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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落在晨色里 全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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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夫人先是诧异地看着她,随即欣喜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高。”
  杜纷纷愣了下,笑道:“我师父在收我之前也没想到。”她还以为唐夫人开口第一句是‘你没事情吧’。
  喜悦过后,唐夫人眉头轻颦,望着水池面有难色,“但是……”
  “但是什么?”
  “刚刚我见你落水,一心急,不慎将随身玉佩甩到了水里。这是恢弘送给我的,若是被他知道,恐怕……”她神色黯然地看向杜纷纷。
  杜纷纷想起唐葫芦身上的伤,立刻惊道:“他会打你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唐恢弘看上去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像君子,背地里却是一个经常拿妻儿发泄的变态狂。
  这样一比较,叶晨没事下下毒,泼泼水的行为简直就是温柔。
  唐夫人眨着明眸,怔怔地看着她,“当然不会。我只是怕恢弘生气罢了。”
  “哦,那就好。”杜纷纷略安下心。
  唐夫人垂下头,用袖口轻轻拭着眼眶,“可是,我内心实在愧对他。”说着,泪水盈睫,如散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
  杜纷纷垂下头,默默地等着她泪水流干。
  ……
  过了片刻。
  泪水没干,日头正慢慢地爬上三竿。
  杜纷纷等得脖子有点酸。
  好想好想吃饭啊,最好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
  又过了片刻。
  杜纷纷已经不奢求红烧肉了,实在不行,酱油拌饭也行,只要能吃就行。
  不过唐夫人的泪还没有被截流。
  ……
  又过了片刻后的片刻。
  唐夫人还在哭,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她的裙摆湿了一小块,但以杜纷纷的计算来看,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终于败下阵来,低声道:“从哪里掉下去的?”
  唐夫人缓缓抬起头,晶莹的泪仍滞留在眼眶四周,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她轻轻地喘了口气,伸手指着脚下。
  杜纷纷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浸到水里。
  比想象中的暖。
  她点点头,脱掉鞋子,深吸了口气,一头钻进水里。
  水里藏着一根根径直的莲茎,杜纷纷随手抓住一根,顺着它往下摸去。
  越到下面,她觉得眼前的景色越模糊,淤泥好似因为她的波动而上浮了些。胸腔里的空气渐渐稀薄,四肢也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她不敢多呆,脚奋力向下一蹬,身体重新往上游去。
  越往上,身上的压力越轻,视线也渐渐清晰。
  她打量着四周,似乎想碰碰运气,看看玉佩会不会被夹在某个石缝里。
  突的,她的目光被某一处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唐夫人脚下约三尺的石壁上有一道半人高的石门,门上还刻着一个血红的‘禁’字。
  莫非这里是某个唐门禁地?
  杜纷纷虽然很想查探一番,但想起唐夫人还在上面等待,此刻显然不是最佳时机,只好暂时抛了这里,先浮出水面。
  唐夫人见她上来,微微送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没事吧。”
  她喘了口粗气道:“我没事。不过,乔姨,下面的水太深,我找不到你说的玉佩。”
  “这样啊。”唐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你在下面仔仔细细地看过了?”
  “嗯,仔细看了,但是下面有淤泥,太黑了。”杜纷纷打定主意,如果唐夫人再哭,她就陪着一起哭,总之无论如何,她都是铁了心不再下去。
  不料唐夫人伸出手道:“你快上来吧。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杜纷纷立刻骨碌爬上岸,抖了抖衣服,小心翼翼道:“那玉佩……”
  唐夫人微微一笑道:“我让下人来打捞吧。”
  ……
  杜纷纷无比囧地看着她。
  乔姨,之前有那么多机会,你怎么不说?她明明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次的机会啊。
  她正要捶胸,但转念一想,若非如此,她恐怕还发现不了那个写着禁字的石室,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早有天意安排吧。
  唐夫人见她湿得像只落汤鸡,不由担忧道:“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再喝完姜汤。不然得了伤寒,我难辞其咎。”
  杜纷纷正因发现了石室而心热,当下也不罗嗦,一溜烟地回‘善心居’找叶晨报告这个新发现去了。
  ‘习毒居’。
  叶晨单手提着钓竿,坐在池边垂钓,形容悠闲。
  唐葫芦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头顶道:“你不是说来查案吗?”
