔唔,“好像是黑色……。”
  “阿玛说是黑色的。”章日像打了胜仗似的,转身向游甯炫耀。
  “那我们到田庄上看看,要是不是黑色……”游甯故意顿了顿,视线扫过章日。
  章日一听,瘪了,不是黑色?不是黑色怎么办?小眼神向南淑求助。
  南淑一挑眉毛,轻哼一声,暗骂一句欺负小孩子,“如果不是黑色,你就好好向游公子学习。”把他的本领统统学过来,超过他。
  最后一句,南淑只在肚子里说,但游甯只需看一眼南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腹诽自己,哈哈一笑,纵马飞快向前。
  




  尊卑

  马车走了小半天功夫,前方终于看见村落。马车进入村落时,引来小孩子的围观。两小孩子趴在窗户边,看见好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跟着马车跑。
  “阿玛,他们怎么不坐车啊?”
  “因为他们就住在村子里,我们从城里出来,所以要坐车。”
  两小孩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外面的奔跑的孩子,眼里流露出羡慕。南淑却没准备这么快放两孩子出去玩,至少得到田庄再说,老张头身边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看上不挺稳重的,由他领着孩子,应该可以放心。
  马车车夫是窦玛玛家的男人,到田庄的路很熟悉,在村间小路上左拐右拐,很快就在一座大院子前停下来。老张头一家早早站在门口。
  南淑女牵了孩子下车,看见游甯站在庄子门口旁边,南淑挑挑眉头,不理他。拉了两孩子,在老张头的引领下进入田庄。
  说是田庄,其实就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子,老张头一家人挤在前院两家偏房,前院三间正房,和后院的正房都空着。
  老张头躬着身,小心引领南淑绕前后院子走了一圈,窦玛玛没跟着过来,老张头心里没底气,这个主家玛玛从前挺挑剔的,从来都不到田庄走动,这次突然带了两孩子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房间已经收拾好,主家玛玛要不要先休息一会?”说话时,老张头把身子弯得更低。受到一家之主的影响,一家人都不自觉躬起了身子,眼睛看向地面。
  南淑看看两孩子,小家伙们精神着呢,大眼睛四处乱转。
  “有早饭吗?”
  “呃,有,有,但……。”
  “随便吃一些就可以了。”
  两孩子没睡醒就被抱出来,自然没吃早饭,而南淑有心要给他们上一课,所以连点心,干粮都没准备。
  “你们今日吃的早饭有剩的吗?给我们一点就好了。”
  老张头和自家玛玛面面相觑,见南淑没其他话,老张头挥挥手,让玛玛去准备。老张头的玛玛哪里知道准备什么。南淑说要他们吃剩的?难道真把自己吃剩的粥和冷馒头拿出来?
  老张头的玛玛一步三回头,奈何等他磨蹭到厨房,南淑就是不说话,老张头玛玛苦了脸,进厨房翻找,看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南淑牵了孩子进前院正房,老张头端来热茶,自己垂手站在一旁。
  章月认得缩在老张头屁股后面的小孩就是上次说自己漂亮的男孩子,松开牵南淑的手,跑到男孩子面前,“我认得你,你上次来过我家。”
  男孩子探出头,眼睛咕噜咕噜转,看看老张头,不敢答话。
  “孩子长得挺壮实的,有六岁了吧?叫什么名字啊?”南淑一看情况就知道孩子被老张头教训过,忙开口,想让孩子们熟络一些。
  “六岁!我是张小牛。阿玛说我要像牛一样壮实,就叫张小牛。”说着,张小牛从老张头身后跑出来,伸伸胳膊,踢踢腿,显示他的壮实。
  “这孩子真不错。老张头,我想让你家的孩子带我们出去转转。”
  “主家玛玛,这怎么可以,孩子不懂事。”老张头急了,顾不得骂张小牛不听话,连连作揖,“主家玛玛,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阿爹,让我和弟弟带主家玛玛出去走走,透透气。”一直跟在老张头身后,不作声的长子突然说话。
  南淑眯眯眼睛,上次看他就觉得他稳重,就是有些见不得场面,不过现在看来至少比他阿爹知机。
  “好,就这样定了。先吃早饭,你……”
  “我叫张大。”
  南淑无语,这都是什么名字啊,张大,是要表明他是家中长子吗?
