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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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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溪桥还欲再擒,对方已经将马车帘子撩开了一条缝隙。

“王……您怎么在这儿?”

楚云西不理会他,伸出双手拉过倚靠在车上的傅倾饶,半托半抱地将她移进了车里。

段溪桥挤了进去,抓过傅倾饶的手就准备将她的袖子撸上去。

楚云西扣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望着他还没来得及合上的衣襟,楚云西的脸色阴沉如墨,“你先把衣服穿好。”

他话语一出,傅倾饶突然睁开了双眼。

楚云西神色柔和了稍许,正欲问她,段溪桥却瞬间紧张起来。

一声“王爷小心”还未来得及出口,傅倾饶已经猛地弹了起来,握手成爪袭向楚云西的脖颈。

五指如钩紧紧扣住皮肉。

窒息感传来,楚云西脸色微变,却抬手制止了前来相助的段溪桥,只静静地望着傅倾饶,目光澄澈湛然。

傅倾饶似有所感,抬起眼来回望。

……大锤扬起,落下;再扬起,再落下。

鲜血横流。

那样修罗地狱般的场景过后,静谧的黑夜下,一个少年持剑而立,抬起眼来,与缩在横梁上篮筐中的她默默对视。

昏暗的月光下,少年的目光坚定而又温暖。

……

四目相对,只一瞬,五指便松动了稍许。

须臾,傅倾饶低吼一声,彻底松开了手。

“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她双手下死力气紧紧掐着胸前的衣襟不挪动分毫,粗粗喘着气,“我只要一听见你的声音,整个身体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那些人针对的是你。”

她望着楚云西,惨然一笑,“他们要的是你死。云西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这章可是双重福利啊有木有~~~作者君真是太善良了有木有~~~~  ?(^?^*)

☆、第57章 这杀千刀的问题

路上吃过段溪桥拿出的药后;傅倾饶稍稍好了些。回到平王府;她硬是一步步自己走回了屋子。

进屋后她先是扶着桌子喘息半晌,待到缓了口气后;便从怀里掏出那些从暗格内拿出的纸张。由于匆忙;她将它们卷成了一叠。此时正欲展开;却被楚云西一把按住了。

“这些东西是我从大驸马那里拿到的;上面肯定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不如……”她望着楚云西愈发冷肃的脸色;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再不然我们分析下与宏岳国暗中密切联系的是谁。这样明天也好行事。”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三人已经简短分析过了。对方之所以选中傅倾饶来对付楚云西,一定是笃定傅倾饶方便接近他。

而在那蒙面女子故意接近傅倾饶之前,楚云西只在一处地方公然表现出对傅倾饶的亲近。

——摘星台。

楚云西到了京城后;便直奔摘星台。就是在那个地方,在楚涵宣同他说了一番话后,他主动寻了傅倾饶。因此,只有当时出现在摘星台上的人,才有可能看到了楚云西刻意接近傅倾饶的那一幕。

只是对于傅倾饶的提议,楚云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先施针。段大人说了,你这身子情况不妥,若还想痊愈,必须尽快施针。”

“可明天就到日子了,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先施针!”楚云西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宛若霜天,“你的命你不当回事,我当回事!先施针,旁的往后再说!”

傅倾饶还欲挣扎,楚云西压根不再搭理她,侧首对段溪桥说道:“段大人,无需理会他如何说,你自去做便是。”

段溪桥自打下了马车就一直未开过口,此时正静静地靠坐在椅子上。听到楚云西之言,他挑了挑眉,朝傅倾饶扬扬下巴,“上次那问题考虑得怎么样了?你不给我个准确答复,我可不好下针。”

傅倾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直到他戏谑地眨了眨眼,方才反应过来,顿时黑了脸,说道:“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若真是这样明显,就不会到如今的境地了。”

“此事无需再提。若是还有那许多忌讳,那么这针,不施也罢!”傅倾饶冷冷言毕,当即转身就要出屋。

“胡闹!”楚云西怒然起身,寒声斥道:“这事怎能拿来随意当作玩笑之语!回来,先诊治!”

傅倾饶脚步滞了下,慢慢地回过身去看楚云西,自嘲一笑,说道:“那还请殿下告诉我,段大人刚刚说的那个问题,微臣该答‘是’呢,还是答‘不是’呢?”

