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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神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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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在罢了,是第二日清晨,有那好事的人,惊诧昨晚的琴声以怪异,攀上峰顶,去到上面看个究竟,当时却把这些人,骇得魂飞天外,只见近峰顶之处,躺着一条赤鳞有角的怪蟒,蟒身粗如水桶,肚腹朝天,已然死去!
当时去看的人中,有两位是杭州城中的名武师,这两人倒也见多识广,两人一参详,见那怪蟒虽然已死去,但蟒身无伤,且从那蟒身卷曲看来,判断绝非其他暗器所诛,必是被昨晚的那琴声杀死!”
琴声能杀巨蟒!唐棣乃名师之徒,知道内功到了最高境界,可藉音响发出,就像禅功到达巅峰时的狮子吼,可伏万兽。
唐棣如何不信,但是,当今天下,真有已达亘古以来,只是学理上的至高境界?
那大幻神丐也神态贲张,道:“麻谷老儿,我如何会忘,当时我们两人,一听到传说,还曾赶往一探,虽时隔半月,但还曾看到那怪蟒的骨骸,和满地是腥气扑鼻的肉泥,我们怕那蟒有奇毒,并还费了两天工夫,将那怪蟒埋人土中。”
大幻神丐已抢着说道:“这以后,是天目山中一个贼窟,我们曾久思将他们除去的,只因为那般贼崽子为数太多,而且当时黑道上有名的数十个绿林魁首,皆聚在一起,为了怕一时锄恶不尽,可能流窜各地,为害地方上的百姓,故而我们迟迟的不曾下手,哪知这以后不久,竟在一夜之间,百数十个贼崽子,竟全数死绝!”
麻谷老人接着说道:“不错,那时我们还在杭州城中逗留,想访出那弹琴之人,一得信息,便就立即星夜赶去,老化子,你应该还记得,百数十个贼魁一夜之间,死去不足为奇,奇在哪里?”
大幻神丐越听越兴奋,说:“我岂有记不得之理,奇的是个个贼崽子的致命之处,都在胸前的巨阙穴,穴道深陷而无伤痕,可就奇上加奇!”
麻谷老人面色沉重,但两个小眼睛里,却有精光射出,说道:“当时你我曾细心推敲,错非是隔空点穴,绝不能如此,所能够达到这般增界,何止能以内在意识克敌,并且可在百尺之内伤人。”
唐棣在旁听得目瞪口呆,将那急于下峰的念头,也忘得一干二净,两个老人家所说的三件奇事,已经是前所未闻未见的事了。这以后两件,不知还要怎生奇怪骇人了,倒要仔细的听一听!
不料麻谷老人一言才完,只听知下传来连声轰隆隆的闷响,显然那声音是传自地下,而非地上。
麻谷老人侧耳细听,大幻神丐耳旁白发飞扬,而唐棣更是心神极端紧张!不知声音因何而起,看到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脸上,也现出不安的表情。
唐棣这时除内心惶恐之外,心中也暗自暗想道:“这声音沉重有力,有如地震,但又为何使两位前辈闻声惊恐,想是与娲母有关,但又为何这两位老前辈不立即前去,竟在此地静听,此又为何?”心中疑虑不止。
这时麻谷老人说道:“这就是那个人快出世了,哈哈,小子,你急着要瞧个究竟是不是,别急,那个人要破壁而出,还得等一刻工夫,足够我说出那以后的二件事了。”
大幻神丐忽然怒声道:“好哇!麻谷老儿,你一直瞒得我紧绷到今天,原来在这十多年前你就全明白了,这些年你一点儿都没有吐过口风!”
麻谷老人忽地呵呵大笑,说:“常言说得好,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你那个对谁都不服气的毛病,几时相信过别人的话?我要是告诉了你,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必定也会自找许许多多的麻烦,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本是一根线儿上拴的两个蚱蜢,跑不了你自然也就走不了我。最后你还不把我也拖下混水里,陪着你作伴,你想想,我怎能随便出口,作那些傻事。
你可曾记得,便是在天目山中,那贼窝出事以后,我曾藉故说是有事,和你分手了好些日子么?”
