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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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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平王府后,傅倾饶还是第一次来他的屋子。
与楚云西屋内的整洁有序不同,段溪桥这里显然随意得多。床头、桌上、花架旁,随处都有摆放着的摊开的书册。
段溪桥忙进忙出的时候,傅倾饶随手拿起花架旁的那本,大致地翻阅了下。没想到竟是讲巫蛊之术的。
她翻开其中几页,仔细阅读着,见段溪桥又进了屋,便扬扬手中的书册,问道:“陶行江那些密信中是不是提到了某些禁忌的巫术,所以你才不给我看?”
段溪桥端着碗轻轻吹着里面所盛之物,闻言抬头去看,滞了滞,无奈叹道:“你倒是聪明。这本书上不过是提了几句,你就能联想到那个上面。”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缘由能让你们俩都不答应给我看。本想着是不是里面有他和苗依女子暗中联络的证据,”想到那个死去了的蒙面女子,她稍稍皱了下眉,“又觉得不可能是这样的理由。”
她又低头扫了几眼,叹道:“虽然我着了那蒙面女子的道儿,却也不一定会被那些信上写的东西给影响到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那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害你一次,便可能会有第二次。防着点总是好的。来,坐这里,把头仰起来。”
傅倾饶将书册搁回去,坐到椅子上,闭上眼抬起头。
天气本就寒冷至极,如今又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眼上,她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别动,”段溪桥按住她的额头,“就是冷了的红茶茶叶才管用。不然我犯得着那么费事么?”
傅倾饶这才明白他刚才忙着泡茶所为何事。本想辩解几句,话到嘴边后,却因着他那轻柔的动作与和缓的话语而没有说出来。
段溪桥低低笑了,“如果你这副样子被曾妈妈看到了,她一定喜欢极了。”顿了顿,他轻声说道:“我有时在想,我来京城这些年做这些事,到底值不值得。直到最近遇到了你,我才觉得,真的很值得。”
他声音轻柔,字字敲在她的心上。
傅倾饶双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段溪桥抬起包着茶叶的轻薄布包,看了看她的双眼,复又按了下去,“今日我与曾妈妈商量看看。如果她也赞同的话,过段时日我带你去我家乡走一趟。那儿山清水秀,生活平静,你定然会喜欢的。若是可以,不妨……长久住下去。”
傅倾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慢慢挪开。没了布包的按压,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向他,澄澈湛然。
“我有事要做。很重要的事。我不能离开。”
“看把你紧张的。”段溪桥轻声说着,拂了拂她鬓边散落的发,“谁没有点重要的事呢?大不了让你先去做完就是。而且那事过后,无论成败,你都得抽身而走。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你若没地方去,再到那儿,也是可以的。”
傅倾饶的神色有一瞬的松动。但只一刹那,她就又恢复了平静。
“不行。”她摇摇头,“我应不了你。”
眉心一疼,竟是段溪桥伸出一指直直点了上去。
“你这里想太多了。很多事情,凭着本心行事便可,无需思虑过甚。”
傅倾饶又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由着你这样。”
看着她一步步朝房门走去,段溪桥心里一阵发堵。好不容易摊开来说,她却又开始逃离。到底太不甘心,他大跨两步行到她的身侧,一把按在她的肩上,沉声说道:“你怎知你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明知是死路一条,你也非得不回头得往前冲吗?给自己个退路,好好活着,不也很好吗?”
“那你呢?”傅倾饶猛地转回身来,定定地望着他,“你蛰伏在大恒多年,又是为了什么?你素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果不是目的太难达到,你又怎会默默忍受了那么多年!方才你说过的话,我尽数奉还。你也不要做那许多事了,回家乡过你想要的平静安稳的生活,不也很好?!”
一大通话说下来,她本以为段溪桥会发怒,谁知他眉梢一挑,竟是笑了。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傅倾饶,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你素来聪慧,我早就知道你应该发现端倪了,只是没想到你竟是那么能忍,憋到现在才问我这些。”
给她重新系好斗篷上的带子,不顾她的反抗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段溪桥这才举步往外行去。
“待到你应了我的那一天,我自会将所有事情告诉你。”回头看一眼羞恼至极的她,他摇头轻笑,“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太久了。”
傅倾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暗暗叹了口气。
段府和秦府本就相距不太远。眼看着就要到段溪桥家了,两人又在同一个地点遇到了乔盈和秦点暮。
看到傅倾饶,乔盈本是欣喜至极。但是瞧见她身边的段溪桥,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四儿,你们这是去做什么?眼看着明儿就要除夕了,怎地还到处乱跑?”
