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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燕青之圣光杯传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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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祭师行完礼数,祭台右角忽传出一阵淙淙的琴声,那声响清亮凝重,透着空灵肃穆,揉着天清地和,如行山颠水涯之上,似朝露春雨从天而泻,让人在经历繁冗祭礼后精神为之一爽, 随即气息和平,不知觉有清风明月之感。
燕青精通音律,听那琴声心中直叫好,这琴声清婉中含混沌大气,弹琴指法中的揉、绰、注、撞、走、飞、推都用到了及至,抚琴者心归知止,与神合灵,与道合悟,已然物我相忘。“妙啊,妙啊,此曲只应天上有!”燕青心中惊叹,竟听痴了。
不知何时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燕青从那琴乐的意境中顿回,听身边人在议论这奏琴者是李师师,她技艺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到金国水土不服,竟失了颜色…
燕青早知是师师奏琴,他听过她奏琴,他见她第一面起就从她的琴声中领略了她不同凡女的智慧通达,并由此倾心。但今日他又从她的琴声中听出一番凌云之气,这种气度浩然坦荡,令人神往之余又不禁有些愧然。燕青忽然觉得他好像对师师并不完全了解,她在他面前娇柔委婉只是因为对他有情,但她的心灵深处有一方他看不透的领地,她身上仿佛有也有一团他猜不透的迷。
远处李师师奏毕,抱琴而去。燕青望她背影有些迷乱。“师师,这些时日你是怎么过的?是你变得像个迷还是我越来越糊涂?”他在心中喃喃自语。
完颜宗瀚望李师师的背影也若有所思,他突然对身边的一位侍官低语,那侍官点了点头,退身而去。
侍官悄然而行,绕到祭台的右侧,他乘人不注意正欲潜身向李师师而去,忽被宛赫叫住:“密兑儿,你怎么上这儿来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密兑儿忙止步,躬身道:“皇上说太后为今日祭典操心了,特遣奴才来问个安,并送来一幅玉佩。”他说着将双手玉佩举起。
宛赫瞟了他一眼道:“既是向我问安,怎么却向着别人去?好像这玉佩本来也不是要送给我的,你这样做岂不是违了圣意?”
“这,太后,皇上的意思是…”密兑儿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完颜宗瀚向他交代了,这玉佩要悄悄送给李师师,不要张扬,刚才他明明见完赫太后转身向另一边去了,怎么她背后像长了眼睛?
宛赫冷笑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你都弄不清楚,还当什么差呀?这玉佩我收下了,你回差去吧。”
密兑儿喏喏退身下去,宛赫轻轻长叹一声,但叹声未定,耳旁又有一声音响起:“拜见太后。”
宛赫抬眼,觉得眼前的人看着面熟,便问:“你是何人?”
“在下是四王爷府中的张闲。”
“张闲?”宛赫想起来了,完颜昌府上是有这么一个中原人,好像昌儿还挺看中他,但他此时现身是为何事?
未及宛赫开口,燕青恭声道:“王爷差在下来是向太后问安,王爷念及太后爱听琴,特送送太后一幅中原觅得的上好琴弦,以兹太后身边的抚琴人能更好地奏琴伺候太后”燕青说着向宛赫递上一个锦盒。
宛赫望着锦盒,眉头轻皱,她听懂了,她的昌儿是变着花样向李师师赠物,手段倒是比她的皇儿要高一筹,这李师师有那么了得吗?才露一露脸,便让她两个儿子争着来送东西,看来这女人即使红颜没了,也照样是祸水,该怎么打发她呢?
宛赫犹疑间,燕青向李师师暗送了一个眼神,李师师心领神会,向宛赫走去,在她面前跪身道:“太后,小女子忽感身子不适,可否先行回宫?”
