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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豪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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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已知道我们那么多秘密,我们自然没有法子让你们再活下去。”

萧秋水凛然道:

“你要杀就杀,要我们束手待毙,绝不可能!”

屈寒山脸色一寒,道:

“好!我就先杀你!”

屈寒山身形甫动,江易海即道:

“请剑王让我先行出手。”

屈寒山微笑道:

“好!”

但他笑容立即僵硬。

全身肌肉也马上硬绷绷起来。

因为“九指擒龙”江易海的九只手指,已分别扣拿在他全身三道死穴、五处要穴上。

他丝毫动弹不得。

他凸出眼睛瞪住江易海,自牙缝里狠狠切出了一个字:

“好!”

屈寒山说一个“好”字,其怨毒、怒恨无与伦比。

这一个“好”字,包括了“你暗算得好绝”、“你骗得我好苦”、“你做的好事”等意思。

他说完了这个字,就连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在全力运功抵抗!

被“五湖拿四海”江易海拿住全身大小十二处穴道,要是旁人,早都倒下去了。

然而屈寒山不倒。

这震吓只有江易海心里知道。

屈寒山不但不倒,而且运内力相抗。江易海只能勉强拿住他。屈寒山一警觉即用力抵抗,江易海强制住他于一时,却无法置之死地。

江易海本来就想出奇不意,杀死屈寒山,再与萧秋水等,对抗康出渔这批人。

现在看来已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他一定要假装顺利。

惟有如此,才能控制全局。

屠滚、杜绝等都呼啸着扑了上来,但都在半途停住。

谁都看得出屈寒山的命捏在江易海手里,谁都不敢妄动。

只有江易海知道他一个指头都移动不得,稍作移动,屈寒山就得脱反扑。

那时他的处境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江易海强道:

“你们想要剑王的命,最好先住手。”笑了笑,又道:

“要帮主不责你们之失职,就得听我的,”江易海一副从容不奇%^書*(网!&*收集整理迫的样子:

“要是帮主怪罪,你们在这儿赔了个‘剑王’,嘿嘿,你们当知惩罚如何了!”

想到帮主李沉舟,康出渔等手都软了。

不管他们能否擒下江易海,只要给江易海杀了屈寒山,他们的罪名也够大了。

谁敢惹火权力帮的帮主?

康出渔等纵然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所以他们只好停了下来。

萧秋水到现在才弄清楚江易海是帮他们的人,大家都喜形于色。

这局势急遽直变,萧秋水禁不住问道:

“你究竟是谁?”

“我是‘五湖拿四海’江易海。”

左丘超然忽然失声道:

“难怪陕北道上,你曾拿住了我,却没有杀我,你就是‘九指神捕’胡十四!”

江易海笑道:“要不是你师叔,还会给你一个臭屁就臭走?”

左丘超然艺出于第一擒拿手项释儒,后来加上鹰爪工雷锋之亲传,在擒拿法来说,武林中已鲜少有人胜之,但比起擒拿大师项释儒的师弟胡十四来说,确实差得大多太远了。

但是胡十四早已失踪数载,销声匿迹。

胡十四当时与诸葛小花,朱侠武合称“六扇门三大至尊”。

——朱侠武就是《跃马黄河》里的“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朱侠武。

胡十四与朱侠武、诸葛小花合称捕快中的“三大至尊”,他当时名列第三,胡十四近年失踪后,都不知有多少人在怀念他的功绩。

江易海昔笑道:

“因为我九只手指,跟别人都不一样,所以柳大总管还是怀疑我,始终没让我接近李沉舟,也没让我当上‘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其中之一,所以我花了七年,还是掘不着‘权力帮’的根。”江易海苦笑道:

“而今我已忍无可忍,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所以这下出手,杀一个李沉舟爱将屈剑王也好!”

康出渔目光如剑,怒道:

“你是胡十四?!”

胡十四笑笑道:

“你的底子,都落到我手里,你很愤怒,是不是?”

