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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镜缘之非典型女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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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起来,柔和的暖意慢慢渗透入我的全身经络、驱散着那漫延开的麻痹,我心知是那沈同学再忍耐不住跑了出来将我接了过去。
“言楷……”我嗫嚅着。
“你累了……”
睡意瞬间漫开。的
酣甜的梦乡,温暖而宁静,整个人似卧在了层层叠叠的云朵里随着气流缓缓飘去,探一下手就能取来一簇柔和的白“棉”,而我的心则被它护在了内里最深最软的地方……真的不想醒来,我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安详恬静、与世无争,为什么如今却是越来越难!撇开身边那些理不清的“柔”情“蜜”意,光算算与我有所谓深仇大怨的,这世间至少已有三个想要拿去我命的。已死了的大小姐且不说、光如今的长公主就会让我忙于应对,更何况还有在宫闱之中运筹帷幄的掌权者――皇帝。我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耀眼”,也未想过自己深陷在这样的境况……这就算宫斗了吧?抢夺的依旧是亘古不变的权势、金钱和美人,只是男女的角色在这时空对换了。不过,在这场宫斗的“正统”主角眼里,我的地位不过是她们可以利用的棋、有待吞下的美食。
繁琐的长裙、玲珑的环佩,我跟着领路的太监走在皇宫大内长长的白玉石道上,身边是穿着青底金丝朝服的母亲大人。我能在那样的一晚后依旧头脑清醒、身体无恙、精神饱满地醒来、出门,自然是靠了沈言楷的一夜不眠,看着他满是红丝的眼,我却只略带歉意地朝他笑着、紧握了下他的手,出门前什么都没说,甚至只是一句:“休息一下”或“累到你了”。一方面是不知道除了这听起来毫无营养的话外我还会说什么,另一方面是担心此时即便是真心的关照也可能让他误会、觉得如今有了别人在我身边就不再那么需要他了。也许,反而这种坦然地接受才是他最想要的,才能让他觉得我对他的不同?或许这也不过是我的自私、我的自欺欺人?我辨不清,也暂且不想去辨了,既然昨晚没能让萧临云放弃他的选择,那么如今比情感纠葛更需要我集中心力面对的是如何在这场宫廷漩涡中活下去。
从进宫门,我们已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这大宋的宫殿虽建造的不甚大气磅礴,却也设计得甚为繁复,仅一条大臣入宫的白玉石路就不时地有精美华丽的雕栏石刻出现在两边。所有的这些艺术品都不大――绝对藏不住半个人,但这些艺术品又都很大――足够布下多重致你死命的机关、哨卡。看来,这里的皇帝当的真是小心谨慎,不过想想也是,这里的男女都这么有性格,女人又是在男人多而力大的局面里称帝掌权,为了保自己命长点弄再多的机巧花样也是应该的。
想我今日出门前也在考虑是否要稍稍易下容,不用改变五官太多、只需与自己的本来面目有些不同、让人认不出我而已。但等沈同学当真动手帮我的时候,自己又觉得此举太麻烦,易容一次简单,难得是以后得次次那么弄还不能弄出点小偏差来,虽然沈同学闭着眼都能帮我弄好了,可对我来说依旧是劳神的事,而且这样做多少有些着痕、示弱,于是最终在出门前决定让人拿来个风影的凤形面具遮戴在眼前,又在左耳下不太明显的地方加了个细心之人才能发现的小红痣。哈,面具是幌子,在见了皇帝后应该是会被要求摘下来的,我要让人看的只是这微小的红点。能发现这个红点的,绝对是对我很有心的人,而能有这份心的又多半是对我无甚好意的,那么就让你们自以为心细地获得了我的某些特征了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有的没有的,人跟着太监一路前行,等终于看到眼前这座王朝的最高权力办公场所,竟然已是入了所谓宫门后的半个多小时了,我对这样的安排很是不满――纯粹是浪费时间、精力么!这么大的国家、弄两驾马车迎来送往的不行么?就为了显示皇家的气派和体面,非得累了众多操劳国事的臣子们,咳……,当然、我也还算不上那操劳国事的……罢了,估计我也就走那么一两回、何必较这劲儿。
