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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燕青之圣光杯传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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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啊? 正想着, 房里突然灯一亮, 房门“呼”的一下打开, 宋江站在他面前。
望着宋江的脸有些阴沉, 燕青忐忑不安, 支支吾吾道:“铁牛兄弟睡得早, 我闷得慌就出去转转。”
宋江走到桌边坐下, 敲着桌子道: “铁牛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燕青见那只酒壶还在桌上, 知道这酒的事是瞒不过去了, 便道:“是我让铁牛多喝了一些酒, 又劝他早些睡下。 我知道明日就是元宵节, 今晚在城中心的 “墨客楼”有些文人在拆字对赋, 就去看看热闹。
“哦? 你去的是‘墨客楼?’” 宋江说着两眼盯着他的胸前。 燕青低头一看, 见他胸前的衣服上粘着两根长长的头发, 那一定是他抱住徐漫路时留下的。 他心中一慌, 低头不语。 刚才是那个酒壶出卖了他, 现在又轮到这两根头发。
燕青此时真话假话都讲不了, 干脆不讲话。 宋江的话匣子却打开了, 他说道:“这次我们到东京汴梁来不是寻欢作乐, 而是为招安打开途径。 如今圣上被奸臣蒙蔽, 我们通过正常手段无法将招安之意上达, 所以要另辟蹊径。 明日我们分头行动。 柴进去找他旧日的相知宿太尉, 看看他有什么建议。 我们哥兄四个要去找一个女人。”
“找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燕青听到这儿忍不住问。 宋江望着他缓声道:“李师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神仙姐姐李师师(一)
“李师师?” 燕青听了心念转动, 他几年前到东京汴梁就听说了李师师, 她是京城风月场中花魁中之花魁。 听说她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 还琴棋书画样样精湛独到, 倾倒无数王胄权贵, 才子异人。 见过她的人都谓“此女只应天上有”, 因此井市中就传她是“神仙姐姐”。 当今皇上徽宗也为这“神仙姐姐”的美貌才艺所迷, 经常到她的楼牌去, 更有传言道皇宫和她的家之间有一条地下通道。
想到这里, 燕青脱口而出:“妙啊! 找李师师是最直接有效的途径, 也是最可行的途径!”
宋江点头, 又道:“李师师早已不是什么寻常的风尘女子, 要见她的面实在不容易, 要见她就要通过李妈妈, 但听说李家的妈妈现在根本不接待什么生客。 你明日无论如何要想一个委婉之策让我能见上她。” 说着交给燕青一个盒子, 燕青打开一看, 里面是黄澄澄的一百两黄金。
他接过黄金, 自信地点点头, 这种事一般是难不住他的。 他明日就要见这位“神仙姐姐”李师师了。
第二日宋江、燕青、李逵、戴宗四人一起向“御前街”走去。 “御前街”是汴梁城的风月街, 离皇宫禁城也不远。
到了“御前街”见这里风月楼牌林立, 红男绿女穿梭, 划拳吟诗, 打情骂俏之声时传耳际。 走了一阵, 燕青见前面一楼耸立, 青瓦竹帘, 极为雅气, 楼旁挂一招牌, 上书:歌舞神仙女 *花月魁。 他知道这便是李师师的住处“烟雨楼”。 与其它的楼牌前人头穿梭频繁的情形比起来, 这栋楼相对冷清, 除门前那两顶豪华八人大轿之外, 竟看不到什么人进出, 显然这里已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了。
