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旗英雄传-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针上若是有毒,便必定不会疼痛,原来盛大娘为了要想生擒敌人,是以取在掌中备用的,乃是无毒之针。
铁中棠长长吐了口气,反手一掌击在中针的伤处之上,伤口中的银针立刻被掌力震出半截。
他食中两指一挟,将银针挟了出来,忍住疼痛,飞奔而去。
此刻他行动更是谨慎,寻了数块干泥,捏在手上,每走十数步,便向两侧掷出一块泥土,作为诱敌之用,直到他掷出第五块十泥时,暗处树梢果然发出了一阵暴声,铁中棠身子一闪,紧贴在树干上。
只见十数枝弩箭自树梢破空而下,齐齐射向那干泥落下之处,铁中棠牙关紧咬,将最后一块干泥全力掷出,只听树梢上轻叱道:“点子那边去了!”
四条人影嗖的跃下,齐齐向那边追去。
铁中棠叹了口气,转身向另外一方向掠出,他虽然屡次都以机智骗过了强敌;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逃到何处?
哪知道一路上都没有埋伏,铁中棠心中暗叹:“今日我若能逃脱,必是老天爷相助,否则……”
一念还未转完,突听一声轻叱:“站住!”
铁中棠擦身向左奔去,只见左面一株树后,露出一柄长弓,箭已上弦,引满待发。
他满身重伤,不敢硬闯,反身奔去,哪知右面树后己缓步走出一条大汉,冷冷道:“哪里走!”
铁中棠双目一闭,转身向前中冲了过去。只听迎面一株树上有人厉声道:“这里也走不了的!”
树上已又跃下一条劲装大汉,手持长刀,满面冷笑。
铁中棠暗叹一声:“罢了!”
但见前、后、左、右,已被四条大汉团团围住,一人手持长刀,另二人手里都拿着长箭硬弓。
铁中棠若是孤身一人,气力充沛时,这四条大汉,他哪里还放在心上,但此刻他满身伤痕,怀里还抱着伤重晕迷的云铮,便是个普通壮汉,也能一拳将他击倒,何况这四人身手俱都十分矫健,尤其那持刀大汉,目光炯炯,轻功不弱,看来还仿佛是个武林好手。
刹那之间,他但觉万念俱灰,信心顿失。
“师父,弟子愧不能为你老人家保全师弟的性命,只有化为厉鬼,在九泉下助你老人家复仇了!”当下立定脚步,挺起胸膛,昂然等死。
只见那四条大汉已一步步逼了过来,他四人还怕铁中棠出手反抗,是以人人面上俱都是一片凝重之色。
铁中棠仰天大笑:“紧张什么?你们只管放大脚步过来便是,你铁家少爷索性成全了你们,绝不动手!”
那持刀大汉面色微变,冷笑道:“姓铁的,你死到临头,还要逞凶?”
“死是什么滋味,你铁家少爷早想尝一尝了,只管放胆过来,看铁少爷可会皱一皱眉头!”
持刀大汉冷笑一一声,挥手道:“将这厮生擒,莫要伤了他的性命,堡主还要审问他的。”
这持刀大汉似是四人之首,另三条汉子齐应了一声,撤箭收弓,大步奔来,但仍然不敢大意,神情间满是紧张戒备之色。
铁中棠昂然卓立,面带笑容,心中却甚是酸楚。
他师恩未报,大仇未复,实在是不能死的。但等到除了死亡别无选择之途时,他却仍然有含笑面对死亡的豪气。
那持刀大汉右手紧握刀柄,左掌也似乎满扣着一把暗器,面上却已不禁现出了激动难安之色。
直到那三条大汉俱已走到铁中棠身侧,他突然轻叱一声:“慢着!”一个箭步急窜而来。
三条大汉方自一愕,持刀大汉右掌一扬,长刀已砍到左面一条大汉的颈上,暗器也已射入右面大汉的胸膛。
另一条大汉大惊之下,一拳击中了铁中棠的背脊,直将铁中棠打得斜斜冲出数步,扑面跌倒地上。
持刀人厉叱一声,刀光闪处,急砍那大汉肩颈。
那大汉闪身避过,失声惊呼道:“你疯了么!”
