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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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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晚饭也没有吃,人把清爽轩转了个遍,哪里做内室,哪里做宴息室,哪里放箱笼,哪里睡丫鬟……都一一安排好了,这才回正房,翌立一大清早套了马车往田庄里去。

    和王映雪一起收拾箱笼的胡嬷嬷有些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您看这事……”

    王映雪听着心情立刻变是浮躁起来。

    她知道赵谷秋的死是窦世英心时的一个疙瘩,可逝者已逝,这活着的人总要继续过日子。时间长了,自己再小意曲从,这疙瘩自然也就解开了。

    谁知道却事与愿为。

    这么多年过去了,窦世英不仅没有忘记赵谷秋,而且和自己渐行渐远,再不复从前的亲切。

    机会从来都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就像窦明的伤心一样。

    在真定,在窦家,窦明嫡庶不明,她,永远是个小妾扶正的妾室。

    想到这些,她不由咬了咬牙。

    她和窦世英必须重新开始。

    京都是个外省之人如过江之鲫的地方,谁也不清楚谁的底细。他们去了京都,窦世英入朝为官。又有窦世枢这样的族人,王氏这样的亲戚,他们完全可以在京都定居,不再回真定。而窦明也可以在京都快快活活地长大,清清白白地嫁人。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王映雪低声地对胡嬷嬷道,“七爷正值壮年。我们就是回真定,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崔姨奶奶难道还能活到那个时候不成?”

    最终能不能在长住京都,王映雪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敢把话说满了。

    胡嬷嬷想想也是,笑了起来:“倒是老奴多虑了。”

    “哪里,”王映雪握了胡嬷嬷的手。真诚地道,“这些年若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哪能支撑得下去。”

    “太太可折煞老奴了。”胡嬷嬷连声不敢。

    主仆说着,心情都有些激动,胡嬷嬷虚扶着王映雪进了内室。就看见窦明抱着个大迎枕,目光呆滞地坐临窗的大炕,屋里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来来去去,她却视若无睹。

    王映雪心里“咯噔”一下,忙上前搂了女儿:“明姐儿,明姐儿!”

    窦明回过头来,光彩也一点点地回到了眼眸中。

    王映雪吁了口气,引了她说话:“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哪些东西要一并带去京都的……”

    “什么也不要,”窦明的声音非常的高亢。显得特别尖锐,“外祖母都会买给我的,我什么也不要。”

    王映雪眼睛一湿,抱了女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祖母请窦世英到堂屋里坐下,亲自给他沏了杯茶。困惑地道:“你要接我去城里住些日子?”

    窦世英有些尴尬,含蓄而委婉地将庞寄修和邬善的事告诉了祖母。

    祖母呵呵地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寿姑长得漂亮,性情又好,以后有你头痛的时候。”然后很爽快地吩咐红姑收拾东西,事情顺利的让窦世英和窦昭都有片刻的怔愣。窦昭更是在心里暗暗感慨,祖母听到庞寄修的用心都能笑而对之,不知道是赤子纯心呢?还是看破了世事?

    回到真定,不过酉时。

    王映雪在二门迎接祖母和窦世英、窦昭。

    窦世英问:“明姐儿呢?”

    王映雪忙道:“她有些不舒服,像是暑的样子,我给她喝了点藿香正气露,她刚歇下。想等会再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

    祖母听了就要去看窦明。

    王映雪忙道:“天气热,您赶路辛苦了,还是先歇会,免得把您也给热病了。”

    祖母想了想,哂然一笑,不再坚持,跟着窦昭去了清爽轩。

    清爽轩院上爬着藤萝,台阶旁长着厚厚的苔藓,石畔边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野趣丛生。

    祖母非常的喜欢。

    晚上,窦昭就搬了过来和祖母同住。

    海棠悄悄跟她说:“七爷在训斥太太和五小姐。”

    他们想怎样闹腾就怎样闹腾去,只要不打扰到她的生活。

    “不要告诉祖母。”窦昭嘱咐海棠。

    海棠点头。

    窦昭高声喊着甘露,让她把镇在井里的西瓜切了……第二天,父亲辞是祖母和二太人人,回北楼祭了祖,带着王映雪和窦明去了京都。

    晚上,二太夫人请祖母过去用晚饭。

    祖母问窦昭的意思:“你说我过去还是不过去?”

