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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傲武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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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书生似是俊脸一红,有点难为情的低下头去。

那劲装少年却憨厚一笑道:“不知大师找我兄弟二人作甚?莫非又想下棋吗?”

“不是,不是,”白云大师连连摇头,笑道:“只因这大巴山区到处都充满妖影鬼踪,令尊令堂二人,半月前送雪岭兽妖归山路经洒家白云峡,再三要洒家前来照护你们,兄弟二人哩。”

侧头望了东岳狂生一眼又道:“刚才洒家在山那边,正闷得慌,听得一阵狂笑,洒家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狂生在此,所以特别赶来,想不你两人也在这里。”

随又微微一惊,继续说道:“啊!那位小姑娘,可就是圣尼高足,号称无影童子的岳姑娘么?”

岳文琴见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只得裢衽一礼道:“正是晚辈,请问大师,家师现在何处?”

果然,天龙教人先是哗然一惊,接着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许是在谈论无影童子之事。

但闻白云大师道:“令师目前也来到了大巴山区,不过,她老人家正在追踪北邙鬼妖,施展无边法力,降魔捉妖哩。”

蓦然——

东岳狂生震天一声大吼,道:“三个老小子别跑……”接着纵身一跃,这三十余丈宽的悬崖已经一跃而过,直同天马行空,又似巨鹰翱翔,看得崖下诸人,无不大吃一惊。

白云大师微一怔神,也越崖而过,随后追去。

由于刚才东岳狂生,与白云大师两人,凌空御虚越过这断涧狭谷,身法的高妙得紧,人人看得惊心动魄,而悠然神往,等群侠回过神来时,天龙教与西谷,北堡之人,全都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下遍地死尸。

纯阳子叹了口气,方命鄂东双杰将那些死尸,就地挖坑埋好,然后一群人方慢慢是走出狭谷,来到一处开阔之地,于树荫下坐了下来,一面啃食干粮,一面休息。

岳文琴向诸人问道:“怎么没看见一涤生那老儿,和泄机禅师两人?”

纯阳子道:“昨天傍晚,贫道等人就接到天龙教人,为前次我们没有支援他们与辽东一派拼斗而要惩罚我们的消息,他俩于当晚就去找你兄妹啦,怎么?你们没有遇上?”

“没有啊!”岳文琴摇摇头道:“就是晚辈这次来,也是误打误撞,碰巧遇上你们的哩。”

接着就将岳腾负责协助庞泽拒敌,自己负责寻找鳌儿的事,慢慢讲了出来,并一直说到现在。

那劲装少年却忽然站起笑道:“怎么这样巧,大前天黄昏时分,我与大哥,为了躲雨,就躲在一个山洞里,忽然听到脚步声,悄悄伸头一看,原来是九指飞魔西门无忌,那老小子也匆匆忙忙跑进洞来躲雨……”

岳文琴惊得一跳,道:“哎呀!糟糕,那他不生食你两人才怪咧。”

劲装少年真的伸了伸舌头,憨然一笑道:“幸喜那洞中有洞,我们藏得很紧密,而且老魔也没有发现我们,不过,我们却大气也不敢出,憋了很久。”

岳文琴格格一笑追问道:“那么后来呢?”

“后来。”劲装少年道:“雨下大了,接着又进来一批人躲雨,原来就是西谷,北堡之人,当时就听他们计划骗走鳌儿的事,雨还没停,黄琦就一人冒雨先走啦,我们本想现身阻止,则又怕九指飞魔西门无忌……”

岳文琴蛾眉微皱,又问道:

“那你兄弟两人,后来是怎么出洞的呢?”

劲装少年又道:“后来雨停以后,西谷,北堡之人,也都走尽,九指飞魔也已走到洞口,准备离去的样子,我与大哥两人也身离小洞,但正要随后离洞,哪知洞外忽然响起一声长啸,九指飞魔又复反身入洞,几乎与我们撞个满怀……”

岳文琴突然吓得一跳,惊叫一声:“糟糕!”