谨慎地听宣、入殿,向皇帝行跪拜大礼。因为我只是皇帝点名召见的、算不上正统的朝廷命官,所以去的略晚了些,那早朝的大小官员们都已端站在两侧。自我出现,整个大殿除了我和母亲弄出来的点动静外周围是鸦雀无声。知道她们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但我对这些个人真是没什么兴趣,若非因为她们中有想要我命的,我或许此生都不会与她们有任何交集。低着头、敛着眼,一板一眼地做足这个时空的最高礼节。
“王爱卿平身。”高处传来皇帝清冷的声音。
身边的母亲大人已慢慢直起身子,我却犹豫着没动,心里直琢磨:这个皇帝说的“王爱卿”里有没有包含我?黑线顿时从额角划下数根。“卿”字照我的理解,可以是上级对下级的称呼也可以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但“爱卿”从皇帝口中说出却一般只用来称呼她的大臣,那我算是她的“大”臣“爱”卿么?为什么她不干脆点说“两位爱卿平身”?说得这么有歧义,让我如何办?
当然想都不用想“是不是这皇帝的无心之语?”,就算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让素有“英明”之名的她说得无心,周围这些大臣们也会立刻很好地利用这个无心,何况这位皇帝与我的关系还很是……不善。现在放在我眼前的两个结果是:一同起身、立马被在场的人抓到把柄治个“冒犯”的死罪或是跪着不动,等着自己被别人定为“不敬皇命”。呃,两者比较,貌似不动更有利些,至少罪过听上去还轻了那么点点。不过等我脑筋转到这些的时候,母亲大人再慢也已经站稳了,我想要再起身已是不大现实,没得更加显出自己有问题,那就干脆保持这姿势待着吧。真是伴君如伴虎,只今日听了皇帝的一句话,我就已费了无数心机。


'68'求和

也知道皇帝因为今天这事儿当真治到我罪的可能性不那么大,但免不了她会借题发挥,最不济也要借大臣们的指摘让我出点丑、顺带着她自己立立威,让我明白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脑子里飞快地考虑着即刻要说些什么来抢下先机,宝座上的皇帝倒是又开了金口:“唔!真是王家有女终长成啊!朕今日总算得见盛名久闻的王二小姐风采了!”语气威严里带着宽慰和欣喜,若非我心中早已有底,必定不会怀疑她此刻表露出的“真挚”之情。
话音刚落,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咦”飘过,诧异中片刻的停顿。我抿抿嘴唇,嗯,戏要开始了。
“怎爱卿还行着如此大礼?快起身让朕仔细瞧瞧……”
还真是“爱卿”哪!浑身迅速冒起一片小疙瘩,却又被她的后半句话弄得一愣――调侃了我一下后就让我起身了?连让我跪个膝盖红肿都不用?以前看的那些个宫廷戏码竟然并不符合这里实际!?立刻张口称谢,谁想一呼吸间、我的“谢”字还没出口,这皇帝已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哦,可是王爱卿还有事要告诉朕?”……!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啊!我暗自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边上的母亲大人已抢着行礼回答:“禀皇上,臣女近一年来一直奉命在外游历,此次得见陛下确有关于突厥求和一事相禀。”
我的眼睛在面具背后倏地一下瞪到老大:秦无伤什么时候求和来着?!在我的理解里,这打仗打一半向对方求和可是和投降差不多的意思,呃,要有区别也就是那么稍强一点点而已,以秦无伤的变态脾气怎可能主动求和呢?难道,她说的其实就是那天秦无伤同意不主动攻击大宋的事儿?呼!母亲大人,您这是在帮我么?!不说秦无伤那不叫求和,就算勉强当他是了,拍脑袋想也知道求和是得有个使节至少有封官方文书给这边的皇帝吧!现在我手上什么都没有您让我怎么编?而且没有这些官方文件、我又是怎么知道他要求和的?聊天?写信?要知道私通敌国更是大大大罪,之前不就因这个嫌疑全家被扣了么!母亲大人真是生猛;什么犯忌讳还就说什么。这样的两相比较、我宁愿是因为失礼、不敬而在这里跪多个半天!
