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清遗梦终结篇-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雨凝恍恍惚惚地瞧着她,忽然心头什么一闪,扁了嘴道:“疼。”   
  虹儿见她眉头皱成一团,伸出左臂来,忙帮她把袖子拉上去,雨凝是趁机向她身上一嗅,虹儿却是一声尖叫。   
  “怎么了?”   
  雨凝吓得直抚胸口,却见虹儿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左臂臂弯,她顺着瞧过去,只见臂弯不再是玉雪无瑕,而是一个锥子大小的孔洞,四缘光滑,似乎可以瞧见里面的血渍和脂肪,但偏偏没有一滴血向外流。   
  这样古怪诡异的一幕让雨凝也吓得尖叫起来,虹儿忙伸手抱住她,轻声抚慰道:“主子别怕,许是撞到哪里了,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来。”   
  按照宫里的规矩,嫔妃请脉,太医必须隔着布帘子不能闻其声见其形,但雨凝这情况实在特别,只得把一条雪白的藕臂从帐子里伸出来。   
  虹儿见太医愣愣地瞧了半晌,又把脉,把完脉又愣愣地瞧那伤口,却只是不语,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口道:“王大人,我们主子倒底怎么样?您倒是说句话呀。”   
  那王太医皱紧眉头,摇头道:“真是奇哉怪也……这位姑姑,昨夜你真的未离开半步?”   
  虹儿皱眉道:“那是自然,奴婢就睡在主子卧房里的小侧间里,主子翻个身奴婢都能听见。”   
  那太医苦着脸道:“这真是奇怪了,老夫行医半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伤口,脉象虽浮却尚平稳,只是失血之状罢了,但这伤口又没有流出一滴血来。”   
  他在那里翻来覆去地说了半天,也只是开了个止血生肌的方子,可是那伤口根本就不流血,又何谈止血呢?   
  虹儿低低嘟囔句:“真是庸医。”   
  雨凝忙道:“不许胡说……拿个银裸子送给王太医,送王太医出去。”   
  待得虹儿送了王太医回来,雨凝已经起身坐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水晶帘。           
  “主子,这事可要禀给太后皇后。”   
  虹儿见她脸色苍白地近似透明,心里一酸。   
  雨凝缓缓摇头,只说:“你去瞧瞧水备好了没有……我沐浴完还要去给太后请安。”   
  虹儿依言去了,雨凝则微颦双眉,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那水晶珠子。   
  浓郁的花香……   
  虹儿身上没有,却在这水晶珠子上出现……   
  难道……这玉宁宫里,真的有鬼?   
  沐浴完了,略吃了几块点心,雨凝就匆匆地赶到慈宁宫去请安,贤贵人的封号撤了,竹桥便辇也没有了,她走得满头是汗,只觉得全身酸软。   
  待慈宁宫请完安,她又赶去皇后所居的坤宁宫,一进门,就听到惠妃清脆的笑声和康妃清冷的语声。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雨凝盈盈地跪下去,行的是大礼,自称的是奴婢。   
  皇后忙微笑着做个起的手势,柔声道:“二格格这是做什么,左右都不是外人,册封也是眼前的事儿,这么说可折煞我了。”   
  惠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冷笑道:“册封……有人倒是想呢!姐姐,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良善了,人善被人欺,这些奴才们就是看准了你这点,越发不成个样子。瞧瞧,瞧这净瓶里的鲜花,枯的枯残的残像什么样子……姐姐,这些奴才都是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你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他们哪知道什么叫尊卑。”   
