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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宠-凰图天下-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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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做了这么个梦……窗外夜色依旧黑沉,却又恍惚可见天边一抹隐隐透白的亮,夏侯云曦知道这是黎明将至,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攥着身下锦被的手青筋毕露,眼底却泛起两分茕茕水汽——
待你回来,定,不饶你!
秦允连上四道折子都未能求的夏侯云曦一见,只好与第二日一大早在太和殿之外等着,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远远地看着凤舆过来,他眸色一肃立时迎了上去,夏侯云曦撩开重重帐幔,瞧见秦允的时候抬了抬眉头未有意外之色,待凤舆停稳,秦允已经跪地行礼。
“起来吧。”
夏侯云曦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入了外书房,落座在御案之后,她的眸光便沉沉的落在了秦允身上,秦允初时不觉,只是面色肃然道,“陛下,东海战报又至,陛下为何拒而不见,皇上如今未至东海,微臣请战带兵增援皇上!”
夏侯云曦仍旧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秦允,却是不回答到底准不准,秦允如此方才察觉出不妥来,如何个不妥却是说不出来,被夏侯云曦沉暗的眸光直直的看出两分不自在来。
“为何颜回不来?”
夏侯云曦一开口便是此话,不由得叫秦允微愣,见他如此反应夏侯云曦眸色愈发深沉,“颜回的性子想来你比我清楚,此番御驾前往东海之时诸将俱是上表求随驾,偏生他未曾有任何表示,此番又无请战之意,你可知为何?”
秦允的性子最是缜密,就是夏侯云曦不问他也觉得此番的颜回很是奇怪,然而他只怕夏侯云曦对颜回生出误会来,自然是不会提这个茬儿,却未想到夏侯云曦竟然当先来问他,秦允愣了愣,便也有些疑惑的道,“我也有些奇怪,可他是枢密院副使,现在要坐镇朝中,自然也不适合出去,只怕他也是这么想的。”
夏侯云曦面上便带上了笑意,“在你的心中,是你的官位重要还是皇上的安危重要?”
“当然是主子的安危!”
秦允和夏侯云曦的关系本就是近些,一着急也不用“微臣”,连“主子”都叫了出来,夏侯云曦不以为意的一笑,“那如你所言,在颜回心中皇上的安危比不上他的官职所在?”
“当然不是!”
颜回、宋柯四人此前都是跟着万俟宸出来的,即便年纪比万俟宸大几岁,可是主仆之情便是十年也未变,只看当年万俟宸归楚之时四人擅离职守的来迎便知,而此间情意秦允也是明白的,看着夏侯云曦面色不善他不禁有些着急,“颜回待主子之谊自是不比我少,陛下莫要疑他,期间定然有内情!”
秦允本是脱口而出此话,可此话一出连他自己也有两分意外,转而便对上了夏侯云曦深谙的眸光,心中恍然,却是立时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侯云曦无奈一笑,却并不着急去找那些内情,反而道,“东海现在倒不是重中之重了,西北才是我们应该忧心的地方,此番你也不必急着请战,皇上离开长安五日分毫消息未往回送,我们且等着才好。”
秦允尚自怔神,外头钟能已经通禀,两府众臣到了。
姬维、卫忠打头,颜回等人缀后,众人进来看到秦允在此都有些意外,夏侯云曦面上看不出异常来,眸光扫过枢密院众人,“你们想必都知道了,东海又败了一城,秦允是来请战的,昨日连番上折,今早一早便到了。”
此话一出枢密院几人都有两分赫然,不少人都把哀怨的目光落在了颜回的身上,若非颜回不准他们上折子他们一个个的早就按捺不住了,夏侯云曦语气之中并无怪罪之意,只是又眸色微亮的道,“秦允之请本宫未准,你们也不必急着请战。”
此言一出众人虽无明显的意外之色,可是却都在等夏侯云曦的下文,东海之战不能小觑,就算不派人增援也一定有其他的安排!