    上一世都是祖母像座山似的挡在她的前面,这一世换她为祖母庶风挡雨,窦昭觉得非常新鲜,又隐隐有担当大任的压力与自豪。

    “我陪您一起过去。”窦昭笑道,“家里的亲戚总是要打个招呼的。喜欢就多来往,不喜欢就少来住。横坚我们住在两处。”

    祖母听着有道理,和窦昭一起过去用晚膳。

    席间只有大伯母坐陪,大家用过饭,吃着瓜果说了些从前的旧事就散了。

    祖母很喜欢,安安心心地在清爽轩住下,每天早上起来围着假山走七、八圈,直到满头大汗才歇下。

    窦昭看得胆战心惊,每天陪着祖母走路。

    开始是祖母走两圈她走一圈,渐渐祖母走一圈她也能走一圈了。开始满身的酸痛,举手抬足都吃力,渐渐地人清气爽,手脚伶俐。

    祖母看了不住地点头:“看这小脸,红红的,看上去多精神啊!”

    窦昭抿了嘴笑。

    到了秋天,她发现春天做的马面裙都短了,露出鹅黄的绫鞋。

    ※


 
第六十七章 挽回(粉红票420加更)


    祖母笑着唠叨着我们寿姑要做新衣裳了,窦昭却抱着祖母泪流满面。

    夏天过去了,祖母还好生生地在她的身边。

    是不是说,只要努力,有些事就能改变?

    窦昭想到庙里去上香。

    祖母笑道:“那就去大慈寺好了,那里的斋菜不错。”

    一整个夏天,窦昭都在家陪着她,没有出过门。她以为窦昭是在家里关久了,想出去顽耍。

    大慈寺是座庵堂,母亲生前礼佛就去那里。

    窦昭自然是笑着点头应允。

    和祖母一起看着黄历挑了个日子,她派人提前告知了大慈寺的主持,带了贴身的丫鬟、婆子、家丁,前呼后拥地去了大慈寺。

    大慈寺古柏参天,苍树环绕,景色清宜。主殿佛香阁供奉着一尊高约丈余的千手千眼观音,金箔贴身,在香炷的掩映之下,煌煌璨然,满殿生辉。

    窦昭和祖母诚心俯拜,磕了三个头。

    出了大殿,风过树林,籁籁生爽。

    主持请了窦昭和祖母到殿后香房坐下,说了会闲会,就有知客师傅来问斋席摆在哪里。

    “就摆在这里吧!”祖母自幼就被教导有事自己动手,因而最怕麻烦别人。

    知客师傅笑着应声而去。

    海棠却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崔姨奶奶,四小姐,政十一爷、德十二爷和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邬家的五爷听说您在这里礼佛,特意过来给您问安。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祖母听了呵呵直笑,欣然请他们一起用斋饭。“……也没有别人,不嫌弃的话就一起用午膳吧?”

    海棠笑着去传话。

    窦政昌几个笑嘻嘻地拥了进来,给祖母行礼,和窦昭打招呼。七嘴八舌地谢谢祖母的赐饭,厢房里你未说完我开口,热闹得像集市。

    窦昭就问窦启俊:“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大慈寺?”

    这里可是庵堂。

    窦启俊笑道:“我们去大方寺看了日出的。想着大慈寺的斋饭好吃,就准备在这里蹭顿饭,谁知道你们也在这里。”

    大慈寺受窦家供奉,虽然男女有别,但窦家的子弟路过,无论如何也会赠一席斋饭的。

    窦昭哈哈地笑:“可见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窦启泰称功道:“要不是我催你们早点回来,怎么可能遇得上四姑姑。”

    窦德昌就朝着邬善挤眼。

    邬善却一改往日在窦昭面前的聒噪。沉默地退了一步,好像要把自己涅埋在人群中似的。

    窦昭愕然,随即心里又隐隐有几分明白。

    邬善此时还是少年心性,敦厚纯善,那天猝不及防之下不假思索地挑明了庞寄修的意图。到底对她不利,觉得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再见她,不免心中羞愧,有些不敢面对。

    清楚了邬善的心思,窦昭开始有些不安。

    认真的说起来,这件事与邬善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想赶走庞寄修,又想让邬善死心。才做下这一箭双雕之事……

    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邬善,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念头一起,窦昭不由打量起邬善来。