  她句句带刺,皇后忙责备地瞧她一眼,希微只是含笑望着,雨凝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笑盈盈地道:“惠主子说的是……这瓶里的鲜花的确是不太好了,娘娘若是不嫌弃,就由奴婢去御花园为娘娘采摘些回来。依奴婢看,这白玉净瓶玉质清透,最适合插几枝舒展自如的荷花了,又雅致,又馨香。”   
  皇后赞赏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地道:“怎么好劳动二格格呢,让宫女们去做就是了。大暑天的,咱们谁也别出去,就在我宫里陪我说说闲话,等会午膳也在这里用了。”   
  希微一直不说话,这时才微笑着开口道:“可不巧了,今儿正好是臣妾探视三阿哥的日子,娘娘这顿饭,需得留着给我才是。”   
  皇后啊了一声,满面笑容地从衣襟上解下个坠子,柔声道:“这是皇上赐给我的珍珠佛像,姐妹们瞧瞧……南人的手艺多巧,听说是先用锡做出佛像的样子,再塞进蚌壳里去,待得日子够了把蚌壳一打开,就是颗珍珠佛像了。”   
  又向希微笑道:“三阿哥还小,火气低,把这佛像给他戴上护身吧。”   
  希微抿嘴一笑道:“谢娘娘的恩典……可有一样,下次轮到日子我可不说了,免得人家以为我故意来娘娘宫里等恩赐的。”   
  这话说的几人都笑了,皇后道:“若是这样,你就快去吧……其实我这里午膳也没什么好吃的,这几天天太热,都是些腥的膻的,瞧见就没了胃口,一天不吃……也不觉得饿。”   
  希微凑趣道:“娘娘胃口不适吗?别是……别是遇了喜了。”   
  惠妃心里一动,拉住皇后笑道:“姐姐,是也不是?”   
  皇后羞得两颊通红,低头笑道:“尽胡扯了……也不怕二格格笑话。”   
  希微微笑道:“这有什么笑话的,若真是遇了喜,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有一样,先告诉我,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   
  皇后不解道:“都爱吃……早晨喝了碗奶子是酸的,还吃了份肉末烧饼,里面放了胡椒面,是辣的。”   
  惠妃也不懂希微的意思,侧头道:“什么爱吃酸爱吃辣的?我也爱喝酸奶子,好还是不好?”   
  希微只是抿着嘴笑,雨凝便柔声解释道:“民间传说酸儿辣女,遇喜的时候爱吃酸的就是男孩儿,爱吃辣的就是女孩儿。”   
  皇后在心里牢牢记住这句话,准备晚膳让他们加上份酸奶子。   
  惠妃恍然大悟地哦一声,却又撇了嘴道:“谁问你了……多嘴多舌的东西。”   
  皇后见她泼的不成样子,忙瞪了她一眼,转身向雨凝笑道:“难得二格格书上的东西全懂,世上的俗事也明白,真真是个才女。”           
  惠妃把嘴撇得更厉害,眼睛斜的只剩下眼白,希微在心里笑笑,忙站出来道:“真的不早了,娘娘,惠妃,我这可得先行一步了……”   
  她又瞧向雨凝,微微一笑道:“二格格还没见过我的三阿哥吧……说起来好笑,从前觉得做母亲的最是肉麻,不论生熟,都恨不得把孩子挂在嘴边,赞到心坎。可现在轮到自己,竟也脱不了俗套,瞧见个生人,就想拖着她去瞧孩子,就怕二格格厌烦。”   
  雨凝知道她是为自己解围,谢还来不及,哪里会厌烦,忙也笑道:“哪儿的话,早想去瞧了……听说三阿哥出生时红云如锦,群鸟来朝。”   
  希微掩嘴笑道:“得得得,越说越不成话了……难不成明儿得罪了皇上,罚他去鸟林子里看鸟去,不然哪来的百鸟来朝。”   
  皇后忍不住卟哧笑了,指着她道:“偏你这张嘴,我初进宫的时候,还只当你和我一样,是个少言寡语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比谁都调皮。”   
  希微拉起雨凝,边转身往外走边笑道:“咱们别和她们告退,谁让她们笑呢,偏气气她们。”   
  雨凝见她谈笑自如,冷的时候如同梅花映雪,热的时候又是锦上添花,一时没想到别的,先想到这么好的女子,他怎么能不爱呢?   