大幻神丐呸了一声,说:“现在我已想起来了,原来你已发现了端倪,便来个‘罗四信叫城,单枪匹马’,独自个儿,前去探访。”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小鼻子小眼,小耳朵小嘴,乱眨乱动,说:“不错,老化子,你这回总算猜对了,我要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发现不出,我这几近一甲子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么。岂不也辜负了我这个寿星脑袋竹竿的腰了吗?也更对不起你这个老化子吗!”
麻谷老人边说,还拍了拍他那又光又长的秃头,跟着便哈哈大笑,说:“是我骗过了你,便根据所获得的那点蛛丝马迹,日夜兼程,哪敢迟缓,赶往黄山天都峰顶。”
话才说完,大幻神丐,立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麻谷老人说道:“这么说来,天都峰顶,传说在一夜之间,被人扫平,亲自目睹的了,并非江湖中传说那样的神奇的了。”
麻谷老人萎然点头一叹,说:“老化子,这事不但是我亲见,而且差点儿没丢人现眼!那天都峰本来是如笔插天,硬生生被人将那峰尖扫平,说来你也不信,我老头儿,若非亲临其地,亲眼所见,如他人相告,我也绝不会相信。
但此事却是真而又真!老化子,你且闭目想上一想,那尖峰被人扫平,少说其宽度也有五七丈,其高总在十丈以上,那要多大的神力才能削平,这也还罢了,后来你听得传言不是曾经赶去探看过吗?你可曾发现更有令人骇然的事?”
大幻神丐生性急躁,叫道:“呸,你这不是有知故问么。令人骇然的,是那峰尖不但被人扫平,而且其平如镜,有如磨光一般,老儿,你就快把你看过的事实,快说出来吧!如若不然,你可别怪我老化于今晚要和你过不去!”
大幻神丐说着,虎的斜刺里劈出一掌,只听卡察轰隆连声暴响,身旁一棵大树,已被他的掌力折断。
谁知那大树已然倒下,而轰隆、轰隆的声音,却响个不停,原来是那峰下轰隆之声再起,响声且越来越震耳,好像似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唐棣这时心中急得恨不能飞身下峰,前去看个明白,但又不便急于开口,同时更舍不得不听麻谷老人说完这段事实的经过,心中倒是焦急不已,总希望麻谷老人快把这事讲完,急速到下面看个究竟。
却听麻谷老人又是呵呵大笑,说道:“老化子,你要不是这个急性子,十多年前,我早已告诉过你啦,你虽然觉得其平如镜,骇然而奇,却不知当时我亲目所见,差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也几乎没骇得坠下那万丈深崖,葬身谷底!”
麻谷老人忽然住口,小耳朵侧听,急道:“当真我要快说了,不然,我们便赶不及亲见这一代奇人再度出世了。
那天晚上我赶往天峰顶,因为尚未到达峰顶,当时便发现有人在绕峰盘旋,便躲在一株虬松之中,只见那人虽然绕峰盘旋,但是速度却很缓慢,绕了一匝,倏地腾身,单掌贴着峰巅,两脚虚空,好似蜻蜓停在枝上一般,不动不飞。
我看得好不奇诧,不知道这人在捣什么鬼把戏,哪知那人钉腰峰巅,竟然毫不动弹,但是我隐身的那株虬松,却摇动不已,而且越摇越强,刹那间,峰顶上的碎石和泥土,忽然有如暴雨般由上倾泻而下。
当时我便立即明白其中道理,原来那人是在运用内家真力撼峰,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但是他的内家真力之强,却把吓得目瞪口呆,连我这颗寿星头上,虽着了无数的碎石,竟也不觉得,就这般,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忽觉得我藏身的这株虬松,似连根拔起,我才暗叫了一声不好,你们听,那响声就是和现刻峰下的那闷响一般,忽然入耳,接着就听到那人一声清啸起处,刹那间,似天崩地裂,乱石、泥土、杂草、树木等,有如冰雹般,从上面纷纷落下。
当时我如果不紧紧的抱着那株巨松,只怕我便要被震落下那万丈高峰,碎石和泥土太密啦,我的这两只眼睛也难睁开,正当我还没有打定主意时,只听那轰然巨响,已似滚木雷石那样,由上而下,霎时便到了谷底。
我那时哪顾得土石密不密,都因为心中已然明白了这挡了事了,忙不迭的睁开眼睛一瞧,果然看到那座峰尖已然不见硬是被那个人运用内家无上功力,震落下来!