上次段溪桥是私下里悄悄问傅倾饶的,楚云西自是不知,闻言拧着眉去看段溪桥。

段溪桥似笑非笑地望着傅倾饶,指尖轻叩桌面,懒懒地道:“陛下恐怕不知道,这拔蛊之事,素来讲究甚多。旁的不说,单就男女来说,性别不同,施针手法也是迥然相异的。”他按住桌沿稍稍挪动了□子坐正,只手托颐笑看楚云西,“以殿下看来,我该以何种针法来给傅大人治疗呢?”

楚云西征战沙场多年,经历的变数多到常人无法想象。饶是他早已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子,此刻听了这话,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段溪桥在车上听到傅倾饶无意识的那一声称呼后,就隐隐觉得傅倾饶和楚云西之间有某种他不了解的深厚牵绊。此刻见向来坚毅果敢的平王竟因了傅倾饶而逃避回答问题,那种感觉就更加明显起来,心里头不由得就冒出一簇不知名的火苗。

那火苗呈燎原之势越烧越旺,使得他心烦气躁,口气就也不善起来。

“你可是想好了,若是今日不治,或许明天你再对付王爷时,用的就不是五指,而是匕首刀剑了。”

傅倾饶明白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说道:“我自认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那刚才发生的事情呢?真不会伤害他的话,就不会有刚才那一遭了。”

傅倾饶想了一瞬,觉得有理,抬起脚来就往外走。

段溪桥没料到她会坚持离开,猛敲了下桌子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回来!”

“我若是离得远些,便不会伤害到他了。”

段溪桥暗骂一声死倔脾气,正要继续唤她,就听旁边的楚云西问道:“若是不诊治,她会如何?”

说到这个,段溪桥的笑容便慢慢收敛。

“因着不知道是何控制之法,当初就没有贸贸然治疗。如今知道是笛声,倒也有了方向。”他沉吟了下,说道:“只是笛声扰人心智,若是不听从施为者的命令,一直这样接连不断抵抗着的话,一般情况下不出七日必然精神错乱,一月后,是死是活,但凭天命了。”

“既是一般如此,那她呢?”

段溪桥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初用错了针法,后患极大。若不及时施救,想必后果更甚。”

楚云西长长地叹了口气,双目半合。长长的眼睫投下暗暗的阴影,掩住了犀利的双眸,看上去竟是多了几分无助。

“那便照你的意思办吧。我去追她回来。”

“那么那个问题……”

“答案如何,大人心中不是早有定论了么?又何须楚某多言?”楚云西慢慢睁开眼,看向段溪桥,眸光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凝,“我只求大人二事。一,让她活着。二,守口如瓶。”

段溪桥万万没想到会从楚云西口中听到一个“求”字,怔了下后,缓缓说道:“好。”

翌日,皇族祭祖,百官随行。

傅倾饶走在大理寺众人的末尾,再次掩住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小心挤出几滴眼泪,忙揉了揉眼。

王寺正在她前面,数了半天已忘了她这是第几回,终于忍不住了,稍稍向后探了身,轻声问道:“傅大人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

傅倾饶摆了摆手,道了声“睡了”,冷不防又窜出来一个哈欠,忙去掩口。

想到昨日之事,她当真是十分忿然。

当时她难受到了极致,却还硬撑着走出了院子。原以为离开此地就能避开段溪桥那个杀千刀的问题了,谁知她还没想好后续事宜的安排,就被突然掠至的楚云西给点了穴。

还好死不死的是个睡穴。

她当时一点也没纠结,直接就躺到了……再醒来,已经是今日早晨。

这也就罢了。毕竟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身子轻了大半,笛声也消弭无踪。

最过分的是,她起来之后,才发现昨夜‘拿’来的那些机关暗格中的东西,竟然全都不见了!

去问段溪桥,说是楚云西拿走了。去问楚云西,又说不记得搁在什么地方了。明显是不想然她看。

傅倾饶彻底恼了。

敢情自己拼死拼活了那么久,最后连胜利成果都没见着?

没这样的道理!

正当她拭着眼角的泪珠子,暗戳戳地想怎么再把东西从楚云西那里偷出来时,就听极远的前方飘来了一阵萧声。

这箫声平阔中带着一丝苍凉,让人听了后不禁心生悲壮之感。

前面王寺正听了后啧啧低叹:“不错不错,吹。箫之人功底深厚。我听着这曲子极好,改天用笛子吹吹,或许……”

“……或许别有一番味道,说不定还能带出一些婉转悠扬之意。”傅倾饶接道。

王寺正扭头,欣喜道:“傅大人,厉害啊,这都被你听出来了?肯定是同道中人!”