  “是啊。”
  “你不问我?”
  “你会回答吗?”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问?”
  唐葫芦眼中闪过疑惑,“那你来查什么?”
  “查查你池塘里鱼的肉质够不够鲜嫩。”
  “……”
  当叶晨满载而归的时候,杜纷纷已经在门口盼得两眼冒星了。所以他一出现,她眼睛里的星星立刻化作唾沫星子铺天盖地地喷出去。
  “你怎么去得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叶晨缓缓抬袖抹了把脸,“纷纷啊。”
  杜纷纷立刻缩头,敛容,垂目,以示低调和忏悔。
  “虽然我很高兴你出门来接我,但是问候语不对哦。”
  ……
  杜纷纷退后三步,赔笑道:“重来。”
  叶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向前三步,真诚道:“叶晨大人,您今天外出,又造成了多少伤亡?后果严不严重?”
  叶晨微笑回答道:“一个,很严重。”
  ……
  难道唐葫芦已经……
  可是,他是唐门掌门之子啊。虽然唐哄哄看起来也不是很待见他,但他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以唐门护短的性格来说,倾巢而出,千里追杀是逃不走的了。
  杜纷纷不由倒抽了一口亮气,颤巍巍道:“那我们还是快点收拾包袱吧?”
  叶晨含笑不动。
  杜纷纷含泪劝慰道:“虽然您武功盖世,英勇无敌,英俊潇洒,绝世风流。但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拳难敌四手,遇到群殴的状况,先跑路总是没错的。”
  叶晨双眉微微向中间聚拢,“可是……”
  “不用可是了。到时候我冲锋,你断后。”冲锋的人跑得比较快。
  “不过……”
  “好吧,如果你非要先走的话,我断后也可以。”唉,叶晨大人果然是叶晨大人,连这点亏都不肯吃。
  “但……”
  “叶晨大人。”杜纷纷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一副他再不答应简直就羞于为人的模样,“事以至此,你就不要再逞强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任你武功再高,也经不起乱刀啊。如果你实在不甘心,大不了离开蜀中之后,去各地招兵买马,以后再杀回来。”
  她越想越心急,“对了,你把尸体放在哪里了?”
  尸体若是藏得好,说不定还能多争取点时间。
  叶晨慢悠悠地伸出手,手上勾着一根绳子,绳上拴着一条鱼。
  鱼正老老实实地翻着白眼。
  ……
  杜纷纷眉毛间歇性地抽动着,“你说的那一个……”
  叶晨晃了晃鱼,“嗯。”
  ……
  杜纷纷呷了呷嘴巴,“话说,这个应该叫一条吧?”
  一个鱼?
  一个鱼??
  一个鱼???
  ……
  叶晨一挑眉。
  杜纷纷立刻狗腿道:“呃,从今往后,它就是一个鱼。”

  成灵光来败灵光

  虚惊之后是虚脱。
  杜纷纷跑到厨房连喝了三大碗水定惊。
  叶晨施施然地跟在她身后,斜靠着门框,鱼还挂在他的手指上一晃一晃。
  杜纷纷喝完水,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捧着空碗转头看他,“呃,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叶晨道:“我想喝鱼汤。”
  杜纷纷顿时眼睛一亮,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摇晃的鱼,刚喝下去的水立刻化作唾液,从嘴巴的各个角落渗透出来,“我也想喝。”
  叶晨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亮堪与阳光落在鱼鳞上的反光相媲美。
  杜纷纷后知后觉地问道:“那么,是你煮,还是……你煮?”不是她不想煮,实在是,她不想糟蹋这条……这个鱼啊。
  叶晨挑眉。
  她毫不犹豫道:“我煮。”
  鱼立刻被送到她的面前。
  作为江湖儿女,生火这种小事实在难不倒杜纷纷,煮开水这种事也简单,唯一的问题就是——
  “应该放多少盐啊?”
  “糖要吗?”
  “醋要吗?”
  “酒要吗?”