语声未了,持刀人又自劈出三刀,刀光有如匹练一般,将那大汉团团围住,那大汉心胆皆丧,狂呼一声,转身向后奔出。
持刀人满面杀机,也不追赶,直待他逃出三步,持刀人突然全力掷出了掌中长刀,去势如虹,如闪电一般,“噗”的插入了那大汉的背脊,去势未竭,直将他钉在一株树上,惨呼未出,气绝而亡。
铁中棠挣扎着坐了起来,怀中仍紧抱着云铮的身子,方才那大汉惊惶之下,击出一掌,拳势并不甚重,是以他此刻仍可挣扎坐起,心中惊奇交集,愣愣的望着那持刀大汉:“朋友你……为什么……”
持刀人拔出长刀,在鞋底一抹刀上血迹:“此时此刻,不是说话之处,铁公子快跟在下逃走。”
“你不说清楚,我怎能跟你走?”
持刀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二十年前,铁公子的先人铁老前辈刀下留情,放过了一个少年赵奇刚的性命,那赵奇刚虽是个粗人,但二十年来却从未将这活命大恩忘记,只可惜铁老前辈已仙去了。”
他语声已微微颤抖,但仍极快的接着道:“赵奇刚不能报大恩于铁老前辈,只有为铁老前辈的后人尽一份心力,前面不远便是出林之路,公子你快伏在赵奇刚的背上,也好叫赵奇刚报恩于万一!”
铁中棠挣扎着站起,语声未了,又扑地倒了下去。
赵奇刚面色大变,伸手去扶铁中棠的肩膀:“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铁中棠却摇了摇头,惨然笑道:“赵兄,你快将我怀中的兄弟抱起,逃命去吧!我……”
“你要怎样?”
“我已不行了,你力不能背负我两人一起逃走。”
“为何不能?我拼命也要……”
“那样只是在送你我三人的性命而已,我留在这里,替你们挡住援兵,你们还有逃生之望。”
赵奇刚跺足道:“公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公子你若是不走,赵某也只有陪着公子你一起等在这里!”
铁中棠沉声道:“赵兄,你是条恩怨分明的热血男儿,怎能定要我做个不仁不义的人,我身受云家大恩,若将他留在这里,自己逃走,岂非变成了禽兽不如的畜牲,赵兄,你若不依我,铁中棠只有自杀一死!”
赵奇刚身子一震,呆在当地。
铁中棠叹道:“我已将这兄弟性命交托给你,你还不快走,只要你能救他一命,家父在九泉之下也必定感激!”
赵奇刚面如死灰,不能动弹。
铁中棠厉声道:“快走!你救他如同救我,再不走我就先死在你面前。”
赵奇刚咬了咬牙,跺足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公子你这样的铁血男儿……好!依你!”
他霍然俯下身去,抱起云铮的身子,大步向林外走去。
第三章 生难死易
乳白色的晨雾,渐渐弥漫了这凄清的山林,清晨将临,漫漫的长夜,竟已在人们不知不觉间过去。
铁中棠望着赵奇刚的身影在浓雾中即将消失,嘴角不禁泛起一个悲哀的微笑,喃喃道:“三弟,永别了!”
只见赵奇刚突然转过身来,扑地跪倒地上,一字字缓缓道:“赵奇刚不是常会屈膝的男子,我这个头,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义气汉子磕的,绝非只因你乃是老铮辈的后人……”
他开始时虽然语气沉重,但后来已是声音哽咽,无法继续。
铁中棠也已跪倒:“小弟无话可说,只恨直到此时此刻才认识赵兄这样的朋友!”他抬起头来,大声接道:“赵兄,我兄弟的性命,此刻全在赵兄手上,赵兄!你快去吧!”