傅倾饶扯了扯嘴角,笑得咬牙切齿。

同道之人个鬼!

这调子她听了大半夜,再认不出来的话,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现在喜欢云西的妹纸比以前多点了?┗|`O′|┛ 嗷~~~

段大人终于有危机感了!【希望他以后吃醋能吃对方向……

☆、第58章 到底是谁

队伍向前慢慢移动之时;一人瞅准时机;不知不觉地从旁边插了进来。

傅倾饶本在想着事情,冷不防被身边之人猛地拍了下肩膀。她惊了一下侧首去看;见是段溪桥;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朝前面指了指;张口无声说道:你得站前面!

段溪桥摇了摇头;将双手凑到她眼前;在左手掌心快速写了几个字。

傅倾饶微愕。

她没想到段溪桥一大早不见踪影竟是去了大理寺。更没想到,他一过来;就急着告诉她仙客居中刘大人的头颅才真正是巫术中的一部分。

琢磨了下他刚刚所写之言,她亦是在掌心写道:那京兆尹大人与杨大人之事如何说?

段溪桥只轻轻划出六个字:障眼法。你小心。

傅倾饶不由陷入沉思。

障眼法。那便是为了遮人耳目了。

若说京兆尹大人被杀、头颅被弃若水桥一事,是因为刘大人脚部和手部断肢被发现、为了遮掩旁边仙客居中的头颅而故意为之;那杨大人呢?

段溪桥曾经和她简短提起,义庄地窖中,杨大人的胸腹间有许多虫子,且是在他死前一些时日就已经‘种’了进去。

经过被蒙面女人暗害这一遭,傅倾饶多多少少也了解到,有时候虫子也能被利用来害人。

既然杨大人必死无疑,那么凶徒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就算要用其他人的胸腹来引开大家的注意力,也没道理再选择杨大人。毕竟虫子只要剖开便能看到,太容易被人发现。

或许段溪桥说的“障眼法”是指京兆尹一事,而“要小心”指的是杨大人之事?

可是……

也没道理啊。

正待细问,她一抬眼,才发现段溪桥眼中竟满是焦急,像是在为她担心,不由愣了。

“呆子!”段溪桥恨铁不成钢地用指节叩了下她的额头,凑到她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你以为人人都能将虫子玩得那么随心所欲么?”

傅倾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前面林墨儒已经得了旁边人的提醒,回头看过来。

段溪桥有心想在这边再提点她一二,奈何众人已经快要到目的地了,只得往前面行去。

临离开前,他拉过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捏了捏,窒了下,忙匆匆写下一字,这才朝林墨儒身边走过去。

傅倾饶将掌心里早已消失的“驸”字握紧,面无表情想了片刻,不见焦虑,反倒笑了。

是了,陶行江会在杨大人身上做手脚,蒙面女子又在她身上作了类似的事情,两者间,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也说不定。毕竟这类事极其偏门,不是一般人能够懂得的。

说起来,摘星台上注意到楚云西对她关照的人,驸马爷可是头一个呢……

傅倾饶嘴角翘起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她笃定,陶行江暗格里的纸张上必然有些隐秘之事不能让她发现,这便让段溪桥和楚云西都下了决心瞒着她。段溪桥或许是看了那些后,联想到陶行江或许和蒙面女子有关系,又回了大理寺寻证据确认了一番,这才着了急,寻了机会告诉她。

比起自身的安危,此时此刻,傅倾饶更加关心那些纸张上到底有些什么。可惜的是,楚、段二人都是口风极紧的人,想从他们口中撬出话来着实困难。不过如果真的想从他们当中找一个作突破口的话……

“刚从北疆赶回来,又要参加这种繁琐的祭典,七弟着实辛苦了。”

楚涵宣饱含天子威势的声音从殿前传来,打断了傅倾饶的思绪。周遭众人都不由得驻足屏息。

平王楚云西听闻,出列行礼后,淡淡说道:“身为楚家人,理应如此,无甚辛苦。”

男子身姿挺拔,说话之时不卑不亢,气质卓然。

楚涵宣脸色阴郁地盯着他,待他说完,便哈哈大笑,命人端来了一把椅子,搁到了楚云西的身侧。

“七弟日日为国操劳,战绩斐然,可不是楚家旁人能比得上的。听说几个月前你受过伤?今日朕特许你坐着,也省得动了旧伤。万一复发,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大恒,后辈祭祖时向来要从头到尾地不是跪着便是站着,以示恭敬,何时来过坐着一说?