听出她话中的埋怨之意,傅倾饶不由莞尔,笑道:“我陪大人回府拿些东西。”
这话听起来,便像是段溪桥要回来取物品,唤她当苦力过来帮忙了。
乔盈听闻,神色松动了些。嘱咐她几句,就也走了。
段溪桥望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转眸去看傅倾饶,“我拿出最大的诚意带你来见我唯一的亲人,你倒好,藏着掖着的,好似我有多见不得人一般。”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于亲昵了。
傅倾饶脸上发烫,当即讥道:“先前王爷问起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答他的么?怎地如今我这样告诉阿姐,倒是成了我的不对了?看来段大人这‘是非对错’的标准,当真是飘忽不定得很。”
望着她眉目舒展的模样,段溪桥心中一动,方才那场相遇带来的丁点不愉快瞬时间消弭无踪。他突然觉得,如果乔盈能多出现几回便能让眼前之人高兴的话,就算自己被她多刺几句,也没什么打紧的了。
离段府大门还有几十丈远的时候,便遥遥可见府门口立着两个翘首以盼的身影。
段溪桥欣喜地说道:“曾妈妈竟然已经到了!”语毕,一把扯过傅倾饶,拉着她的手就往前奔去。
傅倾饶又气又恼,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谁知眼前男子竟是下了狠心一般,就算把她捏疼了也不让她得逞。
这样一拉一拽地,两人就也到了大门口。
老管家上次已经见过傅倾饶,笑眯眯的朝她行了个礼。旁边那个眉眼柔和的中年妇人一直紧紧盯着段溪桥在看,听到老管家的声音,这才将视线挪开移到傅倾饶身上,“……这位是……”
老管家见她未听清自己喊傅倾饶时的称呼,正欲对她说这位也是大理寺的大人,旁边段溪桥已然开了口。
“曾妈妈,这是阿娆。”段溪桥笑眯眯地说着,朝傅倾饶使了个眼色。
傅倾饶咬牙切齿地瞪了他片刻,扯出个笑来慢慢转向曾妈妈,好生说道:“曾妈妈好。”
“哎,好,好,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曾妈妈乐开了怀,一低头,看见了两人交握的手,那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傅倾饶望见了,忙甩手想要抽出来,却被段溪桥死死握住,没能得逞。
她只能干笑两声,故作看不到曾妈妈那诡异的眼神,跟着段溪桥朝里行去。
还没到吃饭的时辰,老管家准备了许多新鲜的果子。
段溪桥见曾妈妈已经梳洗过,脸上没了疲惫之色,便唤了她一同去吃。
两人虽都会说大恒的话,但是谈话之间,还是时不时地会带出自己家乡的语言。每到这个时候,曾妈妈都会不由自主去看傅倾饶。见傅倾饶一脸坦然好似没有听到,又见段溪桥全然不怕傅倾饶听到的模样,她才放下几分心来。
可是一转眼,瞧见自家那个连剥个橘子都不肯自己动手的少爷,居然亲手给傅倾饶削果皮,曾妈妈只觉得天塌地陷,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看着段溪桥言谈举止间对傅倾饶亲昵至极的模样,又见他心甘情愿欢天喜地的样子,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最终憋到内伤着实没法忍了,凑着傅倾饶吃完果子段溪桥出门给她打水的空档,也跟了出去。将他拽到屋外一角,十分艰难得开口说道:“我素来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也知道你寻不到能搁到心里的人是绝不会成亲的。可是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她望了望屋内那个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少年郎,万分绝望地说道:“……可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曾妈妈好可怜。
给她点个蜡吧……【忽然发现,好久都没有点蜡了啊!
