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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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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中年呆了半晌,喃喃自语道:“他究竟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伍中年想弄清楚那人是谁,是因为那一套阴阳剑法,共是六招,神妙无穷,和阴阳派的名声,与内功相比,显得极不相称。

因为那一套阴阳剑法,虽然只有六招,但是其玄妙之处,绝非阴阳叟残枝本身,所能领会的。

单残枝之所以得到阴阳双剑,及那六招剑法,乃是因为早年在闽北深山之中,遨游数年,希冀得遇隐居在深山大壑中的武林异人,到有四年头上,才给他在无意之中,遇见一个衣服和头发之上,已然长满了青苔,瘦小干枯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只是在一株枣树底下,盘腿而坐,一动也不动,单残枝其时不过三十来岁,一见就知道那老头子绝非常人,便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直求了一日一夜,那老头子才道:“我在此静修,已然六年,地方如此隐蔽,也亏你找得到,总算有缘,我赠你两柄宝剑吧!”

说罢,略欠了欠身,在身子底下,取出这一双阴阳剑来,递给了单残枝。

在那老头子欠身的时候,单残枝发现在他倚靠着的石壁之上,已然出现了深约寸许的凹槽,形状和老头子的身形,一模一样。

单残枝知道那是这老者,六年来以绝顶的功力逼出,心中骇然之余,更是不肯离开,又跪求剑法。

那老者勃然变色,复又自顾自地打坐,单残枝又哀求了一日夜,那老者才叹了一口气,道:“也好,你既然如此诚心,我且看你天份如何,以阴阳双剑,演六招阴阳剑法。我只演示一遍,如果只记得四分,福建省之中,也是无人能敌,小心看着!”

说完,便站起身来,一招一式地演了起来,单残枝全神贯注,当时,确曾记得六七分,但剑招实在太奥妙,过后越忘越多,到后来,却只有学得那剑法的四成左右!

单残枝在以后,也曾想再去找那老头子,可是连路途都忘记了,也总算有自知之明,仅记那老者之言,艺成之后,绝少出福建去,南昌在福建一省之中,他却的确是武林魁首!

单残枝在将阴阳剑法,授给伍中年的时候,曾告诉他说,在六招之中,他学得最全的乃是那一招“二气氤氲”,足在七成左右,并还悟出那一招,本是根据阴阳二气,交互感染,变生万千之理而来,一经使出,剑气缭绕,四面八方,全被困住,一生之中,也曾遇到不少强敌,全凭这一招来取胜的,只惜最后三个变化,未曾学到,因此只有上方未能为剑封住,是一个大大的破绽,美中不足之处。

单残枝并还曾对伍中年说,若是在江湖上行走,和人动手.对方能在那招“二气氲氲”,一经使出之际,使凌空一跃,由上方避开,则此人可以肯定,一定和自己早年所遇的那个老头子有干系,绝不可与之动手,还要恭恭敬敬,向对方请问来历。

伍中年最重师训,所以刚才在一招使出之际,一见那铁衣人突然向上跃去,当场便大吃一惊,可是又不待他同那铁衣人详询来历,那铁衣人却已然赴水而去!

伍中年当下呆了好一会,一伸手,将那孩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细细按了一下他的脉息,却是平静得很,那铁衣人的一掌,看来竟未使他受到任何伤害!

伍中年心内又不禁暗暗称奇,拉了那孩子的手,向窗外看,只见自己划来的那只小船,离大船不过七尺,船舱外旋风阵阵,显然是红玫瑰简蒲,已然和那大肚胖子,动上了手,忙向那孩子作了一阵手势,令他不要乱动,双手抱起了那孩子,用力一抛,将孩子抛到了小船上。

紧跟着,足尖一点,自己也从窗门窜了出去,落在小船上,手起剑落,“铮”地一声,已然将铁链砍断。

那大船扯足了帆,恰是顺风,前进之势极速,铁链一断,小船在转眼之间,便已落后了丈许,只昕大船之上,红玫瑰长啸一声,道:“便宜了你这贼子,改日你在衡山天一崖上,等我便了!”