众人面上不显,心里暗暗替楚云西捏把汗。

站着,就是抗旨;坐下,就是对祖宗不敬。怎么看,都是两难的选择。

楚云西沉默了下,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捧着,搁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朝着椅上佩剑肃然一礼,他说道:“微臣在北疆不过短短十几载,温家人,却是百年如一日镇守边关。若说辛苦,微臣及不上温家的万分之一;若说战绩,微臣比不上护国公的十之一二。如果有谁在此时此刻能够坐得,必然是温家人无疑。”

旁边有年纪稍大的平王的叔伯兄长,闻言后朝那佩剑看去,才发现那是护国公当年赠与楚云西的。

那剑,可是第一位护国公传下来、是他当年帮着太。祖皇帝打江山时用过的。

这位置……那位大人,自是坐得。

几位年长的楚家人齐齐保持了沉默。年轻一辈都是有眼力的,发现了他们的选择后,便也没敢多说什么。

倒是一些老臣,看清那把剑后,激动万分,抖着胡子悄悄朝那处揖了揖。

楚云西年少时时常佩着这把剑,楚涵宣自然也认得它,眼神便愈发阴鸷起来。

静寂之下,黄公公暗叹一声,上前轻声问询楚涵宣:“陛下,时辰就要到了。如今李将军不在,平王殿下这边……该如何准备?”

当年太。祖皇帝攻下京城,登基之时便是有护国公陪在身侧。五十年后,明祖带着皇族三十二名男子祭拜先祖时,效仿太。祖与护国公的情谊,带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当时的礼部侍郎同去。

祭拜仪式自始至终,侍郎都不假手他人亲自侍奉在明祖身侧,甚至为他捧上净手的水盆和布巾时,亦是亲力亲为,并未让宫女或是太监近身伺候。

当时其余人见状,便也循着这个‘规矩’,将侍女和太监遣走,寻了自己身份高贵的密友,来做与侍郎相似之事。

久而久之,竟是成了一种风气。

如果李长亭在的话,凭着他是楚云西副将和好友的双重身份,自然是他随在楚云西身侧无疑。

可问题是,李长亭如今正在都察院中,“走不开”,而楚云西一直未说换成何人。如今谁是随侍在楚云西身侧的最合适人选,黄公公拿不定主意了,索性拿这个话题来破了现在的僵局。他原本想问要不要唤秦大人上前,斟酌了下,还是改了口。

楚云西抿了抿唇,却并未开口。

楚涵宣便笑了。

他负手回望了□后不远处的殿宇,转过身来往楚云西那边稍稍探了□子,问道:“能住到你府上的,应该和你关系不错吧?”

楚云西拧了眉还未答话,楚涵宣已经一锤定音了,“……既然如此,索性就选他吧!”

傅倾饶闻言,正准备往段溪桥那边看去,一抬眼,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偷偷摸摸地往她这边看。

直到楚云西和段溪桥也看过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楚涵宣说的在楚云西府上住、和他关系不错的……

敢情不是段溪桥,而是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仔细想了想,傅小哥也真不容易啊~!!~~~可是作者君明明很亲妈啊,肿么搞得呢……o(╯□╰)o

☆、第59章 气质啊气质

按照大恒的习俗;祭祖之时要先净手焚香;然后献上祭礼,再更衣;而后净手叩拜。

过程看似简单;实则繁琐冗长。

如今皇族男子人数已经过了半百;单就焚香和叩拜就要耗时许久。再回想方才无意间看见的长长的祭礼单子……

傅倾饶暗暗叹了口气。

今天一天;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怎么?可是有事?”楚云西听到她的叹息;轻声问道。

傅倾饶看他已经净了手;便把铜盆搁到旁边的杌子上。拿过干净布巾边给他擦手,边口唇不动地小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大恒千秋基业,有些感慨罢了。”说话间不经意地朝百官那边羡慕地侧了下头,暗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惨被点到了呢。

她的想法;楚云西心知肚明,面上带出两分笑意。他朝傅倾饶颔首示意了下,傅倾饶便将手中之物搁好,另外拿起所需物品,递了过去……

献祭礼时,皇族众人齐齐上前,随侍之人便聚在了一处。

能和参加祭祖仪式的人成为至交好友的,都是天之骄子。这些人无论年龄大小,气性往往是一个比一个大。为了争个好位置,各人是卯足了劲儿,不动声色地暗中较量着。偶有心性平和随遇而安的,便刻意往后挪去,省得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傅倾饶无意在这些眼高于顶的人面前‘献丑’,想也不想直奔最后面而去。

刚到空地上还没站稳,身边就有人乐呵呵地低声说道:“怎么?年轻力壮的,也不去前面试试?”