☆、第95章 芝麻酥
段溪桥明显愣了下,侧首看向屋内。
傅倾饶手上沾了果汁;不肯弄脏衣裳,便握着两只手支在身前。又因没事可做,她百无聊赖地歪过头;去看屋里生着火的火盆。这个时候的她;全然不设防,没了平日里的冷静凝重,竟是显出一丝少女的娇憨来。
段溪桥不由就笑了,指着她对曾妈妈说道:“没有喜欢男子。她其实……”他滞了滞;又改了主意;“我不过是仅仅喜欢她一个罢了。”
他故意没说明口中的“她”是男是女,曾妈妈只当自己猜对了。又听他说只喜欢傅倾饶一个,知他心意已决,摇头叹道:“我本也管不到你,可你想想,段家只剩下你一个了。虽说他们素来待你不好;可若是你这样下去;那段家岂不……”
她话未说完,就被段溪桥抬起一手制止住,停在了一半。
许是段溪桥离开得太久了,傅倾饶抬起头来,朝屋外不住张望。看到段溪桥后,她哼了声别过头去,继续看那火盆子了。
段溪桥瞧见后,忍不住笑了下,好生对曾妈妈说了句“您放心,耽误不了什么的”,这便端起水盆,朝屋内行去。
曾妈妈瞧见他待傅倾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心里发堵得难受。
路过的老管家看到后,笑道:“您老放心好了。主子带傅大人来过一次。我倒是瞧着傅大人不错。”
“你懂什么!”曾妈妈怨道:“他再好,能成亲?能生孩子?”
“那有什么打紧?傅大人人好心善,这不就够了?再说了,”老管家笑得意味深长,“或许,主子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呢。”
傅倾饶净完手,偏偏头,越过段溪桥朝外面看了眼,狐疑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我?”
“怎么会。”段溪桥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过是许久未见,闲聊了几句罢了。”说罢,他就说起了旁的事情。
傅倾饶接了他的话后,慢慢地,就也忘了方才那一瞬的疑惑。
两人说到口干,正一同饮着茶,曾妈妈捧了一碟点心过来。
段溪桥一看便笑了,拉拉傅倾饶的手臂,说道:“正是你爱吃的。你尝尝。曾妈妈自己做的独特口味,只做给家里人吃,旁人是吃不到的。”接过曾妈妈手里的碟子就推到了傅倾饶跟前。
傅倾饶盯着那碟芝麻酥看了半晌,抬眼去问曾妈妈:“您做的与旁处完全不同?是怎么个不同法?”
曾妈妈看了眼全神贯注凝视着傅倾饶的段溪桥,暗暗叹了口气,对着傅倾饶恭敬答道:“我们那儿喜好吃辣,这吃食偏甜,我就在里面放了点点胡椒。”
“胡椒啊……”傅倾饶怔怔看着,喃喃地重复道。
段溪桥笑道:“问那么多作甚?吃吃不就知道了?告诉你罢,这可是曾妈妈第一次说出她的秘诀。旁人问过她好多次,她都没有说过。你这可是头一个。”
傅倾饶努力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来,拈起一块。搁在眼前看了半晌,她将它慢慢凑到嘴边,微微张开了口。
曾妈妈看她这样郑重对待一块点心,虽心中疑惑,却以为她是听了段溪桥的话后有些不敢下口,故而没有多想。
但段溪桥了解傅倾饶。
这丫头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反、什么都敢做,又怎会因了一块小小的点心而紧张?
看她如此行事,他蓦地有些担忧,伸出手去就想阻止她。可没等他触到她的手,她唇齿稍动,已经咬下了一口。
点心瞬间断裂,发出一声脆响。
可就是那么轻微的一个响声,却好似重锤锤在了段溪桥的心上,发出重重一击。
他顿了下,收回手。望着平静地慢慢细嚼的傅倾饶,问道:“怎样?好吃吗?”