    只见他穿了件竹叶青的杭绸直裰,乌黑的头发用根湘妃竹做的簪子绾站,腰间玄色的宫绦上挂了玉通体润白的玉佩,人比去年长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原本清秀的面目少了孩童的稚气,多了少年的锐利,像早春的小树苗,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枝叶舒展,长大了。

    窦昭不禁十分感慨。

    而邬善见窦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又惊又喜。

    惊的这么多人站在窦昭的面前,她还能注意到自己。喜的是他做出了那样的事窦昭还理睬自己。

    也许,事情并不想他像想的那样严重……

    邬善思忖着,就想上前和窦昭说几句话,谁知道还没有等他开口,窦昭已笑着喊他:“邬五哥,原来十一哥他们是去你家打秋风了!”

    大方寺在新乐县。

    邬善顿时激动起来。

    窦家三太爷去世的时候,他曾在大方寺求了枚平安符送给窦昭。

    “没有,没有。”他有些语无论次地道,“没有去打秋风,倒是我,天天住在六婶婶家里,六婶婶吃穿用度都如十一哥和十二哥……”

    窦德昌听了哈哈地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倒承认我是你的十二哥了!”

    邬善脸涨得通红。

    他比窦德昌大三个月。

    除非是跟着窦明排行,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喊窦德昌做“哥哥”。

    窦启泰不明所以,凑过来急急地追问道:“邬五舅为什么脸红?这又是什么典故?”

    邬善不怕别人笑话,但怕窦明知道了嫌弃自己轻佻。

    他急得直跳脚,口不择言地嚷道:“窦十二,你要是敢乱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把你的事说出来……”

    “喂,喂,喂!”这下轮到窦德昌着着急了,“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

    “这与君子、小人有什么关系?”窦政昌茫然地望着胞弟,奇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没有!”邬善和窦德昌不约而同的齐声道,“没有什么事瞒着你们。”

    窦政昌不相信。

    祖母哈哈大笑。

    这些孩子如早起初升的太阳,充满了生气,让人看着就觉得精神抖擞。

    窦德昌、邬善只会让她觉得有趣。

    “好了,好了,”她笑着吩咐红姑摆箸,“时候不早了,你们再不坐下来,斋菜就凉了。”

    窦德昌、邬善大眼瞪小眼地并肩坐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吃不言。寝不语。

    窦、邬两家的孩子幼承庭训,午膳在只听到轻轻的碰瓷声中结束。

    红姑带着海棠、秋葵沏了大慈寺自炒茶叶进来给大家清口。

    祖母就问起窦启俊的功课来:“……难不难?先生讲得懂不懂?后前是不是还要下场?”和家中长辈的考教完全不一样,虽然问题浅白,却透着浓浓温情。

    窦启俊开始还只是礼貌地应着。慢慢的就端容敛色,语气中充满了恭谨,如同在答二太夫人的话一样。

    窦昭莞尔。

    耳边传来邬善轻若晓风的声音:“那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地道,语气急促。

    “你说的是哪件事?”窦昭故作不知地小声回着他的话。

    “就是庞寄修的事……邬善踌躇了片刻,声音有些沉重,“我一直给妹妹陪个不是……”

    “你说的是那件事啊!”窦昭笑道,“我为什么要怪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把那样事告诉家里的人,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邬善张大了嘴巴。

    窦昭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邬善张大的嘴巴就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显得傻傻的。

    窦昭强忍着笑意别过脸去。

    邬善笑得更欢畅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窦德昌盯着他们直瞅。

    窦昭就问邬善:“十二哥做了什么事?被你当成把柄抓在了手里。”

    邬善望着窦德昌嘻嘻直笑:“他和人斗鸡,赢了陈家六公子的一千两银子。”

    窦昭吓了一大跳。

    邬善忙道:“你别担心,我没有跟着他一起赌博。我只是借了一百两银子给十二作本钱。”

    这真给点颜色就开染房。

    她不过是觉邬家既然没有表明态度,她没有必要和邬善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平日里该怎样还是怎样的好?谁知道邬善立刻就跳到了什么“你不要担心”的份上去了。

    窦昭顿时觉如坐针毡。

    早知这样,就不应该和他多说一句闲话的。

    窦昭朝着他笑了笑,然后正襟危坐着听祖母和窦启俊说话。

    邬善却误会她是在生气了,十分的后悔,把两人的对话想了又想,觉得不管自己怎样的解释又难逃嫌疑,只好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窦昭。盼着窦昭能转过脸过,他也好给窦昭陪个不是。

    窦昭被邬善这样看着,一举一动都仿佛在炎夏的日光之下,说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她不由想以自己前世的经历。

    怎么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

    若是自己前世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还会嫁给魏廷瑜吗?