就这一句话工夫,小船和大船之间的距离,又相隔了一丈有余,但只见大船之上,人影一晃,简蒲已然来到了船尾,攸地飞身而起,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如同一只怪鸟也似,迳向小船飞来!

伍中年知道一己之力,万万无法与她相抗,握定了双剑,静以观变,只见她向那孩子,定定一望半晌,突然道:“小娃子,你妈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子只是眼珠乱转,望着她不出声,伍中年唯恐她功武,忙道:“简前辈,这孩子既聋且哑,却是听不到简前辈的问话。”

简蒲一抬头,道:“那么你可知道这小娃子的母亲是谁?”

伍中年摇头道:“我不知道。”

简蒲怒道:“你拐带人家的孩子,是也不是?”

伍中年只觉她神光炯炯的双眼,直逼了过来,幸而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要不然到如此地步,不等简蒲动手,吓也吓个半死,忙道:“简前辈请听我细说!”

便将自己如何在金山受伤,被一个姓蓝的少女所救一一讲到此处,他又禁不住想起那个美丽、苗条的监色背影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如何一个铁衣人突然来到,带来了这个孩子,却又突然死去。

才一讲到此处,简蒲便悚然动容,喝道:“那件铁衣呢?”

伍中年道:“那件铁衣被我埋在那茅屋的后院中了!”

简蒲道:“当真?”

伍中年道:“但是那件铁衣,又被人掘了出来,我又见它被穿在一个人的身上……”

简蒲忙追问道:“穿在谁的身上?你在那里曾见过他?”

伍中年不禁怔了一怔,他一生为人,从来也未曾讲过一句谎话,但此际看简蒲的情形,自己若是说出铁衣人刚才还曾在大船船舱中出现,她一定会立即搜索,而那铁衣人既然一下子便能识透那一招“二气氤氲”的破绽,当然和师傅早年所遇异人,有绝大的干系,也等于是阴阳派的大恩人,怎么能将他的行踪,讲给简蒲知道?

因此想了一想,道:“我从福建来时,曾在戴雪山南麓,见过他一次。”

简蒲半晌不语,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顶,道:“你带了这孩子,到山东微山湖畔去,我在七十天后,和人有约,一定来到,你切不可离开!”

说完,自怀中取出一面三角旗来,正是那面武林中人,一见丧胆的玫瑰令旗,递给了伍中年,道:“这个给你沿途之用!”

身形一晃,便向水中跃去,伍中年刚在心想,她脚下了无一物,难道竟能足踏水面行走不成?

简蒲人已落在江面之上,只见她在水面轻轻一滑,已然滑出了丈许,水面之上,如为利箭所划一样,现出一个箭嘴形,向两旁分去。

伍中年想起刚才她从船桅上下来时的情景,分明是已将要练成绝顶轻功,“凌空步虚”之法,在水面滑行,这是“登萍波水”的最高境界,再进一步,乃是“借力飘行”,然后再到“凌空步虚”,当然她可以足下不登任何物事,而在水而飘滑而出。

简蒲在水面上连晃数晃,便已隐没在黑暗中不见,伍中年心想,听刚才简蒲的口气,像是对这个孩子的身世,颇为熟悉似的,若真是如此,那将孩子交给了她,自己倒了却一件心事,可以专心一致,寻访师仇!

因此,便决定到微山湖畔去等待简蒲,一路北上,经过镇江之时,先到那茅屋中去看了一看,却是积尘甚厚,风清月冷,显然那阿蓝离去已久。

再到翠竹渚,儒侠顾文瑜也不在,更不见苏慧苏怡两人,只得怅然带着那孩子,直上微山湖去。

一路行来,并无什么意外事情发生,也未曾用到那面玫瑰令旗。

伍中年只是心中暗忖,简蒲既然肯一出手便将她的玫瑰令旗,交给了自己,则她和那个孩子,一定有深切的渊源。否则,那玫瑰令旗,在武林中威望何等之高,她岂肯轻易给人使用?