康出渔冲前一步,道:

“为着权力帮,我不能让你活回去!”

胡十四冷冷一字一句地道:

“不过只要你再走前一步,我就杀了屈剑王!”

康出渔立即顿住。胡十四即道:

“你们先走,这儿让我来断后。”

——他已发现屈寒山的内劲抵抗越来越大,恐怕随时会控制不住:他必须要先撤走萧秋水等,自己再图逃脱。

——有屈寒山做挡箭牌,至少可求自保。

左丘超然急道:

“胡师叔!”

胡十四叱道。

“你要是认我是师叔,那就赶快给我定!带你那班朋友立刻走!”遂而惨笑道:

“并且回去告诉你师父,这个时候不是归隐可以躲得开的,你不先找他,他会毁了整个江湖,然后就是你!”

“他”指的当然就是“权力帮”,或者就是代表权力帮的李沉舟。

萧秋水等举棋不定,胡十四又道:

“萧秋水,你们快走,别忘了浣花剑派,武林同道命脉,都系在你们所要传达的讯息上!”

萧秋水忍不住道:

“胡前辈你……”

胡十四强笑道:

“我手上还有这位‘剑王,,他们还不敢对我怎样,而且,我一个人也较容易脱身得多,你们跟着我反而累事。”猛怒目一瞪,叱道:

“还不快走!”

萧秋水等只好走了。

左丘超然等一行八人,走了约莫一盏茶光景,胡十四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屈寒山体内的反抗劲气也没原先那么充沛、有力了,虽然胡十四的九只手指已渐渐发麻,但他己自信有足够的力量置屈寒山于死命。

所以他沉声道:

“现在我也想走了,你们能不能提供我个好办法?”

康出渔沉吟半晌,道:

“你先放了剑王,我以名誉保证,让你活出广西。”

胡十四大笑道:

“你的名誉担保,哈……敢情是屈寒山对广西五虎的保证一样吧?”笑声一歇,又道:

“我放了屈寒山,不但活不出广西,连万里桥也活不过了。”

柳千变怒道:

“那你究竟想怎样?!”

胡十四道:

“我想还是——”忽然因为极大的恐惧,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但因恐惧而说不出一个字,甚至连说出一个字的能力也没有,甚至来不及。

因为他指下屈寒山的内劲骤然增强,如海潮怒涨,海啸卷天,一下子增加到一倍、十倍乃至于二十倍!

胡十四的九只手指,因禁不住内力之摧迫而不住弹动起来,颤抖的手指已扣不住屈寒山的要穴。

就在这时,屈寒山一缩,抽身回剑,寒光一闪,胡十四拦腰被斩为两截!

甚至来不及一声惊呼。

胡十四死时双目仍睁得老大:他到死才知道李沉舟手下“八大天王”中“剑王”的武功实力!

屈寒山一招得手,即剑弃于地,疾叱道:

“快追!”

康出渔等应得一声,屈寒山却踉跄了一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他趁胡十四防备较为松弛时,用毕生之力撞开被扣之穴,拼力发剑,杀了“九指神捕”

胡十四,但这一下也耗了全力,真气游走,震伤了内腑。

但他毕竟仍是独力,在死穴为对手扣控之中仍杀了大敌。

威震阳朔屈寒山岂是一名捕快所抓得了的——纵使那是位神捕!

逃。

惟有尽快抵达桂林,进入浣花分局,才能歇息。

萧秋水等心里确实十分之急,文鬓霜因腿伤而不便速行,铁星月和马竟终便轮流抬着他来逃。

这一位以腿拳著名的英雄此刻脸无表情,也不知是悲伤、愤懑孤寂,还是哀莫大子心死?

这一路赶下来,竟已到了与安县城西五十里之古严关。

古严关筑于西山之间,传为秦始皇时所筑。附近山石题刻很多。远远看去,十分庄严。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

这时三五渔樵,正踏步晚归。

萧秋水等正欲急急穿过古严关,忽听后背有两个樵夫在对话:

“听说四川武林中出了一件惨案,死了很多会打架的人,你知也不知?”