  两个人走出坤宁宫,希微却又道:“知书,送二格格回玉宁宫去,路上拣阴凉的地方走。”   
  雨凝诧道:“不是去瞧三阿哥吗?”   
  希微皱眉道:“你瞧瞧你的脸色,才两天没见,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你快回宫歇着去,若是实在撑不住了,就去传太医来。”   
  雨凝心里一热,就见知书过来挽住自己,笑吟吟地道:“好格格,我们主子的旨意都下了,您可千万别让我为难。”   
  雨凝谢了希微,见她穿花拂柳地消失在小径后,忍不住赞道:“康妃娘娘真真是绝才绝色,难得的又有本事又有容貌。”   
  知书叹道:“怎么不是呢……昨儿听说惠妃去您那里闹了一场,又听说御膳房故意欺负人,端去的菜都是不能动的;我们主子只叹了一宿,今儿早晨又亲自去找了御膳房的张头儿。只是今非昔比,如今是皇后和惠主子管事儿,我们主子再强也不好多说……”   
  雨凝明知道她是故意对皇后持政颇有微词,一时间也不好接话,想了想才道:“如此多谢了,有劳你家主子。”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玉宁宫,虹儿早在庭院里候着,见了忙迎出来。   
  雨凝道:“去拿个银裸子给知书姑姑玩……姑姑别嫌小。”   
  知书笑道:“二格格别见外了,我们主子当你是亲姐妹一般,偏你一进宫时也住在爱元宫,真真是缘份。”   
  雨凝亲自把那金裸子塞进她手里,微笑道:“我对虹儿也是这样的……钱财乃身外之物,不给自己人给谁呢。”   
  知书推了推也就收下了,笑盈盈地谢了恩由虹儿送了出去。   
  雨凝这时才觉得全身酸软,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挑起帘子走进内室,偏身躺倒在床上,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睡得香甜了。   
  虹儿回来刚要关院门,却见个小太监从树林子里转出来,一遛小跑到自己面前,轻声喊道:“虹儿。”   
  那小太监的帽子压得极低,她一时也没瞧这是哪宫的奴才,便冷了脸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有事就说话,没事就走开。”   
  那小太监把手指搁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将帽沿向上一抬,露出双含笑的俊目,如剑的浓眉。   
  虹儿惊得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是您……万岁爷           
  第二十四章 新人笑 谁闻旧人哭   
  顺治唇边含笑,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却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他探头向院里瞧了瞧,低声道:“二格格呢?不在宫里吗?”   
  虹儿忙跪下低声请安道:“奴婢见过万岁爷,回万岁爷的话,主子刚从太后、皇后那儿请了安回来,身子乏进屋去了,奴婢这就去瞧瞧。”   
  顺治叹了口气道:“你别惊动她了……朕也没想要吵到她,过来瞧一眼罢了。”   
  虹儿见他穿着一身太监的衣裳,忍不住掩着嘴偷偷笑了,顺治急不可待地快步走到宫门前,想了想却站住了,回头轻声喊了虹儿过去,脸略略一红,道:“还是你先进去瞧瞧吧,若是已经睡了,朕再进去。”   
  虹儿抿嘴一笑,侧身掂着脚尖走进去,她拿手指挑开些帘子,悄悄拿眼睛张望,只见雨凝衣裳也没脱,满脸倦意地伏在床上,已经昏然睡去了。   
  顺治终是忍不住,也凑过来探着头往里面瞧,虹儿悄声笑道:“皇上洪福齐天,我们主子果然是睡了……您惊醒些,若是主子醒了,皇上就说是坤宁宫来取东西的,支吾过去就是了。”   
  顺治连连点头,心却早就飘进去了,听她嘱咐完了,忙一侧身,从帘子缝里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玉宁宫他有好些时候没来了,一抬眼瞧见那宝光闪烁的水晶帘,床上挂的八宝粉红帐子,不由得微微愣了愣,曾经这里还住过两个妃子,都是极清秀极伶俐的,可是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红颜薄命,一个个都早早地去了,他也不是没听人说过,这玉宁宫里闹鬼,所以才住不了人……   