自己正要寻访杀害师傅的仇人,那孩子虽然伶俐可爱,但带着他行事,总是大不方便,若是简蒲能够将这孩子带走,自己也可了却一桩心事,因此只盼快些赶到微山湖畔.见到了简蒲,将孩子托付与她。

一路上,绝不耽搁,不一日,已然来到了微山湖畔。

那微山湖,位于山东和江苏的交界之处,实则上,倒有一大半是江苏境内,但简蒲既然说是:“山东微山湖”,可知她指的是山东境内的那一段,所以在韩庄歇息一晚,第二天使迳赴湖畔。

但见湖水潋滟,映日生辉,极是平静可爱,湖边上,有当地农民在农闲季节,为打鱼而造的茅屋,此时正值农忙,并没有人居住。

伍中年便拣了一间干净些的,和那孩子一齐住了下来,日间便沿湖蹈踺,等候简蒲来到。

一晃眼,便是一个多月,简蒲仍是未来。

伍中年记得简蒲曾说,四五十日之内,一定来到,仍是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这一日傍晚时分,清澄无比的湖水,突然转为混浊,乌云四合,雷声隆隆,电光闪闪,眼看将有一场倾盆大雨要下,伍中年忙从湖边找回了正在戏水的孩子,躲在茅屋之中,不敢出去。

果然,才草草用完干粮,天上便洒下老大的雨点,不一会,雨势越来越大。

那些茅屋,原来是草草造就,四面都漏起雨来,伍中年找到了一件蓑衣,披在身上,钻出屋去,只见四面黑沉沉地,大雨洒在湖面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音。

伍中年一耸身,跃上了茅屋,刚想要整理一下屋顶的茅草,不让雨水漏进,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两下咳嗽之声,风雨声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姐姐,雨下得那么大,这里有茅屋,咱们进去躲一躲再说吧!”

那语音夹在风雨声中,若断若续,听来极是微弱,若不是伍中年是练武的人,耳目特别灵敏,只怕根本听不到。

伍中年听了之后,心中不禁一奇,暗忖那么大风大雨之夜,还有谁会跑到湖边来?

极目望去,只见两条纤细的人影,在大雨之中,闪闪瑟瑟,显得极是可怜,迎着风雨,已然进了一家茅屋中去。

伍中年心想,莫不是什么人家的童养媳,受不了虐待,相约来到湖畔寻短见么?既然被自己撞到了,却是不能不救!

便顾不得再去修茸屋顶,一个倒栽跟斗,翻了下来,先向自己屋内一望,只见那孩子已然睡得极是香甜,便转过身来,向那两个女子走进去的茅屋走去,才一来到近前,尚未待他出声,便听得茅屋之中,传出一惨绝人寰的呜咽哭泣之声。

伍中年暗忖,自己所料,果然不差,若不是要来自寻短见,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又走近一步,从窗缝中向内望去,只见天色浓黑,只见两个女子,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断地在哭泣,也看不清她们的脸面,只听得一个道:“姐姐,我们既已来到这里,只盼简蒲早几天出现,死了倒也痛快,免得再连累师傅!”

另一个道:“妹子,我只有一件事,牵肠挂肚,还不舍得……就此死去!”

伍中年听她们两人语中提到“简蒲”两字,心中一凛,暗道奇了,若然不是武林中人,怎么会提到“简蒲”这个人的名字?若然是武林中人,则看她们的情形,却又不像足会武功的人,先不先讲话的声音,便是那样微弱,若不是用心倾听,便为风雨之声所淹,若是曾练过武功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情形?

心内越发疑惑,因此暂不出声,且先听她们讲些什么?

只听得另一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姐,我们遭遇如此之惨,巴不得早日求死,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那另一个哭了几声,闻者心酸,道:“妹子,我肚中已经有了孩子!”