宛赫“哦”了一声,心思转动:“她想离开这儿?难道她看出我的不安?这女人真是玲珑会意之人,知道自己在这儿惹麻烦。也罢,她早点在这儿消失也早点让我那两个痴儿少东张西望。”宛赫微点了一下头,向身边两个随从做了一个手势。
李师师跟着两名随从出去,她背对祭台,悠然而去,青天煦日下留一剪曼妙背影,令人遐想无限。
宛赫盯那背影,眼色森然,心中突生悔意:“这女人是祸水,是祸水!她怎么将她留在身边?她怎么让她这活到了今天?”她向身后一贴身侍卫使了个眼神,那侍卫点头即去。
中都戌芴街,人迹皆无,戌芴街和周围几条街道都属戒防的街道,皇族的祭天礼不结束,百姓便不能上街,也无心上街。春日午后的暖阳照着肃静的街道,街中只缓缓行着一小轿。
李师师此时坐在轿中,焦作不安。她不断掀起轿帘张望,燕青呢?他怎么还没来?再往前行一段就要看到皇宫了,那是囚禁她的监牢,她岂能再回去?
正思索间,猛然轿身一沉,翻落在地,她惊呼一声,被弹出轿外,未等落地忽觉一只手臂托住她的腰间,那手臂一卷,将她带到几步之外。
她头晕目眩,周围什么也看不到,只嗅到一丝她熟悉的箫肃之气,便止不住狂喜,紧紧将那手臂抱住。那手臂携着她在空中翻了两番,待她立身定睛下来才发现自己依在燕青的肩上,她欣喜地望着他,却见他瞟都不瞟她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她顺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心头一收,打了个寒战。
几步之之处站着个人,右手持利剑,左手按在咽喉上,眼睛鼓出,直愣愣地望着燕青,满脸充满惊恐; 痛苦; 不解; 不甘…好像不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不相信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怎么他面前的对手会出手这么快?快得不及还手,快得不可思议,快得让他来不及接受死亡!
那人睁着眼慢慢倒下,左手松开,李师师这才发现他咽喉上中一只弓弩,那弓弩几乎没入他的颈项中。几步之外那两个抬轿的随从也倒在地上,身上各中一弓弩。
“你杀了他们?”她第一次见这样场面,忍不住惊战。
“他们要杀你,我岂能让他们得手?”他说着走向那三具尸首,将三只弓弩从他们尸身上取出,又用那把剑在这几具尸首的伤口处戳了几下。
李师师有些不解,问道:“他们已经死了,你何必还用剑砍杀?”
“我是不想让人看出他们都是中了川弓弩死的,江湖上能在瞬间连发三只弓弩的人不多,恐怕别人猜出是我,所以在他们伤口上再砍几道剑伤,就分辩不出了。”
“唉”李师师长叹一声,心道:“江湖险恶,以往只听说过,此刻算是见识了,真残酷之极。燕青若不是武功心机过人,哪活得到今天?”她见惯了他温文尔雅的模样,今日第一次见他出手相博,瞬间取三人的性命, 不免惊忧相杂。
他收好弓弩,伸手去扶她,忽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一下明白过来,立刻神色放柔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害怕吗?”
“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努力向他轻笑一下,逐渐镇定下来。
他想起她原来在烟雨楼衣食无忧,风花雪夜的生活,禁不住叹了声:“唉,你跟我这个江湖浪子在一起,难免要见血腥,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她轻抚他的胸口,柔声道“真的不怕,和你在一起只有欢喜,顾不上怕了。”
她这一声柔情细语又激起他的豪情,当下将她横身抱起道:“你既然不怕,我就为所欲为了。”说罢施展功力,托着她向前急奔而去。
她闭上眼,依在他的怀中,听他胸口急促的心跳,只觉得自己是一片浮云,飘在晴空中,上面阳光漫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天道(三)
行过两条街,在一街角立着一辆双骑马车。一车夫在马前走来走去,显出不安,忽然那车夫见一人飞奔而来,怀中抱着一个女人,他立刻跳上马车,刚在车前坐好,那人也携着女人进入马车,向车夫低声道:“包打听,快走!”
包打听策鞭向两匹马一挥,那马车便向中都南城门急驰而去。车中两人相依而坐,十指紧扣,星目交错间会心一笑,无声无息,胜似千言万语。
马车一路疾驰,眼看要出南城门,包打听“吁”了一声,让马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儿了?”车中人急问。
“前面好像不让过去, 我去看看。”
“等一下,将这四王府的铜牌带上,就说是为四王爷办急差要出城。”
包打听拿着拿张铜牌向城门去,一会儿便转来,摇头道:“燕大哥,这四王府的铜牌不管用,城门兵士说今日午时后闭城,任何人不放行,只有持皇宫金牌的人能出去。”
“任何人不放行,那这些人怎么都赶着马车往城门外走?”燕青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布往外看, 又道:“这些人的马车比寻常的车大多了,他们怎么能大摇大摆…? 不好!不好!”他突然看出其中的名堂,一下脸色大变。
“燕青,不要急,今日实在出不去,我们可以先躲一躲,总有办法的。”李师师见燕青一下变得这么紧张,忙安慰他。
燕青神色黯然,摇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他们竟这么快?唉,我这是百密一疏!”他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前额。
“你怎么了?”李师师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好像不是为他们出不了城才这样,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这是为什么?