同时我也恍然大悟,先前见他绕峰盘旋的道理,乃是他在用掌力先行截断石头,然手贴身峰巅,就是用内力推动峰尖,峰巅推倒到谷底下,这也就是你后来所见其平如镜的道理!”
大幻神丐一直让麻谷老人说,一口气说完这段事情,都没从中插一次嘴,但到此刻却忍耐不住了,便插嘴说:“噢!麻谷老儿,这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具有这样神功?
能裂石,又可颓山,断千年古木于手掌之间,竟不费吹灰之力,奇人,奇人!”
唐棣何尝不也急于要知道,这位奇人,究竟是谁?只是不开口发问而已,大幻神丐这一问,无异于是代他说出了心意,不由自主的挨身前进,倒像他会听不明白,深恐在远处听不明白失去大好的机会。
只见麻谷老人小眼睛发射奇光,道:“你们急,那时我心中可比你们现在更急,忙腾身而上,看个明白,哪知尚未翻到峰顶,便听到一人朗朗笑道:“我在下峰相迎,娲母芳驾为何仍然不降临一谈?”
第四章 妖姬娲母
却说麻谷老人说到他尚未翻到峰顶,忽听一人朗朗笑道:“在下扫峰相迎,娲母芳驾,为何仍不降临?”
麻谷老人又继续说道:“那话声人人之耳,令我心头不一震,哪里还敢再愣往上翻,如果被人发现,岂不自找苦头吃,所以忙不迭的贴身壁上,隐伏起来,也可藉机,好窥伺这位奇人和娲母的一切情形。
我距离那峰顶本来不过十几丈,此刻更近,只看到那峰巅削平之处,上面站立一位文生秀士,看年纪不出三旬,背上背着一把琵琶,面白俊秀,眉清目明,耳大有唇,风度潇洒,一表人材,站在峰顶,肃穆庄严。”
大幻神丐道:“是了,自然飞来峰上以琵琶杀蟒的,就是此人,呸老儿,若说他才三十来岁,谁信?
三十来岁的人,就能练出这种超群的深厚功力,实不可能?
麻谷老人却不愿他的打岔,仍继续说道:“这本是他话声才落的时刻,我这儿也不过是才探头一看忽听左侧面一个峰顶上,有人一声冷笑,声细而脆,音轻而柔,说道:‘你露了这手儿功夫,还吓不倒我,我早就来到啦,倒要看看你有我大的本领,拿出来使用,这一手劲力撼山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我就在这儿等候你,可是你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发现我,却大声喊叫个不停,你不怪谁?’,.这细细的话声才人耳,立即看到那个峰顶上飞出一点银星,在空中起落了两三下,倏见那银星由小而大,等到飞到峰顶,停身而立时,原来却是一位女子,竟用凌空虚渡的功力,由上而下。”
大幻神丐喝道:“哈哈,麻谷老儿,我真把我当作是三五岁的孩童,那好好哄骗,你想想看!那两峰相隔,少说一点,也有二三十丈相隔,峰高谷深,难得见底,难道当真会有陆地飞仙不成,依我老化子所知,在现今武林豪杰当中,还没有听说过,出现这等的奇人能手,能够飞身逾越两峰深谷之间。”
大幻神丐忽然耸耳细听,面色立即紧张起来,说:“老化了你别打岔,这就到时候啦!峰下眼看就有一场神功决斗的场面,我们三人岂可不去大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两位高人,今晚的龙争虎斗的场面,老化子,休你听来不信,那时若不是我当时在场,亲目所见,也不会相信的,就在当时我也几乎不相信我的这双眼睛。
你现在先别问!待会儿你见到了那娲母的时刻,自然也就会明白了,那手功夫虽然惊人,却并不奇……”
麻谷老人还在往下说时,只听峰下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三人只觉得脚下的泥土,亦为之震动不止,就好像天崩地裂的—样,十分恐怖。
麻谷老人早喊了一声:“快走!”两知长臂一振,破袖迎风,他那又高又瘦的身形已直往峰下落去!