夏侯云曦看清了诸人面色,不由一笑,“不过是打了两次败仗而已,况且本宫也看了,东周夺取的三城乃是靠近东南沿海的三座大城,此三城是东南部最为繁华的三座大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我们损失极大,然而这三座城的地理位置却并非是什么军事要塞,相反,只要我军调配得当,想要夺回来易如反掌。”
夏侯云曦一言出姬维当先面色微变,兵部送回来的战报格外的简洁,别说什么地理位置了,就是那敌军人数有多少朝中都不知,每每只将我军所损领土与兵力报上,他还只当这是东海王的行事风格,也曾想东海王有没有上暗折,现如今听夏侯云曦一言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道,可要是真如夏侯云曦所言东海边上是这般状况,东海王又怎会连着败了两次?
卫忠依旧是沉默无言一切无常,唯有颜回,面上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可拢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经攥了起来,夏侯云曦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起两层薄雾,“朝中诸事还要姬相调配,至于东海诸位且先放心,不论是东海王还是皇上必然都不会叫曦朝领土有损,没有本宫之命诸位且先以安抚人心为要吧。”
夏侯云曦见秦允欲言又止,又见颜回垂着眸可是表情十分纠结,这边卫忠还是一脸的沉然之色,她唇角微勾,“有了此番变故也好,朝中武将莫论,且看看文臣们能不能顶住压力,朝中诸事需得严与常日,若有不妥,本宫与姬相专断之权。”
微微一顿,夏侯云曦提笔批折,“都先退下吧,两府有事各自来报便可,卫相留下。”
众人各怀心思,闻言齐刷刷的退了出去,室内便只剩下卫忠一人,夏侯云曦不疾不徐的看折子,直到右手边的高高一摞奏折尽数移到了左手边来才停笔,日头已上中天,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午时,钟能的身影几番出现在殿门口,可看到夏侯云曦的模样到底不敢打扰,卫忠一直站在御案之前十步之地,面色沉稳若初。
夏侯云曦走出外书房的时候卫忠才转身跟上,他行止之间脚步略僵,走了几步才好起来,抬眸便瞧见夏侯云曦笔挺的背影,眸光不由得带上了幽色,宸帝御驾亲征,她掌管后方大局,见她一日日操劳他自是觉得不忍,她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之人,自瞧见她神态悠哉的那一日起,他便知道她定然是早有发现了——
走至一处楼阙转角,夏侯云曦忽然停下了步子,身后诸人见她凭栏而望俱是静静的往后退了数步,此时正午阳光正是灿然,她一身正红色的长尾凤袍曳地,肩头披着一件月白的明锦披风,三千墨发高束,金钗步摇微荡,长身玉立站在这栏杆楼头,身前殿阁飞扬宫阙连绵,琉璃金瓦反着刺目明光,画栋飞梁生出恢弘斑斓,她的侧影与这帝宫相溶,一点儿没有违和之感,好似她生来便该与这帝王天阙密不可分,卫忠本是安然站在她身后,此时竟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小步。
“天下皇权尽在我手,却也不过如此。”
夏侯云曦忽然出声,却是如此一言,卫忠听清了,眸色愈深,见卫忠没什么反应,夏侯云曦不由得一笑,“不愧是跟他在大燕待了十年的人,卫叔的功底到底不是颜回可比!”
卫忠这才抬起头来,面色有些惶然,“陛下慎言,微臣不敢当。”
夏侯云曦转过身来看着卫忠,金色的阳光洒满她的肩头,愈发衬得她朱唇黛眉容色妩丽,若非是眉眼之间拢着威然忧色,不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此刻她的唇角挂着两分冷冽笑意,挑眉问卫忠,“他是如何交代的?”
卫忠垂眸,“唯东海战报为是,唯陛下之意为是。”
夏侯云曦冷笑更甚,所幸转过头去看那起伏宫阁,“好一个以战报为是以本宫之意为是,莫不是本宫真要再加十万兵马往东海你也会愿意?”
卫忠唇角浮起笑意,语声带着两分疏朗,“陛下自是圣明,微臣并不担忧。”
“哈!”