包打听见燕青如此沮丧,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地站在马车边,此时身边忽传来一声“娃娃兵,原来你在这儿!”
包打听一听那声音,浑身一哆嗦,但想避也来不及了,只能满脸堆笑道:“迷兹公主,小人有礼了。”他说着向她一拜。
迷兹不理他,只盯着那马车,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帮别人跑趟差事儿。”
“赶着马车办差,办什么差啊?”迷兹走近马车。
“公主怎么在这儿?今日不是祭天礼吗?”包打听故意转移话题。
“我才不要参加什么祭天礼,闷都要闷死了,我一人偷偷溜出来了,就是要找点乐子。”她说完又迈向马车道:“不然,我坐上你的马车,你带我出城玩。”
“公主改日吧,今儿不让出城。”包打听跨前一步,拦住迷兹。
“不让别人出城,还能不让我出去?”她说着便猛地一掌突袭击包打听,包打听身子稍侧,她一下跳上马车。包打听见状忙出臂将她要掀车帘的手拦住,道:“公主,请下来,你要打斗,我们在马车下打斗岂不更好?”
“我今日不想打架,只想坐马车。”
包打听急了,忙道:“公主下次坐行不行?下次我弄一辆漂亮的马车,这辆马车太简陋了,和公主实在不配。”
包打听这么一说,倒是让迷兹心中狐疑好奇并起,他不让她进去,她偏要进去,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她故意转脸,向包打听媚然一笑,道:“这是你说的,下次要给我弄辆漂亮的马车,那我就等下次了。”
包打听舒了一口气,道:“下次,下次我一定做到。”眼见迷兹要下来,他伸手去扶她,不料她在此时又向他肩头猛出一掌,他毫无防备,向后退了一步,眼睁睁望她跃身跳进车中。
她一跃进车内,还未着落便觉一只手按在她左肩上,这手轻轻一带,将她带到马车的侧边,耳边有人低声道:“公主,得罪了,我不能让你跳到她身上。”
她立稳后定睛打量,见燕青和李师师在她面前,一下惊得大叫:“你们,是你们!…”
“是我们,没错。”燕青道:“公主,实不相瞒,我们在私奔。”
燕青毫不理会迷兹的满脸惊愕,接着道:“我不远千里,从中原到金国就是为了她,为了今日。”他说着握住李师师的手,对她含情而视。
她向他嫣然轻笑,眉目送春,也将他的手紧紧捏住。
二人深情凝视,仿佛融化在彼此的疵情萦结的目光中,仿佛时空在此刻定格。
迷兹震住了,这二人在她面前款款情深,若置身世外,若旁无他人,世间真有这样的有情人!
此时包打听也探身进来,见眼前三人一语不发,他也不知说什么。
僵了好一阵子,迷兹缓过神来,向燕青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带走李师师,好大的胆!”
“我是梁山好汉浪子燕青,我几年前就认识师师了,我一直要带她走。”燕青此时挑明身份,他想好了,今日无论如何要出城,迷兹送上门来是天意,将她劫持只怕是唯一的出路。
迷兹望他点头,转身问包打听:“那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包打听,我从来没骗过你。”包打听望着迷兹,愣愣地答道。
“从来没有?”迷兹眉梢一挑道:“你刚才说下次要给我弄辆漂亮的马车,真的有下次吗?你不是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公主,我…”
“没话说了吧,你从头到尾就是骗我,不把我当回事儿,对不对?”她苦笑了一下,将头侧向一边。”
“不,我从头到尾都把你当回事儿,当我心上最紧要的事儿…”包打听涨红了脸,越说声音越小。
“你说什么?”迷兹转脸向他,燕青和李师师也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包打头低着头,咬了咬嘴唇,突然抬头道:“公主,迷兹,我说话一定算数,我一定会弄辆最漂亮的马车来接你!”他的声音在此刻竟有些沙哑。
迷兹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心中涌过一阵急流,脸上显出惊喜,但旋即又黯淡下去,轻声道:“你要走了,还有下次吗?”