那一个像是吃了一惊,道:“姐姐,那怎么办?若是我也有了,那怎么办?”

另一个哭道:“我怎知道,孩子总是自己的骨肉,妹妹,我们好命苦哇!”

两人重又搂作一团,重又哀哀地哭了起来。

伍中年听到此处,心中同情之念,不禁生了几分,因为他为人极是刚直,一听那两个女子的对答,分明是未嫁生子,须知古人礼法极重,少女若是未嫁生子,便为社会所不容,那像方今世间,比比皆是?

因此咳嗽一声,道:“你们两人,不必哭了,事已至此,想死也是无用,还是快回家去吧!”

他这里才一开口讲话,屋中那两个女子,便倏地分开,一齐转过身来,尖叫道:“你还来做什么?”

伍中年一听得那尖叫之声,不由得吃了老大一惊。

原来刚才,那两个女子讲话之时,声音微弱,能够听清楚她们讲的是什么,已然不易,但此际两人齐声尖叫,声音大了许多,伍中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儒侠顾文瑜门下,苏家姐妹的声音!

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忙道:“是苏姑娘么?”

一面说,一面踏进屋去,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刷”地一下便晃着了火。

火光映处,眼前两人,不是苏怡苏慧是谁?

分别不过二十来天,只见她们形容憔悴,面色枯黄.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少女娇美,苏怡更是眼眶深陷,与以前判若两人。

两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满面愤恨和怨毒之色,伍中年一怔,道:“两位怎么……”

但是不等他讲话,苏慧苏怡两人,已然一齐扑了过来。

头发湿淋淋,面上神情,又是那么凶恶,一上来,便双手齐施,狠狠地撕去了伍中年身上的蓑衣,各自张开口来,向伍中年身上,用力咬来!

伍中年这一惊非同小可,忙道:“两位这是干什么?”

身形一闪,可是上身已被苏慧紧紧扼住,双腿又被苏怡拖牢,他这一闪,两人俱都被他带了出来,在地上拖了一步,伍中年惊惶失措,道:“两位有话好说!”

只觉肩头上一阵剧痛,已被苏慧一口咬中。

伍中年见了她们这等情形,已知道她们两人,武功尽失,但却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拚命,心知自己若是一运真气,不但可以将她们两人,一齐摔开老远,说不定苏慧满口银牙,都要崩落。

但是他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两个弱女子的,只想以言语去解释,怎知叫了几声,两人一点都不理。

伍中年在无法可施之际,两人突然退了开去,同时,“铮铮”两声,眼前光华缭绕,伍中年手在腰际一按,按了个空,后退一步,只见苏家姐妹,已然各自夺了一柄长剑在手,剑光对住自己,手腕颤抖,满面怨毒之色。

伍中年自始至终,如随入五里雾中,不明究竟,此时见两人连剑都捏不稳,更是又可怜又好气,道:“苏姑娘,你们这样,究竟是干什么呀?”

两人对望一眼,苏怡尖声问道:“你是谁?”

伍中年苦笑道:“苏姑娘,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伍中年啊!”

苏慧苏怡两人,一齐怔了一怔,手一松,“呛啷啷”两声,一双阴阳双剑,全都掉到了地上,又相拥在一起,哭了起来!

伍中年心内悯然,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劝,只得拾起了宝剑,呆呆地望着她们。

好半晌,苏怡才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没有了怨毒之色,道:“伍公子,你别理我们了,自顾自去吧!”

伍中年道:“不行,我要在这里等人。”

苏怡叹了一口气,道:“你等什么人?”

伍中年道:“我等红玫瑰简蒲。”

苏怡讶道:“你等她干什么?”

伍中年道:“还不是为了那个孩子,简蒲说,那孩子和她大有干系,她在微山湖畔和人有约,叫我到微山湖畔来等她的。”

苏怡道:“她说得不错!早一个月,因为我们两人,假制玫瑰令旗,她要寻我们师傅晦气,因此我们两人,相约来到此处见她。”

伍中年骇然道:“苏姑娘,那简蒲手段狠辣,你们怎么可以见她,还不快走?”