那劲装少年嘿嘿一笑道:“还好,我们闪得很快,没有被他发现,直待啸声去远,西门无忌才很快离开,我们也才跟着出洞,可是,由于这一耽误,西谷北堡之人,却全都没影啦。”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两手一摊,稚气犹足。

岳文琴拍了拍胸脯,道:“嗨!差点吓死我啦,如果被他发现,你这小了脑袋瓜子,哪里还会存在,尤其他说你这后脑壳大,脑髓一定很多,而且又香又甜……”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去摸那劲装少年的后脑。

劲装少年浑身一个冷颤,连忙侧跨后退,回头笑道:

“你刚才这样,才真是吓死人呢。”

但闻白衣书生道:“老前辈们在此稍等,岳姑娘,你与鹏弟两人,去找一涤生老前辈和泄机禅师,我去通知令兄与庞泽两人,并将他俩到这里,我们如此分头而行,好吗?”

不待文琴回答,那劲装少年一拉文琴玉手,抢着说道:

“好啊!那么岳姑娘,我们快走。”

岳文琴用力一挣,又羞又气,道:“你要死啦,当着这么多人,拉拉扯扯,也不害躁。”

那少年蓦然警觉,俊脸一红,口讷讷的道:

“对不起,岳姑娘,请原谅,我忘记你是小姐,所以,我……

我,我……”

我了个半天,仍然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白衣书生、纯阳子、无忧大师、十叶道长、以及鄂东双杰等人,见这对少年儿女,如此腼腆颇有情趣,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那少年却就更加尴尬了。

岳文琴见他那尴尬样儿,心头不忍,故随又笑道:

“我俩走在一路是可以,那我要走前面。”

劲装少年连连点头道:

“好嘛!好嘛!你走前面就是嘛。”

于是,两人就别了众人,同展身形而去。

不久,两人在一条山岭上行走,偶而则头下视,只见那位白衣俊俏书生,独个在岭下小路上走过,那样儿潇潇洒洒,极是俊秀脱俗,别是一番风流。

岳文琴暗暗点头,回身说道:“你兄弟两人截然不同,令兄端庄文静,举止轻柔,不像你这么粗心大意,冒冒失失,像小孩子一样。”

劲装少年转头下望,看了乃兄背影一眼,道:

“他,他,唉!你不知道,我也不敢说……”

第十五章 东海奇客

这对少年儿女,都只十六七岁,情窦初开,对于男女间事,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不过,既然都是属于武林儿女,个性坦率,何况又是侠义辈人,倒也容易相处。

两人边走边谈,一个师门威望甚隆,一个家学渊源有自,年龄相若,武功相等,真是愈谈愈投机。

但见岳文琴笑靥如花,回头笑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冒失一点,以后要学乖点。”

那劲装少年——东方大鹏,连连点头道:“好嘛!好嘛,以后都依你的就是嘛。”

这小伙子既长得英俊漂亮,而武功又高,再加上个性又如此随和洒脱,很容易获得女孩子的欢心,同时也正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对象,看来两人已经在逐渐掉入情网,且还不自觉呢。

东方大鹏又侧头望了望,乃兄渐去渐远的背影道:“岳姑娘,请问你,令兄结婚了没有?”

岳文琴格格一阵娇笑道:“他刚下山不久,而且又年龄不到二十,结你个头哟,结婚,奇怪你怎么会问这么个问题?”

东方大鹏边走边又问道:“那他有对象没有呢?”

岳文琴停步转身,怔怔问道:“什么对象?”

显然,一则毕竟年轻一岁,二则其师乃是女尼,不熟悉世俗词汇,连对象二字的含意都不懂,当真是纯洁得可爱。

东方大鹏立即解释道:“就是很要好的女朋友啊!”

“啊!你说的是这个呀。”岳文琴会过意,又转身边走边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数月以前,有位白柳山的冷翠薇对他很好,后来不知怎么又吹啦。”

东方大鹏微微一惊道:“啊!我听江湖传言,那位冷姑娘是一位大美人啊,但不知令兄对她的印象如何?岳姑娘可曾听令兄提起?”