傅倾饶将口中之物咬成细细的碎末,吞下。调转视线平平地望了段溪桥一眼,又缓缓收回目光,再咬下一口,继续细嚼。
一块小小的芝麻酥,她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吃完。从头到尾,神色始终平静到了极致。
可就是这种近乎没了声息的仿佛带着死气的平静,却让段溪桥有些胆战心惊。
眼看着傅倾饶吃完手中之物、将沾了些许碎末的指尖伸入口中轻轻吸吮,段溪桥忙拿起另一块,伸到她的眼前。
他试图将她的手拽出来,将东西搁在她的掌心。谁知她力气甚大,硬撑着不被他拉开,执拗地继续着先前的动作。
段溪桥加大了手劲。本以为会成功,谁知她冷冷的一眼扫了过来,瞬间卸去他所有的力气,让他没了强硬下去的勇气。
曾妈妈觉得气氛不对,试图劝阻,在看到旁边老管家的眼色后,与他一同退了出去。
段溪桥有些口干,忙拿起旁边的茶盏,喝了口茶。
就在他正要将茶盏放回桌面之时,突然,傅倾饶腾地站起身来,大跨着步子朝外行去。
他再顾不得其他,丢下茶盏随后跟了过去。
傅倾饶走到树旁,再也忍受不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支在树边,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一人在她后背很小心地轻轻拍着,给她顺气,被她侧身避开。
胃里已经吐空,可那恶心到了极点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她只能扶着树干无力地干呕。
半晌后,她粗粗喘。息着,直起身来,合上双眼,无力地靠到树上。歇息了片刻,脊背挺直步履僵硬地朝外行去。
段溪桥紧走两步,一把拽住她,沉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发什么脾气?”
傅倾饶直直地望着前方,不搭理他。
“曾妈妈一路奔波,仍然忍着疲累做了点心。就算是东西不合你的胃口,你不吃便罢,直说就好。怎地这般任性、发脾气?你不爱吃,我去外面街上给你买……”
“我任性?发脾气?”傅倾饶头也不回,冷冷说道:“不用去买了。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段溪桥的手慢慢松开,上下打量着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前一刻还好好的,不过吃了个点心罢了,怎地就这样了!”
他极少这样动怒,也极少有这样张皇无措的模样。
傅倾饶心里一阵阵地酸疼。可这种酸疼,到底比不上压抑了十几年的冷彻心扉的痛苦。
“不过是个点心罢了……”她极轻极轻地嗤了一声,回过头淡淡的看了段溪桥一眼,“原因,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的。”
她的神色太过哀痛,段溪桥看到后,竟是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傅倾饶已经飞身掠起,就这样逃离一般地急速出了段府。
回到平王府,傅倾饶摇手谢绝了楚里的好意,一言不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许久后,她来到楚云西的院子,却发现楚云西不在屋中。
她忍住头痛欲裂的感觉,茫然得四处寻觅,最终在花园的亭子里,找到了他。
平日里那么自制的一个人,此刻却是在亭中不停地饮着酒。旁边放着十个坛子,竟有一半是空了的。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望过来,只一瞬,又别开脸去,专注地喝着自己的酒。
傅倾饶坐到他身边,试图拿起一坛,被他伸手按住。
“你不是去他家了吗?怎地还回来?”
他声音嘶哑,手指冰凉,也不知已在这里坐了多久、喝了多久。
想到段溪桥,傅倾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却硬生生忍住。
她吸了吸鼻子,使劲眨了眨眼,一手一个拎起两坛酒,对楚云西说道:“我拿走了。”不顾楚云西问询的眼神,仿若逃离一般,跌跌撞撞地掠回了自己院子。
段溪桥赶到傅倾饶院子找到她的时候,傅倾饶的身边搁着两个空了的酒坛,还有七八个酒壶。她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大口大口地喝着。
段溪桥又心疼又气愤,方才脑中的质问已经全部想不起来了,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抢过她的酒壶狠狠扔到地上,然后呵斥她,让她不许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可是手伸到一半,又颓然垂下。
想到方才在段府时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他终究是不那么确定了。
傅倾饶有些头昏。
她看清来人后,抬起手,努力了半天,才够到自己鬓边掉下来的发丝,慢慢抚到了耳后。
“唔,你想知道答案是不是?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的好。省得这样憋着,大家都痛苦。”
“她做的那种芝麻酥,只有你家人吃过。可她又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傅倾饶无力地笑着,歪着头半眯着眼看他,“那我想问问你,你其他的家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她晃了晃酒壶,没听到声响,眯着眼往里看了一眼,却因醉得太过厉害,没有看清。
一把将它抛到地上,她揉了揉额角,笑得不可自抑,“十四年前,他们来大恒的京城了对不对?他们还帮过一个叫楚涵宣的人,去过一个叫温家别院的地方,杀过一户姓温的人家,是也不是?”