  叶晨无语地站在灶前,手里拿着生姜末,默默地往锅里倒。
  杜纷纷崇拜地看着从容不迫的他,赞叹道:“想不到你居然会做菜。”她一直以为他只会在菜里下毒呢。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禁生出丝丝嫉妒。叶晨实在太得天独厚了——长得好,武功高,下棋煮菜都精通。从他层出不穷的整人方法来看,脑子也灵光。不过人无完人,就人品欠缺这一点,足以将他前面所有的优点一起抹掉。
  她叹了口气。突然有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感觉。
  叶晨放上锅盖,任由它自己在沸水里煎熬。
  杜纷纷闻着从锅和盖的缝隙里袅袅溢出的鱼香,心思早已经与锅里的鱼同在,因此连叶晨靠过来都没发觉。
  直到视线完全被他修长而光洁的颈项遮住,她才蓦然意识到两人的间距实在是有点狭窄,嗯,不是有点,是非常非常的狭窄。
  “呃,叶晨大人,你……”她的头微微向后仰,以免自己‘扑’到他的怀里。
  “你刚洗过澡。”他突然伸手,撩起一绺她垂落的发丝,用拇指轻轻滑过,“有点湿。”
  听他这么一说,杜纷纷猛然想起她洗澡的原因,又延伸着想起与唐夫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不由兴奋地抖动着双眉道:“我今天见到唐夫人了,有重大发现。”
  “……”叶晨缓缓缩回手,淡然道:“是么?”
  “嗯嗯。绝对是重大发现!”杜纷纷遂将与唐夫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巨细无遗得一一道出。说到唐夫人不慎掉玉佩落水,又泪流不止,害得她不得不下水这部分时,她突然皱眉道:“现在想起来,事情好像有点太巧合了,你说唐夫人会不会是故意逼我下水的?”
  ……
  叶晨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越来越觉得是。可是她逼我下水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她恍然道,“难道她是故意让我看到池子下面的那道门?”
  她觉得自己隐隐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只是一个感觉,无法用具体的语言表达出来。“可是唐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嗯,她知道。”
  “……”杜纷纷吃惊地看着叶晨泰然自若的表情。
  他顿了顿道:“而且唐葫芦也知道。”
  “……”这么多人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自己特别蠢的感觉。她囧囧地问道,“那有谁是不知道的?”
  “你。”
  果然,她就是特别蠢。杜纷纷不服气道:“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如果真知道的话,为什么还总是把她指使来派遣去的查这查那?
  “知道凶手是谁并不难。难的是……”
  “是什么?”
  叶晨缓缓道:“如何让凶手承认他是凶手。”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杜纷纷和叶晨一起纠结。
  过了半晌,她突然回过神,期盼地望着他道:“能不能先告诉我,凶手是谁?”
  “可以啊。”
  杜纷纷紧张地问:“是谁啊?”没想到困扰了这么多天的案子今天就要得知答案了。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不过不是今天。”
  ……
  她早该知道,叶晨大人只在两种时候慷慨。一是,她要倒霉了。二是,她很快要倒霉了。
  所以,他的吝啬反而更让人放心。
  叶晨打开锅,香气从锅里飘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杜纷纷的食虫被勾得蠢蠢欲动,望着锅子的眼睛湿漉漉得像只小狗。
  叶晨指挥道:“找个食盒来。”
  杜纷纷诚恳地说,“我只要一个勺子就够了。”
  ……
  杜纷纷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食盒。
  盛出汤,放进食盒里,叶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去踏青吧。”
  如果踏青就有鱼汤喝的话,那她还是踏得很心甘情愿的。
  从‘善心居’出来,杜纷纷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叶晨身后,就怕自己脚步大了急了,会把里面的汤洒了。
  刚刚闻到的鱼汤香味至今仍在她的鼻子里横冲直撞,鲜美不可方物。她想着想着,口水又开始滴答滴答地滋润着舌头的上下左右。
  “好了,就这里吧。”
  叶晨的声音仿佛黑暗里的曙光,阴雨后的彩虹。
  杜纷纷急不可耐地放下食盒,小心翼翼地拿出鱼汤,正准备分两个碗盛,就听叶晨笑眯眯道:“先放着吧。”
  “嗯?”难道还要先欣赏欣赏风景不成?她抬起头,随即惊愕的发现四周的风景十分眼熟,眼熟到和唐夫人带她来的荷花池一模一样。若说区别,恐怕就只有那天边染成金黄的云霞。
  她镇定道:“你应该不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吧?”
