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九重紫(重生)-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骗我上当……”

  大伯母和三伯母却吓了一大跳:“王又省,是不是那个因为得罪了陈冬的王宜行。”

  母亲轻轻点头,落下两行清泪。

  “七叔怎么这么糊涂?她父亲可是己丑年的进士,和你五伯是同科。”大伯母急得团团转,“不行,我得去跟小叔说一声……”又吩咐三伯母,“你快拦着王小姐,我去叫人来!”

  因少年纳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花厅内外服侍的仆妇早被大伯母遣散。

  三伯母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窦家不怕得罪权贵,却怕背上逼死落魄同年女儿的罪名。

  她失声应诺,提着裙子就朝花厅跑去。

  母亲静静地站在青石板桥上,任雪花飘飘洒洒在她身上堆砌,变成个雪人。

  陪着她的,只有小小的窦昭。

  ※



第12章


  没想到,母亲和王映雪竟然是旧识!

  一直以来,窦昭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为了和男人双宿双栖宁愿舍弃家人,不要名声?

  难道男欢女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一旦爱驰恩绝,男人抛弃女人回归家庭是浪子回头,那女人呢?

  又怎么继续在这个世上立足?

  她和母亲坐在中堂后面的小厅里,听着厅堂里祖父训斥父亲的声音。

  经验告诉窦昭,做什么事都不要过于高估对手,也不要过于贬低对手。

  凭心而论,王映雪不仅精明能干,聪慧机敏,而且善于审时度势,从来都是利益至上,决定了的事从不拖泥带水,十分的果断。

  这样一个人,祖父承诺收她为义女,并为她寻门好亲事,由窦家出资,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她为什么还要非跟着父亲不可呢?

  窦家不是新晋官宦的浅薄人家,以她的身份,窦家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她做妾的。母亲是赵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不要说没有过错,就算是有错,为了窦家的颜面,窦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休妻。

  王映雪来真定的时候就没有仔细想想吗?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念头飞转中,窦昭心神一震。

  妹妹!

  她的妹妹窦明,生于丁未年七月初三。

  常言说的好,活七不活八。

  也就是说,若窦明是早产,王映雪最迟正月里进的门。

  按制,妻子去世,丈夫要守孝一年。也有例外的时候。丈夫出征,妻子去世,家中无人奉养双亲、抚育子女,可以于百日之内续弦。父亲虽然不是将士,但嫡祖母早逝,若母亲……家中无人主持中馈,这一条倒勉强可用。

  也就是说,母亲是年前去世的。

  可如果窦明不是早产呢?

  窦昭忍不住笑起来。

  王映雪还要在窦家立足了,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和父亲有私情的。

  父亲还想王映雪进门呢,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人透露王映雪有身孕的事。

  这就好比你在和人赌大小,要开版了,却突然发现你的对手身后有面落地镜,他手里拿的什么牌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热血沸腾。

  只要母亲活着,拖得越久,形势对她们越有利!

  可前提是,母亲必须活着!

  她心情愉快地从桌边的果盆里拿了个金灿灿的桔子递给母亲:“娘亲,吃桔子!”

  母亲对着她勉强地笑了笑,接过了桔子,却只是拿在手里呆呆地发愣。

  窦昭彩衣娱亲。掰了桔子瓣塞到母亲嘴里,喂给陪着她们坐在小厅里的大伯母、三伯母吃。

  大伯母和三伯母为了缓和气氛,笑着逗她。

  她叽叽喳喳咯咯地笑。

  母亲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晚上,她牵着母亲的衣襟入睡。

  第二天,在家的三伯父、六伯父、做为宗妇的大伯母、协理大伯母管家的三伯母一齐拥着东府的二太夫人,也就是祖父的二堂嫂过来了。

  祖父的大堂兄、大堂嫂和二哥都已经过世了。

  “事情我已经听你的侄儿和侄儿媳妇们说了。”二太夫人身材瘦小,目光却出奇的明亮,这让她看去平添了几分威严,“王家小姐呢?可曾派人前往南洼送信?”