    心顿时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胡思乱想起来。

    那边祖母听着窦启俊的话,击掌先赞:“你这个孩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世人都说读书好。可没有个好身体,那些书里写的东西怎么记得住?三天三夜的科考又怎么熬得过去?少年的时候就应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既能知道经济,也能知道稼穑,等年长些,再沉下心来读书,写出来的文章才能言之有物,做官才知道为民做主……”

    “正是,正是。”窦启俊兴致勃勃,仿佛找到了知己,滔滔不绝地和祖母道,“我每每看到那些县令的离开了谷粮师爷就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是多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岂不是受人于柄?官威何在?所以我决定用一年的时候走遍真定,摸清楚真定一共有多少地?有多少农户?每年的收成是多少?税赋是多少?”

    祖母就冲着窦昭道:“寿姑,狗剩现在在干什么?他从小在田里长大,这些事都熟,人又机灵,不如让暂时跟着伯彦好了……”

    窦昭忍不住在心里直嘀咕。

    人家狗剩现在已经叫赵良璧了,好不容易从帐房的一个打杂的爬到了二等管事,成了窦家最年轻、最有前途的管事,眼看着就要放出去做掌柜的了,您竟然让他给伯彦做随从,我的那些铺子以后靠谁帮着打理啊?

    ※


 
第六十八章 遇见




    “这种事得找个能写会算的人吧?”窦昭笑道,“狗剩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我看还不如让崔十三帮着伯彦打打下手,他不是在县学里读书吗?”

    她知道,祖母不喜欢崔家的人沾上窦家的事,怕别人说崔家得寸进尺,占窦家的便宜。可相比赵良璧,崔十三更合适。

    何况她今生决定再不嫁人,总得给崔十三找条出路。

    祖母听了,果然很犹豫。

    窦启俊是个十分灵活的人,脑筋一转就明白过来,知道窦昭这是想抬举崔家的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就这样好了。”他笑道,“还要麻烦四姑姑这两天差个人把崔十三领到我那里去。过了重阳节,我就要着手这件事了。”

    窦昭笑着应了。

    祖母再反对,就显得小家子气了。遂不再提这件事,大家说起去大方寺看日出的情景:“……半夜被锣鼓声惊醒,竟然有人带了戏童在大殿前唱《韩蕲王》,我们和寺里的师傅、香客一起观看。天色发白时,又和那人一起到大方寺双雁塔观看日出。只是等我们下塔,那人已不见踪影。若是能结交一番就好了。”

    窦启俊非常的遗憾。

    邬善却不以为然:“那人衣饰华美,携童带妓,我看不是什么好路数,不认识也罢。”

    窦启俊却道:“那人语言诙谐,谈吐高雅,举止洒脱,我看是个性情中人。”

    “好了。好了,何必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伤了和气。”窦政昌出言相劝,笑道,“我们明天还去法源寺吗?”

    窦昭奇道:“你们去法源寺做什么?”

    窦政昌道:“法源寺里有株百年的老桂。去年雷火被毁,听说近日又生出新枝,我们想去看看。”

    窦昭大笑:“前几日伯彦当着我父亲吹牛。说你们都在家悬梁刺股,原来是用来应付大人的?”

    “前些日子的确是在家里读书。”邬善忙道,“这几天杜夫子出门访友去了,放了我们七天的假,我们这才四处逛逛的。”

    窦昭很羡慕。

    祖母道:“那我们明天也去法源寺吧!”

    “法源寺建在山顶,”邬善忙道,“山门到大殿有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您明天若是要去,我明天给您雇顶滑轿吧?”