岳文琴转过身来对他瞅了一眼,又格格笑道:“她是大美人,你去找他嘛,我叫哥让给你好啦。”

话一说完,却又甩头就走,而且脚步很重,像是有点生气。

东方大鹏怔了一怔,微微皱眉,最后紧走数步道:“怎么?你生气啦,可是我并没有说错话啊,我只问问令兄有没有很好的女朋友,难道这也错啦。”

岳文琴见他立刻随后追来,心中舒服了许多,但她毕竟是一位条件极好的小女孩,骄傲,矜持,在所难免,不过,严格说来,她这并非是在生气,而是在撒娇,所以仍装作余怒未息的样子道:“他有女朋友怎么样?没有女朋友又怎么样?”

东方大鹏含笑说道:“他有就算了,如果没有,我可以为他介绍一位,保证既贤慧,漂亮,而且家世也很好,武功也很高。”

岳文琴格格一笑道:“好啦,算了吧,既然有那么多的条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何必好事让别人哩?”

不知怎么,东方大鹏一股怒气直往上冲,剑眉连皱怔怔望着岳文琴,而且面上神色,大为不悦。

岳文琴也怔了一怔,问道:“怎么啦,我说错了吧!看你那样子,想吃人似的。”

半晌,东方大鹏面色方霁,叹了口气道:“唉!现在我不敢说,也不便说,将来你自然会的就是……”

岳文琴蛾眉微皱道:“你今天是怎么啦?一时高兴,一时叹气,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好象心理极不平衡,莫非你有神经病……”

蓦然——

一道闪光划而过,后面拖着一串轰轰雷声。

所以,岳文琴随口又改说道:“啊!又快下雨了,我们怎么办?”

俏哪咤东方大鹏仰头看了一眼道:“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嘿,看样子是有大雨即将来临,前去不远,就是我与大哥前两天躲雨的那个山洞,我们快去那里躲躲。”

岳文琴边跑边气道:“这个鬼天气,真正是气得死人,每天这时总要……”

东方大鹏也是边跑边道:“那有什么办法,既是秋天,而又是山中气候,雨水自然很多……”

话声随着两人身影,疾若飞鸟,划空而去。

※※※

总算两人身法甚快,刚刚跑进洞中,外面已在飘着蚕大的雨点,由于有风,偶而也会几点飘进洞来,于是两人又往后面退了几步。

两人刚一定神,洞外却有脚步声响,而且渐渐走近。

岳文琴微微一惊,悄声说道:“哎呀!不要又是九指飞魔啊!”

东方大鹏悄声笑道:“不要紧……”

由于时间急迫,来不及把话说完,手腕一紧,已带着岳文琴跃登洞顶,并驾轻就熟的躲入一个小洞之中。

这个小洞的确不大,仅可容两人挤着藏身,岳文琴虽然感到有点挤,不太习惯,但似乎也很乐意。

前天,东方大鹏与乃兄两人,也是挤在这小洞中,逃过一劫,但那一次与今天这一次,两者的感觉,却迥然不同,当然,他欢喜这次的感觉,新鲜,刺激,很够味儿。

两人刚刚隐好身形,却从洞外走进一批人来。

为首一人,是一位年近五旬,身材中等,国字脸型,身着蓝衫,而微有花白须的半老硕之人。

此人手执一根三尺余长的旱烟杆,杆身是一根赤色古藤制成,上面还有许多狰狞的小疙瘩,看样子相当结实,平常一般刀剑实难斩得断字,烟锅儿烟嘴,都是纯金打成,看上去黄澄澄的。

这半百老人,似是很有点气势、沉默,冷静,功力也像是很高,是属于精明干练的一类型人物,第二位,则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女。

这少女一身翠绿劲装,肩背长剑身材高佻,脸儿俏丽,刚健婀娜,真算是一位美人胎子。

不过,眉宇间闪烁着一各倔强而智慧的光辉,显得杀气太重,尤其剑柄上红穗飘风,倍增英勇之气,不用说,多半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第三位,则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英俊少年,上穿短袖劲装,现出一只小碗粗的手臂,两只手腕部分,各有四寸长的一节护腕皮套,再左肩右斜,斜挂着一根银圈,大概就是他的兵器之一。