  “我让丁氏陪着。”祖父苦涩地道,“南洼那边,已连夜差人去报信了。”然后羞惭地道,“二嫂,这件事都是我教子无方……”

  “这些事以后再说。”二太夫人挥手打断了祖父的话,“当务之急是要问清楚他们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二太夫人一语道破关键。

  窦昭很是佩服。

  祖父愕然,张了张嘴,可能想到父亲在这件事上的荒唐,保持了沉默。

  二太夫人吩咐三伯父:“万元和你情同父子,万元那边,你去问。”又吩咐大伯母,“王小姐那边,你去问。”

  两人齐齐应声,分头行事。

  二太夫人这才朝着母亲招了招手,示意母亲坐到她身边:“没有赵家,就没有窦家。赵家老爷和太太走得早,舅爷年轻脸皮子薄,不好理会这些事,可窦家的长辈还在!你放心,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窦昭只有一个舅舅,大母亲八岁。母亲是遗腹子,外祖母在母亲十岁的时候病逝,母亲跟着哥哥、嫂嫂长大。外祖母在世的时侯,带着两个孩子度日虽不愁吃穿,却怕丁赋和泼皮上门闹事。那个时候窦家已富贵起来,外祖母因而常带了两个孩子来窦家串门,本就是姻亲,窦家又以宽厚立家,两家越发地亲近,舅舅赵思从小在窦家族学里读书,和窦世英、窦文昌、窦玉昌、窦华昌叔侄关系都非常的好。父母的婚事也就这样毫无波澜地定了下来。

  听二太夫人提起已逝的父母,母亲扑在二太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六伯父比父亲大四岁,两人从小一起读书,一起考取了生员,又一起参加乡试落第,此时正在家闭门读书。见母亲哭得伤心,不免有些尴尬,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到小叔的书房里坐?有些话,我们这些做叔伯的听了也不大好!”

  二太夫人一眼瞪过去,成声道:“你和万元一起去的京都,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六伯父吓得一缩,忙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要不是您让我早点回来,万元怎么会出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他小声嘀咕着,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二太夫人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六伯父窦世横是二太夫人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几个兄弟举业上都已有所成就,二太夫人因此对他不像其他几个儿子那样的严厉,正好父亲是独生子,祖父面上严厉,实则溺爱,从兄弟间,两人来往最密切。窦昭记得,父亲搬到京都后,还专给六伯父留了个小院子,六伯父每次进京都宿在父亲那里。两人后来又一起在翰林院任职。父亲擅讲《周易》,六伯父擅讲《左传》,翰林院的人戏称他们为“窦氏双杰”。

  母亲一愣。

  明白二太夫人这是要帮着六伯父消除嫌疑的,客气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万元自己起了心,六伯父就是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二太夫人脸色微霁,喝斥六伯父:“还不谢谢你弟妹!”

  六伯父给母亲行了个礼。

  母亲忙着还礼。

  窦昭的眼睛闪了闪。

  六伯父既然没有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句安慰的话,可见他是站在父亲那一边的。

  二太夫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起身招呼大家:“我们到后面的小厅坐吧!”

  把厅堂留给家中的男子。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母亲和三伯父扶了二太夫人起身,有小厮跑了进来:“老太爷,济宁侯的管事投了拜贴,说他们侯夫人和我们家七奶奶是姻亲,这次回乡省亲,特来拜会。”

  众人愕然。

  窦昭更是诧惊。

  济宁侯侯夫人,不就是婆婆吗?

  婆婆怎么也出来凑热闹了?

  “是西留乡的田家姐姐。”母亲欢喜地向众人解释道,“他们家和我们家是卞京旧识,祖上也曾结过亲。只是田伯父官运享通,田姐姐嫁到了京都的济宁侯府,我们两人这才少了来往。没想到她会来看我!”说完,朝祖父望去。

  既然有远客来,儿子的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祖父想了想,让那小厮请济宁侯府的管事进来。

  济宁侯的管事递上拜匣,客气一番,知道济宁侯夫人行程很紧,定下明天早上巳初来访。

  母亲也不管厅堂那边的事,指使着俞嬷嬷打扫尘土,陈设房间,拟定菜单。

  窦昭一个人坐在炕上掰指头。

  不知道魏廷瑜会不会跟着来?

  婆婆说他们小时候见过,难道就是这次?