“走了就不能再回来吗?”
“你会回来?”她脸上又闪过惊喜。
“一定会,为了你,为了我说过的话。”包打听的娃娃脸此时无比肃然坚决。
迷兹望他出神不语,他慢慢将她的手抓住,动情道:“迷兹,相信我,只要燕大哥他们出去了,避过一阵风头我就回来。”
迷兹脸上渐渐浮出笑容,她轻声道:“好,包打听,我信你。”
他听她终于不再喊他“娃娃兵”,心中一喜,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向她还以灿烂一笑。
她转头向燕青和李师师,道:“我带你们出城!”
中都城外,夕阳泛金,杏花夹道,一辆马车缓缓行在花影彤霞中。
忽听“吁”的一声,有人将马车带住,迷兹跳下车,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该回去了。”
燕青忙携李师师出来,向迷兹道:“公主大恩,没身不忘。”他和李师师同时向她躬身下拜。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他。”迷兹转过身,面向包打听。
包打听眼见燕青和李师师要向他施礼,忙伸手止住,道:“这是做什么,自家兄弟,哪这么多礼。”
李师师浅笑一下,向燕青道:“燕青,那边的杏花林好美,陪我到那边走走。”
燕青望她,会过神来,拉她向林中去,留下包打听和迷兹在路边。
落日余辉洒在路边的花枝上,将那娇艳花枝裹上一层迷蒙的金灿,也将迷兹罩在一片朦胧的霞影中。包打听望着她,疵疵迷迷,不知该说什么。
迷兹抬头,碰到他的目光,脸色一红,羞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像燕大哥一样,也弄辆马车把你接出来。”他其实想说“你能不能现在就跟我走。”但念及她的公主之尊,那样说似乎太自私,太随意。
她甜甜一笑,道:“别想得太美,你的燕大哥和李师师同时消失,太后和皇叔一定大怒,也会牵连到你,你这阵子避都来不及,千万别回来得太早。”
“别太早,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
包打听望头上花枝道:“明年杏花一开我就来,如何?”
迷兹笑着不语,他跃身一跳,将头上的一支杏花摘下,递到她面前,道:“一言为定,这支杏花为信。”
她将花接过,低声道:“明年三月,你改名换姓到中都‘兴隆客栈’,我去会你。”她说罢转身即去。
他忍不住喊:“迷兹!”她在几步外停住,转身回头,他望她道:“明年的今日我定在‘兴隆客栈’!”
她一笑,急步而去,消失在斜阳花影中。
他望着那身影久久不动,待发觉燕青立在身后已然暮色降临。他向燕青道:“燕大哥,咱们走吧。”
燕青叹了声,道:“好兄弟,有件事本想对你说,但现在却不知该不该说。”
“该不该说就是应该说,何事?”
“你可知我们出城时看到好些人那赶着那些大马车出城是为何?”
“为何?”包打听发现燕青的脸变得凝重。
“那些马车是粮车,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金兵今夜就要出兵了!”
“他们提前出兵?”
“正是,金兵进军神速,喜好突袭,几年前他们在‘黄龙府’大败二十万辽军,靠的就是夜间急行军,随后突袭。我要尽快赶到天回谷,给宋军发信号,但有一事若你能成全,则此战必胜。”
“什么事?燕大哥尽管吩咐吧。”
燕青向他俯首低语一阵,包打听想了想,叹声道:“一定要如此行吗?”
“好兄弟,难为你了,行不行由你,只望此事不要成为你日后当金国驸马的障碍。”
“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不想当什么驸马。”
“你怎么想都好,我将追风驹留给你。”燕青说完将追风驹从那马车缰套中解出来。
“燕大哥,你给我留另一匹马吧,追风驹还是你用。”
“追风驹本是你的,何况让追风驹拖马车,太委屈它了,我就用那匹马吧。”他已将追风驹牵到包打听的面前。包打听望燕青道:“燕大哥,我们能再见吗?”