“哦?这个朕倒是要仔细听听。”
心中暗自叫苦,却也不能当众让皇帝久候,只有说到哪算哪了:“是,皇上。此事原也凑巧,当日民女正好路……”
“景钦王殿外候旨!”门外不知哪个太监细细的嗓音突然响起,将我故作镇定的话生生打断了。
“快宣!”宝座上的皇帝想都没想,热切地吩咐着。
景钦王?“钦王”一直是宋朝女皇夫郎的最高封号且颇有实权,难怪能这么大胆。也好,趁她们忙着,自己赶紧在肚子里想词儿吧。
一阵微风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我的身侧已多了个人影。
“凝逸见过皇上。”哇!我心跳顿时停了一拍――这声音、真真是好听已极!只可惜我人伏在地上,不能见到这声音柔醇至极又是当朝第一男子的全面目,心里很有些遗憾,只好用眼角余光瞟瞟他的软皮厚鞋底。
“免了免了,到朕身边来。”皇帝声音中原先的清冷、威严顿时降到了最低。听起来还挺在乎这景钦王的么,怎还和自己女儿明里暗里抢着另一个男人呢?看来人真是平等的,不论男女老少,一旦有条件了、尊贵了,花花心思谁也不比谁承让多少,咳……少数意志力坚定的除外,比如我这类的。(呃,反正戴着面具看不到脸色。)何况这皇家之人从小就习惯了真真假假、天天演戏般地做着不同的角色,怕连她们自己也都早已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了,只觉得好的就得归了自己。现在的这些做派多半是在给外人看,毕竟“钦王”当朝只能封一个、是这国家男子中第一尊贵的,身家背景必定与皇家利益丝丝相扣、再加上他手里又有点实权……
等身边那纤尘未染的软履缓缓向前跨出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实不该在这什么钦王身上浪费那么多的宝贵时间和脑力,当务之急得把秦无伤求和的事给忽悠过去,顺便还要把沈言楷逍遥门的那些个恶名给去掉些。……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说呢?!
猛地一阵吸气声自周围响起――哎?这皇宫里的人怎么这样一惊一诧的,大殿内也敢如此喧哗?!好象从自己进了这宫殿后就不顺利,似乎随时会冒出点状况把原先正在进行的事给打断了,不知现在又是什么……不会是有刺客吧?!这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自己,脊梁上一阵冷汗、心速极度加快,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猛抬起头,却是呆了。
只见高高的宝座前一浑身“金”光的黄袍女人向前半俯着身、双手堪堪环住正向后倾倒的某男腰肢,皇冠上的翠珠玉帘配合着那男子脸上的一方轻纱正在微风中飘荡……――这、这是什么状况?皇帝钦王当众表演探戈?
“凝郎,谁将你伤成这样!”皇帝极怒的声音将发呆的众人都震回了神。“快宣太医!”