下着齐膝短裤,腰间缠着一条银丝白套,交织而成的七尺软鞭,再下面则一双长统的鹿皮马鞭。

这少年本就身强体壮,再经这一打扮,更显得肌肉结实,浑身是劲,但眉宇中却隐着三分天真,七分英气。

第四位,却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蓝衫书生。

这书生生得儒雅俊逸,身形修长,文质彬彬,手握一根约二尺长的碧玉翠笛,一切举止动作,都显得颇有韵臻,更有一份沉着与成熟之美。

这书生给人一见,直觉的印象是:此人风彩不输黄琦,而那翩翩风度,举上却又比黄琦更增几分真实。

这书生后面,则是四位劲装大汉,人人都约三十出头年纪,个个孔武有力乍看之下,似较关东四恶,西倾五等人,更为剽悍勇武。

可是,几人手中抱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竹杆,不知是作何用处,这使岳文琴和东方大鹏两人,甚为困惑不解。

此时洞外大雨如注,下得哗啦有声,而且雷电交加。

这洞虽然不小,约有数丈方圆,但由于各人散坐各地,所以看起来觉得到处是人,而且显得很挤。

忽闻那蓝衫书生笑道:“山洞无主人,大家都靠这边来休息,让出一部分空位让后来者躲雨,出外人嘛,大家都方便方便,于是,各人都向东边洞壁移去,有的据石而坐,有的倚壁而立,让出西边一片空地,以俾后来之人立足,由于那书生这番言词,岳文琴与东方大鹏两人心中大牛好感,暗暗点头,所以,两人不禁侧头互望一眼,这洞穴本来就小,两人挤在一起,难以转过身来,这一不约而同的互相侧头对望,差点亲上了嘴,东方大鹏只觉一阵幽幽兰香,心神一荡,连忙偏过头去,但闻那美艳的绿衣少女娇声说道:‘表哥,你又要布阵?现在你又打算布一个什么阵?’一口吴侬软语,实足的宁波音韵,确是好听得紧……”

却听那蓝衣书生笑道:“这要看二叔的意思罗……”

忽闻那老者说道:“我们在此只是略作休息,又不过夜,等雨停了就走,也就不用布阵了。”

东方大鹏听得暗暗点头,在岳文琴耳边悄声说道:“我曾听娘说,有人可以插枝为阵,看来这书生懂得河图洛书,奇门阵式之学,比黄琦高明多了。”

这时,忽听那绿衣少女,望着那老儿笑道:“二舅父,我们请表哥再卜一课,看看三舅情况如何?”

那老者点头应道:“好吧,那么龙儿你就再卜一课试试。”

于是,那绿衣少女和劲装少年,都向那蓝衫书生走去,由于那蓝衫书生是坐在一张石凳之上,所以,那少女姗姗走上前去,伸出一只小臂,往那书生肩头一搭,两人互望一眼,点头一笑。

这动作轻松,自然,而又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虽说是表哥表妹,也不宜显得如此亲热,由此可见,两人关系颇不平常。

果然,突见那劲装少年一面用指在脸上划着,一面哈哈笑道:“羞,羞,羞还未过门呢,表姊就这么……”

许是怕那少女追来,话不说完,转身就跑,那少女却边追边道:“小鬼,你若是让我抓住,我不把你那张小距撕烂才怪哩。”

于是表姊表弟两人,就在这洞中辗转奔跑追逐起来,并抛起一串串清脆如铃的笑声,使这原本寂静的山洞,频添几许生气。

许是这洞的确在小,那少年也实在难以躲过他表姊过久的追逐,只有以老者坐处轴,一面回避,一面笑道:“爹,你看表姊以大欺小,平白无故的欺负人。”

老者似是很高兴,笑道:“麟儿,那你就向表姊求饶好啦。”

忽闻那蓝衫书生高声说道:“你两个别要闹了,快过来,看我卜课。”

表姊弟两人方结束这场游戏,一齐走了过去。

只见那蓝衫书生将碧玉翠笛交给左手,右手从怀中摸出几枚制钱,在掌心中摇了几摇,随手往地上一丢,然后低下头去,细心检视,辨认起来。

半晌,方见他有些惊喜的抬起来笑道:“咦!怪呀……”

“大哥,怎么样嘛?”