“你只按我吩咐的行事,能不能见面自有天意。”
包打听翻身上马,向燕青作揖道:“燕大哥保重!”他一策马,那追风驹携他转眼即去。
燕青回到马车中,李师师对他宛尔一笑,道:“他们都走了,终于只剩你我。”
她此时心绪极佳,神情妩媚动人,他却心乱成麻,念着马上要面对的恶战,不知如何向她开口。他望着她欣喜的笑容,将本要向她吐露的话语硬生生吞回去,只淡淡一笑,道:“我们也该走了。”
“要赶夜路吗?”她有些困惑,为何他要这么急?
他点点头,轻声道:“你在车中好好休息。”说罢他已坐在车前扬鞭策马,想着金兵此时可能正在出发,他一刻也停不住了。
天道(四)
两日后的午间,天高气爽,风卷云舒,青山绿坡下一辆马车疾驰,在山谷口马车突然停止,车中一只纤白玉手将车帘挑起,一清柔悦耳的声音在问:“这是哪里?”
“这是‘天回谷’。”赶车人答道。
“天回谷”,她轻声念道,突然抬眼见谷中有旌旗闪动,心中一惊,道:“燕青,这儿好像有官兵,快离开。”
燕青早见到那些旌旗,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爽声道:“好,我们离开这里”,他调转马车向西行去,西去十多里,行到一绝壁处停了下来。
他向车内,将车中佳人扶出来。经过这两日,她服下的最后一颗“消颜散”已过五日期限,她的肤色此时恢复,重现往日明媚之态。
她出来后向周围打量,又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别有洞天’。”
“为什么是‘别有洞天’?”她望着眼前的绝壁,有些不解。
“你跟我来。”燕青拉着她走到绝壁前,拨开一片青草,眼前现出一个极为狭窄的一条裂谷,那裂谷勉强仅容一人侧身走在其中。燕青在前领路,李师师紧跟其后,行到中间,周围一片黯淡,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顶上山谷耸峙,青天在眼中竟成为一线。她幽然道:“这里不像什么‘别有洞天’,应该叫‘一线天’。”
燕青也抬头望了一眼,道:“‘一线天’,好名字,不过‘别有洞天’不在这里,在前面。”
他们在裂谷中行了好一阵,终于前面一亮,眼前豁然开朗,但见翠嶂当前,繁花争艳,异草青翠,更喜一弯清池相绕,水波清澈荡漾…
李师师击掌道:“果然是‘别有洞天’,这里神仙也住得了,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她不知他三个月前在天回谷逗留过一阵,将周围山形地势仔细观察过,当他发现“别有洞天”心中便盘算征战前将师师带到这儿,不论他如何,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他避开她惊喜的眼神,淡淡回一句:“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的。”此时他心中掠过几分悲凉:若他和她能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相守该多好?可他却要将她撇在这里,再一次离她而去。
她走向那水边,手掌探入水中,撩起一串珠玉,赞叹道:“这水真清,我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水,你看…”她突然见到她在水中倒影,一下愣住,双手轻抚脸颊,轻声道:“我的样子还原了,我还原了!”她望那倒影,脸上绽出喜悦明媚的笑容。
他在一旁默默地望她,只想将她幸福快乐的样子记住,他若能永远让她这么快乐该多好!可他做不到,他让她一次次担心,失望,受苦… 她受尽煎熬却只能享受这么短暂的一点点的快乐,马上他又要陷她于痛苦忧虑中,他于心何忍?
唉,他真的一定要去打那场仗吗?大宋安危是赵佶要管的事,与他何干?他已将金兵入侵的情报通告了朝廷大将,作为大宋子民,他尽了责任,可问心无愧了,他为什么还要卷入征战,再次置她于忧虑中?他是不是该多为她想想?
但那圣光阵是他布置的,他能不去吗?若此战不胜,金兵旋即南下,侵入中原,大宋国破家亡即在眼前。金兵南侵他不知也罢,如今他既知情,又有几分胜算而不去抗敌,若宋兵败阵他今后又能有几分心安?
他心中充满犹疑,只觉一生中从未面临如此难决断的境地。
她坐在水边,捧起清水,将脸洗过,转过头问他:“我现在的样子好吗?”
“好,好极了。”他呆呆地望她,有些六神无主。
“还是不要脸儿黑黑才好,你比较喜欢我像现在这样,是吗?”她轻挪莲步向他,眼神含烟带雾,沁入他的心房。
他张臂将她拥入怀中,长出一口气,道:“你无论怎样我都喜欢,我只是不要再离开你。”此刻他望她绝美容颜,脑中一阵晕眩:今生有她,夫复何求?