夏侯云曦怒极反笑,“本宫被他瞒至如此地步,哪里还有圣明可言?!”
卫忠语声变温,“皇上只怕陛下不愿,哪里能与陛下道明实情!”
那是至尊之位,是天下众生俯仰膜拜之位,若非是情非得已,若非是大局所迫,若非是他一力促成,要这满朝文武天下万民接受一个女子为皇何其难!
夏侯云曦眼底波澜微漾溢出动容,唇角却浮起两分无奈苦笑来,若是提前告知与她,她哪里能叫他这样为她设局这样为她做难!眉眼之间怒色淡去两分,她复又微微一叹,眸光绵长的看向宫阙尽头与天相接之处,那一叹略带着沉重,缠着百般相思千种浓愁,“想必也未曾说何时归来罢。”
卫忠闻言一怔,似有两分意外,“陛下竟是不知皇上何时归来?皇上临走之时亦未曾对微臣言明归期,却是道满朝上下唯有陛下知其归期为何。”
夏侯云曦这一次彻底愣住,脑海中千般思绪转动,正是满腹疑惑发问之时忽而有一道灵光骤闪,她忽的转身语声急骤,“从长安到东海需得几日?”
卫忠知她定是想起了什么,立时便答,“快马加鞭需得十二三日。”
“十二三日……”
夏侯云曦轻轻一喃,眸光一暗一亮。
宫内诸般平静,宫外却是风雨满长安,九月末已经是深秋,长安城中百花艳色半消,只有深秋凉意肃杀蔓延,曦朝再败之言传来,连最热闹的照影湖坊间都惨淡了两分,更有甚者市面上已经有商户开始屯粮,竟有发战时财的打算,一石惊起波澜一片,各地商户闻风起意,仗还未开打这米价先涨,此事被上报到长安府衙,长安府衙又直接递折子到了户部,户部主事闻之心中大骇,立时将长安城中几个商门大户连敲带打的整肃了一番,这才将此番波澜无声无息压了下去,桓筝和姬无垠便是在如此风雨飘摇之时到了长安城。
一年之前的此时正是云都城破之时,彼时的姬无垠还曾想着与先楚大军一战,却不想被姬维与桓筝同时算计,至最后到底还是放弃了抵抗这才少了两分血腥,而一年不见,现如今的天下已经是曦朝的天下,宋逸王?姬无垠笑了笑,他想要的是天下的王,这曦朝的王他还未曾放在眼里!
姬无垠与桓筝入城之后直接向现如今的中书侍郎兼领尚书省左仆射姬维府上去,姬维彼时正要出门,听门童禀报说有人要点名见他之时不由得有两分诧异,从府中大步而出,姬维看到马车边上站着的姬无垠之时竟然有两分恍然!
一身深紫色的金纹长袍加身,即便不再是一国之主姬无垠身上的奢华贵胄之气半分也未消,他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站在马车边上便是一道叫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瞧见姬维愣在当地,他那一双桃花眼里立时满满的都是笑意,“一年不见,姬相气度仍是不减!”
“皇——主子!”
姬维疾步朝着姬无垠走过去,开口之时差点叫错,临了却还是叫了一声主子,他本是要掀袍下跪行大礼,却被姬无垠一把扶住,挥挥手无奈笑道,“我现在的身份哪里能当得起你如此一跪,你我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不管你这是去哪里,先带着我们一起进宫,他要见皇后——哦,不,他要见曦皇!”
姬无垠是姬维一手养大,一手扶持,是主仆更是亲人,姬维看着眼前的姬无垠一脸激动之色,向来城府深沉的眸子里也现出两分水华来,一年之前姬无垠和桓筝离开,姬维只怕他这一辈子会心结难解恨上他,此刻见他眸色澄澈满是笑意,姬维心底亦是一松,听姬无垠这样说不由得看向了他身后的马车,那垂着的车帘正在此时被掀开,内里瞬时便现出一张兰芝玉树清贵卓然的脸来,姬维眸色一深,赶忙抱拳朝着桓筝一拜,“玉公子!”