  唐门中心城这么大,想‘不小心’走到这里的几率比周大婶家的大黄‘不小心’真的是哮天犬投胎的几率还小。
  叶晨从善如流道:“我是很小心地走到这里的。”
  杜纷纷悲伤地看着静静躺在汤里的鱼头,鱼肉已经被熬成小碎末。被熬得发白的汤在微风中得瑟,仿佛在说‘很好喝很好喝’。
  “纷纷啊。”
  杜纷纷仍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头也不抬道:“不要吵,我现在没心情。”
  “……”叶大剑神显然被一句‘不要吵’给震慑住了。
  足足半盏茶之后,她才恍然自己刚刚说了多么胆大包天的话。
  “呃。”她看着汤面上自己的倒影想着解救的办法。
  似乎感受到她不一样的情绪波动,叶晨再次呼唤道:“纷纷啊。”
  “叶晨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她反应迅速地站起,一脸谄媚的笑。
  叶晨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的波光我微微闪烁,“如果你查明禁地里的秘密回来,汤还没有凉的话,正好可以帮你驱寒。”
  驱寒?
  杜纷纷立刻伸手摸碗,已经是温温的了。
  她不敢耽搁,立刻把碗放回食盒,盖上盖子。纵然无甚大用,但聊胜于无。
  叶晨看她舒展筋骨,径自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
  虽然有些话是废话,但杜纷纷还是忍不住想要废一下,“我去查探,那你做什么?”
  “放风。”他说得理直气壮。
  杜纷纷好奇地问:“那如果真的有人来了,你怎么办?”
  “找人下去救你。”
  ……
  “你的脑子果然很灵光啊。”杜纷纷暗暗放心,“那我是不是一看到有人下来就要做出溺水的样子?”
  “无所谓。”
  “哈?”
  “反正,”叶晨耸肩道,“我只是路过的时候,正巧看到你掉下去,至于你掉下去之后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干系?”
  “……”他脑子的优点是灵光,缺点是太灵光。

  大同之长路漫漫

  由于早前已经下过一次水,所以杜纷纷第二次做来十分驾轻就熟。
  门依然在老地方,只是因为天色的关系,看上去并不像先前那么清晰。
  杜纷纷迅速游到血红的禁字旁,摸索着进入的方法。
  师父说过,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先不要急。先推门,再找附近看上去很突兀的东西,最后找所有可能会动的东西。
  她照着顺序依次试。先推门,但她很快发现,她在水里所能使用的力气实在有限,推了两下依然纹丝不动。
  至于旁边很突兀的东西……她环顾四周两圈,然后不得不承认,这里看起来最突兀的就是自己了。
  下来得太久,她渐渐感到有些憋气,正准备照原路返回,脚在转身时,突地碰到一处凸石,随着一阵震动,那道门竟然横着移开了。
  尽管感到力不从心,但好奇心仍是让她忍不住探头进去。
  随即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呼吸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水里脱身出来,走进洞里。
  荷花池里的水像屏风一般竖立在洞口,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但它却不会倾倒进来,真是神奇。
  杜纷纷在这里把手进进出出地伸了好几次,才想起此次的目的,恋恋不舍地离开。
  随着山洞的深入,四周越来越阴寒。
  粘在身上的湿衣在寒气中越发冰冷,若非她有内功护体,只怕此刻早已经冻得走不动了。
  前面越来越暗,怀里的火折子早已打湿,她只能靠着耳力,缓缓地摸索前进。
  当四周全暗的时候,她心中已然开始悄悄打起退堂鼓。
  洞口被炸之事仍历历在目,杜纷纷对于山洞之类的地点十分敏感。可偏偏,唐门不知道是看重山洞够天然,还是够偏僻,总是挑着类似的当禁地。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她至今尚未听到类似于蛇虫鼠蚁的爬行声。
  不过听不到不等于它们不存在。
  她越想越觉得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越是这么觉得,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冒得越多。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回去再说。实在不行,就拉叶晨一起下来,就当以毒攻毒。
  正当她脚跟一转,准备向后转的时候,黑暗中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移动声。
  这样重的摩擦绝对不是蛇虫之类能做到的。
  她边是好奇边是畏惧,挣扎半天,终是让好奇占了上风,强忍着脑海中的各种各样幻想,朝前慢慢移去。
  再走得近了,她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出呼吸声。
  悠悠绵长。
  自此,杜纷纷已经可以确定那是一个人。
  似乎感觉到生人入侵自己的地盘,那人低声喝道:“谁?”他的声音粗哑,就好像沉寂了很久不曾开口。
  或许是福至心灵,又或许是鬼使神差,杜纷纷张口喊了一句,“楚越?”