殿前立时忙乱起来,端水的端水、递茶的递茶,片刻间一个面皮已皱得看不清眉眼的老太被侍卫飞快地背进大殿,当殿为钦王诊起脉来,顿时四周恢复了宁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地关注着这老太的神色,我也看得忘记了自己还在罚跪中。
“皇上,殿下此次实乃死里逃生。”一柱香后,这老太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向皇帝一揖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69'蛇兰

“婆婆请说!”这皇帝竟不避群臣地让老太当众说,脸色阴沉地可怕,明显是在压抑着怒火,但对这老太依旧客气有礼。
“陛下,殿下自幼体弱不宜习武,自二公主出生后更是百脉郁结。老婆子无能、近一年来虽日日调理但也难挽其病势。老婆子只有一面强行压制病气让殿下在宫中静养、一面加快新药的炼制,希望殿下洪福可再多两年等到新药制成之日或可有救……”
原来这个声音好听的钦王和萧临云一样从小就带着病,可惜没能有萧临云幸运找到适合的武功练习,弄得到成人了还这么病怏怏的。不过这老婆子也真是敢说,连这钦王命不长久也敢当众说出来,啧啧、果然又是一个奇人。
“惟殿下心中放不下陛下之事,此次执意去了北荒之地,那北荒的寒毒之气趁着殿下体虚入体,诱发了被老婆子暂时压制的病气,幸得旁人及时救治才重新压制了住,否则殿下此时定已百脉俱废而……”
“住口!”一声厉叱自我身后想起。“尔岂敢如此妄断!口出狂言!”
“宸儿!”皇帝头都没转地怒喝。哦,刚才那个出声的该是久仰的长公主了,站得离我不甚远么,不过再近我也没兴趣去看她,大不了回家找沈郎拿她的画像来看。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里回旋了阵子,终于隐没。却见她依旧牢牢地看着那老太,一拱手道,“婆婆勿怪,还请继续。”
这时,我的腿脚开始觉出酸痛来了,心里叫苦,各位、你们都赶紧吧!否则等你们这出弄完了,我怕都没精神头应付那什么求和的事了。
那婆婆也不气恼,毫不在意地接着说道:“恭喜皇上,相救之人乃当世高手,殿下经此人这番救治已是根除宿疾……”
“哦?此话当真?!”只见皇帝顿时喜形于色。
“是的,陛下。景殿下在此人救治后即刻静养十日便可恢复健康,但可惜的是殿下似中途又遇到了贼人劫杀,奔波之下使原已通顺的脉络又有反噬之向……”
“啊!婆婆可有救治之法?”
呵,这女人的声音我认得,不就是那二公主么!
“本来老婆子并无完全把握可以用正在炼制的新药救得殿下,可如今有了那人施救在前,只要新药炼成,殿下便再无隐忧。只是……新药一直还差着一味主材未能寻得,还请陛下恩准老婆子便宜行事,向有此药之人求得药材。”
“准了!婆婆只管去取药,只要钦王病除,多少金银、朕都不惜!”
“老婆子谢皇上恩典。”说着竟一改原先的倨傲跪了下来。啧啧,皇权社会还真是皇权至上,老太替皇上救丈夫呢,还要反过来向求医的磕头谢恩。
“老婆子担心的不是金银,怕的是此药材珍贵、老婆子自己寻了十年未得,如今虽有了药材的下落却恐此药也是他人的心上之物,即便金银也有换不回的可能,老婆子自当尽力。”
“哼,钦王所需、看谁还能真的不给?”