“表哥,怎么样啦,什么奇怪呀?”

这两句问话,是那劲装少年和绿衣少女同时问出。

那四个劲装威猛的大汉,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怔怔望着蓝衫书生,那样子,像是在待待他进一步说明。

但见那蓝衣书生却望着老者说道:“二叔,依照课理显示,三叔仗贵人扶持,已于今日午时三刻脱离危险,而且就在附近不远,最迟明日下午即可与我们相遇。”

那劲装少年立刻一阵欢呼,高兴的跳了起来。

那绿衣少女更是笑靥如花,艳如桃李,高兴得连连鼓掌。

就连那四个劲装大汉,也在一旁裂嘴直笑,似乎那书生口中的三叔,能脱离危险为他们每个人都会带来幸福。

忽闻老者也高兴笑道:“果真如此,那真是谢天谢地。”

至此,岳文琴和东方大鹏两人,才将这几人的关系揣摸清楚:那老者似有一兄一弟,而那蓝衫书生,乃是他大哥之子,那劲装少年,则是他自己的儿子。

至于那绿衣少女,却是老者的外侄女,也就是那书生的对象,依照他俩亲热的情形看来,纵然尚未文定,也必在热恋之中,结为夫妇,那只是迟早的事。

这一对情侣,真可称为男才女貌,一对璧人,从岳文琴与东方大鹏,两人偷窥的眼神中,对这双男女流露出无限的深深的祝福,仿佛两人也分享到这对情侣的喜悦,欢欣与幸福。

那四位劲装大汉,则是这四人的随身武士。

显然,这是一个极大的家庭,不论武功,家世,都是别俱一格,而且来头不小,只因岳文琴与东方大鹏两人,年纪既轻,而又出道不久,看不出这些人究竟是何门何派。

正在两人纳闷当儿,忽听那劲装少年道:“大哥,你再为小弟也卜上一课,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是不是还在受苦受难,遭受坏人折磨?”

似乎一提起小弟,众人脸上全都罩上一层阴影,而且,各人都不自禁的低低发出一声轻叹,仿佛这洞中蓦然升起缕缕愁绪,阵阵凄伤……

只见那蓝衣书生如前一样,又将手中制钱撒开,这次他先前看得更为认真,但见他看了一阵,还未开口说话,自己就首先高兴得跳了起来,致将其余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蓝衫书生自进洞以来,不论举止,言行,都表现得相当冷静,沉着,而且有条不紊,从容得体,照说他绝不轻易为情绪所冲动,哪知这时他也情不自禁起来,显见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位小弟,对他该是如何重要了。

“大哥,怎么啦?”

“表哥,你快说啊!”

就连那位老者也忍不住问道:“龙儿,什么事?你竟这么高兴……”

那蓝衣书生指着地上制钱,笑道:“二叔,表妹,麟弟,四位老哥,你们来看,此课名为天雷震,日出云月渐明,由课中显示,鳌弟不但已历大劫,而且如今正在贵人包围照护之中,如果我所料不错,从此以后,鳌弟将会青云直上,攀龙附凤,啸遨九霄,声震奇野,名惊天下,为期将不远矣。”

“那好啊!”劲装少年首先欢呼起来。

接着,洞口充满一片欢笑之声,较先前更加热闹。

岳文琴在东方大鹏耳边悄声笑指:“别听他吹牛,我就不信他会卜得那么准,说得活龙活现,简直像神仙一般,哼!还不是跟黄琦一样,光凭一张嘴。”