“哦!是那个叫什么剑派的吗?好像给人攻破了。”

萧秋水听到这里,心里好像是挨了一鞭似的,全身都搐痛起来。

“可不是吗?跟权力帮作对,有死无生咯!”

“晤怪之得啦,原来拒地与权力帮作对,想晤死都几难咯。”

萧秋水忍不住回头就要追问这几位樵夫哪里来的消息,忽然唐方拉了拉他的衣襟,萧秋水连忙看回前面,只见日薄西山,古严关上,竟直挺挺地躺着五六位樵夫打扮者的尸体!

直挺挺的尸首,柴薪、担挑、斧头都散落在地上,死者脸色发黑,五官出血。

唐方道:

“是被人毒死的。”

马竟终叹道:

“都是些普通的樵子。”

欧阳珊一忍不住道:

“一定是瘟疫人魔余哭余,早布下了毒,却误毒死几个不相干的人!”

“这人魔!”萧秋水、铁星月、邱南顾、左丘超然等都很愤怒,他们宁愿自己与敌人决一死生,都不愿意无辜的人代替他们死。

他们已决定奔过去探查那些樵夫中毒的情况,是否还有药救。

这时走在较后面的两个樵夫,也看到前面这种情景了,唬得愣住,其中一人忽然嚷道:

“那个不是鲁阿根吗?”

“他怎么也会在那里?谁千的……阴功!阿弟也在那边!”

这两人因看到熟人,关心情切,急急抢先奔了过去,肩在背上的柴薪都不管了,往地上一扔,过去蹲下来拍打死者的脸颊,悲叫道:

“阿弟,阿弟,你怎样了?”

左丘超然、萧秋水长叹一声,两人对望一眼,想要走过去搀扶和劝慰,趁此询问他们浣花剑派的消息。

就在这时,文鬓霜忽然喝道:

“等一等!”

难道“腿绝”丈鬓霜精厉的眼神里,又看出了什么蹊跷?

文鬓霜一叫,萧秋水和左丘超然就停了手。

无论如何,他们都敬文鬓霜是前辈。

就在他们停住身影的刹那,那两位樵夫身形忽然摇摆不已,踉跄了几步,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咽喉,哑声嘶叫,走没几步,终于倒下,口吐白沫,摇动了几下,眼睛如死鱼般凸了出来,再也不能动了。

中毒而死。

毒从死人身上来。

当别人一碰死人的衣襟时,毒就从死人的衣褶扬起,侵入生人的手心、呼吸里来。

所以两个樵夫立刻中毒身亡。

如果刚才触摸死人的是萧秋水,那么萧秋水现在当然也是个死人。

下毒的人是没料到有人先萧秋水而触摸到地下的死人,而下毒者所毒死的正是那两位樵子的亲朋,所以这个樵子才会赶在他们之先,去查探死人的情况。

好毒的毒!

萧秋水立即变了脸色,文鬓霜倏然喝了一声:

“下来!”

一脚踏在古严关的石墙上,石墙震动,上面却轻飘飘地落下三个人来,轻巧、无声。

三个人都是一样,白衣,宽袖,而脸容像一枚发水的大白馒头,五官挤在一团,小得可怜。

第一个人笑嘻嘻地道:“我叫余笑不,他叫余不笑,还有一个,就叫余我吾。”

第二个人苦口苦脸地道:

“我们都是余哭余的弟子。”

第三个人似哭似笑地道:

“我们本来要毒死你们,却毒死了别人,这样也好,死越多人,越好!”

这三个人,如此冷毒,说得稀松平常,在他们宽阔的白袍里,不知隐藏了多少污垢、罪恶。

萧秋水忽然走过去跟唐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余笑不忽然又道:

“我师父就要来了。”

余不笑脸色木然地道:

“我们要在师父未来前解决你们。”

余我吾接道:

“你们谁要先来送死?”