苏慧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道:“我们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的好!”

伍中年猛地想起,刚才在茅屋之外,曾听得她们两人,相互哭诉,苏怡还曾说她腹中已然有了孩子,这两人虽然淘气些,但却绝不是轻佻的女子,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又不便出言相询。

伍中年却是作梦也料想不到,那便是他兄弟伍中星干的好事,刚才他披着蓑衣,突然走进来晃亮了火折子,苏怡苏慧两人,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正是惨痛欲绝之际,伍中年又和伍中星生得相似,两人一时心头痛恨,竟将他当作了伍中星!

伍中星令得她们两人,武功全失之外,还失了女儿之身,两人全恨不得咬他几口肉,所以全都拚了命,直到伍中年全不反抗,两人才知道弄错!

当下伍中年想了想,道:“不行!你们无论有什么为难的事,也不能死在简蒲的手中!”

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摸出简蒲给他的那面玫瑰令旗来,道:“令师是当代大侠,他一定会有主意,对付简蒲的,这面令旗,是简蒲给我的,你们武功全失,正好取以护身,却是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给简蒲追到!”

两人对望一眼,苏慧叫道:“姐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苏怡走了过去,苏慧附耳道:“姐姐,我们此时,确是死不得,尤其是你,有了这面玫瑰令旗,说不定还可以报仇雪恨哩!”

苏怡摇了头,向伍中年一指,道:“他失了简蒲的玫瑰令旗,难道简蒲肯放过他么?我们总是等死的人,何必再连累他人?”

这句话讲得甚是大声,伍中年已然听到,接口道:“苏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古往今来,多少人在中年才开始学武,到了晚年,一样名震天下,眼前成名人物之中,雪山神樵洪一夫,便是四十之后,才开始学艺的,你们武功虽失,年纪尚轻,何必灰心?”

伍中年只知道两人武功全失,却不知道两人身受之惨,放在任何一个少女身上,都不能忍受,更难堪的是,两人对伍中年,还俱曾有爱意!

苏怡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怎么应付简蒲呢?”

伍中年道:“两位放心,简蒲若是和那孩子有干连的话,一定不会怎么追究我的,我只说行至半途,突然失去,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点了点头,突然一起跪了下去,道:“伍公子相助之德,我们两人,没世不忘!”

吓得伍中年还礼不迭,道:“两位千万不要如此!”

两人却已然站了起来,苏怡接过了玫瑰令旗,向屋外看了一看,大雨已止,便和苏慧一起,走了出去,伍中年望着她们的背影,想起初见她们时,两人何等活泼快乐,如今却像是老了十多年!

直到望不见了,才回到屋中,黯然睡下。

第二天起来,却又是红日高照的晴天,伍中年仍是带了那孩子,沿湖游玩,光阴易过,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来月,兀自不见简蒲来到。

那一天,正在湖边闲荡,忽见老远两个人缓步走来,隔老远,伍中年便认出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身材修长,体态飘逸,猜想大约是儒侠顾文瑜。

在顾文瑜身旁的一人,却是五短身材,赤足芒鞋,穿着一套老蓝布的短衫裤,戴着一顶斗笠,纯是山林之间的樵夫模样,已有六十开外年纪,只是腰间所围的一条十筋编出的腰带上,所插的那枘小斧,只有巴掌般大小,却是精光射目,耀眼无比。

“顾大侠!”

顾文瑜只是冷冷地答应了一声。

伍中年见顾文瑜对自己如此冷漠,不禁一怔,倒是那个老年樵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笑道:“小娃子,你叫什么名字?”

伍中年道:“晚辈叫伍中年。”

那老樵子“嗯”地一声,道:“有一个叫伍中星的,是你的什么人?”