大概她最讨厌黄琦,所以,凡是与黄琦相类似,或是差不多的人,她就没有多大好感,而时时加以抵毁。

东方大鹏先是点头一笑,接着,似是蓦然想起一事,也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些人虽是说的普通话,但是江浙口音很浓,尤其与宁波人讲话相似,他们莫非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东屿一派,他们口中所称的三叔,岂不是东海一钩庞泽么?再还有……”

岳文琴惊喜,接口说道:“当真,他们所说的是鳌弟,岂不就是鳌儿。”

东方大鹏点点头,道:“以我想,八成是东屿一派,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岳文琴自我解嘲的一笑道:,“假如真是东屿之人,那么这小子真还有点门道,算得真灵,庞泽为我大哥所救,鳌儿又为伯父伯母大人所救,如果两位老前辈再将鳌儿一看上,今后鳌儿一看上,今后鳌儿岂不真的如他所说,青云直上,啸遨九霄了么?”

东方大鹏笑道:“那是没有问题的事,我爹和娘最喜欢小孩子了,何况鳌儿也的确逗人喜欢,不过,你说,我俩要不要现身与他们相见?”

“要啊!”岳文琴点头说道:“我们快将这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也早点放心,何况挤在这里怪别扭的,我的脚都快蹲麻啦。”

东方大鹏低低一笑道:“我倒是学校这样好舒服的哩,你怎么说是别扭。”

舒服,当然舒服呀,有玉人在侧,软玉温馨,兰香阵阵,虽然说两个都是小儿女,不解世事,但由于耳鬓厮磨,异性相吸,总是有些奇妙感觉,和绮丽遐思。

岳文琴白了他一眼道:“你当然是呀,可是,人家与你却不一样呀。”

这当儿,洞外的大雨中,忽有人影一闪……

接着,一个从冒雨冲进洞来,于是两人又打消了现身的念头,仍然安静的拥挤在那小穴之中。

来人一身青绸长衫,手执折扇,头戴遮阳凉帽。

两人抬眼望去,似觉这人身影很熟,直待那人取下被雨淋湿的遮阳凉帽,岳文琴却嘴角一撇,不屑低低吱了两声,原来那人竟是——银扇书生黄琦。

此时的黄琦,浑身都被雨水淋透,看来很是狼狈。

岳文琴暗道一声:活该!

黄琦虽狼狈不堪,身上极不舒服,但他素来装模作样已惯,纵然在这种情形之下,仍然假装斯文潇洒,若无其事,抖了抖身上水渍,铁扇一展,边扇边道:“嗨!这阵大雨的确不小,幸喜我跑得快,否则,还要更糟。”

他这几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人听。洞中诸人只互相望了一眼,却都没有理他。

岳文琴鼻中低低哼一声,悄声道:“哼!东方二哥,你看他假装风流,这么大雨天还扇扇子,装模作样,做给人看哼!真是恶心。”

东方大鹏低声一笑,也悄声说道:“这扇是他的表记,他以为这些人会因他手中银扇认识他,哪知这些人极少来到中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再说,其实他浑身都已湿透,从头到脚都是水淋淋的,纵然跑得不快,也不过如此,哪会还有更糟糕。”

岳文琴又悄悄说话:“这人说话一向就是这么虚情假意,浮华不实,偏偏我哥对他特别友好,说起来真会把人气死。”

东方大鹏点点头道:“我对这家伙也没有一点好感,早就想好好整他一顿,可是我大哥是叫我暂忍耐点,留待以后再说。”

这下可好,难得两人观念一致,心意相通,真是遇到了知己,从此以后,黄琦可能有这苦头吃了。

这时,忽听那美艳的绿衣少女娇喝道:“你再这样看人,本姑娘就挖你眼睛。”

但闻黄琦故意朗朗一笑,道:“黄某人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姑娘可算是第一人了,哈哈,好一朵刺手的玫瑰。”

原来,就在岳文琴与东方大鹏两人,刚才谈话之际,不知何故,黄琦与那位少女,已经吵了起来。

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黄琦这阵朗笑,多少总有点奚落,轻狂的成份,因而那少女锵然一声,拔出肩头长剑,向前紧走几步,娇叱道:“取出你的刀刃来,本姑娘今天就好好教训你一顿。”