  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要以为那人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是谁?”
  没有否认。杜纷纷心中燃烧起希望,“来救你的人。”
  这次他没有沉默,而是极快地回答道:“我不需要,你走吧。”
  这种态度简直和唐不平扮演的那个楚越没区别了,杜纷纷忍不住又怀疑他的真实性来。虽然说这个人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但难保不是唐门联手设下的陷阱。毕竟唐夫人当时的态度的确相当的可疑。
  她想了想,突然问道:“你和唐菁菁是什么关系?”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呼吸短暂而急促,半天才道:“同门。”
  杜纷纷此刻对他的身份已经得下了如下两个结论:
  一,他是楚越。
  二,他是一个演技很好的唐门弟子。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有可能是个突破口。
  杜纷纷又慢慢地向他靠近几步,沉声问:“贾琼是不是你杀的?”
  楚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
  如果叶晨听到这个答案一定会伤心加担心吧。毕竟,被青云上人当马骑绕峨眉一圈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他未免也回答得太快太理直气壮了点。她又问:“你为什么杀他?”
  楚越沉默。
  正当杜纷纷以为他在想借口而想继续逼问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你是谁?”
  “我?”杜纷纷想挺直胸膛,却因为寒冷而又弓成虾型,“我就是江湖人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不平往哪里矗的路、人、甲。”
  “……”楚越彻底偃旗息鼓。
  难道是被她的慷慨陈词而震得说不出话来?
  杜纷纷暗自检讨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张扬,早知道他如此不经吓,她就应该用怀柔政策,含蓄一点。
  于是,她又很含蓄地解释道:“不过其实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你千万不要因为你我之间的差距而自卑、而太过高山仰止我。呵呵。”
  “高山仰止不是这么用的。”
  “……”她干咳一声,“你到底为什么杀贾琼?”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楚越又不吭声了。
  杜纷纷一步一步地向前摸索着,身体冻得有点僵,但是她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近在眼前,又怎么舍得如此前功尽弃?
  她忍不住出声道:“喂,好歹我也是来救你的,你就算心里不感动,嘴上也要感激一下吧。”
  “你走吧。”他的声音沉沉的,好似吃了一整个称砣。
  ……
  杜纷纷突然想道:唐不平当时扮演的楚越还真是保持原汁原味。她实在是错怪他了。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她只好下猛药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唐菁菁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救你的。”
  楚越淡淡道:“菁菁不会交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说的朋友。”
  ……
  以为用激将法就会对她有用?哼,他真是……真是太了解她了!
  杜纷纷昂头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杜纷纷是也!”
  楚越皱眉,“绵雨刀杜纷纷?”
  杜纷纷心中微微得意。
  没想到上至唐门掌门,下到唐门囚犯竟然个个听过她的大名,这实在让她不得不飘飘然。
  他狐疑道:“你不是常年出没在江南一带吗?怎么会来蜀中?”
  “这个,说来话长。”这就是个烂疮,每次提每次痛。她叹气道,“总之是因为某些……人力所不能抗拒的原因,我来了。”
  楚越猜测道:“被台风刮来的吗?”
  ……
  “我们还是别纠缠这个了,说说你为什么杀贾琼吧。”
  “我也不想纠缠这个。”
  “……”杜纷纷抱着越来越冷的膀子,在原地跳动了会,才道,“那我们还有什么其他可聊的吗?”
  楚越想了想道:“你怎么进来的?”
  杜纷纷眼珠子一转,道:“当然是正大光明地走进来的。”
  “不可能。”楚越断然否定,“这里的入口在掌门卧室里,而他是绝不可能让你从那里进来的。除非……”
  难道这个禁地还有一个入口?杜纷纷边思忖边道:“除非什么?”