  思忖中,她看见三伯母匆匆走了进来。

  她喊妥娘:“抱我,去母亲那里!”

  妥娘喜极:“四小姐,您会说话了!”

  窦昭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吩咐她:“快,赶在三伯母,前面进门。”

  “好!”妥娘高高兴兴地应着,抱她去了母亲那里,“七奶奶大喜,四小姐会说话了!”

  “哦!”母亲笑着逗窦昭,“说几句给我听听?”

  窦昭大大方方地道:“我要去舅舅家,玩!”

  母亲呵呵地笑。

  窦昭也笑。

  到底不是亲兄弟,二太夫人虽然帮着母亲,却更急于让儿子撇清。

  这个舅舅到底怎样,总要试一试才行。

  三伯母这时进了门,妥娘避了出去,窦昭依旧坐在炕上。三伯母捏着窦昭的小手,低声对母亲道:“问清楚了,都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母亲嗤之以鼻。

  三伯母嗔笑:“你管他们是真是假!他们这样说了,我们就这样信。既然彼此清清白白的,等王家来的人来了,我们把她交给王家的人就行了。”

  母亲点头:“我明白。”

  外面传来含笑有些慌乱地声音:“七爷,七奶奶正和三太太说话呢……”话音未落,暖帘“唰”地一下被掀起,父亲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七叔回来了!”三伯母笑着,把母亲拉到了她的身后,“你三哥他们呢?”

  “三嫂。”父亲冲着三伯母草草地揖了揖,额头青筋直冒,“丁姨奶奶在小花厅设了家宴,谷秋服侍我换件衣裳就来。”

  三伯母有些犹豫。

  母亲的手搭在了三伯母的肩头。

  “三嫂,您先去吧!”母亲柔柔地道,“三伯他们该等急了。我和万元马上就来。”

  三伯母朝着俞嬷嬷使了个眼色,笑着出了内室。

  ※


第13章 吵架


  三伯母一走,母亲就朝父亲瞪过去,目光刀锋般的冰冷,父亲毫不示意地瞪过来,困兽般的暴躁。

  屋里的气氛骤然如乌云盖顶。

  窦昭小小的身影缩在幔帐里,听着父母互相的指责。

  “赵谷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嫌我还不够丢脸吗?”

  “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要干什么?纳个罪臣的女儿为妾,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想让窦家百年的清誉、几代人的积累都毁在你的手里啊?你不嫌丢脸,我还要脸呢!”

  父亲气得面红耳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还在拉我的后腿,请了二伯母来看我的笑话,你是怎样为人之妻的?我的名声完了,你就难道就能好到哪里去了?你别忘了,夫妻一体!你还贤妻呢?还好岳母去得早,要是看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怎样的伤心难过呢?”

  “窦世英,你说我就说我,提我母亲做什么?”母亲气得哭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那你还记不得记我母亲是怎样待你的?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前你是怎样跟我说的?你不要脸!想让我帮你掩饰,门都没有!”

  父亲一下子像被霜打了似的蔫了,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我又不是有意提及岳母的,你有必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吗?我这样,还不是被你逼的。”他说着,想起从前的旧事,又气愤起来,“保山不过是拉我去喝了顿花酒,你就对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人家来我们家,连杯好茶也不给人家上,让我受尽同窗的嗤笑……”他越说越恼怒,“你只知道怪我,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要是脾气好一点,我至于去找三哥商量吗?”

  母亲气得直哆嗦,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你做错了事,还好意思说我!那冯保山是个什么好东西?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干什么?年末岁考,提学大人要不是看在大伯的份上,他早就被革了功名,只有你,天天和他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地道:“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想我怎样?”母亲厉声质问,“敞开大门把王映雪迎进门?我有那雅量,她王映雪有这福气吗?”母亲冷笑,“窦世英,我把话说在这里,世间的女子随便你想纳谁都可以,王映雪想进门,除非我死!”

  “你……我……”父亲指着母亲,手臂发抖,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不屑地笑,腰杆挺得更直了。

  原来夫妻还可以这样吵架!