傅倾饶循声看过去,见是个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的长者,便是一笑,拱了拱手,唤了声“彭大人”,又指了指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苦笑着摊了摊手,道:“下官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此人正是刑部尚书。他乃是楚云西三叔安老王爷的忘年好友,今次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

傅倾饶只和彭尚书见过几次,着实算不得熟悉,一两句话后便也没了后语。

原以为彭尚书会像以往那样打个招呼便自去忙自己的,谁知他却改了往日的作风,竟是主动小声攀谈起来,“听老董说你挺机灵的。他轻易不太赞人,你倒是难得。”

傅倾饶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最后确认自己认识的姓董的不多,唯一能和刑部尚书搭得上话的,只有一个。便道:“董仵作学识渊博,我很佩服他。”

彭尚书笑了下。他拍了拍自己高挺的肚皮正了正衣袍,说道:“这两天你来家里一趟,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便挺着大大的肚子,往旁边行去。

傅倾饶没想到他开口就是邀请她去家中做客,还没来得及想好客气的推脱之辞,人却已经走远,与旁人低声交谈去了。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事已至此,便打算走一步是一步,先静观再说。

干巴巴地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这部分结束,便到了更衣的时辰。

傅倾饶和其他人一同离开,提前去到备好衣物的屋子。

此处房间颇少,很多人都是挤在一处更衣,单单用屏风隔开。楚云西身份高贵战绩赫赫,有单独的一间屋。

——不过在傅倾饶看来,应该是没人敢和他在一处换衣裳,故而寻了个由头把他给丢到单独一处了。

她去到屋内,将他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抖好,搁在榻上摊开抚平。

正做着这件事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响,楚云西已经迈进了屋里。

傅倾饶手头上的事情还没结束,见状便道了声“稍等”。话音落了片刻没人回应,她疑惑地抬头,顿时唬了一跳。

楚云西竟是自顾自在宽衣解带了。

瞠目结舌地看了片刻,傅倾饶骤然醒悟,丢下手中衣物飞奔到屋角屏风之后,愤然说道:“你也不提前说声!我这正做着事呢,万一你……”

她刚想说万一你脱得太快来不及避开怎么办,就听屏风那侧传来一声低笑。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又不是没见过又不是没见过……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盘旋了半晌,傅倾饶羞愤了,哼了声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楚云西透过屏风看到她的动作,不由莞尔。后又想起什么,再拧了眉,“先前看他待你那样亲近,也没见你避讳。怎地和我如此见外?”

他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有些发雾,却也还算清晰。

傅倾饶本不想搭理他,片刻后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段溪桥拿她的手写字一事。因了相熟,到底是没耐住性子,哼道:“不然怎地?尖叫一声再扇他一掌?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旁人看不出来!爷们就要有爷们的气质。不过是被个糙汉子挠了一把,还待讨回来的么?”

她心中气恼,语气里自然就带了出来。

楚云西听到她将左少卿大人形容成‘糙汉子’,不由摇头失笑。换好棉衫正欲披上大氅,便听傅倾饶说道:“当时是救人心急,不得已而为之。平日里伺候你更衣的人想来也是极多的,你只当是寻常人这样做了几回便罢,不用放在心上。”她说的,自然是先前救楚云西时为他脱下衣物、给他敷药一事。

楚云西拿起大氅的手就顿在了那里。

他十指紧握手中衣物,用力太大,指节都泛了白。

半晌后,他深吸口气,将大氅快速披好系好带子,语气生冷地说了个“好”字,忍了片刻没能忍住,又道:“母后素来教导我自力更生,除了儿时有人近身照顾外,其余时候我都是……”话到一半,终是打住,低叹一声“罢了,你也不甚在意”,推门大步离去。

门被大力推开又被重重关上。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傅倾饶忍不住缩着脖子闭了下眼。慢腾腾挪到屏风边上探出头去,见楚云西果然不在屋里了,不由纳罕。

这人真是,脾气果然怪异得很。

当日相救之事,分明是他先提起来的。她怕他心中介怀,特意解释一番。谁知他看上去却反倒更加介意了……

将他换下的衣物整理好后,傅倾饶便也出了屋子。

行至拐角处时,她不经意间往旁边看了眼,便见远处一间屋子闪进一个人影,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她不由自主往那边行了几步,半途又止了步子,暗笑自己眼花看错了,那人又怎会在此处?便继续去寻楚云西。