  他正想得入神,只听到床上雨凝“嘤咛”一声,轻轻地翻了个身,顺治忙一闪身躲到帐子侧面,透着那粉红色的轻纱往里面看去。   
  雨凝想是极为疲倦,身上还穿着见客用的华贵旗装,好看是好看,可这样大热的天里,那缎料上瞧起来华美绝伦的绣花,却成了丝线织的盔甲,又沉重又炎热,就见雨凝额头上满是汗珠子,一颗一颗地沿着头发丝往下流。   
  顺治心疼得紧,见床边的红木象腿小案上放了把染色丝绢的团圆,忙过去拿起来,凑到床边一下一下地为雨凝扇风。   
  雨凝在梦里觉得凉爽多了,不由得微微一笑,睡得更是香甜。   
  “这孩子……”   
  顺治在心里笑起来,其实董鄂不过比他小一岁,今年虚岁已经十八了,怎么也说不上是“这孩子”,但是她的天然,她的不饰,在顺治眼里,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可人疼,又可人恨。   
  雨凝呼吸平稳深沉,眼见是睡得沉了,顺治便大着胆子靠近了些,细细地瞧着她的脸。   
  她怎么这样憔悴了?   
  顺治心里一颤,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滑过雨凝消瘦的面庞……   
  才不过两天……   
  不过两天没见到她,她白腻光滑的瓜子脸,竟清减了许多,脸色也变得枯黄,本来花瓣似红润的嘴唇,如今成了淡淡的青紫色。   
  “傻孩子,”顺治心疼地低喃:“这都是因为我吗?你可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我的命已不寿,如果真的封了你做妃子,那么我死后,你就得在这深宫中禁锢一生一世,就会像那些太妃一样,早早地被寂寞熬干熬老,郁郁地死去。所以,我必须要送你出宫,让你回到鄂硕那里,他会好好地待你,为你再寻一个好的夫君,让你过着自由而幸福的生活……而这些,都是我给不了你的。”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雨凝在梦中蹙起烟雾一般柔和的眉头。   
  “不……放开我,放开……”   
  忽然雨凝面上的祥和宁静都消失了,她的脸皱成一团,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并且将手在空中胡乱挥动着。   
  顺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惊动了她,连忙飞也似地起身,快步跑出内室,正撞上闻声赶来的虹儿。   
  “快去瞧你主子……她那是怎么了?”顺治急道。   
  虹儿忙点点头,掀开帘子小跑进去,顺治躲在帘子后面,就听到虹儿柔声道:“主子……主子,您又被梦迷了吗?别怕,虹儿在这里。”   
  慢慢地,雨凝的惊叫声低下去了,隔了一会儿,顺治听见雨凝在说:“只是梦吗……我又做那个梦了,好害怕好害怕。”   
  虹儿柔声哄道:“主子,虹儿就在这里,虹儿哪里也不去,您别怕,您安心地睡吧。”   
  雨凝似乎低低地唔了一声,接着就听到虹儿细声细气地说些闲话,渐渐地,里面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她这是怎么了?”   
  顺治见虹儿从里面出来,忙拉住她低声问道。           
  虹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自从主子进了宫,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每天早晨都是一身冷汗地吓醒。您没瞧见吗?这才进宫几天呀,主子的脸色,竟是一天比一天地难看了。”   
  顺治急道:“朕怎么没瞧见……才两天,就瘦下去那么多,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不如,不如喊个萨满太太进来驱驱邪气。”   
  虹儿怔了一怔,沉吟着不说话,顺治摇头道:“这样可不成……太医呢?没传了太医来吗?”   