  这是她那个总摆出副道貌岸然样子的父亲?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窦昭看得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和魏廷瑜吵过架。

  开始是不敢,后来是不屑。

  父亲垂下了头,低声道:“谷秋,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他语气伤感,“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映雪也是受了我的拖累。要不然,她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何苦要受这样的羞辱?况且我和映雪也说好了的,她以后到田庄去住,”他说着,抬起头来,目光中含着几分希冀,“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和保山出去了……”

  好!

  窦昭差点忍不出从幔帐里跳出来代替母亲回答。

  夫妻吵架,还有什么比丈夫主动低头更能说明妻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既然王映雪有了身孕,以父亲的为人,肯定是铁了心要纳王映雪进门,不如趁机给父亲一个台阶下,既可以在窦家众位长辈面前表现自己的宽厚贤良,还可以笼络父亲的心,甚至是以后夫妻遇到什么分歧的时候拿这件事拿捏父亲。

  这可是一箭三雕的事!

  而且破镜重圆,不管有没有裂缝,在别人眼里,总归还是面镜子。

  那王映雪恐怕看上一眼就会心如刀绞。

  再让王映雪写下卖身契,丢到田庄里去。

  不管父亲此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自己承诺的事,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只要父亲一日不改口,王映雪就得在田庄里熬着。正好让大家看看,王映雪在窦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父亲想反悔也不怕。

  到时候带着王映雪到各家各户串门去。

  你王映雪不是名士之后吗?自甘坠落与人为妾,看你王家到时候有何面目见人!

  还有比这更解气的吗?

  就算王映雪有天能说动父亲,有卖身契在手,在妻妾的名份在那里,有窦家的这长辈帮着,她还能翻天不成?

  窦昭几乎要笑出声来。

  耳边却响起母亲尖声的厉叫:“映雪,映雪,叫得可真是亲热。既然你们背着我什么都说商量好了,那还找我干什么?‘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窦世英,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清白人家的女儿会自己寻上门给人做妾?清白人家的女儿会恬不知耻地勾引别人的相公?她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这世上只怕没有不清白、不干净的人了!她觉得受了羞辱,那她找个不羞辱她的地方好了……”

  窦昭听着急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堵着母亲的嘴才好!

  吵架和说话一样,要有重点!

  这样反反复复地纠缠这些有什么用?

  快点把父亲的承诺定下来才是。

  只是没等她有所行动,父亲已怒不可遏地大声喝道:“你还要我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就仗着有长辈为你撑腰吗?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样?我是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你要是还念着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龌龊事来!”母亲毫不示弱,表情鄙夷,“我就是仗着家里有长辈给我撑腰,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绕过我去把王映雪娶进门啊!”

  “你,你……”父亲恼羞成怒,“我,我……我要修了你!”

  母亲愣住。

  “你说什么?”她脸色唰地一下雪白,“你要休了我!”母亲不敢相信地地望着父亲,“你为了王映雪,竟然要休了我……”

  话一说出口,父亲也愣住,他不敢看母亲似的别过脸去,小声道:“我好好跟你说,你一定也不通融……”

  “窦世英!”母亲气得两眼发红,她大声嚷着父亲的名字,“你给我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等着你的休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王映雪那小贱人迎进门!”

  父亲很是狼狈,辩道:“谷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给我滚,滚,滚!”母亲把父亲往门外推,“我等着你的修书,我等着你的休书……”她喃喃地道,“啪”地一声门上了房门。

  “谷秋,谷秋!”父亲在外面拍着门,“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是无心的……”

  母亲靠在门上,泪如雨下,专若蚊蚋:“无心,有时候无心说的才是真话……”

  窦昭头痛裂欲,溜下炕拉着母亲的衣角:“娘亲!娘亲!”

  母亲蹲下身子,抓着女儿的双臂,抽泣着问她:“你不是说要去舅舅家玩吗?我和你去舅舅家玩,好不好?”

  “不好!”窦昭摇头,大大的眼睛灿若晨星,“这是我家,我要呆在家里。过年的时候,去舅舅家!”