那老太没有理睬皇帝的这声冷哼,只深深弯腰行礼而后颤巍巍地走下了皇座前的台阶。我楞楞地看着她那似乎随时要倒的步子,只担心着这老太别一个不小心在哪里摔了磕了再站不起来。所以当她在我面前站定、朝我一揖后蹲下与我平视时,我几乎大叫出声:怎么又是我!所幸这几年别的长进不多,惟胆量和忍耐力锻炼得很到位,自己生生地将这尖叫给及时压到了肚子里,心里也顿时明白过来,这事儿多半和沈同学有关。
“二小姐,救人救到底,虽殿下此次未能按嘱静休、辜负了前番援手救治的苦心,但想二小姐也终不忍见自己的心血白费,故还请小姐能将蛇羽兰叶赐予。”
“蛇羽兰叶”我倒是原先找情钟来历时在那本《毒鉴》里见过,是被列为传说中的化淤、去毒良药。按书上说法,要获得这种药材得先有三样东西:一是稀世的止微兰的种子,二是巨毒无比的铁线心蛇新蜕的蛇衣,三就是极度的耐心与细心。不说前两种东西在现实中是如何如何难获得、光只那日复一日的耐心伺候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三年发芽、六年出叶、十二年才成材,还只能取它的两片心叶才有药效。
可是,我知道这东西不代表我就能有这东西啊,而她刚才那几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人是你救的,可惜被救之后没好好按你的话躺着,现在他病又发了,没办法、为了不让你自己的心血白费,只好请你再拿出东西来救救他……
我惊愕之余微微侧目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母亲大人,想着她是否能给我点提示,却见她竟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宝座那边,脸上的神情很有些古怪、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咳……”我不自禁地咳嗽一声,“王某学识浅薄,不知婆婆所说的蛇羽兰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哼,如今世道谁不知她家里那男人的药石之术,还这番地惺惺作态!”我的话才讲到一半,耳边便传来不知何人的细声咕哝,说是细声、那声音却也刚好让我听到、让这殿上的众人听到。
我不禁冷笑,敢情是觉得这天下的好东西都得在我家里了,身边有个懂医的就得把奇珍异草都搞到身边?这不是敲竹杠又是什么。可如今大殿之上,即便是敲竹杠我也得应着。
“这位大人说得有理,民女的夫郎的确懂些医术,理当人尽其才,为陛下的安康吉祥、天下的苍生幸福配制良药。可否请这位婆婆画张蛇羽兰叶的样图,民女一下了朝便去问他。若是的确没有、还请陛下宽个期限容民女去寻,民女定倾尽全力为之。
“不必如此麻烦了,”那婆婆眯了眯本来已见不太到的细眼,“二小姐不识药草,老婆子自是相信。二小姐怕也是的确不知道自己身上已带着蛇羽兰叶。”
我不由一楞,当众陷害我?是那皇帝打得算盘?可她只要抓住沈言楷的逍遥门做做文章便足以在今天让我难看,似乎没必要绕个圈子还把她自己的丈夫绕了近来。可不是那皇帝的算盘,这老婆子又在做什么呢?真的是为了这景钦王的健康寻药?


'70'铜钱

那老婆子扫我一眼,不再言语,伸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会儿又用极慢的速度将手伸了过来,我见她瞧着她自己手掌心的神情凝重又兴奋,连眼角那下垂的皮肤褶皱都似乎在颤,便随着她目光瞧去,却见她手中已托着一方精致小巧的编织笼子,模样好像普通人家拿来养蝈蝈的那种,不过她的这个用的材质不同,整个光亮闪闪、豪气逼人,似是用金子打造出来的。我微微发愣,别瞧这婆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随时要倒的样子,此时伸长手托着这分量该不轻的笼子却是纹丝不动稳当之极,眼中似还快速地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让我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这人该正值盛年才对。眨眨眼,再瞧眼这老婆子,却又无甚不妥,或许、是金光晃了眼……或许、是笼子中的东西对她而言很是重要。