赵奇刚轻喝一声,转身飞奔而去,只听那悲怆的脚步逐渐远去,他的身影终于全被浓雾吞没。
远处袅袅飘来一阵牧笛声,凄清单调的笛声,使得这秋日的雾中丛林更寒冷,更萧索。
铁中棠盘膝坐在地上,地上的血水与雨水,随着林间的晨风,在他膝下轻轻的波动,而他身侧的三具尸首,却已完全僵木了。
风中又开始传来叱咤声,怒喝声。
铁中棠知道仇敌已即将搜寻到这里来了,但是他心中一片坦然,只因“死亡”不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方才他本可选择“生存”,他本可将自己的“生存”,建立在云铮的“死亡”上,但是他轻蔑的挥去“生存”,含笑选择了“死亡”,是以他此刻便没有那种除了死亡别无选择时的凄凉。
他挺起胸膛:“来吧!铁中棠在此地等着你!”
他拾起一张弓,几只箭,凝神注目着前方。
片刻时间,在此刻他也觉得极为漫长。
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一个轻微的语声道:“还找个什么,我看那厮满身重伤,八成是活不了的!”
另一人道:“他死了还好,活着却惨了!”
先前那人叹道:“有时死了的确要比活着好些,我若是他,早就自杀一了百了了,岂非又舒服又痛快。”
静寂的山林中,轻微的语声,也变得十分清晰。
铁中棠心头一凛:生难死易,生难死易。
——铁中棠你不能逃避责任,你不能死,只要有一线生机,你都该挣扎奋斗下去!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借死亡逃避了痛苦与责任,又有谁知道奋斗求生的决心,远比慷慨就死的豪气还要勇敢得多,还要困难得多。
但人生往往忽视了这点,此所以失败的烈士,永远比成功的英雄受人尊敬。
脚步渐近,只听得一人轻轻道:“赵师父,这里的暗卡,可有什么动静么,堡主吩咐咱们,到这里来……”
语声来了,浓雾中突然飞出一只暗箭,飕的插入了他胸膛,另一个汉子惊嘶一声转身而逃。
但是他还未逃出数步,又是一只暗箭飞来,射在他背上,他脚步一个踉跄,扑的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站起,狂呼着向前奔去,只因这第二箭力道已弱,虽然一箭命中,却不能一箭致命。
铁中棠听着惨呼之声远去,立刻抛下了弓箭,剥下身旁一具死尸上的衣衫,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衣,和死尸对换了一件。
那死尸头颅己被铁中棠一刀砍断,铁中棠拾起了那颗头颅,埋在泥上中,泥土虽然已被雨水浸得甚是柔软,但他仍然为此工作流下一身大汗。
然后,他捧起一把污泥,涂在面上,伏面倒在地上。
就在这刹那之间,只听衣袂带风声,脚步奔腾声,已四下响起,自远而近。
铁中棠心念转处,突然暗道一声:“不对!”
他立刻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只因他忽然想到,自己若是伏地而卧,别人必定会仔细查看,他仰天而卧,虽然危险,但却可在别人疏忽中逃过。
刹那间,只听风声数响,冷一枫、白星武,已自两个不同的方向飞身而入。
“又跑了!”
“他身受数处重伤,怀里又抱着一人,我就不信他逃得掉,追!”
冷一枫忽然惊叱一声:“你看这里!”
只见一具无头的黑衣尸身倒卧在地上,身材的确有几分与铁中棠相似。
两人对望了一眼,怀疑“这是他么?”两人同时摇了摇头:“绝不是的!”
白星武面色深沉,俯首不语,突然飞起一脚,将一具伏面倒卧在地上的尸首踢得翻了几个身滚出数步。
冷一枫微微变色道:“我这堡丁,虽然是个无用又无名的小卒,但他人已死了,白兄又何苦凌辱他的尸身!”
白星武暗道:“此人果然心胸狭窄。”口中却陪笑道:“兄弟只是想看看这尸身是否他装死扮成的而已。”
冷一枫忽然变色:“不好,我想起这无头尸身是谁的了。”
“谁的?”