    “不用,不用。”祖母笑咪咪地道,“不过是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罢了,我还爬得动。”

    窦启俊等人不免狐疑。第二天还是叫了两顶滑轿跟着。

    窦昭跟着祖母一口气爬到了山顶,邬善几个还在转角处喘着粗气。

    她不由大笑。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耳的声音让含笑等着大殿前的图印方丈也不由多看了窦昭两眼。

    旁边就有人“咦”了一声。

    窦昭不禁循声望去。

    看见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穿了件十分华丽的锦袍,头上簪着白玉簪,腰间垂着七、八个各式各样的荷包,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姿照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童,都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均长得眉目清秀,透着股浓浓的书卷气,让人不敢轻视。

    见窦昭望过来,他微笑着拱手行礼。气度雍容。

    他如此的坦荡,窦昭倒不好计较他失礼之举。

    祖母微微有些不悦。

    图印忙道:“昨天接到贵府的书信时这位公子已经歇下。”

    言下之意是不好将人赶出去。

    好在祖母并不是苛刻之人,笑着点了点头,揭过不提,和窦昭站在一旁等着窦启俊等人。

    那位公子就问图印方丈:“不知道那株枝重发的百年老桂在什么地方?”

    原来他也是来看那株桂树的。

    窦昭不由支了耳朵听。

    “就在大雄宝殿的后面。”图印方丈笑道,“我这就让人带檀越过去。”

    公子道了声谢,和两个童子跟着知客师傅去了后殿。

    窦启俊等人弯身扶腰地爬了上来。

    “崔姨奶奶每天伺弄庄稼,我认输。”窦德昌道,“可四妹妹每天不是坐在炕上绣花就是伏在书案前写字,怎么也爬这么快?”

    窦昭得意地笑:“你以为做针线、写字就不用力气?”心里却感激祖母拉着她走步。

    窦德昌几个当然不相信。

    窦昭笑道:“那你们到底去不去看桂树?刚才已经有人在我们前面去了大雄宝殿后面。”

    “谁啊?”窦政昌几个议论纷纷,“能和我们想到一块去,可见也不是个俗人。不如邀了他一块午膳。”

    他们自带了窦府厨娘做的素菜上山。

    邬善道:“还有四妹妹呢?”

    众人顿是气馁。

    窦昭也觉得有些败兴。

    窦启俊道:“四妹妹再跟着我们出来,不如打扮成小厮的模样好了。”

    窦昭心动,飞快地瞥了祖母一眼。

    祖母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打量着一株青松。

    窦昭恨不得上前紧紧地抱住祖母。

    他们一行人去了大雄宝殿的后面。

    枯萎的老树中间生出一枝新芽,枝叶碧绿,生机盎然,用木栏栅围着,已生出点点的嫩黄色的花蕾,并不见一个人。

    “你不是说有人赶在了我们前面吗?”窦德昌四处张望着问窦昭。

    窦昭也满腹困惑:“你若不相,可以问崔姨奶奶。”

    图印方丈就笑道:“可能是从旁边的小径下山去了。”

    窦昭这才发现大殿旁边有条小径。

    这人也算是有礼了。

    她心里暗忖,和窦政昌等人听着图印方丈讲着这树的来历……连着两天在外游玩,祖母虽然精神依旧很好。但窦昭还是很担心,没有参加第三天的湖游,而是和祖母歇在了家里。

    祖母踌躇道:“真的让崔十三跟着仲彦啊?”

    “不过是打个下手。”窦昭笑道,“又不是要投靠他!”又道。“伯彦志向远大,崔十三能和他牵上关系,以后对他也有好处。”

    祖母还要说什么。窦昭已笑道:“伯彦每个月不过五两银子的月例,崔十三跟着他,到底是谁帮谁我看还未必。”

    窦氏的子弟,成了亲后月例才会涨到二十两。

    祖母呵呵地笑起来。

    窦昭就叫了崔十三进府,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一遍。

    崔十三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问什么时候去见窦启俊。

    窦昭叫了个丫鬟去看窦启俊在不在家,留了崔十三和祖母说话。

    不一会。丫鬟来回话:“五少爷去游湖还没有回来,不过交待了下面的人,说若是崔十三来了,就让他等一会,他晚膳前定会回府。”

    窦昭想着崔十三毕竟是祖母的侄儿。这件事又是自己提出来的,送佛送上天,不如自己陪着崔十三走一趟,那些仆妇见了,想给崔十三脸色看,也要惦量惦量,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六伯母——父亲走的时候,她正跟着六伯母学画画,因为担心祖母。就停了学业。如今已经入秋,功业也要渐渐恢复过来才是。

    她带着崔十三去了东府。

    二门当值的婆子一见是窦昭的马车,一路小跑着就迎了上来。

    “四小姐,您可一个夏天都没有来了。”她殷勤帮窦昭放了脚蹬,“可把我们府上的几位太太、奶奶想坏了。”说着,一眼看见了崔十三。见他穿着身细布道袍,不像小厮的模样,立马献谄地笑道,“哎哟,这位小哥是谁啊?”