  “你是偷偷摸摸摸进来的。”
  “……”也算八九不离十。杜纷纷没有反驳。
  楚越听她默认,又道:“不管你究竟因何而来,我都感激你。不过,你走吧,我的确是凶手。”
  杜纷纷听他语气坚决,想来想去只能又拿出唐菁菁这支长矛,“可是菁菁不这么认为,她说你是无辜的。”
  “无辜又如何,这件事总需要人来承担后果。”
  杜纷纷听出他话中隐含的真意,顿时精神一振,身上的寒意似乎也稍稍化开了些。“话不能这么说。唐葫芦和你虽然手足情深,但是你也要为菁菁想想啊。你这样一位替他顶罪,你让菁菁怎么办?”
  唐葫芦兄,先拿你来顶顶,反正唐菁菁怀疑的对象真的是你。
  楚越仿佛痴了似的,不停地喃喃道:“是葫芦?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唉,这又怎么不可能。唉,这这,这真是……”
  全身发冷的时候,脑子似乎反倒转得利落。杜纷纷听他嘀咕,脑海中猛地灵光一闪道:“你该不会是以为凶手是菁菁,所以才这样冒冒失失地来定罪吧?”
  她这‘冒冒失失’四个字用得一点也不冤枉。
  楚越汗颜道:“这‘问君几多愁’的毒,只有菁菁知道放的地方。我以为她一时新鲜拿着玩,却正巧与贾琼起了冲突,所以才……”
  杜纷纷微微叹息道:“菁菁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你杀的贾琼哦。”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最大的差别。
  男人勇于责任,女人长于理解。
  杜纷纷同情道:“那你有没有办法洗刷自己的清白?”
  如果楚越能够洗刷清白,那么查案就不但是她和叶晨的事,更是唐门上下的事。人多力量大,应该会更加容易吧?
  不过楚越的答案让她彻底失望。
  “没有。”他苦笑,“事实上,就算我不承认,我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他会死在‘问君几多愁’上。”
  “唐葫芦呢?你觉得他可不可能是凶手?”
  楚越沉思了很久,久到杜纷纷的牙根开始微微地打颤,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虽然他的确是憎恨着贾琼,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突然想杀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恨贾琼吗?”
  如果唐葫芦是女人,那么恨贾琼的原因很可能是始乱终弃,或是沾花惹草之类的。但是唐葫芦不是女人。
  当然男人和男人也可能是情敌。毕竟从贾琼书房里的那张画像看,他的确是个很英俊很有魅力的男子。但贾琼能接触到的女人和唐葫芦无一不沾亲带故,他总不至于无聊到想乱伦吧。
  杜纷纷的思维海阔天空地徜徉着。
  “不知道。”楚越也很迷惑,“我每次问他,他都说,就是看不顺眼。”
  杜纷纷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八字不合?”
  楚越道:“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
  所以他是在说她是个无聊的人么?
  杜纷纷终于坚持不住了,站在原地来回跺脚,暖和着身子道:“我看,还是干脆先把你救出去。剩下的以后再说。”
  楚越苦涩道:“怎么救?”
  杜纷纷以为他怕过不了唐恢弘那关,立刻道:“放心,我发现另外一条通道,绝对安全隐蔽,无后顾之忧。”
  “我被关在笼子里。”
  “……哈?”
  “每根铁柱都有碗口粗。”
  “……”
  “你能砍得断吗?”
  “……”碗口粗的铁柱?杜纷纷想了想道,“应该用锯子比较快吧。而且,我没有带刀,我只带了双肉掌。”
  两人同时沉默了。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杜纷纷脚趾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嗯。不要挑吃饭的时间。”
  “……没想到你喜欢吃独食。”她又不会跟他抢,他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楚越解释道:“不是,是因为……”
  正说着,在洞的另一方向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杜纷纷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吃饭的时间会有人送饭来。
  “保重。”她声音极轻地说道,然后迅速地朝来路返回。
  走到洞口,那道门居然还没有关闭。
  她深吸了口气,投身入水,游到凸石上方用力一蹬。
  门果然缓缓关上。看来这条地道的机关都在外面。
  杜纷纷既得了消息,心中正激动兴奋,自然不会久呆,当下往上游去。
  露出水面的时候,她还特地小心翼翼地躲在一片脸盘大的荷叶伸出头,朝四周张望。深恐岸上站着一大拨人等她自投罗网。
  幸运的是,岸上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有那么多人。
  不行的是,连叶晨也不在。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杜纷纷当下不敢久留,匆匆爬上岸,拧干裙摆的水,才踮着脚尖朝‘善心居’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竟看到叶晨正提着食盒施施然地往这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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