燕青走到这里想起身上除了那一百两黄金, 竟没有其他碎银了, 他昨日把银子都给了徐漫路, 现在他必须要有一些银两打发进“烟雨楼”见到的第一个人。
他向宋江道:“宋大哥, 你等到旁边的茶舍去喝茶, 我‘烟雨楼’去去就来。” 宋江点头道:“好, 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转身要走, 燕青叫住他道:“我还需要一些银两。”
“你身上的银子昨晚都花了?” 宋江疑惑地看着他, 他知道燕青身上放着几十两银子的。 燕青一看宋江的眼光便明白, 他是把这银子花完和昨日身上的那两根头长发联系起来了。 唉, 宋大哥一定想他昨夜一人偷偷来了‘御前街’了,*得把银子都花了。 想到这儿, 脸露窘相, 偷眼向宋江看去, 见他“嘿嘿”一笑, 一副看穿他的样子, 燕青的脸就“刷”的一下红了。
宋江见他这样, 不由扬起头, 轻轻摇了摇, 暗道: 我当这小乙是个难得的人才, 没想到他如此把握不住, 上梁山才几日, 一出来就控制不住男女之情, 难怪他名号叫“浪子”。
李逵不知燕青为何没钱, 就问:“小乙哥, 是不是那壶酒花了…” 他那“好多钱” 三个字还没说出来, 突然自己醒悟, 打住不说, 嘴巴紧闭, 眼睛鼓着向旁边看。
戴宗见他们三人表情怪异,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向他们看了看, 又抓抓脑袋, 一副懵里懵懂的样子。
这四人外表本来就有特色:李逵丑, 燕青俊, 宋江矮胖, 戴宗瘦高, 他们走在街上就够惹人注目了, 现在一人一个奇怪的表情就惹来旁边妓院里几个*的注意。
“快来看哪, 街上站着四个傻瓜。 大家看看谁最傻?”
“当然是那个瘦高个最傻, 那抓脑袋是个三岁小孩的动作, 亏他还抓了又抓。”
“还是那丑家伙最傻, 他闭嘴鼓眼的样子就是个三岁小孩, 这么粗的一个人偏做这么个幼稚的模样。”
“那漂亮公子才傻, 他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 连耳朵根都红了。”
“我看还是那矮胖子最傻, 瞧他那副摇头摆脸, 自以为高明的样子, 恶心死了。”
说到这里几个女人“轰”地一笑, 那四人才发觉楼上几个女人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赶快挪步转移到街边的一家茶舍里。
在茶舍里宋江给了燕青一些银两, 又交代他事情要办周到, 燕青心领神会, 知道他此去“烟雨楼”只能成功。
他出了茶舍, 穿过街道, 进了“烟雨楼”。 一进入厅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兰麝之气, 见厅前的犀皮桌上有一镂金香炉, 里面冒出丝丝青烟。 他轻轻咳了一声, 有一丫鬟出来, 见了他问道:“公子是何人?”
“相烦姐姐请李妈妈出来。” 燕青漫不经心地答道。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可是李妈妈的相识之客?” 燕青笑道:“李妈妈出来见我, 就一定会认出我来。” 说罢递给丫鬟十两银子。
那丫鬟见他出手阔气, 又对他打量一番。 燕青今日出来特别修饰过, 身着锦袍, 头戴玉冠, 一副佳公子的模样, 丫鬟不敢怠慢, 忙去里面请李妈妈。
片刻后听到脚步声传来, 李妈妈一进厅口便问:“是哪位公子光临啊?” 说着抬头望燕青, 问:“你是…?”