伍中年虽然不识得那老樵子是谁,但见他和儒侠顾文瑜在一起,当然也不会是等闲的人物,一听从他的口中,道出了自己一个多月来,讯息全无的兄弟的名字,不由得一阵高兴,忙道:“那是我弟弟,自从金山失散之后,尚未见过,老先生可知他现在何处么?”

老樵夫“嘿”地一声,道:“如今不但我要寻他的踪迹,已有不知多少人,要找他算帐哩!”

伍中年愕然道:“为什么?”

老樵夫道:“小娃子,你当真不知,还是在装腔作势?”

伍中午尚未回答,儒侠顾文瑜已然不耐烦道:“洪兄,和他有什么好多说的?简蒲所约,正是今日,提防地猝然来到!”

老樵夫笑道:“文瑜兄,你也是读书人,子曰不迁怒,他弟弟十恶不赦,和他有什么关系?我看此子心地忠厚,倒是个老实人!”

顾文瑜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生别无亲人,只是收了两个弟子,却全为伍中星那贼子所害,叫我如何不恨?”

伍中年听了他们两人的对答,心中骇然,道:“老先生,顾大侠,我弟弟怎么了?”

老樵夫叹道:“天下武林,自赵巴、齐太媪被禁之后,简蒲、宋送、花香浓等人,也久已不出,本来已然平静无事,本来,齐太媪和赵巴两人一出,已然够麻烦的了,你兄弟却比他们还要厉害。

就我所知,短短两个来月之中,他已害了七八十个武林中的朋友,年纪轻轻,功力已然极高,因他已然学会了一门极是邪恶的内功,唤作吸星神功,连文瑜兄两位高足,都为他所害,听说闽北阴阳单残枝也已遇害,同时惨死的,还有十九个镖头,多半也是他下的手,武林各派,已然准备大举搜寻他的下落,你做哥哥的,难道真的还被蒙在鼓里么?”

伍中年兀自不信,想起伍中星虽然生性佻达,但是却也不致于坏成那样,道:“他却不是这样的人啊!”

老樵夫面色微变,道:“我和你讲,你难道还信么?若是你遇见了他,切切小心!”

说完,便向前走了过去,剩下伍中年一人,拉住了孩子的手,呆在湖边。

只见两人走到一堆透剔玲珑的湖石旁边,顾文瑜身形一耸,便踏上了石尖,背负双手,一昂头,便纵声长啸起来。

那啸声并不甚高,但是听来却直入耳鼓,但是平和已极,令人说不出来的舒服,绵绵实实,怕不能传出十里开外。

啸不一会,只听得远处突然铺天盖地,卷起一阵厉啸之声,和顾文瑜所发那种平和之声,截然相反,充满了肃杀之味,一个宛然是五月初夏,一个却令人想到九月深秋!

而这两种啸声,却又一点也不混杂,只是悠悠不绝,绵绵实实,看顾文瑜时,神情虽然仍甚是悠闲,但面色却不免有点紧张,两眼也望定了那尖啸声的来处。

不一会那尖利的啸声越来越响,顾文瑜面色也越来越紧张,啸声变得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伍中年在一旁心中猛地一动,暗道:“啊!原来是简蒲到了,看来顾文瑜要不支!”

伍中年此时,也知道顾文瑜和简蒲两人,可能还相隔在里许开外,但实际上却已然以绝顶内功,将啸声逼出,以一见高下,看这情形,顾文瑜已经显然不是敌手,不知道和顾义瑜同来的那老樵子是谁?能否助顾文瑜一臂之力?

正在思疑,忽然见那老樵子挺直了身子。

那老樵子本来身形略有些伛偻,这一挺直身子,却显得高大异常,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陡地大喝一声,道:“简朋友,既已到了,为何还不现身,只是长啸作甚?”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亮响之极,顿时将两人的啸声,全都盖了过去,伍中年吓了一跳,猛地想起刚才顾文瑜称这个老樵子为“洪兄”,则那老樵子一定是传说中的雪山神樵洪一夫了。

若不是他,什么人能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并还以俗家之身,兼擅佛家无上内功,“狮于吼”功夫?