    窦昭朝着微微地笑了笑,言简意赅地道:“他是崔十三,五少爷请他过来帮帮忙。”

    婆子眼睛微瞪。

    崔?

    西府姨奶奶娘家的人。

    “我说是谁呢?长得一表人才,原来是崔家的小哥。”婆子奉承地道。

    窦昭已笑着走了进去。

    崔十三跟在她身后,悄身地道:“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你窦家混得还挺不错的。”

    窦昭笑着没有做声。

    她能得到二太夫人的器重,谁敢不巴结奉承她?

    可惜她无意整顿西府,不然在西府称王称霸,日子一定过得比现在更逍遥——西府太多少捧着西府的碗奉承东府的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

    不如提早将祖母的田庄接管过来,她也可以安置一些人在那里。

    前世,她和甘露、素从小一起长大,虽有主仆的名份,却情同手足,祖母过世后,更是相依为命,苦苦挣扎,才有了之后的局面。可这一世,她在东窦长大,找到甘露和素绢的时候,她们都已略谙事世,虽然做起事来不用她操心,可不管她和两人如何亲昵,两人对她始终谨守着主仆的名份,有时候她的话说深了,俩人还会流露出些许的恐怕,哪还有前世的亲密。

    有得必有失!

    思忖间,到了三房。

    三堂嫂亲自在门口迎接她。

    “你怎么过来了?”她笑盈盈地牵了窦昭的手,“不是说要陪崔姨奶奶吗?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还亲自跑过来了。”

    “是伯彦交待的。”窦昭简略地把来意说了,笑道,“淑姐儿呢?”

    “和仪姐儿跟着九弟妹在学女红呢!”三堂嫂笑着,和窦昭在正房临窗的炕上坐下,“她们两个也不小了,二太夫人说,家里有现成的师傅,何必去请外面的人?未必就有九弟妹这样技艺。”

    窦昭略一思考才听懂。

    仪姐儿、淑姐儿和她同年,今年都十二岁了,按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应该说亲了。

    ※


 
第六十九章 菊宴(粉红票480加更)









    窦昭仔细地回忆着仪姐儿和淑姐儿的婚姻。

    前世她们两个都嫁给了读书人,好像一个姓孙,一个姓吴,但两人都功名不显,仕途上没什么建树。

    不知道是哪两户人家?

    她思忖着去,去了六伯母处。

    纪氏也正为窦昭的课业头痛。

    她对窦昭道:“读书、写字都急不得,也急不了的事,也急不了,每天读半个时辰的书,写半个时辰的字,自然会日渐精进。我倒愁你的女红针黹、管家算帐。黄氏眼看着就要生了,总不能叫你也过去凑热闹。你跟着我学做针线,虽比得不那些针线上的人,可这居家过日子的缝缝补补却也不用求人,只是管家算帐,不能纸上谈兵,最好还是跟着二嫂学——她主持中馈,事多,你跟在身边才能学到东西,我这里毕竟遇到的事少,想告诉你,了没有实例,就怕我越说你越糊涂。”

    六伯母事事都为她打算,窦昭很感激。

    只是她情况特殊,六伯母担心的,恰恰是她最擅长,而且根本不用学的。六伯母觉得她可以慢慢来的,恰恰是她最缺乏,也是她这一世最希望学好的。

    她笑道:“我看还是好好读书吧!您不是说,人从书里乖吗?我书读好了,等到要学针线管家的时候,肯定能事半功倍。”

    对于窦昭带着几分天真的乐观,纪氏只能在心里苦笑,想到她那几年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曾摸过针线,遂道:“我看不如这样。你每天辰正过来,读一个时辰的书,写一个时辰的字,下午未正到酉初学做针线。管家的事,等开了年之后我看仪姐儿、淑姐儿是怎样打算的,你们三个在一块儿做个伴。”

    窦昭可不敢在纪氏面前拿针线,她就是想模仿仪姐儿他们,歪脚的针线也一样走得平整。一准要露馅。

    “不如上午跟着你读书写字。下午我在家里练习针线。”窦昭笑道,“西府也有针线很好的仆妇。”

    纪氏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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