桓筝的眼上还是覆着那一条玉白的布带,线条流畅的侧脸微转,朝着他的方向微微点头,开口的声音依旧是冰霜珠玉一般的清绝微凉,“姬相。”
随即窗帘便被放了下来,姬无垠不可置否的撇撇嘴,似乎对桓筝这般待人接物十分不以为然,此刻已经将近日落,他复又看向姬维,“走吧。”
姬维应是,他每每入宫也是乘着马车的,所幸便由他的马车在前姬无垠的马车在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朝着宫内而去。
夏侯云曦听说姬维在外求见之时不由得有两分诧异,所幸便叫肖扬宣姬维到照影水榭来觐见,照影水榭是夏凉冬暖之地,这会子即便是到了秋天周遭景色也比别处鲜亮明丽些,夏侯云曦带着万俟晔来此处小坐,身边还有万俟烟作陪。
肖扬既去宣姬维,夏侯云曦便与同万俟烟继续说话,“西北之地有靖王与宋柯两人偕行,宋柯战神之名已久,你大哥又是算无遗策的,除非西北的主将各个都如你三哥一般,否则他们此行必胜!”
万俟烟听闻此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羞,几日之前见到夏侯云曦她面上还愁色颇浓,今日再见之时竟然松快了许多,她本以为会是西北有捷报来,却不想仍旧是消息全无,夏侯云曦见提到宋柯之时万俟烟的神色已经略微有变,心中对二人的婚事之忧不由得淡了两分,转而又同她说起东海来,刚说了没几步肖扬就在外头通报,姬维到了。
夏侯云曦起身,“看着晔儿,我去看看是何事。”
万俟晔正在一边睡得正好,夏侯云曦便走了出去,今日里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广袖立领长衫,整个人在这森凉秋意明丽的好似一朵海棠,肖扬看到她走出来面色颇有两分奇怪,夏侯云曦何其熟悉他,不由得就挑了眉头!
“怎么回事?”
夏侯云曦一边绕过两扇屏风一边往外走,肖扬不知如何言说,见她脚下不停的往外走又有些着急,不由得急急道出一句,“不是姬相一人。”
夏侯云曦听到了此话,心中却也没有几分意外,不是姬维一人那么便是姬维带着中书之中的谁来了,无外乎是朝中之事罢了,这么想着她脚下步伐就略快,能让姬维在这个点儿进宫来禀且还带了旁人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心中自有思量,可当夏侯云曦急急走出那一扇大屏风的时候却是骤然一愣,宽敞的外间花厅之中站着三人,姬维自是不必说,可那另外二人竟是——
姬维看到夏侯云曦第一时间躬身行礼,他自是知道夏侯云曦与另外二人的关系,而另外二人的身份都在他之上,行完了礼便站在一边候着并不多言。
“曦皇架子好大——”
姬无垠眸光放肆的在夏侯云曦身上打量了一圈,一双桃花眼之中是分毫不加掩饰的不耐之色,夏侯云曦心头初时的诧异之色淡去,闻言不由得将唇角勾起,面上带着两分耐人寻味的笑意,眸光扫过旁里一人复又落在姬无垠的身上,眉心微蹙道,“逸王到访,竟是无人来禀,倒是叫本宫失了礼数,一年不见,逸王终于改了那乱认姐姐的臭毛病!”
一句话说的姬无垠瞬间黑了脸,唇角几动正欲反击,可当初一声声的姐姐是从他口中喊出来的,现如今被夏侯云曦编排也是没有办法,便是这么一顿,夏侯云曦的眸光已经落在了他身边之人的身上,与看着他的兴味不同,看向那人之时,她的眸色立时变深两分,姬无垠冷嗤一声,自顾自落座一边去喝美貌小宫女上的茶。
“可是从九重阁来?”夏侯云曦走到桓筝身边如此一问,语气随意又带着两分欣喜,恍若知己老友般的熨帖。
桓筝双手垂在身侧,打眼看去能看到他纤长的指节和透明整齐的指甲,他身上穿着一件烟蓝色长衫,如烟似雾的叫夏侯云曦瞬间便想起九重阁之上的远山碧峰来,他的面上依旧是缟素一般的白,那条玉白的带子直看得夏侯云曦眼瞳一缩,听到她这一问,感受到她的气息,他略带清冷疏远的侧脸线条立时柔和下来,唇角微勾,带起春花烂漫一片,“正是。”
他的话从来都不多,夏侯云曦听到他的声音仍是不由自主心头一轻,她上下看了看他的腿,“腿可好全了?”