冷一枫也不回答,只是仰天长叹:“赵奇刚呀赵奇刚,可怜你忠心耿耿,到死时竟尸骨不全。”
“赵奇刚,可是寒枫堡里四位教拳师傅武功最强的那位赵师傅?”
“定必是那厮将他杀死后,割下他的头颅,换下他的衣服,想来骗过我们。”
“不错,那厮最喜用这些最浅薄的计策,而且我们已被他骗了多次。”
“这次老夫却不上他的当了,再追!”
只听盛大娘遥呼道:“那边有人吗?”
白星武呼道:“逃了!”
盛大娘道:“我这边已发现足迹,逃向林外,你们快过来,谅他身负重伤,定必逃不远的!”
白星武呼道:“就来了!”转首向冷一枫苦笑一声,轻轻道:“什么足迹,只不过是她又在那里发疯罢了!”
冷一枫展颜一笑,道:“去看看亦无妨!”
他听了白星武嘲骂盛大娘,心中不禁大为舒畅,方才对白星武的恶感,此刻立即减去了几分。
白星武暗暗好笑,口中又道:“冷兄可要留下几人将这些尸首收拾了免得他们曝于风露之中?”
冷一枫颔首道:“极是!极是!”
立刻唤来几个堡丁箭手,吩咐他们埋葬尸体,轻轻一拍白星武肩头,道:“走,待你我去看看那疯婆娘究竟发现了什么?”与白星武双双纵身而去。
他此刻已又完全将白星武当做自己人了,白星武却完全和他没有同感。
他两人在这里停留了盏茶时分;谁都没有向仰面而卧的尸身仔细看上一刻,只是匆匆一眼溜过。
这正是人类思虑的弱点,当人们在情急寻物之时,往往都在隐秘之处寻找,而将最显眼触目之处放过。
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弹,铁中棠此刻却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他们若立刻埋葬我,又该怎生是好?”
他虽以无比的机智和勇气逃过了许多杀身的危机,但在一切危机都仿佛已过去时,他又遭遇着一件更危险的难题。
脚步之声,甚是杂乱,这杂乱的脚步声,使得铁中棠心中更是惊惶。
他不能张开眼睛,只听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声道:“丁老二,还不快动手,站在那里装死么?”
“累了这大半天,我实在连脚都抬不起了,哪里还有力气挖洞埋人?”
“不埋又怎么办,堡主吩咐下来的事,你敢不办,我可没有这份胆量。”
“我倒有个法子,既省力,又不误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什么法子?”
“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小坑,也不知道多深,咱们把尸身往下一抛,岂非干净俐落?”
丁老二立刻大声道:“好极,好极,就这么办。”
众人想必都已累了,是以谁也没有异议。过了半晌,铁中棠的身子便已被人抬了起来,他深怕别人发觉他心跳的声音,但他最多只能屏住呼吸,又怎能停住心跳?
这一段路想来并不甚远,但在铁中棠心目中,却是艰辛而又漫长的,仿佛永无终止。
最后只听一人道:“到了!”