“二小姐请看,笼中装的乃是我珍养多年的步蛉,此虫无甚长处,却能辨得蛇兰,可在一里远处嗅到蛇兰的气息。今日我一近大殿,便觉出它的不同,猜想今日或有人携了蛇兰,待近得二小姐之身,此蛉更是震翅不已。”说着她将笼子塞到了我的手上,我顿时觉出那笼子正微微发颤,想是这老婆子方才讲的什么虫子震翅的原因。故作镇静地将笼子拿到眼前一尺,瞄到笼子里的确关着一个长的有点象知了的家伙,犹豫着是否该拿眼睛凑到上面的小孔去看个仔细,那笼子却越震越厉害起来,只我犹豫的片刻之间已是嗡嗡之声大作,大殿之内又是一阵吸气声。我顿时额角冒汗:原来用金属薄片做笼子不光是为了好看和显富,还是为了突出功能――笼中的虫子振翅引起金属薄片的共振从而发出响声提醒旁人。
“所以,老婆子还请二小姐能找找今日身上带着的物事,当是不会错的。”耳边传来那苍老的声音,手上的笼子也被她趁着我发愣时拿了回去,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了。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我身上弄点东西走了,根本也不用再去辨这什么蛉啊虫啊的是否真能识别蛇羽兰叶。我微微皱眉,此时也不用故作思索状,因为自己的确是在琢磨着。如今的可能性之一是我的确身上带有这蛇兰,是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沈言楷给了我的;可能性之二便是我身上并没有蛇兰,是这里的某些人别有用心这么说而已。
若是第一种情况,事情就比较单纯,只要的确是有的,我自然能找得到;而第二种情况的话,我就要考虑到底该拿点什么出来,又能让她们看得上眼又对自己不太损失的。不过无论如何这变相的搜身是免不了了,或许就是有人借机想从我身上找出点什么,如此想来,这钦王进殿、病发的时间也实在安排地很是巧妙。虽说我一向不会随身带什么特殊有价值的物件,今日为了进宫还刻意把身上的东西又清了一遍,绝对不会有什么能让人抓到把柄的,但、她们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我的公然窥视。
探手入怀,将里面的东西逐一取了出来放在地上。一直不喜欢这边在怀里放东西的习俗,又重又硬容易磕到自己不说,还严重影响身材(虽然此地女人为尊,但在现代已揉到骨子里的审美意识还是顽强地保持着),可又从没见有人平时提一小拎包走来走去的,何况自己还一直保持低调,所以也就勉强入乡随俗,但只在怀里放些柔软轻便的小东西,平时若有重要些的东西一般都放在袖笼里特别缝制的夹层小袋中,反正此地的女装袖笼宽大。于是片刻之后,怀里已是空空。
那老婆子低下头一一翻看,蝈蝈笼子则放在了这些东西边上。可是连银票都一张张仔细检查过,却没见那笼子再次嗡鸣。
我已料到多半是这样的结果,但有了这段仔细检查的时间作缓冲,我已大致想好了,当老婆子抬头看向我时,我只假装思索了一下,便又分别伸手到左右袖笼之中,解下两个小袋子塞到了老婆子的手里。“婆婆请再验验这两样。”我极其配合地说着,她也理所当然地迅速打开检验。
此时,那蝈蝈笼子开始微微发出了响声,老婆子顿时手脚更加麻利了起来。可惜的是等她全部看完,问明白里面的这些全是我日常保养的小东西后,笼子的声响也没见增长。不过她倒是一点没有失望的样子,甚至对我的这些个由沈同学亲制的霜啊粉啊刷啊的还很感兴趣,若非此时还有另一件大事且又在大殿之上,怕是立刻开口来问个仔细了。
不过如此看来,她倒似乎真在找药,因为在给她的一个袋子里有一块据说品级极高的碧玉,虽还算不上稀世珍宝,但它的市价也可抵得一户小富人家的二十年开销,而另一个袋子里则装有沈言楷曾经给我的铜牌。这两件东西拿到她手里时她并没有表露出与查验其它物件不同的举止和态度,没有刻意的仔细也没有刻意的不仔细,自己看过再拿到笼子旁边试验一下,就同其它没让虫子有响声的东西一样一并扔回了袋子。
难道真是沈言楷拿了蛇羽兰叶放在了我身上?那他又会放在哪里呢?话说回来,自己身上里里外外的东西绝大部分出自他手,小到挂饰发带大到外套大氅,无不由他张罗配搭,自己从未操心,若他想放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不惹人注意的地方,找起来怕真是要费番功夫了。如今,怀里和袖子里都没有,剩下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腰带内侧的夹层了,但那里地方很小且不能放有厚度的东西,因此只塞了沈同学给我配的香粉囊来掩盖影昙的气味以及一枚之前他送我的青兰丹。只是拿出这两件东西得把腰带解下来才行,若这两样再不是,我就得大庭广众地一样样脱不成?……而且、即便找到了也要平白给她们拿去么?