桓筝似乎知道她会问,闻言笑意更浓,“这一年一直在休养,现如今已是无碍。”
夏侯云曦看着他的脸,虽然得他如此一言却仍是难以笑的开怀,一边抬手去牵他的衣袖将他朝座位上引,待看到桓筝坐定之后才在他身边落座,又亲自将茶放在他手边才继续开口,一副将姬无垠完全无视的样子,“怎的忽然来长安了?可是九重阁有事?先生去了东海,现在还未回来呢。”
“啧啧——”
桓筝还未开口一旁的姬无垠就咂开了嘴,拿着眸光斜睨着夏侯云曦,一副觉得她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的表情,夏侯云曦挑眉瞪了姬无垠一眼,便听到桓筝语声带着暖意的温声道,“不是九重阁有事,只是听闻东海有变,这才想来看看。”
夏侯云曦愣住——
东海有变,东海有变他又不能打仗又不能再去做军师,自然是有些担心,担心国事民生,也担心她……夏侯云曦眼底眸色几变,终成唇角明快的笑意,“我曾说等天下定了就去九重阁看你,却不想曦朝未稳又有诸般乱事。”
“你不得去见我,我自来见你。”
桓筝接的轻松自在,笑意更是温暖贴心,恍惚间好似曾经那个为她讲遍天下山水道尽中原灵秀的美好神奇少年,夏侯云曦愣了愣,复又看了姬无垠一眼,“北成王与北德王六日之前也到了长安,你们既然来了便也住在宫里如何?”
“呵,傻子不止一个——”
夏侯云曦本是问桓筝的,却得姬无垠笑意奇怪的一叱,桓筝的眉心立时微皱,不过一刻又松开,仍是微微颔首,“好。”
夏侯云曦明眸半眯的扫了姬无垠一眼,这才轻声开口,“既是如此,便还是住在湘和殿吧,至于逸王,湘和殿或者承和殿,你随意选一个?”
两人此前都在这帝宫之内住过,此次便也用不着安排别处了,二人面上俱有风尘之色,姬无垠闻言更是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来似乎是急于想找个地方歇着,扫了桓筝一眼,“自是湘和殿,否则瞎子一个人怎么办?”
此话一出夏侯云曦的面色立时一变,几乎是下意识转头看着姬无垠,凌厉的眸光含着箭似地,旁里的桓筝安抚似地拍了拍夏侯云曦的肩,却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无碍。”
姬无垠本因为夏侯云曦的目光有两分郁闷,听到桓筝此话却是朝夏侯云曦愉快的笑了笑,好似在炫耀桓筝护着他一般!
夏侯云曦心头微动,转头看了看桓筝,知他是在纵容这个弟弟,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又瞧着姬无垠口中虽然无德,却到底还是惦记着桓筝的,一时间又释怀不少,不由得吩咐宫人带着他们去湘和殿,一边又让姬维退下,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早就过了当值之时。
姬维拜过姬无垠二人便应声而退,桓筝和姬无垠刚要跟着宫人往外走,花厅之后的内殿之中却蓦地传来一声震天哭声,夏侯云曦一听面色大变,急急吩咐宫人一声便往内室走,姬无垠和桓筝自然知道万俟晔的存在,又见夏侯云曦那般模样便也知道里面的是谁。
姬无垠瞟了桓筝一眼,不知所谓的笑了笑。
“晔儿醒来便哭,这是怎么了?也不是饿——”
内里万俟烟和凝香也是着急的不行,夏侯云曦走过去将万俟晔抱在怀中,轻轻拍了两下万俟晔便安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伏在夏侯云曦怀中有些蔫蔫的,夏侯云曦无奈一笑,“这几日他午后不愿睡,总要等着我回去的,这会子只怕是忽然醒来不见我,这地方也不是他熟悉的,这才有些害怕了。”
说完夏侯云曦又看向万俟晔,“晔儿可是害怕了?”