  “其实要说明他长子的身份,不如起名为张初,家中初生,视为长。”
  张大和老张头同时一愣,南淑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但未等南淑想着怎么把话园回来,张大已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恭敬磕头,“谢谢主家玛玛起名。”
  南淑张张嘴,“呃,我就随便一说,名字是父母给予的,你要是觉得不好,还是用来原来的那个……。”
  “好好,很好,很好。”老张头甩手摇头,连声说好。
  南淑这下,真不好说话,你老张头说好,是说改名好,还是不改名好。唉。
  晃晃脑袋,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让老张头带张初和张小牛坐下,老张头谨慎地只坐了半边身子,两小孩子开开心心坐了结实。
  南淑又问了些有没读书,在哪里读书,学了什么,平常有什么活动之类的。老张头一个问题一个回答,一板一眼,多一句都不敢说。
  张初念了两年私塾,认字看公告都可以,读书和计算就一般,张小牛还没上私塾,准备开了春再让他去,和哥哥张初一样,老张头准备让小儿子也念两年。
  说话间,老张头的玛玛捧了盘子进来,放下三大碗热水,一碟鸡蛋煎饼,一碟像糖糕似的点心。
  “这是什么?”南淑拿起一块糕点,咬一口,甜甜的,里面夹了花生,外面一层像糯米做的表皮。
  “花生糖糕。”张初上前把碟子往章日章月面前推了推,“这个很好吃。”
  章月好奇地伸手去拿起一块,放到嘴边咬一小口。“阿玛,甜甜的。”糖粉,花生粒撒了小半在桌上。
  “谢谢初哥哥。”南淑用手指擦去章月嘴边残留的花生粒。“谢谢初哥哥帮你把碟子推过来。”
  “谢谢,初哥哥。”
  哼!
  南淑回头,发现轻哼出声的是章日。只见章日理理衣袖,坐得端正,小脸却现出一丝轻蔑。
  南淑发现自己忽略一件事。章日不同章月,章日已经四岁多,平日虽然只和邻居的小孩玩耍,或者到茶楼,但是已经有自己一套看事看人的方式。张初兄弟的衣着明显比章日简单,粗糙。老张头又是对自己三人谨慎,甚至可以说是必躬屈膝。种种迹象,都让章日觉得前面的三个根本就是低自己一等。听见自己要章月说谢谢,那声轻哼摆明就是不同意。
  尊卑等级,无论何时都无法改变,南淑也不要求章日做到一视同仁,无分彼此,无阶级观念。但章日这种把轻视放在面上的行为,可能导致以后吃大亏的。
  




  教导

  南淑默默记下,也不去指责章日,自己拿了一碗热水,一块糖糕吃。看见章月吃得及了,就替他擦擦嘴角,喂两口水。
  老张头父子更加不敢说话。老张头偷偷瞪了呃自家玛玛几眼。暗暗责怪他怎么把热水端出来了。老张头的玛玛也委屈啊,毫无准备的,这么短时间,他能翻出花来吗?能找到两样能上桌的已经不错了。粥是要提前熬好的,现在剩下的只有他们一家人吃剩下的稀粥,那个能上桌吗?