段溪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对吧?”傅倾饶吃吃笑着,伸出一指,遥遥地指向温家别院的方向,“因为那天晚上,我捡到过一包芝麻酥。”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一种味道。故而每到一处地方,只要看到芝麻酥,她都会买上一包,尝一尝。
时隔十四年,那种味道,终于被她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点都不虐对不对?
嗯嗯……非常地不虐~~
这可是欢脱小白文来着~~
郑重声明:
作者君是亲妈!
肯定会HE的!
☆、第96章 赌
楚云西来到傅倾饶院子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院中石凳上静静地发呆。旁边到处都是酒坛酒壶的碎片;还有几滩酒迹。浓郁的酒香飘散在凛冽的空气里,平添了几分寂寥。
他举步朝里行去。
鞋子踏到碎片上的轻微声惊动了傅倾饶。她慢慢侧过头,朝这边看来。直到楚云西走到她身前站定了;她空濛的眼睛才渐渐有了神采。
“唔,你来了。”她轻轻说道。
楚云西环顾了下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她苍白的脸上,沉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冷么?竟是坐在石凳上!赶快起来!”说着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已然是动了怒。
闻到他身上的酒香;听了他口中的话,傅倾饶浑身猛地一震。
她恍惚记起;有那么一个男子,喜好饮酒。他经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她说,小心着了凉;女孩子家若是受了凉气;对身子损伤甚大。
一旦想起;记忆便汹涌而来;止都止不住。脑海里全是他的笑容,或是讥讽,或是调侃。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却十分认真。
她一下子就迈不开步了,抓住楚云西的衣袖,僵立在了那里。
楚云西察觉了她的不对,忙伸手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担忧地问道:“如何?可是哪儿不舒服?”又探了探她额头,恼道:“喝了酒还受了凉,当心明日就下不了床了!”
傅倾饶仿若未闻,只是十指紧握,将手中他的衣衫生生拧成了一团。
努力放缓呼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住心中的感觉,平静地问道:“云西哥哥,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捡到的那包东西吗?”
她虽未明说是哪天晚上,可是她透出的那股绝望和悲凉,让楚云西立刻想到了他救她的那一晚。
当时他功力还不到如今的一半深,想要背着她翻出高墙去,必然要去旁边的院子,踏着墙边的巨石才能成功。
将要出院门时,她看到了春生,顿时狂乱起来。他生怕她出状况,去到巨石上后赶紧将她放了下来,好生细细端详了番——他不敢让她直接站到地面上,那里的血太多,太刺眼,他怕她站不住。
可就算是在巨石上,她依然不停地全身发抖,牙齿咯咯地直打颤。
他不知所措,正要安抚她几句,却见她双眼蓦地圆睁,死死盯着巨石上的一处,半分也不挪开眼。他刚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却已经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斜地走了过去,弯下腰,捡起一物。
她死死攥着它,片刻后,搁到怀里,好生收起。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开口说一个字。
那一晚的事情,楚云西一直默默地记在心里。就算那么多年过去了,只要傅倾饶提起那时之事,哪怕是这种很小的细节,他也能顷刻间就记起来。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看到了亲人某件遗物,生怕触及她的伤痛,没有开口询问。如今听她这样说,他顿时觉察不对,便说道:“记得。那东西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只是忽然想到了。”傅倾饶松开手,给他抚着衣服上的褶皱,低着头问道:“你会怎么对待仇人之子?”
楚云西沉默半晌,没有开口。
傅倾饶扯出个清淡的笑来,说道:“我不会对青岚他们怎么样的。我说的仇人指的不是你皇兄。”她揉了揉额角,叹道:“你就当做我问的是敌方将领之子吧。”
楚云西本就明白她说的不是楚涵宣,他不过是在等她讲出实情罢了。听她如此说,他只得深深叹了口气,答道:“除之而后快。”
“如果他不是坏人,而是好人,且帮过许多人呢?”