大幻神丐也脑袋一晃,满头乱发飞扬,身形早巳无踪。
唐棣心中更急,哪里还敢怠慢,他虽然追不上这两位武林异人,好在先前闻声,早知地点,便如飞急落,心中却好生惋惜不知那娲母,到了黄山天都峰上之后,和那文生秀士,怎样较量武功,可惜的是麻谷老人没有多的时间说完。
唐棣飞身下落,其快有如电射,看看到了适才那一声巨响之处,唐棣心中虽急,却也心存戒惧,当即将身法缓慢下来,才要寻找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踪迹,忽见前面坡下,现出三个白衣人来。
此间虽在峰下,却仍是太行高处,但见到处清云滚絮,薄雾冉飞,那三个人影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唐棣早已猜出那三个人是谁了,坐着的必是娲母,两个站着的白衣人影,必是媚娘母女两人无疑,只是那黑衣丑女,却不在三人身侧。
唐棣忙不迭的隐住身形,却又急速的穿枝拂叶,向前窜进,挨得近了,只见三人皆是目光沉凝,注定在对面崖下!
对面,乃是一处壁立的悬岩,那岩高不过十丈,岩脚有堆堆的乱石。
唐棣扫眼一瞄,才看清当前的形势,陡然间又听到一声雷鸣似的巨响。从那岩壁之内传来,那岩壁四周的树木,已是无风的大摇自摆,有如狂飚撼树一般,同时岩顶之上,碎石和泥土,纷纷顷落。
唐棣大奇,心道:“莫非岩壁之内有人?”
念头才动,早又听到震天地的一声暴响,径尺大的石块,忽地急射,由上而下,滚滚而落,唐棣便急忙的屈膝伏腰,奔至崖下,依岩壁凹处躲藏身躯,只觉无数块大石,已擦头扫过,差点儿后脑部就被击中,心中大骇!
唐棣这时心中惊惧不已,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大石击中,但侧头向左一瞧,面上更大惊失色,却见左前方端坐的那位白衣女子,位不动,身不移,两袖轻扬曼拂,那疾射而来的大石,便都在那四周丈外落下,便环绕成了一堵石墙。
唐棣瞧得好不惊悸,却又目不暇视,忙又向那对央岩壁处看去,这二看,直吓得他,呆若木鸡,瞬间身上连着了几块拳头大的碎石,竟不觉得。
原来在那暴响之后,岩壁已无踪迹,却发现两丈方圆黑黝黝的一个洞口,洞口之外却站定一个怪人,浑身几成赤裸,长发齐腰。
这本是短暂间的事,只见那人并不向这面三人看一眼,却仰脸望天,对着皎月清辉,双眸如炬,不发一言,不出一语。
突然听到那人一声清啸,继之是狂笑,笑声接着啸声,四山皆震。草伏树摇,身侧树上的枝叶,也被那啸声震得枝枝下落,片片低飞,落得唐棣满身。
那人狂笑声停下,忽又朗声道:“原来人间如斯,山岳如斯,这天地仍如斯!”
哈哈!那人话声方停,复又狂笑,道:“原来天地也不过如斯,不过如斯!”
那人说完,忽地一迈步,只见他肩上,身上,似飞出无数翩翩的舞蝶,哪是甚么舞蝶,是他一迈步,被风一拂,将他那已竟不能蔽体的破衣,吹得片片纷飞!在远方看时,有如蝴蝶上下飞舞一般。
哈哈,那人一边迈步,狂笑不止,又复朗声说道:“天地如斯,何其宇宙出如斯!”
那怪人似要迳自往峰下走去,忽听有人细声细语的说道:“天地、宇宙,虽然全不在秀士眼底,但今晚有故人迎候出关,何也不见?”