楚云西常年镇守北疆,那里日光和暖,极少烈日,故而他的皮肤不像一般男子那般,而是十分白皙。配上深邃的五官,本是极为夺人眼目的长相,却因了清冷的气质,硬生生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傅倾饶刚一出现,楚云西似有所感,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又转回头去。

其实无论他什么表情,傅倾饶都早已习惯了,丝毫也不介意。只是经了方才那一遭,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到底愿不愿意见到她了,故而踌躇了下,磨磨蹭蹭站到了他身后两丈处,静等着人到齐了后开始准备净手。

楚云西知晓她到了自己身后,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靠过来。回身去看,便见她正稍稍侧了头,神色莫名地去看远方。

他本不欲走过去,可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见她一直都没发现他的靠近,望一眼她看过去的方向,也没甚值得细瞧的。楚云西莫名地生出一股怒气,寒着声音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嘘……”傅倾饶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片刻后,她有些恼恨、又有些兴奋地轻轻说道:“笛声,笛声响起来了。”

望一眼楚云西,她更多的是担忧,“你……小心着些。”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最惨龙套:大氅君

【平王捏的地方有木有破?

来给作者君看看~

哎呀,就看一眼~~不要娇羞嘛~~~~(≧▽≦)/~

☆、第60章 香雾

净手之时;傅倾饶一直低垂着头;动作僵硬而又冷漠。

她将布巾递给楚云西后,捏了捏左耳耳垂;又用食指在耳后轻轻挠了三下。然后;便继续那般木人一般的状态。

准备已毕;便到了叩拜之时。

以往皇族祭祖到了此环节;皆是殿门大敞;众人陆续入内叩拜。但楚涵宣先前就发了话;说是五十年前明祖让礼部侍郎随身侍奉,已是有了新意。如今五十年过去;他总要也弄出点新意才好。便有人提议,说是叩拜之时可以关上殿门每人独自前往,以显恭敬之心。

楚涵宣便准了。

轮到楚云西后;将要入内之时,傅倾饶跟在后面,低垂着头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脸环顾了下四周,依然没有发现大驸马陶行江的身影。

她隐隐有些担忧。

按理说大驸马陶行江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了京,可他却没有当众露面。傅倾饶怕楚云西和段溪桥看了陶行江的那些东西后知道了什么关键之处,却不肯告诉她。不过想想二人笃定的模样,她又觉得许是自己太过多心,陶行江或许不会参与今日的事情,便这样默默细想着慢慢往里走去。

先前一人离开时,如前面的人一般,将殿门敞开后便没关上,只等着下一人行礼时再关。

傅倾饶随在楚云西身后进入,下意识地就朝周围看了看,又凝神屏息,倾听屋内的气息。

明亮的阳光只从大门进入,在二人的脚下洒下一片温暖。不多的几个窗户紧紧闭合,将亮光尽数挡在了外面。肃穆的大殿之内,除了门口那一块之外,到处都是昏沉的暗影,比屋外更要冷上三分。

虽然感受不到段溪桥的身影和气息,但傅倾饶心知,看到她方才那个手势暗号,他必然已经潜了进来。不由暗暗心惊。这个家伙,功夫竟是比她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整理好跪坐的锦垫,她走回入口,木木地将殿门用力推上。

沉闷的一声嗡响过后,满室中唯一的灿烂也被遮了去,只留下孤冷的暗色。

傅倾饶转回来时,特意选了这一小段路中最暗的一处停住了步子。她双眼骤然凝神,再不像方才一般黯然无光。警惕地看了看殿内情形,心里稍微有了个底后,继续低下头前行。

身体好了后,笛声听起来便不像前一日那般清晰。若有似无飘飘渺渺。但,一直存在。

她凝神细听。

突然,悠扬婉转的调子倏地一转,杂乱细碎的音节毫无章法地跳动起来,即使听不甚清,依然搅得人心烦气躁。

傅倾饶走动时左脚稍稍拖拉了一下,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慢慢靠近楚云西背后,五指微曲成爪,出手如电抓向他颈后。

楚云西猛地起身侧避开来。

傅倾饶挥臂横甩,五指飞速划向楚云西颈侧直取咽喉。

楚云西脚步轻挪伸手一挡。傅倾饶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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