燕青一笑, 道:“李妈妈想不起来了? 我是张闲, 几年前随太平桥的张员外经常来‘烟雨楼’的。 李妈妈可是比那几年更加添风韵了。” 燕青心想天下姓张姓李的最多, 我就随便说个“张闲”看她什么反应。
神仙姐姐李师师(二)
李妈妈想不起有张闲这个人, 但见燕青笑盈盈的自若神态, 也不好质疑, 想着是见过的人多了, 也难记得每个人, 又看这张闲仪表不俗, 只怕也是有来头的, 还是不便推却。
想到这里李妈妈佯装记起来的样子道:“哎呀, 是小张闲啊, 我怎么就一时糊涂忘了呢。”
燕青听了心中一宽, 知道最难过的一坎算是过去了。 他接着道:“李妈妈想起来了就好, 我今日来是为妈妈介绍一宗大生意。 不瞒您说, 这几年我没来看您是因为跟了山东的一个姓宋的大富豪, 他有数不尽的田产, 上万的家丁, 家资富可敌国…” 燕青说这话时想着宋江占着八百里水泊梁山, 有几万人马, 抢了无数金银财宝, 真的可以说是个大的不得了的富豪, 卢员外的万贯家财在他面前也只是个零头而已。
李妈妈听了点头, 只有真正的大富豪才能接近她李家的。 又听张闲在说:“这宋员外早听说花魁娘子的声名, 一直很想见上一面, 若能得神仙姐姐眷顾, 便是喝上一杯茶, 也了了一桩心愿。” 说着将一个盒子拿出在李妈妈面前打开。
见盒子里是整整一百两碳火似的黄金, 李妈妈立即眉开眼笑, 心想这宋员外果然出手大气, 为一杯茶愿付百两黄金。 若师师愿意抚个琴, 唱个曲的, 他只怕还要加倍出价。 正想到这里, 果然张闲又在说:“若花魁娘子能够陪员外多清谈一时半盏的, 员外还会加倍相赠。”
李妈妈此时笑开道: “合该宋员外与我家师师有缘分, 她平日都是排满的, 今日元宵节, 她原不打算见多少客人, 是以下午是空的, 我去和她说说, 好歹让她和宋员外见一见。 宋员外大老远跑来多不容易啊。”
燕青听了大喜, 谢过告辞, 去茶舍回话。
下午按李妈妈说的时间燕青领宋江等进了“烟雨楼”, 早有丫鬟等着, 又将他们带进内厅。 燕青安排李逵在花园的走廊下等着, 跟他说是在此看风把哨, 保护宋大哥, 想想李逵一人呆着不妥, 又安排戴宗也留下, 看住李逵。 随后他和宋江跟丫鬟往楼上去, 进到李师师会客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 燕青心神一酥, 好个雅致精巧之居。 正前的梨木桌上磊着书籍茶具, 东壁面西设着几张青缎软椅, 四周名人字画, 异样古董点缀, 这分明像一个富贵公子的书房, 全无风月场所的矫情浮艳之气。 燕青的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窗前的那把琴上。
他见那琴的木质呈暗绿色, 就知是罕见之品。 那琴是绿檀木所制, 绿檀木生长极少, 实为难得, 而且这绿檀木年代越久, 颜色就越绿, 也越托琴声。 这把琴已成暗绿色, 就更是稀有。
他忍不住上前拨弄两下, 听那琴声果然清脆悠扬, 无与伦比, 一时技痒难耐, 就坐下弹奏起来。
正弹着, 听见有脚步声就停住, 抬头一看, 顿觉眼前一亮, 看楼梯口上来一女子, 身着翡翠皱裙, 上系豆绿宫绦, 婷婷玉立, 粉面朱唇, 眉目含春。 这便是那传闻中的神仙姐姐?
燕青起身刚想招呼, 听宋江说道:“见过师师小姐。” 那女子笑道:“我是碧云, 不是李师师, 她过会儿就来了。”
“不是过会儿, 是现在就来了。” 楼下传来一清柔婉转之声, 似空谷莺鸣般直入人心魄。 伴着一阵幽香, 一女子已飘然立在眼前。
见她着一身雪白撒花裙, 外罩石青银鼠袄, 只往碧云旁边一站, 就将她比了下去。 本来碧云的身段已是玲珑有致, 标致之极, 但李师师有一番天然而成的姣花照水, 嫩柳扶风之态, 简直曼妙不可言。 她头上未戴一样首饰, 只将乌黑的云髻松松地在一边挽着, 衬出白得透明, 吹弹欲破的肌肤, 和两片在仕女图上才有的精致圆润, 令人心悸的樱樱红唇。 当她抬起那双含烟带露的美目向燕青望过来时, 燕青不由地屏住呼吸,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似月射寒潭般的清澈, 又似霞映橙溏般的美艳, 他竟觉得要在那两潭水波中被淹没, 于是不敢与她对视, 眼光垂下。
李师师望着他道:“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为了掩饰心中不安, 燕青忙转头向那架琴道:“小姐的琴是*之作, 我一时手痒就胡乱弹一阵, 见笑了。”
“你弹得很好, 还知道这琴是*。” 李师师盈盈笑道。 他点头, 还是看着琴, 道:“这琴身是绿檀木, 而且还是暗绿的檀木, 想是年代久远的珍品。 不过…”
李师师见他欲言又止就问:“不过什么?” “不过这绿檀木质地厚实, 需指力强劲才能将悠扬之声带出, 好像更适合男子弹奏。”
“是吗?” 李师师走到琴边, 抬起尖尖玉手弹了一小段曲。 燕青见她嫩白的纤纤细指在琴弦上稳健拨揉, 音沉琴体, 再回荡出来无比悠扬, 知她是全身之力贯到指尖, 做到了琴和身相融, 指随心而动的地步, 不禁由衷赞道:“好指法!”