那声音虽细,但人人之耳,直觉得才被那怪人狂言所激动,随之飞扬的心神,登时往下一沉,唐棣这才觉得出来自我的存在,他辨别出了话声,乃是由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口中所以发出的。
唐棣知道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必是娲母无疑,她这一出声,登时全身百脉贲通,知道眼前必:有神奇的事出现!
果然,那老人本来要迳往峰下走去的,闻声,忽然一回头,立见电光般一闪,那怪人又狂笑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只见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秀士为何如此健忘,十数年光阴,何异白驹过隙,碧水流逝,而秀士便不认识故人,竟也忘却自己一切,难道也不复记忆?
黄山天都峰上,你我所订的今日之旧约,君子贵在践言,秀士今夜出关,当是实践前言!”’那怪人明如电炬的目光,注定在白衣女子身上,似在沉思,沉思!
忽地,狂笑之声再起,朗声笑道:“是了,是了,你……你是苗山娲母!”
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那跌坐的白衣女子点了点头,道:正是娲母,只听见她说“秀士还记得我,可见未忘故人,十余年不见,不料秀士竟也有此小天下之功力,实是可喜可贺!”
显然那娲母话中带刺,但那怪人全然不以为意思,自然自语道:“那么?我是谁?我又是谁?”
自问尚未了,忽然又大声狂笑起来,连声说:“是了,是了,我是天都秀士,秀士天都,天都天赐,天都由天!”
娲母慢慢站起身来,说:“秀士既然记忆了本来,你我那晚上天都上之约,你是践也不践前言!”
“天都峰上之约,天都峰上之约?”显然那怪人又陷入沉思之中。
娲母步履轻盈,衣袂飘飘,向那怪人向移近几步,又点了点头,说:“我可是不远万里前来,跋山涉水,就是前来实践那晚旧约,这么一说,天都秀士已竟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要我提醒你么?”
那人大笑道:“妙极!妙极!”
娲母距离他有丈来远,便止步为前,媚娘和那白衣少女留在当地,并未移步,雾又氤氲,云又缥缈,风也萧萧,月暗时明。
唐棣知道娲母即将说出那晚上天都峰上较技的事,正中下怀。
果然,那娲母便说;“不料秀士这般健忘,何不请坐,让我将旧事再说一次也好再重新的回忆,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切发生的事情!”
那长发怪人的态度,却是冷漠的很,复又笑道:“天地如斯,宇宙如斯,旧事仍如期,天地育万物,宇宙万象,旧事如烟云,万物常生、常灭’万象常变、常换;烟飞云逝、常散、常散。哈哈!非原非我,像这山头上空的薄云轻轻飞散得荡荡,缥缈,甚么是烟?又甚么是云?哈哈,非你非我,无他也无伊,何来旧事,便有,又提他做甚!就是你、他、伊,转眼也如云烟,荡荡、缥缥、缈缈,飞散得无影、无踪,踪影全失,又哪里有你、我、他、伊?”
唐棣幼随燕山客,习武兼修文,对这位怪人所说的这番道理,一听便已明白,只觉得这人又不是怪,更不是狂,而是个大智慧的哲学家,听他口中之言,虽是狂言乱语,但却比佛语还要深奥透澈,一时竟将他破壁毁石墙,穿地腹而出的神奇无俦威力的武功,放过一边,而对他那大智慧,深奥的哲理钦佩得五体投地,早离了隐身之处,不自觉地站了出来,心道着:“若我能师事此人,也不枉此一生了!”
就在他站出来的这个工夫,想是那娲母是怀敌意而来,不解那人话中的大哲理,误会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只听她冷冷的一笑,道:我娲母虽不与江湖人往来,亦未人江湖,但却身在武林,武林中人,最重信誉,一诺千金,岂能食言,当年那晚在黄山绝顶,秀士你显神功,扫平天都峰,我如何不知你秀士之事,意在要将我吓倒,但你那手功夫,并未将我吓倒,是以我今天仍然前来践约,我们就先按普通武功来较量!”