  虹儿眼光闪动,半晌才缓缓道:“主子这病,怕是太医医不了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顺治脸色一白,着急地问道。   
  虹儿抿抿嘴,眉头间出现一条深深的印记,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皇上,您还是别折磨我们主子了,封她为妃吧。”   
  顺治见她不答自己的问话,反倒提起册妃之事,一时间气得直跺脚,恼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瞧你是最老实稳重的,今儿却怎么僭越起来了,这些事也是你能问的吗?”   
  虹儿脸色苍白,咬着嘴道:“万岁爷,奴婢岂敢僭越,奴婢只是知道我们主子的心事,只要您答应了册妃,她一定会好起来,一定。”   
  顺治深深地望着她,忽然凄然一笑,微微摇头道:“真是傻丫头……你只知道她的心事,可知道朕的心事?”   
  虹儿低声道:“从前是不知道的……但今儿皇上来了,奴婢心里就都明白了。”   
  顺治深深地叹口气,无奈地道:“朕这些日子又犯了旧疾,太医院众多神医,都是束手无策,如今是太后将旧日存药又翻捡出来,却也只能捱一天算一天,待那药吃完了,也就……”   
  虹儿没料到顺治会将如此机密的事儿告诉自己,一时惊讶地站立不稳,忙伸手扶住了桌子,颤声道:“这……这怎么能。”   
  顺治淡淡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朕早就死过一次了,多活一日也不过多贪些阳寿罢了。只是她……朕若册她为妃,他日朕不在了,她的日子得有多难过,朕又怎么舍得……”   
  话音未落,却又听到雨凝在梦中发出尖叫声来,撕心裂肺地喊道:“走开……走开,不要喝我的血,不要……”   
  “万岁爷……”   
  虹儿忽然扑通跪在地上,砰砰地磕了几个头,红了眼圈道:“奴婢求万岁爷,就册我们主子为妃吧,这宫中……怕是真有鬼呀。”   
  顺治听雨凝叫得凄惨,心疼如刀绞,忙道:“你快去瞧你们主子,册妃的事不急于一时。”   
  虹儿却不肯起来,趴在地上哀哀道:“万岁爷,求您册我们主子为妃,她才能凭着您的龙气躲开这恶鬼的纠缠,求您……先别管身前身后的事,只听我们主子这哭声,您就不心疼吗?”   
  顺治见她只是伏地恳求,却不进去安慰雨凝,心里躁急,一跺脚道:“你这小蹄子……”   
  说着话,竟自己闪身进了内室。   
  他冲到床前,只见雨凝满头都是汗粒子,嘴唇不停地颤抖,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声音竟已是嘶哑的了。   
  “雨凝……别怕,别怕……”   
  顺治心疼地抚过她汗湿的鬓角,柔声道:“朕在这里,朕在这里保护你,你什么也不用怕,别怕。”   
  雨凝似乎被他的声音所安抚,惊叫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终于……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福临……”雨凝双目紧闭,在梦中喃喃道:“是你吗?福临,你在哪里?”   
  顺治听她柔情万种地唤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心头一热,忙伸手过去把她拥进怀里,柔声道:“我在这里,雨凝,你别怕,我不走。”   
  雨凝在睡梦中嗯了一声,唇边露出浅浅的微笑,反手抱住他梦呓道:“可算找着你了,不许再走丢了。”   
  她一直都是痛苦挣扎的神情,这一笑,仿佛春花绽放,顺治瞧得心动神摇,忍不住答道:“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雨凝笑意更浓,口齿不清地道:“若是我们走散了,我就站在原地,等着你来找我。”   
  这句话如同睛天霹雳从顺治脑海中轰隆隆地滚过,他刹时愣住了。           
  若是我们走散了,我就站在原地,等你来找我……   
  所以她不肯走吗?所以她宁肯受那样的侮辱,也不肯离开皇宫……   
  “雨凝……”   
  顺治唇边带笑,心里却是酸的,一眨眼,两颗滚烫的泪珠掉落下去。   
  “……虹儿……下雨了吗?”   