听她弹罢, 燕青问:“小姐刚才弹的是‘梅花三弄’?” 李师师点头。 燕青道:“怎么你弹的‘梅花三弄’有些不同, 好像中间有个‘商’音变成了‘徽’音。” 他又想想,“不对, 像不止这一个变化, 你好像又将这‘徽’音之前的一个音缩短了小半节。”
“你是第一个听出这两种变化的人。” 李师师又抬眼望他, 他和她目光一交错就心慌, 又低头下去看琴, 听她接着说道:“以往一些懂音律的人只听出‘商’音变‘徽’音, 但都没听出我在音节上做的小小变化。 你既然听出来了就说说这样变化有什么不同?”
“这‘梅花三弄’的曲子意境在个‘弄’字, 你在此处将音调一转, 音差幅度加大, 让这‘弄’的感觉更足, 这音节上的小小处理又让‘弄’的感觉更活, 让人听罢意犹未尽, 妙得很呀。” 燕青将这番话说出时, 心中对她在音律上的造诣佩服之至, 还想再说两句他的感受, 听宋江在旁边轻咳一声, 猛然醒悟: 今天的主角是宋大哥, 我怎么在这么喧宾夺主了?
神仙姐姐李师师(三)
他忙转身, 向李师师介绍道:“这是宋员外, 特从山东来求小姐一叙。” 李师师对宋江行礼, 吩咐碧云去安排酒水菜肴, 三人围桌而坐。
李师师向宋江说了一番“厚礼相待, 却之不恭, 受之有愧” 之类的客套话, 又向他敬了几杯酒, 然后再转向燕青道:“这位小哥的姓名可否告之?” “在下张闲。” 燕青回道。
“宋员外的这位张闲小哥可是音律精通得很哪, 看员外手下的人都这么有雅致, 员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她又转过头去向宋江说话。
宋江笑道:“他也就懂点皮毛吧, 他平日跑腿打杂的, 哪有多少闲功夫去精通音律?”
燕青见宋江有意压低他的才能, 有些不甘, 就说道:“宋员外是过谦了,他其实对我是恩惠有加的。 我在他那里不但有机会学音乐, 还有机会学武艺相扑…” 他说着说着就把这位宋员外当卢员外了。
“你会相扑?” 李师师听了有些好奇, “你这么个斯文人会相扑?” 燕青点头, 道:“相扑之道不在力猛高大, 而在借力打力, 让对手着套儿。” 说着他拿起一根筷子, 将其一头放在一个盘子底下道:“你看, 假如我现在要用筷子挑动这盘子, 若这样硬挑需要十分的力, 但我若在这个位置放上一物垫着,”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筷托往筷子靠近盘子的那端垫上去, 道:“你再看, 现在我要挑动这盘子只需两分的力。” 说着他手指轻轻一碰筷子的另一端, 盘子已跳动一下。
李师师见了咯咯直笑, 道:“真有趣。” 燕青还想继续说, 一眼瞟见宋江阴沉的脸, 心道:“不好, 我又喧宾夺主了, 宋大哥已经不高兴了。 唉, 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尽在这里卖弄? 像个无耻轻浮之徒。” 想到此他兴致全无, 在一旁再不想说什么了, 只听宋江开始说什么招士聚财不过是图一天能报效朝廷之类的话, 李师师认真听着, 偶尔回应, 又劝他喝些酒。
她不知燕青为何不作声了, 有几次侧过头去看他, 他却一见她的眼神就回避, 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妥, 于是自责更深: 今日怎么会在她面前露一副轻浮心虚的样子? 我还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心虚过,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这种风月场合又不是没经历过? 逢场作戏又不是没作过?