“然儿,殿下安危关系重大。你再仔细找找,若今日新带的东西没有,就再想想还有什么是平日里一贯带着的。有时平日带惯了的物件,倒反而容易忘了、一时想不起来。”站在身边的母亲大人终于说话了,打打岔的同时也算暗示了我。我咬咬牙内心忿恨。这殿堂之上的人都在算计――这母亲大人熬到现在才开口支声,并不是她没办法帮我说话,不过是她的私心,想趁机让我多跪跪、多受点气,让我对那皇帝陛下多积攒些不满、愤怒,以便更坚定帮她的心思,同时也让我明白她的重要、得仔细听她的话。
平静地行礼说了声:“女儿省得。”便摘下脸上的面具,递向面前的老婆子。
今天进宫面圣,除了换了身衣服带上母亲给的些首饰,唯一算新带在身边的,也就这面具了,若非母亲大人提醒,我也差点忘记了――皇帝和其她的人们,很是想瞧瞧我的真面目吧。那就满足一下好了,否则无论找不找药一样会寻个理由让我摘下。
面具连手一起被老婆子托住,掌心传来的干燥温热让我一暖、忽略了她皮肤的粗糙。只是这样好一会没觉得她松开手,不由抬眼看去,却见她已转开了脸、取过了面具。
“小姐果然国色天香。”低低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不禁脸微微发烫。这“国色天香”四字如今可是拿来形容男人的,这里的女人们一向地位尊崇,容貌早已不是重点。虽然她们还有穿裙子、梳高髻的习俗,但对于护肤、妆扮之类的观念已根本淡化,我刚才从兜里一下拿出这么多的霜啊粉啊的怕已经让在场的人惊愕不已,如今老婆子来这么句“国色天香”估计也是被刚才那些东西引导了。
想说点什么,却听大殿之上有人悠悠醒转来的声音:“……陛下……臣已无碍……累陛下担忧了。”话语轻柔而无力,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了景钦王身上,老婆子也被皇帝陛下一个手势召唤回宝座前。
“陛下,臣有要事禀告。”未等老婆子走到他身边,半躺着的景钦王已撑起半边身子,从怀里取出几件东西递了出来,“陛下请看,此物乃日前臣路经边界时所得。”
我心里哀叹,这景钦王醒的也真是时候,如此一转移话题,自己又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去了,不过往好的一面想想,至少也让大家不那么急吼吼地盯着我了。于是赶紧趁着大家都暗自伸长脖子去看时,悄悄捶了几下自己的腿。唉!皇权!
“宸儿!”皇帝震怒的声音自宝座那边猛地响起,随后是几个圆型带孔的东西“叮叮咚咚”地滚落在我侧面地上,凝目片刻觉得那该是如今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铜钱。
“退朝!长公主留下!”
……
只等走出皇宫上了马车,我还在琢磨那几个铜钱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让皇帝陛下立时三刻地放了我,连本来貌似心急要得来治病的蛇羽微兰也放过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景钦王入殿的事和时机必然先前已同母亲大人安排好了的,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如今不太好判断的倒是他当时的晕倒,是故意还是真遇到了变故。
母亲大人那里我还有着一股怨气,所以也不想多问她,只有等着回去仔细问沈言楷。尤其是这所谓的蛇羽兰叶到底是不是在我这里、若在我这里他又给放在哪里了,别皇帝陛下隔天想了起来派人来要我又得“脱”一番。不过,是不是还该考虑让沈同学认真温习一番此地为人夫的礼和义呢,如今的他可是越来越“逾越”,凡他做的与我有关的大事、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晃悠悠地走着,因为车厢布置地舒适,拉着车的又都是良马名驹,车被驾驽地很是平稳,倒让我从昨晚到今天都费足了劲儿的身体和精神略放松了下来,透过薄纱层叠的帘子朦胧地看了眼窗外,两边都有一个骑马的侍从守着,自出了皇宫的范围,他们便已找僻静的地方悄悄换了身衣服,而我坐的马车也如早上来时那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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