那人是大智若愚,装着糊涂,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娲母一面在说,只见他倾耳在听,似已陷入沉思之中,忽然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记起来啦,那晚我要迎迓娲母你的芳驾,扫峰而待,恭候光临,只见你施展开苗山特异轻功,展银翼仙衣,横空渡谷,飞越两峰,冉冉飞降,哈哈,那晚仿是月明如昼,真如置几在瑶台月下仙宫,环玉山头看仙姬舞蹈而饱眼福,可谓幸也,幸也。”、一句展银翼仙,听得心中一动,先前在峰上,也听那麻谷老人曾向大幻神丐说过,休道你不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一个血肉之躯,岂能当真凌空飞渡;当下心想:“麻谷老人那晚所见的玄奥之秘,必在这句银翼仙衣之上。”
心中在回味这句话,也不由的盯着眼,瞧看那娲母身上,皆因心中存疑,更觉得她的一身白衣有异,只见她上身的衣服,有似摺叠一般,不和一般衣服相同,另外两只衣袖,也特宽、特长,显出不同之点。
忽听娲母冷冷一笑,说:“秀士的记忆最好,那晚我践约之时,承秀士多礼,对我娲母特别厚爱,还弹美而动听的琵琶要迎。”
那怪人忽然手舞,说;“仙姬降月,真个难得几回见,我今生有幸,亲睹风采芳容宫裳粉装,岂能不亲弹一曲,拔宫、商、角、徽、羽,而为舞之蹈之而伴奏,但是我那时乃是一曲迎仙之乐,而非杀音。”
娲母冷冷一哼,道:“可惜,秀士未免也太多礼了,是我听秀士发乐声杀蟒是千古奇闻,举世哄动,好生佩服,故而才与秀士相约,以天都峰,高出云表,人迹罕至,正可静赏清音,岂知秀士太惜精力,不以琴声传神功,令我耳福未能得偿,大失所望!”
那怪人早又一连呵呵大笑,说:“抱歉!抱歉!因为那时我早已仰慕娲母仙仪已久,可能一睹芳容,但心存尊敬,突得宠召,令我好生惊喜,后来母责问,我才知那晚在飞来峰上杀蟒,竟铸成大错,原料那蟒,乃是娲母你借地所饲养,我却当它是无主的毒虫,深恐当地居民,故尔鼓琴杀之,这件事实出于误会,并非我有意娲母,尚谅海涵!”
苗疆之人,多养蛇虫毒物,只是这娲母怎生养蟒于游人的西子湖滨?倒使唐棣大惑不解。
那人一提到神蟒,娲母脸色陡然面呈寒霜,杏眼圆睁,更急的说:“以秀士这般见闻广搏,胸存天地宇宙之心,具有豪侠肝胆英雄襟怀,岂能凶残成性,杀生害命,若说误认无主毒虫,谁信得,并且这天地间钟灵毓秀而生,万千年才得一现的灵物岂能不识,惨杀神蟒,违背天心,现在还口口声声谈天地之万物,此乃是违心之论。”
那怪人忽然面现羞惭之色,道:“如何不是,娲母责备得很对,是我那晚听你言来,才知道那晚我误杀的神蟒,乃天地交泰,借地灵之气,万千年才得一见的至宝神物,非但无毒,若人而能饮其血一杯,即可益寿延年,练武的人,如能获饮蟒血一杯,可抵得上十年功力,若然待那神蟒成了气候,日日饮服蟒血,不但可寿与天齐,顿成陆地飞仙,却可寰宇称尊,武功无人能抵。”
那人语意至善,但娲母听来,显然以为这怪人话中讽刺,说她想借天地钟灵神物,用以增长武功,故尔一言未了,娲母已一声冷笑,笑声之冷,令人不寒而粟,道:“我娲母虽然无能,却还不想借此灵物,用以增长自身的武功,秀士也未免太低我娲母了。
当年是我在无意问,在一个夜晚,路过西子湖畔,忽见飞来峰上,有物在吐纳月华,去至切近,方始发现此一神物,当下我立即许下善心,立意采集天下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灵药,助此神蟒,早日功成,那时再取此蟒血,济世救人,以达成我娲母的心愿!”