他想起十八岁那年, 卢俊义为让他“懂世事”, 就带他进了风月场。 他第一次“懂世事”时, 卢俊义花了大价钱请大名府的头牌花魁邱月婵接待他。 那一夜以后, 邱月婵对他迷恋不已, 几次悄悄请丫鬟去找他来相会。 几次相会之后, 又把自己多年积攒拿出来, 要以终身相许。 可他那时才十八岁, 根本没想过要成亲立家, 而且也从未想过要娶*为妻。 以他的家奴身份在大名府虽说不见得娶得上什么名门闺秀, 但以他的人品才气娶个小玉那样的小家碧玉还是大有选择余地。 他回绝了邱月婵, 邱月婵大病一场, 从此和他情绝。 他也从那以后才明白风月场就是个逢场作戏的地方, 不能动什么真情, 更不能围着一个女人转。
在梁山一百零八个头领中, 燕青对青楼女子的了解熟悉程度不说是第一, 也堪称名列前茅。 他本想在李师师面前好好露一露自己*倜傥的一面, 没想见到她后方寸大乱, 比第一次“懂世事”时还紧张。 唉, 为什么要紧张? 她不过是比邱月婵更美一些; 不过比邱月婵更懂弹琴一些; 不过比邱月婵更会说话一些…
燕青想了一大堆“不过是”便觉得心定了些, 抬头向李师师看去, 正好她也侧过脸来, 见他抬头就嫣然一笑, 显出美目流盼, 和一口好看的扁贝银牙, 他见了一怔, 刚镇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
正不知说什么好, 听得“当”的一声, 宋江不知怎么把酒杯落到地上去了, 溅得脚下都是酒。 碧云忙叫一个婆婆来收拾, 燕青这才发觉原来宋大哥比他还紧张啊。
李师师此时起身道:“员外要不要听个曲?” 宋江正好尴尬中, 听她问就点头。“不知员外要听欢快的还是哀怨的?” 宋江眯着眼想了想道:“欢快哀怨只是人之常情, 翻来复去就那些东西, 要来就来一个豪迈的, 有英雄气概的。” 李师师点头道:“那我就弹‘易水寒’如何?”
“‘易水寒’, 荆柯刺秦, 好! 荆柯是难得的勇士啊, 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 更可贵的是明知难为而为之, 真英雄也。”
宋江说到这里, 想起自己的一番壮志未酬, 和荆柯有着相似之处。 招安之路是一般山大王想都不敢想的, 而招安之难也是一般人望而却步的, 他不也在像荆柯一样明知难为而为之吗?
还有他梦寐以求的招安要招受来自内部兄弟和天下人的多数非难? 招安对大宋王朝有利, 对大多数兄弟也有利, 可这就是没多少人能理解。 梁山靠现在的实力保住山头是没问题, 但想进一步得天下却不可能, 大宋还未到催枯拉朽之地, 难道这批有才有志之士就这样一辈子当个山大王, 天天在梁山喝酒吃肉? 他宋江不是没有野心, 但他的野心不是称王称帝, 而是图个名留史册, 作天下人不愿为, 不敢为的真英雄。 唉, 他这份心思天下又有几人能知?