萧秋水猛喝一声,挥刀扑去,边叱道:

“你们残杀无辜,我先来领教!”

这三名白袍人忽然俱左手一振,抛出一样东西,飞袭萧秋水!

萧秋水一闪身,避开一物,一回刀,碰开一物,左手一捞,接住一物,冷笑道:

“凭这些小道技俩也把我……”

忽然一个字都说不下去,脸色倏变,手握咽喉,格格有声,仰天倒下!

铁星月惊叫道:

“萧老大——!”

邱南顾连忙想扑过去扶持,文鬓霜喝道:

“去不得!”

 第 九 章杀!

只听余不笑阴阳怪气地道:

“瘟疫人魔的东西,他都有胆接,死了,也是敢死鬼。”

余笑不笑嘿嘿地道:

“他已经死了,你们谁要跟他去就过来。”

余我吾冷笑道:

“瘟疫一至,鬼哭神号;瘟疫一过,万物无生——”

他特别把最后一个字尾音拖长,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唬人。

喜欢杀人的人,莫不喜欢唬人的。

杀人和唬人岂不是同出于人性的恶?

可是他最后一个尾音却拖不长。

不仅拖不长,甚至是骤然中断!

因为萧秋水一跃而起,一刀刺入他的腹中。

刀入余我吾腹中的刹那,萧秋水已用力一推,使之直撞余笑不!

余笑不想避,已然来不及,他只见余我吾的背门向他撞来,他立即用双手按住,却不提防萧秋水的刀己从余我吾腰脊穿出来,直刺入他的肚子里去!

然后萧秋水立即弃刀,尾起一脚,把两人踢向余不笑。

余不笑乍逢巨变,已然心乱,接住两人,同时两人腹中之刀“飕”地一声又给萧秋水拔了出来,闪电般劈入余不笑咽喉。

余不笑的脸,还是不哭不笑,但还加上了一种表情:至死不信的表情。

一个斯斯文文、文文秀秀,略有几分英悍之气,看似尚未出道的青年,竟会假装中毒,出其不意间连杀他们三兄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文鬓霜冷眼旁观,向唐方道:

“萧少侠在一公亭把断腿的彭九饶而不杀,是大侠之仁。而今瞬间诛杀三凶,只因这三个毒人滥杀无辜,确不可饶,决意要杀,绝不容情,此乃侠者之风。”文鬓霜叹厂口气义道:

“难得萧少侠年纪颇轻,却有大侠之风,而当机立断,胆大心细,城府深沉,今后武林,必有他这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方在一旁听了,自是欣喜无限。

萧秋水攻其无备,一口气连杀余氏三兄弟,乃趁余氏等以为他中毒之际。

他接下余氏的毒物,居然不倒,乃是因为他手上早戴了手套。

唐方的手套。

唐方的暗器有些是用手套来发的,像唐方在乌江边向阎鬼鬼打出的那一把毒砂时便是。

此时萧秋水已把手套脱下。

凡是沾过瘟疫人魔一脉的东西,活人都是再沾不得的。

铁星月禁不住一翘大拇指道:

“杀得好!”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杀得不好。”

铁星月猛返身怒道:

“哪个王八?!”

只见古老的严关后,暮色四伏,不知何时己悄然多了一位白衣人,在幽暗的暮霭里看过去。不甚清楚。那人有气无力地道:

“是我,你们的索命人。”

邱南顾虎地跳起来,吼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

那人在暗暮中以一个十分怪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

“我是瘟疫,我在哪里,那里就有瘟疫。”

文鬓霜目光收缩,道:

“瘟疫人魔?”

那人有气无力地一笑道:

“余哭余。”

文鬓霜忽然冲了过去。

——一公亭,地下洞开,一人飞出,刹那间毒杀了“掌绝”黄远庸。

——黄远庸是文鬓霜的兄弟。四绝一君中,除姚独雾、毕天通、一君顾君山乃是死于剑王屈寒山手中之外,就只有余哭余杀了黄远庸,所以文鬓霜最恨的两个人,第一个当然是屈寒山,第二个就是这余哭余。

余哭余现在站在古严关之后,石墙里的暮色昏沉中,有一种说不尽的诡秘、妖异!