  咕咕。
  南淑眼角一扫,章日板起的小脸塌了些,喉咙动了动,两只小手捂着小肚子。
  南淑还是不理他。等章月吃完一个糖糕,南淑又夹了一块鸡蛋煎饼喂他。
  章月好奇地看向哥哥,“哥哥,快吃啊。”
  章日鼓鼓小嘴,“我不饿。”
  南淑扫一眼章日,心里又加了一条。知道自己刚才看轻了别人,现在碍于面子,不肯吃东西。明知道半天没吃东西,还把面子看重。南淑心里叹气,以前看不出来,现在出来一趟,这些小毛病都跑出来了。是面子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哥哥好厉害啊。月月好饿啊。”说着,章月就着南淑的手喝了一小口水。“现在吃饱饱了。哥哥,这个糕好好吃,甜甜的。”
  章日直直小腰杆,刚才说了不饿,现在说饿,岂不是……章日偷看一眼南淑,只见阿玛夹了一块鸡蛋煎饼,一口一口慢慢吃。章日抽抽鼻子,鸡蛋的香气,好香好香啊。
  “小少爷没吃早饭吧。来尝尝这个,虽然是乡下人家的东西,但吃着,也能勉强撑撑的。”老张头讨好的说。
  章日昂起小脑袋,高傲地扫一眼老张头,轻轻嗯一声,正要伸手拿起一块糖糕。冷不防身边的南淑突然说,“都吃饱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啊?”章日一时反应不过来。吃饱了?自己什么都没吃啊。手停在身侧,往前不是,退后又觉得肚子饿。
  章日眼睁睁看着南淑牵起章月小手,就这样往外走。
  自己呢?阿玛就这样抛下自己了?章日慌了,忙跳下椅子,要追上前。两脚一着地,章日只觉得两脚轻轻的,没半分力气。章日想哭,想大声喊阿玛看看他。但看着南淑根本不回头,章日心里更慌,连说话也不敢说,拼了力气,跑出去,拽住南淑的衣角。
  南淑低头看看章日,一张倔强的小脸,两眼红红的,想哭却不敢哭出来。南淑心里丝丝的疼,却坚持不说话,不安慰章日,就这样往外走。
  老张头父子三人追出院子门口,被南淑挥手止住,“张初和张小牛带我四周走走就可以了。你们有事要做,先去处理事情吧。别耽误了。”说完,南淑不管老张头夫夫作何反应,直接让张初在前面带路。
  乡间多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小路,到了田边,就是两人并肩走的路。张初先带南淑到章家的十亩地边转转。
  张初,张小牛走在前,南淑牵住章月走在中间,章日落在后头。
  章日饿着肚子,又是一个人走在后头,心里越来越觉得委屈。肚子里空荡荡的,走一步都得花上全身的力气。开始还能勉强跟上南淑,后来就是一步身体一歪,最后腿脚一软,噗通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
  “阿玛,阿玛。”章日扯了嗓子大哭,手脚好疼,脑袋好晕,“阿玛,阿玛,好疼,好疼啊。”
  南淑听见章日的哭声,回头一看,发现小孩子手脚趴在地上,昂起的小脸蛋上一道泥迹。南淑心里疼啊,脚下却不动,只吩咐张初,“家里有熟鸡蛋吗?如果有,取两只给我。”
  张初连连喊有,一手拉住弟弟,立即往家里跑。
  等张氏兄弟跑了,南淑才走到章日身边,扶起小孩子,用手帕给章日擦擦脸。
  “知道错了吗?”
  章日把小脸蛋埋在南淑腿间,不答话。
  “知道错了吗?”南淑托起小脑袋,不让章日逃避。
  “知道。”章日鼓着小嘴,含糊不清应了。
  “错在哪里?”
  章日苦了脸不答话。
  南淑知道不能逼地太急,搂住章日轻声安慰,“你看不起张氏兄弟,并且把轻视放在脸上。你觉得老张头对阿玛恭敬有礼,所以就自认为比张氏兄弟高一等,是不是?”
  章日垂下小脑袋,不答话。章日不笨,南淑问他知不知道错,他就猜测阿玛不喜欢他对张氏兄弟的态度,但是这不是他的错,这本来就是事实。
  “你看看这块田地。章家的收入全靠它了。你一年的衣裳,饭食,你弟弟的,都得靠这块地生产出来。谁在耕种这块地,是张氏兄弟和老张头父子。”
  “可以找别人种。”章日垂着脑袋,说得极快。南淑却敏感捉住其中关键词。
  “当然可以找别人。然后你再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别人,再把人赶走,难道你还准备不断循环下去,不断找人?”
  “我没说要赶人走。”还是含糊不清应着,小脑袋却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看向南淑。
  “傻孩子,张氏父子耕种多年,比你我,比起别的人更懂这块地。即便你没赶他们走,但你对他们的轻视,足可以让他们在耕种的时候,不用心。想想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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