老樵子才讲完不久,只见老远一条人影,飞掠而至,才一出现,便已然到了眼前,身法之快,无以复加,顾文瑜飞身而下,立在石旁相待,那人一晃眼间,已然到达,正是红玫瑰简蒲。

一到,便向伍中年看了一眼,道:“你先带了孩子,远远地避开去!”

伍中年见她凤眼含凌,面带煞气,神态惊人之极,不由自主,便后退了两丈许。

简蒲这才转过身来,连正眼儿都不瞧那老樵夫,只向顾文瑜冷冷地道:“你倒来了,那两个丫头呢?”

顾文瑜面现悲怆之色,道:“小徒已然为人所害,武功全失,我在动身之前,已然不知去向,我到处寻找她们,皆未见到,这上下恐怕已自寻短见,你还要找她们作甚?”

简蒲一声冷笑,道:“那容易,她们不来也不打紧,我只找你算帐便是了,这两个丫头,假造我玫瑰令旗,你身为师傅,教诲不严之罪,万难逃脱,你是愿意自断双手,还是断去一臂,由你去挑!”

顾文瑜一声长笑.道:“简朋友,小徒假造令旗,虽是不该,但她们却是志在救人,在下向你陪个不是,难道还不够幺?”

伍中年在一旁听说简蒲竟然要顾文瑜自断一臂,也不禁骇然,暗忖苏怡苏慧两人,假造玫瑰令旗,无非是为了搭救自己,自己岂可以在旁一声不出?

忙朗声道:“简前辈,顾大侠两位高足,假制令旗,原是为了打救后辈,还望前辈暂息雷霆……”

只讲到此处,简蒲头也不回,反手将衣袖拂出,伍中年只觉一股劲风,迎面荡到,五官皆为之闭住,下面“之怒”两字,竟然出不了口!

只听得简蒲厉声道:“陪个不是便可算数,世间那有这样便宜的事,别看你有老樵子为助,我一样可以下手!”

顾文瑜长叹一声,道:“既然简朋友不肯见谅,其曲在我,我便……”

他才讲到这里,老樵子已然大叫道:“书呆子,你别再发傻了,和她这种人,讲什么是非曲直,她自己行事,何尝曾讲什么曲直来,简泼妇,今日你若是能胜得了我手中这柄伐天斧,我老樵子便任得你行泼!”

简蒲一到,已然认出和顾文瑜在一起的,正是雪山神樵洪一夫,知道此人出了名的难惹,与人相交,肝胆相投,若是投契的话,对方就算有什么芝麻绿豆小的事,也爱揽在身上,为朋友出力,虽死不惧,在武林中的辈份又高,武功也有独特的造诣。

连简蒲这样横行已惯的人,一上来也没有打算惹他,只想将他撇过一边就算,但洪一夫却老脾气一发,立即将事情揽了上身,并还称简蒲为“简泼妇”,以简蒲的脾气而论,此时眼前就算是玉皇大帝,她也不肯放过,何况是一个人!

面色倏地一沉,道:“洪樵子,你也是成了名的人物,却为何出口犹如市井无赖?”

雪山神樵洪一夫哈哈一笑,道:“我这叫做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和正人君子讲话,自然是文质彬彬,和你这种泼妇说话,当然非要泼皮不可!”

简蒲本来想出言嘲笑洪一夫几句,怎知洪一夫一张嘴,出名的尖刁,那能容她讨了半分便宜去?反倒讨了个没趣,心内怒火中燃,冷笑道:“洪樵子,你进招吧!”

洪一夫嘻嘻一笑,道:“念在你是个女流,我却要等你先上!”

简蒲双袖抖动,衣袖疹覆而过,已然将她的双手遮住,只听得袖中“铮铮”两声,也不知道她取出了什么兵刃,身形略一展动,便已欺向前去,双手一举,衣袖褪下,手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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