接着,便有一阵掷物出手的风声,和下面传上来的“砰”的一响,那声音听来竟似十分遥远,看来这个坑,非但不小,而且极深。
“好兄弟,在下面好好的躺着吧,再也不用受罪了,咱们倒真有点羡慕你。”
铁中棠暗叹一声,身子已被人抛了出去。
他只觉两耳满是风声,显然下坠之势甚是迫急。
就在这刹那之间,他霍然伸出手掌,抓住了一把东西。
他此刻根本无法感觉出抓住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却再也不肯放手,只听“哗”的一声,他身子又下坠了一段,然后悠悠停了下来。
良久良久,他才敢张开眼睛,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方才抓着的只是一把山藤,纠结在山壁上,虽然被他扯落下来,却未断落。
俯首望去,只见下面暗暗沉沉,也见不到底,抬眼望去,天上的白云悠悠,竟是个晴朗的天气。
他不敢移动一下身子,只因他深怕山藤断落,只愿在片刻能恢复一些气力,然后再设法离开。
经过了这许多次间不容发的危机,他当真可说是九死一生,是以他此刻心中,反觉出奇的平静,什么事都不愿想了。
掌心有如烈炙般的疼痛,直到心底,但是他却咬紧牙关,忍住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许多令人不能忍受的事,他都忍过了,他忽然发党只要你有决心,世上便没有一件你真的不能忍受的事。
良久良久之后,他才敢轻轻移动一下足尖,找着一块可容落足之处,然后,他放开左掌,换了另一根山藤握住。
突听“咕咚”一响,他脚下突然失去了重心,身子往下直坠而下,接着,他右掌握住的山藤也告断落。
他的心仿佛已将自喉咙中跳出,此刻他的性命,已完全悬子他所握的一根并不十分牢靠的山藤上。
此时此刻,纵然用尽世上所有的词句也无法形容他的危险。
但是他却仍然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只因他深知此刻只要心神微乱,便立刻要粉身碎骨在这深不见底的绝壑之下。
突听藤草丛中“嗖”的一响。
铁中棠转眼望去,只见一条满身逆鳞粗如茶盏的毒蛇自藤草丛中窜出,停留在铁中棠头侧不及一尺处。
蛇目如灯,瞬也不瞬的凝注着铁中棠的眼睛,红信闪闪,几乎已将触及铁中棠的面颊。
铁中棠只觉满身战栗,遍体生寒,额上汗下如注。
那一阵阵自蛇口中喷出的腥臭之气,更是令人欲呕,
但铁中棠却仍然不敢动,甚至连目光都不敢眨动一下,任凭额上的冷汗与污泥顺腮而落。
要知他若是眨动一下目光,便立刻会将那巨蛇惊动,那么他纵不丧命于蛇吻,也要葬身于绝壑。
蛇目中射出的光芒,散发着一种丑恶的青蓝之色,与铁中棠的双目互相瞪视,似乎也有些奇异和惊诧。
蛇不动,铁中棠更不敢动。
汗水、污泥,使得铁中棠面上出奇的痒而难受,他直到此刻才发觉,痒,竟是如此深刻的痛苦——几乎比火炙还要不可忍受。
人与蛇,便在这痛苦中僵持着……
突听危崖上又传来一阵人声:“铁公子,赵某来迟一步,竟见不着公子你最后一面了。”
悲伦的语声,悲伦的句子,一入铁中棠之耳,他便知道是赵奇刚来了,他心头不禁一阵狂喜、几乎要放声欢呼起来。
但是他立刻便克制了这呼喊的欲望,只因他不敢找出任何响动,免得惊动他对面的巨蛇。
只听危崖上的赵奇刚又道:“铁公子,你在天的英灵只管放心,我已将云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还有人照顾着他,我完成了任命,立刻赶回,哪知却已来不及了。”
铁中棠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感动,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焦急,他此刻只要呼喊一声,便立刻可以得到援助。
但在援助未来之前,他自己却必定会先做了这巨蛇口中之物。
山崖上隐隐有痛哭之声传来,突然间,一人大喝道:“赵奇刚你在这里!”
接着又是一声惨呼。
惨呼过后,四下再无声息。
铁中棠暗叹一声,暗暗祝祷,希望那声惨呼,不是赵奇刚发出来的,希望他能安全离开这里。
而铁中棠自己呢?他却唯有听天由命了。
生与死两条路,他此刻又变得不能自择了。
山藤又渐渐松了,青蛇嘶的飞起,铁中棠心头一寒,蛇己自他头顶飞过,他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
但危机仍未过去,就在这刹那之间,突有一条长索自壑底飞起,套住了铁中棠的身子,接着一声清叱:“下来!”