万俟晔小脸没什么表情,却是鼻息微动的轻轻嗤了一声,夏侯云曦就当他是在反对了,不由轻笑起来,抱着他猛亲了几下,万俟烟也松口气,正要逗逗万俟晔呢却瞧见灵儿走进来,灵儿眉心微蹙,“主子,玉公子与逸王还未走呢。”
夏侯云曦怔然的看了看怀中小人儿,眉眼之间溢出笑意,“便叫你去见个叔叔。”
夏侯云曦抱着个明黄襁褓走出来的时候姬无垠便将兴味的目光落在了那襁褓之上,复又上下看了看夏侯云曦,好似难以相信夏侯云曦竟然能生出孩子似地,夏侯云曦懒得理姬无垠,只是抱着万俟晔走到桓筝身边,“晔儿还小,还不会喊人。”
桓筝知她的意思,便笑了笑抬手想要摸摸万俟晔,待桓筝的手摸索的摸到万俟晔的小手小脚之时他面色不由得带上两分温和笑意来,“身骨极好,将来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夏侯云曦闻言亦是笑开,边上的姬无垠探头过来瞅了瞅,撇撇嘴,“他的胆子可大?哎,来叫我抱抱——”
姬无垠眼底带着新奇,兴致十分高,夏侯云曦小心翼翼的将万俟晔递过去,姬无垠又小心翼翼的将万俟晔抱在怀中,皱着眉看到这么个小不点,似乎是在想为什么这小孩长得这么小,“啧啧,这眼睛真是和那人一模一样,难怪看起来不那么好看——”
夏侯云曦眉心立皱,想要将万俟晔抱过来姬无垠却是不放,他盯着睁着眸子看着他的万俟晔,似乎是在想他为什么不害怕,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手臂上怎的有股子热意,再一闻,屋子里忽然多了一股子怪味。
“怎么回事?”
夏侯云曦和凝香诸人的面色立时明白过来,各自面色诡异却又是憋着笑,姬无垠将万俟晔抱的高了些,十分清楚的瞧见自己衣袖上湿了一大片,他复又看了看襁褓之中依旧大睁着眸子不闪不避看着他的小娃儿,面上一时间青白交加,一双眸子里似要喷出火来!
宋逸王与九重阁玉麒麟入帝宫之事立时被传了开,和北成王与北德王一样,宋逸王的到来亦是叫朝中诸人猜想连篇,而对于外界而言,几位王爷和玉麒麟在这个时候来到长安多半是为了支持曦朝政权而来,云宋之地亦有态度不甚热络的世家大族存在,经历此番,只怕这些人的态度亦是会有些变化,晚间时分夏侯云曦特意让钟啸亲自去湘和殿看了看桓筝二人,待回报无虞之后她才准备睡下,自夏侯云曦夜间做了那个梦,她都不敢再让万俟晔与她同睡,每每都是哄他睡着之后才回自己的寝间歇着,这一晚亦是如此。
今夜是他走的第七夜,夏侯云曦睡在满是他味道的龙榻之上,心中隐藏着的两分悸动有些按捺不住,这悸动因为思念而成狂,分分秒秒的侵蚀她的意志力,她逼着自己大睁着眸子瞪着帐顶,生怕自己再做个什么梦来。
只待睡意让脑袋变得昏沉眼角带上了酸痛夏侯云曦才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便是因为如此,第二日起床之时面色便黯淡不已,眼下更是有青黑阴影罩着,凝香和钟啸看到她的脸色如此不由得紧张不已,连忙要去叫御医来,夏侯云曦怎么会准,若是御医知她晚睡之缘故,她的脸面往何处放!最终不过由着尚食局为她大补特补罢了。
东海二次战败夏侯云曦心中虽则有计较却也是不能真的视若无睹,在两府众臣连番上折子商议之后,夏侯云曦连发三道调令,连调齐州东路五万守军前往东海王处增援,此令虽然表面上能解东海王之急,可暗处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几路士兵乃是此前的海军从属,因为连年没有海战,几乎已是虚设!