霎时他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他二人,他只想与她相守相伴,直至地老天荒,那烦心的决断被扔到云霄…
她感到了他有些不同寻常,他俊脸涨红,呼吸加重,手在她身上微颤…
她将他伸向她腰间解衣带的手按住,道:“燕青,你醒醒,你怎么了?”她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我,我…”他一下清醒过来,不知所措,他要她作终身伴侣,应敬她才是,岂能对她行苟合之事?他闭上眼,长叹一声放开她,又转过身去。
“燕青,你有心事?”这两日他少言寡语,全不似以往谈笑自如,她心中早有疑问。
燕青侧头不语,只愣愣地看着前方那一池清水。
她拉住他的手,转到他面前,望他如墨星目,柔声道:“你有事瞒着我,你信不过我?我不明白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我不对你说只是望你舒心快乐。”
“你不舒心,我怎能舒心?”
“好,我对你说,我怎样做就全凭你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将他欲摆“圣光阵”在天回谷破金兵的计划全盘托出。
她听完深叹一声,道:“难怪在天回谷有官兵,原来是你安排的。这场恶战你有几分胜算?”
“若朝廷增兵,胡佑威练阵有方,宋兵以逸待劳,总有七成胜算。”他这段时日在金国,深知金兵的勇猛强悍,心中其实只有五分胜算,但不知为何脱口说出七成。
“七成胜算,这么说你是志在必得。”她查觉到他脸上的一丝不定。
“我的志在于你,你说要我留下我便留下。”他双手按在她肩上,直视她的双眸,只觉得向她吐了真言有如释重负之感。
她望他轻笑道:“我留得了你的人,留不了你的心,有七分胜算的仗不让你去打,日后你定会生怨后悔,我也背不了亡国的名份。”
“我怎会生怨后悔?这仗我可打可不打,不是非去不可。”
“你真不想去打这场仗?那刚才怎会对我那样?”
“刚才…”燕青一下愣住,他那一刻为什么会那样?那一刻他好像是把这征战这事儿丢在脑后,但又何尝不想在一场没有把握的恶战前彻底得到她,好叫心中无憾。
“唉”她轻叹道:“你的心我怎不知?从你吹奏‘易水寒’起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真正英雄胸襟的男人。谁叫我看上你这个浪子,我既看上你的英雄气概,总也要点英雄气才是。”她说着将头靠在他肩上
“师师,你这么好,叫我如何舍得?”他轻抚她的青丝,感动不已。
“既舍不得,就一定要打胜仗回来。”她抬眼望他,脸上透出一股超凡的淡定。
“好,我一定回来。”他的豪情被她激起,他再次深情望她,被她那脱俗淡定的神态所吸引。
突然有股激流冲进他脑海,他看懂她了,完全看懂她了!在祭天礼上她奏“祭天曲”时就是这种神态,当时他不懂,只觉得她身上像有一处他看不透的谜团,现在他明白了,他感到迷惑是因为没看懂她有另一种气质,一种与天合一,心如明镜,浩然坦荡的气质,这气质在生死存亡关头彰显,她才是个有真正英雄胸襟的奇女子!
他望着她慢慢笑开,她有些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师师,我一定回来,因为你就是那另外三分胜算。”他拉过她的手,将那纤巧柔荑在掌中搓揉。
她顺着他的手将手指抚过他的脸颊,道:“现在好好睡一觉,蓄点精神打胜仗。”她见他眼中带着血丝,知他这两日急着赶路,此时已疲惫不堪。
他顺她言,就地而卧,此时他心意已定,无所羁绊,很快沉沉入睡。她在他身边坐着,静静看他睡颜:他打着轻鼾,健体随鼾声而起伏;他的脸此时舒展安详,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他有着男人少见的白皙肤色,五官轮廓精致分明,一如他的行事风格…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睡容,她还见得到第二次吗?
他醒来时天色已黑,他从衣襟中将那管漫天星拿出。
李师师问:“这是什么?”
“这是漫天星,是给宋兵的信号。”
“我来帮你点燃。”她知道他发完信号就要走了,心中一酸,只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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