文鬓霜冲入古严关,快如一支箭矢。

他的身形没入关口拱门下,暮色阴影罩下来,吞没了他。

在阴暗的黑影中,隐约看见文鬓霜脚下一阵踉跄,出得古严关,身影又清晰起来。

可是文鬓霜就扑倒下去,扑倒在余哭余身前,再也起不来,他一双眼睛凸了出来,远远看去,眼神也不知是悲愤,还是讽刺?

因为他已死了。

暮色里,那白衣人松袍宽袖,有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萧秋水失声叫:

“文前辈……”

只听余哭余阴阴笑道:

“我跟你们不同。你们是拿刀拿剑去拼,我有我的毒物跟你们拼。”又阴阴一笑道:

“我在古严关布下了毒,你们过得来,就杀得了我。”

萧秋水举目望古严关,只见西边一点余晖,雄厉的古严关嵌在两山之间,更显神秘诡异!

把在关口远远处的白衣人。更有说不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妖诡!

余哭余就在关前,毒就布在关内。

准能冲得过去?——连文鬓霜都冲不过去。

萧秋水眼中有泪,他决定冲过去,——不只因为要杀余哭余,更是要替文鬓霜报仇!

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忽听后面有人漫声道:

“你冲过去也没有用,——因为你们已经不必冲过去了。”

萧秋水等猛回头,只见一清秀白皙的青年,在背后的沉暮中,却悠然对他们微笑:

唐方脸色一变,目光却发亮:

“汉四海!”

那人欠身一笑道:

“正是在下。”

忽听一人大笑道:

“还有在上!”

另一人也大声道:

“更有者子!”

追兵来了!

自称“在上”的,是“地马行天”柳千变,他轻功高,自然追得较快。

自称“老子”的是屠滚,他吃过邱南顾一掌,挨过文鬓霜一脚,恨之入骨,自然会追得更快一些。

在他们之后,忽然又来了近百个人,就像暮色一般,静悄悄地来,不带一丝声息,眼睛却如饿狼般发着亮。

这些人分两边而站,显然跟前两路是不同的人马。这两批来人的服饰也大不相同,一批约莫六十多人,穿饰如普通人一般,有些商人打扮,有些渔樵穿者,更有些打扮成妇孺人家模样。

他们跟普通人唯一不同是目如精光,太阳穴高鼓,显然是内外功兼修的高手。

另一批人却是黑衣劲装,脸色冷沉,背后一律挂利薄长刀。

这两批人的头头,穿着如普通人的一批,前面站着五个人。

五个形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穿灰色长袍,背负长剑,脸色冷然,五人只是高矮不一。

萧秋水认识他们,这五人就是《跃马乌江》一文中提到的,萧东广十九年前力挫的“长天五剑”。

萧东厂名列还在当世“七大名剑”之先,亦因他以独力击败“长天五剑”此役;萧秋水虽未见过“长天五剑”,但确听过萧西楼的口叙。

这五人显然就是当年的“长天五剑”。

——近闻“长天五剑”已投入“权力帮”,而今看来,确实如此。

——背后六十余人的装扮,正是“权力帮”众潜入各行各业的铁证。

——昔日“剑气长江”一役中,萧秋水等“锦江四兄弟”,所歼灭的“九天卜地,十九人魔”中的“铁腕神魔”博大义一役,已从中得悉权力帮早已掌握长江一带,甚至秭归全镇县的船夫、当铺,甚至工人。

“长大五剑”曾力敌萧东广,合起来武功绝不在“武林七大名剑”之下,五个连在一起,无疑等于权力帮又多了一位魔神!

另外一批人的领袖萧秋水也认得。

一男一女,男的须发皆黄,怒目竖眉,如一头巨狮;女的口大如盆,目光精厉,如一头怒虎。

狮公虎婆!