那怪人面上更不只是羞惭,而且更露出愧心,说:“正是,正是,自知娲母养此灵物,不但没有半点私心,而旨在济世救人,行善天下,解救众生痛苦,济助豪杰功力,居心至善,用意颇佳之后,我那时悔恨在心,痛苦难除,无地自容。故尔娲母那晚虽再三相逼,我也只能闪避小心还招,后来你非要我弹琵琶不可,唉!唉!我却因不知娲母善意,杀蟒误事,得罪了娲母,铸成这桩大错,虽是我无所知,但毕竟那琵琶乃是杀蟒的凶器,我岂能再用,以免得生事端,便在娲母你的忠告之下,我即当而毁弃,以赎我杀戳神蟒罪衍,也想藉此平息娲母心中怒火!”
唐棣暗叫了一声:“可惜,一件稀世奇器,却轻易的毁坏,想那娲母,也欺人太甚,神蟒虽少,但毕竟是伤人之物,杀之何尝不可?”
要知道唐棣除练武修之外,得暇也学习乐器,虽然没有大的成就,但对音律方面,也懂得很多,刚才听那老怪人说到将琵琶不以赎罪的话,倒觉得这一件稀世奇珍被毁弃,实不值得,怎不深为痛惜!
却听那蜗母说道:“当年你虽然将你那琵琶,在石上摔碎,但岂能即可赎去大过,而你无此琵琶,又岂是我的对手,故尔我当时与你约订,以十五年为期,在此地重行较量。
皆因你琵琶已毁,无法再施展出你的看家本领,所以当时没有和你对手,因为那时期我如果出招动手,就是胜了你,也无光彩,所以才给你十五年之期,容你再勤练武功,约定今年今日的月夜,在此太行山中相见。”。
娲母此言二出,那人却陡然又狂态毕露,呵呵大笑,道;,“蜗母你虽然是相要将我打败,胜得光彩,但多谢你给我这—十五年之期,在你想来,认为我在这十五年中,必是在勤修苦练武功,以应今日今时之约,哈哈,你却不知,这一十五年的长时间,我将我自己长期的封闭在这崖洞之内,不但将武功放弃,而且因我所铸之锗,不是沽名钓誉,播扬四海,在武林中出风头,错在见闻不广,在芸芸众生中,了解得太少,是以铸成噬脐莫及的大错,是以日以继夜,只有精研周易,勤习不辍,根本就将武功一道,弃之如敝履,哈哈,娲母,你要想胜得我光彩,只是今生今世,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我劝你从今夜起,最好放弃这个念头罢!”
那怪人的话,尚未说完,娲母忽地厉声喝道:“适才你破壁而出,可见你的功力已然僧增,裂石摧树,山摇地动,如何骗得过我,若你心存怯意,不敢出乎较量,也行,只要向我低头认输,再随我去飞来峰上,那晚你杀神蟒之处,顶礼膜拜,再拜天下生灵,谢此大罪,我蜗母也不为己甚,就此了却这桩误会之争,平息了我心中的怒气!从今以后,各自西东,各不相争!”
蜗母说得声色俱厉,使唐橡在旁听得,心中大是不服,心道:“那蟒就是神物,但人家总是无心之错,况且蟒在山上,他又怎能够知道是你所饲养的,显然强词夺理,蟒既然已被杀死,至今尸骨不存,并且老怪人这般惭愧,当面认罪,并因此而毁坏了自己心爱的琵琶,于情为悖,于理已合,你这娲母晚强人所难,逼迫老怪人必去飞来峰上,顶礼膜拜,显然你欺侮老怪人的功力不如你!”
要知唐棣心中,已然对那怪人,存有敬慕之心,自然的站到老人的那一边,所以对蜗母所言所行,多存鄙薄心意,同时心中想道:“这蜗母盛气凌人,那怪人岂能心服。”
哪知他心念才动,只见那怪人忽然一怔,双眸中有疑惑的闪光,怔怔的,半晌不言不动。
忽然间,只听他大喝一声,霍地一翻掌,向右面山林扫去!
是他右臂才抡起这刹那,蓦地里,震天一声暴响,有如地裂山崩,他近身处,五七丈远地方的十数株参在大树,早被齐根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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