铁中棠大惊之下,却已无法反抗,身不由主的坠了下去。
然后,是一阵混乱的昏眩,他只觉得眼前一黯,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在一段艰苦的奋斗与挣扎之后,他终于获得安息。
这时,昏迷的云铮,却已悠悠醒来。
他只觉全身都已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痛苦得已近于麻木,使得他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他张开眼,发觉自己乃是置身在一间粗陋而窄小的房屋中。
红日满窗,但房中却无人迹,只有外面不时传入一阵阵模糊的人语,还有一阵阵沉重的铁器相击之声,使得四下充满杀机。
“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我已被铁中棠出卖了?此刻外面的人正在准备刑具,要逼我口供?”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惊愤交集,对铁中棠更大生怒恨之心。他一心以为铁中棠已出卖了他。
“铁中棠呀铁中棠,只要我今日能逃脱,我便要发誓去取你的性命,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追到!”
门前挂着的蓝布帘一掀,一个身穿青布短衫,背后拖着一双辫子的少女轻轻走了进来。
她脂粉不施,装束也十分朴素,但却掩不往那天生的丽质,那剪裁极为合身的青布衣衫,更衬出了她身段的窈窕动人,只是在她面上,却带着一种茫然的冷漠之色,那明亮的眼睛中,也缺少一种她原本应有的灵气。她这美丽的躯壳,总像是少了一些什么似的。
她手里端着一只木盘,幽灵般走了过来,盘上的瓷碗中,药气腾腾,她轻轻将药碗捧到云铮面前。
云铮挣扎着欠起身子,大声问:“你是什么人?”
那青衣少女冷冷摇了摇头,口中也不说话,只是将药碗一指,那“意思显然要叫云铮喝下去。
云铮大怒:“好狠毒的人,他们生怕我伤得太重,不能受刑,是以要将我治好一些,再慢慢折磨于我。”
那少女正在冷冷的望着他,眼中毫无温暖之意。不禁使云铮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女子必定是仇敌手下。
“滚出去,谁要吃你的脏药!”
青衣少女仿佛有些惊奇,但仍然不言不动。
云铮怒喝着挣扎而起,一手向药碗推去,但是他伤重初醒,哪有丝毫力气,青衣少女玉手一挥,便将他手掌挥退。她手掌乘势而出,握住了云铮的脖子,将那碗药强灌了下去。
云铮不能挣扎,大怒中喝下了一碗苦药,才待破口大骂,那青衣少女却已转身走了。
布帘外也是一间卧室,陈设虽简陋却很干净,再外面一间房,显见是起居之室,走出门外,便是一方极大的院子。
院子里炉火熊熊,四条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在打铁,那铁器打击之声,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青衣少女走到院中,一个正在打铁的中年汉子便回过头来,问:“他将药吃下去了么?”
青衣少女点了点头,那中年大汉叹了口气:“那少年是你义父再三交托给我们的,你必须好生看待人家,不要总是对人冷冷冰冰的样子,教人家看了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恶意。”
他虽然正在作粗贱之事,但说话却甚是沉稳有力,神色也颇有威仪,说完了话,铁锤一挥,又“当当”的敲了下去。
另一个少年大汉回头道:“师傅,你老人家去歇歇好不,这几件东西又不是太难打造的暗器,你老人家何必自己动手。”
中年大汉道:“东西虽不难打,但数量大多,寒枫堡又追得太急,我若不动手,就要误了人家寒枫堡的事,咱们跟寒枫堡来往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一次误过期限,这样你赵二叔也有面子。”
斗室中的云铮见到那青衣少女走出,心中又气又恨,只是吃下去的药,却已吐不出来了。
他只得忍下气,凝神去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外面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寒枫堡……追得太急……动手……”
云铮心头一震:“果然不错,只要我稍一复元,他们就要动手来追问我的口供了。”
他开始挣扎着自床上坐起,心里充满仇恨:“我死了虽不足惜,但万万不能受到他们的凌辱,更不能让他们知道爹爹的去处,还有铁中棠,你这叛徒,我死了也要寻着你!”