她这一动,那劲装少年就随后跟来,那四个威猛的大汉,也是满面怒容的向黄琦望去,只有那半百老者和翠笛书生两人,却仍坐着未动,生似没有看见一般。

那四个大流只在摩拳擦掌,但似乎未听老者与书生命令之前,也不敢在随便出手,只有静立于旁,握拳以待。

只见黄琦将手中折扇晃了一晃,笑道:“这就是本爷兵器,不过,好男不跟女斗,不论姑娘要杀要割,本爷定当硬承一剑,绝不还手。”

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人,宁可硬挨一剑不还手,所以众人都微吃一惊,致使那姑娘愤怒的一剑,停在中途,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好生尴尬。

只有那翠笛书生仍然坐着未动,却轻轻冷笑了一声。

岳文琴和东方大鹏两人,先也是有些惊愕,觉得黄琦不可能如此厚道,但经那翠笛书生一声冷笑之后,两人方恍悟过来,彼此不禁会心一笑。

原来,这黄琦的确城府甚深,心机超人一等,他明知那劲装少年,来势汹汹,定会为这姑娘出头,所以才如此说话,一则故示大方,二则表示与众不同的气度。

由此可见,这家伙当真狡猾的很。

果然,陡见劲装少年,很快的解下腰中的软鞭,迎空一挥,带起一阵呼啸之声,接着啪的一声,恰似一个响雷,然后跨前两步,将那少女往后一拉道:

“表姐,他既不愿与你斗那就让我来好啦。”

随又向黄琦道:“尊驾刚才所说不愿与女人相斗,小弟是堂堂男子,特来向尊驾领教几招,税下请出招吧。”

这少年本主身材魁梧,肌肉结实,显得浑身是劲,如今再往黄琦面前一站,越显得雄纠纠,敢昂昂的架势,看他那威猛的样子,真是使人不可小观。

不知黄琦见他声高体大,有些胆怯,抑是别有用意?这小子最高明之处,就是从表面上很难看出他真实的意图。总之,他将面前少年看了一眼,然后又将众人扫视一番,才冷笑一声,说道:“小兄弟,看来你比在下小了好几岁,与你相斗,胜之不武,反会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罪名……”

那少年又将软鞭迎空一挥道:“想打架就打,哪有这么罗嗦。”

话一说完,就想动武,蓦了一声大喝:“且慢!”那少年侧头望去,只见大哥缓步来,并道:“别人既不愿与你打,你又何必强人所难了?”

接着猛一跨步,已来到黄琦面前,笑道:“听尊驾两番口,都似乎是专门冲着在下而来……”

黄琦朗朗一笑道:“不错,你我相若,身材相等,正好配成一战。”

那翠笛书生点头笑道:“请顺尊驾高姓名?家乡何处?”

黄琦仍是含笑说道:“当我打赢了你时,为了闯名立万,我自然会告诉你,假如我打输了,难道你就不能逼我说出姓名么。”

“尊驾这话也是。”翠笛书生又点了点头道:“看尊驾风度翩翩,谈吐不俗,在下初入中原,即能与尊驾这等人物交手,切磋武技,真是幸何如之。”

黄琦环目一扫众人,也自拱手笑道:“哪里,哪里,今天在下可能是输定了。”

那蓝衣翠笛书生,也的确聪明过人,似已了解黄琦心意,随即回过头来,向众人吩咐道:“表妹,麟弟,以及四位老哥,我与这兄台只是略作印证,不论胜负如何,各位千万不得插手,违者重罚。”

岳文琴暗暗点头,在东方大鹏耳边悄声说道:“此人倒光明磊落,胸襟坦荡,不愧侠义中人。”

东方大鹏轻笑一声道:“两个书生打架,一定没啥看头。”

岳文琴小声问道:“那为什么?”

东方大鹏笑道:“两人都是文质彬彬,打起架来,一定像女人绣花……”

岳文琴一阵格格低笑,道:“缺德!你怎么这样说。”随又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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