  雨凝皱皱眉头,迷迷糊糊地擦去面上水珠的触感。   
  忽然,她半眯的眼睛瞪地滚圆,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的少年。   
  “你……”   
  雨凝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贪婪地,欢喜地瞧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我明白了……这还是在梦里……”   
  雨凝恍然微笑,忽然更紧地反抱住顺治,将头靠进他的怀里去,像猫撒娇似的,微微地蹭了蹭。   
  “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雨凝抬头嫣然笑道:“被我传染了吗?你听……扑通,扑通,扑通……它可真吵。”   
  顺治瞧她爱娇柔媚的样子,心里又软又酥,忍不住凑过去在她面上轻轻地一吻,哑声道:“傻瓜……它是在喊:‘雨凝,雨凝,雨凝,雨凝,雨凝……’,你听不懂吗?”   
  雨凝怔然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像是活生生地在我面前,而不像是梦中?”她皱眉凝思了片刻,又微笑道:“这梦很好,很好。”   
  “傻瓜……”   
  顺治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把她拥进怀里,紧的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心里。   
  三阿哥才不到四个月,按理说还是个只知道吃睡的孩子,希微去的时候正由奶嬷嬷抱在庭院里晒太阳,旁边坐着个针线嬷嬷,给三阿哥缝一双淡红面子的软底绸鞋。   
  希微没穿花盆底,又没带人,就那么静悄悄地走进去了,两个嬷嬷津津有味地说些闲话,竟也没瞧见她。   
  希微刚要张嘴,那伏在奶嬷嬷背上的三阿哥却忽然咯咯笑起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希微,唇边露出个浅浅的梨涡儿。   
  奶嬷嬷笑道:“这又是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她一转身,瞧见希微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吓得忙伸手推推那针线嬷嬷,两个人都胆战心惊地往地上跪。   
  希微满心欢喜,忙笑道:“礼就免了,小心伤了孩子,”又道:“皇后娘娘赏了什物给三阿哥,你们编绦子把这珍珠坠上,给三阿哥戴在胸前。”   
  她说着话,就把那珍珠佛从怀里拿出来,摊在手心上。   
  三阿哥身子尚软的像面条一样,只一双眼睛灵动,竟是眨也不眨地瞧着那珍珠佛。   
  针线嬷嬷忙过来双手接了,送到三阿哥面前笑道:“阿哥瞧瞧这珍珠佛……你皇额娘的恩典。”   
  清后宫的规矩是生母不得抚养亲子,这是为了避免内戚权力过大,母子关系过于亲密以至于有所图谋;甚至觊觎皇位。   
  像三阿哥玄烨这样,满月后就被皇后博尔吉济特氏抱养,当然,皇后不可能真的带孩子,只是说待他会请安说话之后,叫的第一声额娘,只能是对皇后。   
  希微当然知道这规矩,往常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却是心往下一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渐渐弥漫开来。   
  三阿哥懂什么,他只是尽力地伸开又合拢手指,试图去抓那明亮璀璨的玩意儿,希微却是心里一动。   
  “玄烨……”希微转身走到三阿哥面前,伸出双手去,微笑道:“好孩子,快到额娘这里来。”   
  三阿哥眼珠子骨碌碌地从一边转到一边,一下子瞧着那有趣的发光玩意儿,一下子又望向面前这个熟悉的女人。   
  “玄烨……我是额娘呀,”希微柔声道:“你不想额娘吗?快让额娘抱抱。”   
  这话在宫里却是犯忌的,两个嬷嬷交换个眼色,都有些为难,那针线嬷嬷忙拿话岔开道:“这珍珠的光泽真好,不知道是用水红配,还是用橙黄来配的好?”   