在《剑气长江》一文中,曾提及萧秋水为了一头小狗受虐而与他们交手,这次交战,令萧秋水深深感觉到,从场中权力帮的人仅只有这对夫妇在,已经够不好对付了。

更何况有余哭余、屠滚、柳干变、长天五剑,及那一班高手,更可怕的还有一个身份、武功皆高深莫测的:

汉四海。

汉四海微笑道:

“你们这可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唐方却截道:

“君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汉四海却笑道:

“那你们就试走走看吧!”

唐方一扬手,红、蓝、白三点靖蜒飞出!

脱手的时候同时就到了!

快,快到不及被防!

这就是唐方的暗器!

三枚暗器突然不见了。

这三点暗器,突然发出,又突然不见。

汉四海依然微笑。

快,快到不可思议!

他的手好像早已等着唐方的暗器来收。

萧秋水的心沉下去了。

看来汉四海的武功绝不在“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下。

这时铁星月与邱南顾各自大吼一声,分左右仆出,矢忐要把汉四海击倒!

就在他们掠起之际,汉四海身上骤然多了一蓬光,然后光蓬分成两道,一道罩向铁星月,一蓬盖向邱南顾!

原来光蓬本身有十二二样暗器,其中有飞叉、铁蒺藜、暗青子、铁蓬子、飞刀、小剑、银针,这原本是十几种不同的暗器,要用十几个高手才打得出来,而且所发的力道又分七八种,居然都给这人一出于间都发出来了。

萧秋水忽然觉得这手法很熟悉。

这时铁星月与邱南顾已狼狈地退了回来。

惟有退回来才能避过这些无法挡、无法防的暗器。

萧秋水的心简直冷了。

他发觉此人的武功绝对在“九十天地,十九人魔”之上。

这人到底在“权力帮”里是什么身份呢?

汉四海悠然笑道:

“后退既无希望,只好前冲了。”

众人禁不住回头,只见暮色更沉,夜色已临,古严关口的白衣人也似铺上一层灰暗。

只听余哭余森森地道:

“要前冲,就得过古严关。”

“千手人魔”屠滚“嘻嘻”笑着向邱南顾指了一指,道:

“这人要留给我,他暗算了老子一掌。我要他后悔为什么要生出来。”

“铁扇神魔”柳千变“霍”地张开摺扇,阴笑道:

“那女的倒要留给我。”

狮公突然低吼了一声道:

“萧秋水留给我!”

虎婆森然张开了天口:

“我们要把他撕开来吃了!”

长天五剑没有作声,却一齐缓缓解下了佩剑。

汉四海叹了一口气,摊摊手笑道:

“看你们年纪轻轻,却有那么多人恨之入骨,我也没有办法。”

左丘超然冷笑道:

“你少来假惺惺!”

汉四海忽然提气道:

“余者兄,看来这几个人是要往你那儿冲,你一人在那儿,要不要多我一个作伴?”

那边的余哭余有气没力地道:

“汉兄肯来,欢迎之至。只不过古严关不易渡。”

汉四海笑道:

“那没什么。”回头向柳千变等道:

“这儿就全仗诸位了。”

柳千变自是暗怒汉四海的狂态,但知此人乃是权力帮智囊柳随风的密友,谁也不敢得罪,陪笑道:

“汉兄放心,保管一个不漏!”

汉四海悠然笑道:

“有劳诸位了。”

话一说完,倒飞出去,一个筋斗,就翻过墙头,落到余哭余身侧。

数丈高的墙头,竟给汉四海一翻就翻过去了,根本不必过古严关口,甚至翻墙时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萧秋水的心简直落下去了。

汉四海的武功简直可以跟屈寒山相较!

他们已无路可走。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算有路,也是绝路。

绝路通向死路。他们纵有路,也给人堵死了。

暮色已经过去了,夜色已经来临了。

他们的希望岂非如同夜色一般漫长、一般无望?