  母亲愕然,眼泪却落得更急了。

  ※※※※※

  晚上,俞嬷嬷劝母亲:“……您这个时候和七爷置气,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母亲坐在镜台前,呆呆地望着镜子里那个静水照花般的女子,答非所问地道:“……我小时候,每次来窦家的时候,娘亲都吩咐我不要顽皮,不要惹得窦家伯母和姐姐们不高兴……有一次,佩慈带着我去摘玉兰花,我很害怕,不敢爬树,可想到母亲的话,我还是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佩慈利索地跳下了树,我蹲在树上不敢下来……眼看着快到晌午吃饭的时候,佩慈急起来,跑到外院去找小厮忙帮……我一个人蹲在树上,叶子毛茸茸的,还有肉肉的虫子在上面爬来披去的……我想哭又不敢哭,怕把别人引来,害佩慈打手心……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好了,宁愿死了残了,也不愿意被虫子爬……我闭上眼睛,下面有人“喂”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蹲在树上?那声音,像小溪里的水,又清澈,又悦耳。我睁开眼睛,看见个少年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着我。他的头发像上好的缎子,乌黑光泽,他的面像美玉般莹润,他眼睛,温和又明亮……我看得发呆。他扑噗地笑,比园子里的花还好看……我跟他说,我被挂在树上下不来了。他让我等着,转身就找了架梯子来,小心翼翼地把我从树上解救下来……后来我每次来窦府,他都会在那株玉兰树下等我……送我甜甜的豌豆黄吃,还要酸酸的李子,黑黑的橄榄……有一次,是朵珍珠穿成的珠花……我把它放在贴身的荷包里,片刻也不离……”她转过头来,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俞嬷嬷,“嬷嬷,你说,那个在玉兰树下等我的人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他了?”

  “小姐!”俞嬷嬷捂着嘴哭了起来。

  窦昭眼睛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

  看了书评书的留言,觉得有件事得向大家解释解释才行。

  o(∩_∩)o~

  以窦家的门第,不可能做出卖妻求荣的事来,窦昭的妈妈是自杀不是谋杀,大家就不用脑补了!

  至于窦昭为什么会被送到田庄给农妇的祖母教养,窦昭的舅舅为什么会和窦昭断了联系,这就属于剧透范围,大家只能耐心看文,从中寻找答应了。




第14章 婆婆


  母亲彻夜未眠,窦昭也一夜没睡。母亲在想什么,窦昭不知道,她整夜都在想魏廷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婆婆待她一向宽厚,梦到婆婆还说得过去。她怎么会梦到魏廷瑜呢?

  她到底是在哪里呢?

  窦昭想到自己朦朦胧胧中曾听到的魏廷瑜的哭声和郭夫人的保证……不由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

  第二天早上,母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梳妆打扮一新,去了厅堂。

  窦昭抿着嘴,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

  婆婆田氏衣饰淡雅而不失华美,笑容温柔,仪态娴静,像开在春日的木兰花,恬淡中透着几分明媚。

  窦昭心一沉。

  婆婆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情了。

  公公活着的时候,待婆婆如珠似玉,婆婆最大的遗憾不过是春日来得太迟,她种在凉亭旁的牡丹花到了四月花期还刚刚只结了花骨朵。

  所以公公一走,她顿失主意,人也如那花一样,迅速地枯萎、凋零,失去了生机……何况这样从容明丽过?

  她朝婆婆身后望去。

  看见只有五、六岁模样的魏廷瑜。

  白净的脸庞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墨玉般温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纯粹而干净,透着不容错识的好奇打量着身边的人和事。

  感觉到有人望着他,他顺势望过去。见窦昭呆呆盯着他,他扬起小脸,用鼻孔轻“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婆婆已一把抱住了窦昭:“这就是你们家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她笑容温和亲切,送了条赤金镶宝石的项圈和一对赤金小手镯给窦昭做了见面礼。“不过,你们家小姑娘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可见是像我那妹夫了!”她说着,眼中露出些许调侃地冲着母亲笑了笑。

  母亲抿了嘴笑,笑容妩媚,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好像女儿像丈夫让她觉得特别自豪,没有丝毫曾经和父亲大吵大闹过的痕迹。