也不知是复仇的怒火,抑或是那一碗苦药的力量,总之他此刻已陡然增长了不少力气。
他挣扎着下了地,才发觉自己的伤痕都已被仔细的包扎好了——但他绝不相信这会是那冷冰冰的少女为他包扎的。
怒火,使得他更为偏激,他不顾一切的冲到窗口,奋身跳了下去,立刻又是一阵骨节欲散的痛苦。
但是他咬紧牙关,极力忍受,放眼望去,只见窗外便是一片稻田,田的那边,有一条碎石铺成的道路。
他挣扎着跑了几步,便在稻草中倒卧了下来,暗下松了口气:“幸好他们以为我伤重难支,必定无法逃走,是以才没有派人看守着我,这也是苍大有眼,要助我逃出魔手。”
他始终未曾冷静的想一想,若真的是寒枫堡要拷问他,怎会将他送到这孤零的村落边缘一家陋屋中来?
他更不会知道,他的性命,是铁中棠以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赵奇刚抱着他逃出丛林后,便将他送到自己结义兄弟开设的铁铺中来,只因赵奇刚深知自己这义兄的底细与脾气,绝对有能力和胆量来保护云铮的安全,是以便放心的走了。
他唯一的疏忽,便是没有考虑到云铮的脾气。
谁也想不到这小小一个疏忽,会造成多么巨大的风波。
云铮在稻草中歇息了半晌后,挣扎着爬到路边,只见两匹小马,拖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自路上缓缓行了过来。
在马车上赶车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手里提着一根丝鞭,嘴里在轻哼着山歌,神情十分悠闲。
云铮大喜:“这必定是大宅巨户的公子小姐出来游山玩水的,天教他们来到这里,助我逃生。”
他立刻奋起全力,跃上道路,挡住了马车,赶车的少女一勒缓绳,瞪眼道:“你要死了么!”
云铮张开双臂,沉声道:“事态紧急,先容我上车再说,但姑娘大可放心,云某绝非歹入!”
“还说不是歹人,我看你不是小偷,就是强盗,再不走,小心姑娘的鞭子抽你!”
话声未了,车帘后己露出一只明亮的眼睛,朝云铮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忽然说:“敏儿,让他上来!”
赶车的少女敏儿眼睛一转,也朝云铮打量了几眼,面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车厢中四下都弥漫着一种醉人的香气,锦墩珠帘,将车厢布置得精致而又美丽。
一个满头珠翠、云髻高挽的绝美妇人,斜斜倚在锦墩上,面带微笑,凝注着狼狈失措的云铮。
她笑容是温柔而娇美的,一双眼睛中,更散发着一种勾魂荡魄的魔力,那种成熟妇人的风韵,最易打动少年人的心。
云铮大是不安,立刻垂下头去:“夫人……”
“我姓温,还不是夫人。”
云铮脸红了:“温姑娘请恕在下失礼,只因在下被仇家所逼,情急之下,才冒昧登车。”
“没关系,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对江湖游侠却一向钦慕得很。”
她以一声甜甜的微笑和一道温柔的眼波替代了下面的话,又向车外吩咐:“敏儿,走慢些,云公子伤重,受不得颠震的。”
云铮心头一震,大声问:“你怎会知道我姓云?你究竟是什么人?”
绝美妇人缓缓道:“公子你方才自称姓云,难道现在就忘了么,至于我究竟是谁……”
她柔声一笑,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云铮松了口气,心中不觉又大感不安,道:“在下伤重未愈,仇家却甚是厉害,是以……”
绝美妇人柔声道:“你不要说了,我全知道,你只管放心养伤好了,你的仇家绝不会找到我那里去的。”
云铮心中又是安慰,又是感激,突听一阵脚步奔腾声自后面传来,一人大呼道:“姑娘,请停一停车。”
云铮面色大变,道:“来了!”
绝美妇人轻轻道:“没关系!”
她面色一沉,将车帘掀开一线,冷冷道:“什么人?什么事?”
“小的乃是村里打铁的李二。”
“你要改行做劫路的强盗么?”
铁匠李二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请问夫人一句,有没有看到小的一个侄儿,他全身都受了重伤,神智已有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