朝中政令已下,朝内朝外的眸光都落在了东海,朝外人心惶惶,朝内更是阴霾当空,唯有夏侯云曦,在这秋意渐浓的帝宫之中心似那一枝独秀的兰一般安然,如同那挺秀却朝东而望的兰枝一样,夏侯云曦的心不知不觉之间也生出了守望的姿态,那一人策马扬鞭乘风驰骋,即便音信全无,夏侯云曦也知,若论牵挂若论惦念,他绝不会比她少去分毫。
湘和殿之内的琼花早已凋落,虽则如此庭中特别的草木清香还是比别处更叫人觉的沁人些,那一株株的翠绿枝桠皆是带着云宋的记忆,不论是桓筝还是姬无垠,都因为这一抹颜色心生柔软,可即便是这景致分外宜人,姬无垠对夏侯云曦仍是带着一股子别扭的敌意,“想来也是,那东海水军常年都只是一个摆设,这一次遭遇强敌必然是溃不成军,叫我说,不管这一次怎么打,但凡是那东周退居东海你们便还是没有办法,想要训练出一只强大的水兵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云宋早年间便有一支极为厉害的水军存在,这多益与其国内的两条内陆江流,先楚虽然有渭水,却到底及不上云宋之力,夏侯云曦并不接姬无垠的茬儿,现如今东海与她而言已经不是最应该担心的地方,反倒是西北叫她有些不安。
见夏侯云曦一副不接招的样子姬无垠便也有些百无聊赖起来,桓筝从窗边走到夏侯云曦身边,语气略含疑问,“东海王当真在东海?”
夏侯云曦心头一紧,点点头,“先生确在东海。”
桓筝略有沉吟,随即落座,口中却略带了两分犹疑的道,“若真是他在东海,曦朝何至于如此局面,又或者,先前的这些只是缓兵之计?”
夏侯云曦无奈笑笑,“别说是你觉得意外,便是我也这样想,先生之智计天下间少有,兵事谋略更是超乎朝中诸将,有他在东海,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般模样,可是几番战报之中先生紧紧只有只言片语,我便也只当他是暂行缓兵之计罢了。”
夏侯云曦说完,桓筝却没有立时接话,顿了顿他才转首面向夏侯云曦的方向,即便明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见,可夏侯云曦竟然还是在那一瞬间生出了无所遁形的感觉,桓筝唇角微抿,“你一点儿都不担心。”
夏侯云曦眼底眸色一浓,桓筝却又转过了头去,“或许是看不见的缘故,我的神识比旁人要灵敏些,虽则过了这么多年,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他御驾亲征,东海战败不断,便是你心有胜券,为了他你也不该是这般轻松的模样。”
桓筝的语气寻常,几句话说下来虽然是不急不缓,却仍是叫夏侯云曦心跳加快了不知多少,她愣了愣,复又笑开,“便是担心也无用。”
桓筝闻言紧抿的唇线未松,却是不再赘言,默了默,他又说起西北来,“西北之地的乱军皆是西凉戍边之部,常年在外难免心野,此番曦朝遇乱,最容易反的便也是他们,他们的作风虽然悍勇,行军条件却是艰苦,军备也极差,是经不起长时间耗战的。”
夏侯云曦明白桓筝的意思,宋柯与万俟殊离开不过这么几日,想要等到好消息自然是早了些,“宋柯的战力乃是朝中第一,靖王亦不是寻常手段,他二人此去定然是能大胜而归的,我一点儿不怀疑。”
桓筝唇角带出两分笑意,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面色一肃,“我此来,还有一事相求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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