他沉吟片刻,道:“那便今生今世再不相见吧。”
“今生今世再……不相见啊……”
傅倾饶停了半晌,又给他整了整衣袖,转过身朝屋子行去。
她本就有些醉了,此刻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忙扶住了旁边的石桌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却是瞧见了那满地的碎片。
一个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段溪桥离去前的时候。
彼时她说了那些话后,便在他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痛楚。
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无法面对他。本欲转身回屋,谁知她刚摇摇晃晃站起来,他已经大跨几步迈到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连串地质问,让她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两分。
她使力甩了甩手臂,没能挣脱。他用的力气太大,她吃痛,就也有些恼了,当即哼道:“左少卿大人足智多谋,向来能从细微处窥得全貌。如今下官将话讲得那么明白了,大人竟是还听不出么?!”
段溪桥急红了眼,平日的神采飞扬全然不见。
“听不出!我怎么听得出?我只知道他们来了这里,然后再也没能回去。其他的,我全不知道!”他脸色煞白,死死捏着她的手臂,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给弄丢了。
他眼中的急切触动了她,让她有了瞬间的迟疑。可是爹爹和哥哥们的嘶吼声犹在耳畔,翠环和春生决然的背影又是那么清晰,她怎能不听、不闻、不看?
于是只能硬生生别过脸去,说道:“大人会这么说,显然是全想明白了,又何必来问我。”
她的声音太过冷漠,说的话又那么无情。段溪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凝视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虽说他时常动手动脚,还时不时出言相戏,但傅倾饶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诚意。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宁愿他把那些全当做儿戏了。这样的话,他眼里的痛苦或许便能少上一些。
许是她冷漠的态度终于激怒了他,许是自己的热情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恼羞成怒。许久后,段溪桥猛地松开手将她往前一推,他蹒跚地后退几步,立在了院中。
傅倾饶本以为他会就这样走掉,谁知他死死盯着她,突然开了口。
“我不管你是谁,你也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待我,可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在?”
那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却不似平日里那样蕴含了无尽的神采,而是蒙了一层水雾。少了三分不羁,多了七分伤痛。
在这样的目光下,傅倾饶竟是挪不开眼了。
她默默地回望着他,本欲断然否认,断了他最后一点念想。可是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所有的话都噎在了胸口里,张了张口,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段溪桥抚着额哈哈大笑,在院中无意识地来回走着。双脚踢到了酒坛酒壶,他不在乎;靴子踏到碎片上,他不关心。
直到笑出了眼泪,段溪桥这才轻轻摇了摇头,一撩衣衫下摆,走了。
傅倾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明白,他这一走,两人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本以为才相识不久,再不见便再不见了,大不了恢复到没有回京时候的生活。
可她不明白,这般痛彻心扉的感觉,又是为了什么?
她本打算回屋去想,可是心里疼得那么真切,她竟是站都站不住了。只得坐回原处,静等体力回复,到时再回屋去……
傅倾饶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楚云西送回屋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屋里又坐了多长时间。
待到金乌西沉,橙红的光亮在院中洒下一片暖色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竟是已经过了那么久。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脚,一步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怔怔地看着天边的夕阳。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的男子踏着余晖而来,步履坚定,神情萧索。
傅倾饶以为自己看错了,不错眼地望了过去,只觉得这是自己对着太阳看了太久,眼睛出现了幻觉。
可是段溪桥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他走到窗边,停下步子,与屋内的傅倾饶隔窗相望。
“我想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声音已然嘶哑了,“我想,你待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不然我质问的时候,你只要一句否认,我便彻底死了心,岂不一了百了?所以我想,你当时不是不想那么说,而是没法说服自己开这个口。”
“所以,我来赌一把。赌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几分重。”
“今晚,我打算孤身去仙客居,看看那夹层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也知道那机关有多严密,如果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必然无法全身而退,少不得要付出点代价。”
“子时。我等你到子时。如果子时前你去寻我了,今晚我便收手不做,只等往后有了万全的准备,再去一探。”
他勾了勾唇角,笑了下,不顾她的闪躲,在她眉心轻轻一戳。肌肤相触的刹那,他差点落了泪。
“记住,只有你一个人去,我才会收手。别让我看到其他人。不然,我可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于是……
继续不虐……【顶锅盖逃
☆、第97章 子时
傅倾饶立在窗边;看着夕阳渐渐下沉、消失;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小丫鬟给她送饭的时候,看到黑乎乎的屋子,还以为没人。待到看清傅倾饶,登时吓到了。将手里的灯笼在一旁搁好,她凑着微弱的光亮,将傅倾饶硬生生拉到了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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