唐方望着天上挑起的第一颗晚星:黄昏星,眼睛不禁发了亮。

晶莹的星光。

余哭余也禁不住道:

“好轻功!”

汉四海淡淡一笑道:

“是真的好吗?”

余哭余奇道:

“当然是好。”

汉四海洒然一笑道:

“不见得吧!”

余哭余没有再说话,他在等汉四海说下去,汉四海果然说下去“其实在我翻过墙头时,余兄心里是在想:这小子实在大狂了;要不是看我跟柳五总管有交情,而且又是屈剑王介绍来的,你早就要毒我一毒,给我点厉害瞧瞧了。”说着又笑道。

“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余哭余的脸色变了变,却仍然阴声细气道:

“汉兄大多疑了吧!”

汉四海大笑道。

“这样好了,为使余兄心服,我们一齐来赌一赌。”

余哭余不解道:

“赌什么?”

汉四海伸出白哲的手比了一比:

“杀人。”

余哭余居然提高了声音:

“哦?”

汉四海轻笑道:

“杀那一班人,你用毒,我用暗器。”

余哭余心忖:我用的是毒,杀人于无形,难道还会逊于你不成?当下冷笑道:

“如此甚好。只不知你要何种赌法?”

汉四海眼睛发亮。

“赌杀人,看准杀得快,看谁杀得多。”

余哭余即道:

“什么时候开始?”

汉四海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

他后一说完,余哭余的双子就伸了出去,立即就发生了一件很诡秘的事。

古严关的苍古石墙上的砖块,忽然如一层薄薄的暗青,迅速地游移前来,乍看似一层薄雾,但仔细看去,又像千万条小虫一齐向前蠕游而来。

唐方忍不往失声叫了起来,马竟终也动容道。

“蛊毒!”

蛊毒是既不可灭,又毁不得的,是为武林中人最为头痛的毒物,萧秋水等前有蛊毒,后有强敌,真是无可走避。更惊人的是“疯疫人魔”余哭余竟可遥控蛊毒,简直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在这时,余哭余忽然变成一只刺猬。

余哭余是人,怎么会变成一只刺猬?

其实余哭余不是真的变成一只刺猬,而是在刹那间,被上百口长针齐齐钉在身上,所以像刺猬一样。

余哭余吼了一声,汉四海却笑道:

“我赢了,我先杀了一个。”

然后余哭余就倒了下去,倒在文鬓霜的尸首旁,文鬓霜凸出的双目恰好瞪住他,也不知是悲哀,还是讽刺?

杀人者人恒杀之。

余哭余一死,他的蛊毒都奇迹一般地消失不见。

然后汉四海“呼”地一声,穿古严关口而出,掠过萧秋水等人面前,边笑道:

“现在前有去路了。”

然后飘巧地落到柳千变等人面前,柳千变等都唬了一下,不禁向后退了三步,汉四海仍然蒲洒地微笑着。

汉四海杀余哭余,这一下突变,委实太诡奇、太惊人、太出人意料。

这一下不但柳千变等无法接受,连萧秋水等都不敢置信。

屠滚忍不住切齿道:

“汉四海你——”

汉四海轻轻地“嘿!嘿”笑道:

“我不叫汉四海。”

柳千变的脸色似有些变了,嗫嚅道:

“你是……?”

汉四海仰天大笑道:

“我不姓汉,我姓唐。”

唐方居然也接道:

“汉唐都是盛世。”

唐四汉抚掌笑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也不叫四海。”

唐方亦微笑道:

“他不叫四海,他叫朋,朋友兄弟的朋。”

唐朋。

 第 十 章汉四海与唐朋

唐朋!

“汉四海”居然向萧秋水等挤挤眼睛,轻轻“嘿、嘿”笑了两声,道:

“唐方的唐,朋友的朋。”

唐朋!

唐家唐朋!

唐家最善结人缘的唐朋!

萧秋水一下子完全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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