他想着想着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在房里来回走动,又道:“人生在世, 应学荆柯, 为志而博, 死又如何?…”
李师师不解他为何突然神色如此激动, 就轻声道:“员外请坐, 我这就抚琴。” 宋江突然缓过神来, 点点头, 回他的座位。 可他坐下时, 脑子还是一片激昂, 竟没仔细看看椅子在哪儿, 一屁股坐下去, 蹭一下椅子的扶手, 椅子倒翻在地, 他人也坐到了地上。
这一下惊得燕青、碧云都上去扶, 宋江的脸再黑, 此时也挂不住, 面上泛出些暗红来。
“碧云, 员外离开座位, 你就不该移动他的椅子, 快向员外陪不是。” 李师师在一旁责怪碧云。 燕青明明看见没人动这椅子, 知道这是李师师为宋江*, 故意把责任推到碧云身上。 碧云很配合, 将宋江扶着坐好后就陪罪, 又自罚一杯酒。
他心中暗叹李师师兰心惠质, 反应机敏, 若一般女子见此情景早就捂嘴掩袖笑开了, 她却轻轻一句话帮宋大哥挽回难以收场的局面。
又看李师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走在东墙边, 取下挂在那里的一支箫, 向他递来, 道:“张闲小哥, 我想你音律精通, 一定会吹箫, 我们琴箫合奏这曲‘易水寒’如何?”
燕青接过箫, 心想这个机会要好好把握住。 今日他的表现失了水准, 宋大哥又豪迈过了头, 梁山的颜面真要在她面前丢尽。 现在自己无论如何要露一手, 挽回一分颜面。 。。
神仙姐姐李师师(四)
燕青定了定神, 和着她的琴声吹奏起来。 眼前是夕阳下的易水河, 河水泛着橘波和天色连成一体, 明媚荡漾。 荆柯就站在这条河边, 将登上刺秦的征途。 此时荆柯在想什么? 是想“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吗? 不是! 世间芸芸众生, 有几人能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多数人没有这份雄心, 少数有这份雄心的人也未见得有这个机会。 现在他荆柯就是雄心和机会兼备, 要去做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的代价是死。 死对一般人而言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但对英雄而言, 死的代价是生命的冠冕。 他突然想起爱力克斯临死前的安详欣喜神情, 又醒悟到: 不, 真正的英雄已超脱生死, 根本就不会想什么代价, 更不会想这个死字, 他们只有成就自己理想的喜悦…
他想着这些, 箫声自然有浑厚激昂, 光明向上的气势, 全然无一丝悲壮凄凉之意。 李师师觉察到了, 心中一动, 琴声随他向上。 宋江虽不太懂音乐, 但听着此曲气势浩荡, 豪迈雄壮不可言, 正合着他的心意, 竟也听呆了。
一曲终罢,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 似乎还在沉浸其中。
李师师轻叹口气道:“真没想到, ‘易水寒’可以奏成这样, 还有这样的境界。” 说着她又向燕青望去, “谢谢你帮我重新理解‘易水寒’, 你的箫声有一片光明之气, 可见你也是心胸磊落, 开朗豁达之人。”
燕青听她一语中的, 心头一颤, 也不禁向她望去。 这次和她眼神交会他不再回避了, 他望着她那双美目, 任自己在那两潭水波中陷下去, 陷下去… 他不想再挣扎了, 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一百个邱月婵也抵不上的, 他为自己找一百个“不过是”也止不住为她狂跳的一颗心。 唉, 天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老天为什么让他碰上这样的女子!
她见他痴痴地看着她, 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激情, 不由气息宁住, 这次轮到她将眼光避开, 撇过头去。
接下来李师师坐到桌前, 频频向宋江举杯, 瞟都不瞟燕青了。 他好生失落, 又在一旁无语, 心想难道只有在琴声中他们才能心意相通? 宋大哥今日是主客, 她现在眼里就只有主客了? 他抬眼望她, 见她用眼角余光偷偷向他扫来, 只一碰到他的目光就撤了回去。 忽然他猛地领悟: 她现在回避自己的目光不就像他刚才回避她的目光一样吗? 难道她的心也开始慌乱, 难道她会对自己…?