  希微如若不闻,只是望着面前这白胖的孩子,这从自己身体里分出的骨肉。   
  “呀……”   
  三阿哥忽然用力一挣,虽然不可能挣得动,却将眼神和身子都迎向了希微。           
  “我的好孩子……”   
  希微心里百感交集,一把把他从奶嬷嬷手里抱过来,将脸贴在他散发着奶香的小脸上。   
  “咯咯……”   
  像是知道面前的就是自己的亲母亲,三阿哥把小嘴一咧,开心地笑出声来。   
  两个嬷嬷都惊呆了,她们想去拦,却又感动于眼前这母子亲情,一时只是愣愣地站着,瞧着希微泪盈于睫,而三阿哥笑容满面。   
  希微从阿哥所回到爱元宫,眼前犹晃动着三阿哥白胖的身影,见璎珞为三阿哥绣的肚兜放在一边,便顺手拿过来绣了几针,忽然知书一阵风地卷进来,压低声音道:“主子,不得了了。”   
  希微见她满面惊慌的样子,心里一抖,皱眉道:“又是什么事?慌成这个样子?”   
  知书凑到她耳边惶然道:“刚才听小良子说……说皇上晌午去了玉宁宫,回来之后竟让敬事房加了二格格的绿头牌,想必现在册封的旨意也已下到玉宁宫了。”   
  “什么?”   
  希微霍然起身,手里的绣棚拿捏不住,哗地掉到地上,两个人此时自然都没有心思管它,希微皱眉急道:“这是从哪儿说起……晨起在坤宁宫还是素常的样子,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就重下了旨?”   
  知书苦着脸道:“若不是方才遇见小良子,谁又能猜想得到呢?小良子说也只告诉了我,别宫的主子,包括太后娘娘,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希微心思纷乱,大热天里,手指竟然是冰凉的,她踱了几步,轻声吩咐道:“你寻个由头去玉宁宫瞧瞧,若是有什么动静,再回来告诉我。”   
  知书点点头领命去了,希微颓然长叹,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一动不动,她防了,她警了,她先下手为强了,但真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董鄂竟然还是进了宫,封了妃。   
  她后悔起来,为什么不趁前两日就寻空子给董鄂下了药,或是请刺客进宫杀了她……   
  但是在这后宫中,想活命固然不易,想害死一个嫔妃,却是更不容易的,从前还好,如今太后忽然转了风向,对董鄂温柔关切起来,即使没有顺治特宠,想害她也是不容易的呀。   
  难道……难道这真的是天命吗?   
  希微无神地望着窗外一株株苍翠的竹子,竹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是许多人在细细地碎语,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弯腰拾起那肚兜,肚兜上绣着几朵娇艳的牡丹,她伸手一瓣一瓣地抚过……如果天命真不可违,那么自己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孩子了。   
  但是……   
  不甘……就是不甘。   
  只有无能的懦弱的人才会认命,即使命运一时垂怜,送了机会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也只是低着头匆匆地走过去,不闻不见,与改变命运的机遇擦肩而过。   
  而我……   
  “主子……”   
  知书又一阵风似地卷进来,喘着气道:“主子,敬事房说,皇上已经翻了二格格的绿头牌,传她晚上侍寝了。”   
  “什么?”   
  希微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信道:“还未请太后玉印,也未向太后请旨,就这么着……”   
  知书道:“可不是嘛……太后还蒙在鼓里呢,皇上来的是先斩后奏,但依奴婢瞧,二格格进宫是太后接来的,册封也是太后提出来的,这事即使传到太后耳朵里,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你说的极是。”   
  希微心里一动,知道知书讲的是实情,不得不把去慈宁宫的念头打消了,她略一思索,起身道:“备轿,陪我走趟玉宁宫。”   
  半年过去了,玉宁宫里的竹子依旧翠绿,紫藤架飘着阵阵花香,希微走到紫藤架下掐了串花儿,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往日。   
  琳若……你出宫后可好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