  婆婆招了魏廷瑜过来给母亲见礼。

  他规规矩矩地给母亲行礼,举止得体,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指导过的。

  母亲很喜欢,送了两本前朝的孤本经书,两方古砚给魏廷瑜,然后拉着他问几岁了,启蒙了没有,平时都做些什么。

  魏廷瑜一一作答,吐词清晰,有条不紊。

  母亲就露出羡慕之色:“我们家寿姑,到现在还不太会说话。”

  “姑娘不比小子。”婆婆温声安慰着母亲,“姑娘家以后是要嫁人的,要娇着养。小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不严厉些不行。何况我们家瑜哥儿是长子,以后要继承爵位的,就更不能马虎了。”看魏廷瑜的目光就有些心痛。

  母亲占头,奇道:“怎么没把珍姐儿带回来?”

  “我们家姑奶奶和景国公府的姑奶奶私交甚笃,”婆婆笑道,“她从中做媒,珍姐儿和景国公府的嫡长孙定了亲。我正拘着她在家学女红呢!”又道,“这次原也没准备带瑜哥儿的。只是祖父反复交待,想看看瑜哥儿,我这才把他带在了身边。”

  这次田氏回乡,是因为田氏已年过八旬的祖父病危。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惦记着后辈。”母亲笑道,“还好他老人家福泽深厚,又挺过了来。”然后道,“珍姐儿定了亲,姐姐也了桩心事。恭喜姐姐了!珍姐儿出嫁的时候可别忘了送份请帖给我。不然我可要埋怨姐姐的。”

  “那是一定的。”婆婆笑道,“我们两家是祖辈上的交情,不比其他人。”

  母亲眼珠子一转,笑道:“那瑜哥儿定亲了没有?”

  “他年纪还小,”婆婆提起儿子眼神平添了三分柔和,“侯爷和我的心思都放在珍姐儿身上,还没考虑他的事呢!”

  母亲笑道:“我们家寿姑也没有定亲呢!不知道瑜哥儿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婆婆一愣。

  窦昭“腾”地一下,脸色通红。

  魏廷瑜常说:凭我堂堂的济宁侯,京都怎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到?要不是看在两家几辈人的交情上,我又怎么会娶了你!

  一面说这话,一面涎着脸搂了她上床。

  她原来只当是魏廷瑜要面子,想要她顺着他一些……

  窦昭并不以为然。

  没想到在梦里还记得,可见在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母亲娇笑,道:“我们大人说话,他们在一旁站着像木桩似的,不如让他们到隔壁书房里玩去!那边也烧了地龙,暖和着。”

  婆婆颔首,把魏廷瑜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

  魏廷瑜乖乖地点头,顺从地和窦昭一起跟着俞嬷嬷去了书房。

  窦昭撇下魏廷瑜,把暖帘撩了条缝朝外瞅。

  母亲笑着抬了抬茶盅,示意婆婆喝茶。

  “我是看重瑜哥儿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教养,心里十分的喜欢。若是姐姐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表情不免露出几分黯然。

  “不是,不是!”婆婆歉意道,“瑜哥儿是长子,这件事,要和侯爷商量商量才行……”

  “姐姐快别说了!”母亲赧然,笑容尴尬,“是我不知道轻重。”然后拿了桌上的水果请婆婆吃,“来,尝尝这柿饼,是家里自己做的,又甜又糯。看合不合胃口?”

  母亲这样强行转移了话题,让婆婆很不安。

  “谷秋,”她犹豫道,“要不,等我回去和侯爷商量了再说?”

  母亲讪然地笑:“姐姐快别再提了!您也知道我的脾气,说风就是雨的。我就是说说而已……”

  婆婆笑起来。

  或者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她眼神变得越发温和:“你啊,可怎么得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说着,神色微凝,道,“只要你舍得,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我们两个妇孺在这里说这些不大好,你也要问问妹夫和你公公的意思才是!”

  “姐姐!”母亲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就怕委屈了瑜哥儿!”

  母亲这种毫不掩饰的欢喜让婆婆也高兴起来,她笑道:“窦家诗书传家,我怕委屈了寿姑才是真的。”

  “哪里,哪里!”母亲说着,转身回房拿了块玉佩递给婆婆,“姐姐,这是我们赵家的祖传之物,您是认识的。我送了瑜哥儿。”

  “这……”婆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母亲笑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