他心中狂喜, 兴致大增, 忍不住加入谈话, 又故意用眼光去捕捉她的眼睛。 见她面对宋江谈笑自如, 一面对自己就目光闪烁, 心中竟涌起一阵阵说不明, 道不白的麻麻的感觉, 好像这种感觉他还从未有过。
燕青正陶醉在自己的新感觉里, 忽然楼下上来一个婆婆道:“小姐, 官家来了, 你要告辞客人, 赶快去换件衣服。”
“我这身衣服怎么就见不得人? 我再陪客人喝两杯就来。” 李师师烟眉轻蹙, 又叹口气对宋江道:“本来这一下午都该陪员外的, 看来是不行了, 改日我再向员外陪罪。” 说完向宋江敬一杯告辞酒。
最后她向燕青, 也敬他一杯。 燕青知道那官家就是徽宗皇帝, 她就要去接待皇上了。
他面对她, 知这是今日看她的最后一面, 下一次想见她不知是什么时候, 甚至今生还有没有缘分再见她都是疑问。 他直直地望她, 想把她此时此刻的样子牢牢记住。
她发觉他眼中有留恋不舍之情, 脸上微微一红, 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这一丝微红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心头又猛地一颤, 也将杯中酒饮尽。 想再看她一眼时, 她已转身去了。
碧云在她身边, 回过头向他抿嘴一笑, 他忙将头低下, 知道自己失态了。
再转头去看宋江, 见宋江正眯着眼打量他, 又是一慌, 心道:“不好, 自己这点心思只怕全让宋大哥看在眼里了。” 但一转念: 李师师这样神仙般的女子, 对她爱慕有何不可? 自己正当年少, 又没有妻室, 爱一个女子是正常不过的事, 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对宋江一笑, 道:“宋大哥, 你看这官家来了, 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改日再来?” 宋江道:“我看这官家来了正好, 我们何不将他拦住, 将招安之意直接上陈?” txt小说上传分享
神仙姐姐李师师(五)
燕青听了皱眉, 心想:这徽宗是元宵节趁兴而来会李师师的, 突然我们上前去大谈什么招安, 岂不扫了龙兴? 还有李师师到现在不知我们是什么来路, 她能不能帮梁山说话是招安成败的关键, 无论如何还是要打通她这一关节再说。
正想上前劝住宋江, 忽然外面传来李逵的嘶骂声, 又有人大声喊:“厅前着火了!”
宋江恨恨地说了声:“不好, 这黑厮在坏事儿。” 说着急往外撤, 燕青跟着保护他。
原来李逵在花园里从窗口望见宋江和燕青在和一个美貌妇人喝酒, 心中早有不快。 后来徽宗的太监来了, 见他和戴宗坐在花园里不顺眼, 就赶他们走, 一言不和李逵就抡起椅子砸那太监, 戴宗把他拦下后, 他心中怨忿难耐, 竟举起厅中的烛火去烧幔帐。
在御前街附近转悠的几路梁山头领见“烟雨楼”冒烟立刻就杀了过了,武松放一“冲天雷”信号, 通知城外埋伏的一千精兵。 原来下山前吴用悄悄告诉过他, 他会派一千精兵随后跟上宋江一行人以防不测, 若城中出现意外以“冲天雷”为号。
一时间御前街一带大乱, 徽宗吓得从地道返回皇宫。 几位头领护着宋江杀到城门, 正好那一千精兵赶来接应, 里外一合, 将城门守兵杀败, 梁山人马夺门而出。
燕青随着众人正准备出去, 突然想起一事, 又折了回来, 返回御前街。 此时夜幕降临, 御前街迅速收拾了残局, 恢复了灯红酒绿的常态。 燕青趁人不注意, 一跃身跳上“烟雨楼”的屋檐。
他在屋顶上悄悄向李师师的房间奔去, 临近处听到“叮咚”的琴声, 仔细一听正是“易水寒”。 忽然琴声停住, 听李师师叹道:“唉, 现在怎么弹也弹不出下午那时的感觉。”
“小姐是不是希望有张闲在身边?” 那是碧云的声音。
“什么张闲, 这定是个假名了。 下午那几个人的来路奇怪得很。”
“我适才听外面人说这里出了梁山贼寇, 难道他们是梁山的人? 贼寇也有像张闲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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