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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空山花满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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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不可如此鲁莽。
  这句话经常听到玄生对双净说道,半是怜惜半是恼怒。无论半月城的二少主有多冷漠疏离,总可见一丝惊慌和担心。忽然就明白了澈水的担心和心痛。若是要再次见到别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话,肯定是会崩溃的吧。于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自然就地就说到:“我看见了我的三姐。”
  梅花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从来都不肯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来的软弱忽然就毫无掩盖的无力露出,她的目瞳也变得迷蒙,仿佛弥漫起了终年大雾,没有焦距而荒芜绝望:
  “是姐姐也是师父,是知己也是敌人。没来得及告诉她感谢和对不起,然后……我就醒来了。”她抬起眼,被血污染的半张脸上,有一双清亮的眸目看着澈水:“即使不知道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样的痛苦,但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觉,我是知道的。所以……”
  所以,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吧。
  澈水不语,他忽然就不敢看梅花的脸。
  除了梅花双净和玄生,他从来都不擅长处理他人的感受,这几年自己把心封锁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早已忘记,在别人流泪或者难过的时候该做什么。
  因为他在几年前就只剩下空荡荡的躯体和要为重重楼和七石门坚持下去的意志而已,其他的感受,根本早已忘了。
  “如果当初这样多好……如果当初那样多好……我一直这样想啊……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让我清醒过来,意识到姐姐……是真的不在了呢。”梅花依旧喃喃地轻声说道,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出神地问道:“你呢?澈水是为什么……而醒来的?”
  因为想起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你的存在。他差一点就这样说了。
  因为我想起我闯入这个废墟来救双净的时候,你是跟在我的身后的。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不知从哪里飘来了成千上万的花瓣雨,白色的梨花像是雪一样落在了他们周围,两人抬起头来,只见陇也站在离他们不远的树梢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她的一头白雪长发,像是斜斜射下的月光一样,在一片浓郁的黑夜和墨绿一般的树林里劈开了一道冰雪的光芒,湛蓝色的华丽长袍泛着银白色的月光,幽暗的色彩随风飘动,犹如潺潺的泉水在空中流泻。
  “你们终于来了……”她毫无表情地说道,伸手指向了远处:“若不再快一点,那两人马上就会死了。”

  迷阵重·觉来惆怅消魂误 3

  四处都是泛酸的药味,轰隆隆的流泉声音回响在周围,一片黑暗之中只能感到冰凉的水和四处漂浮着的灰尘沙石。玄生紧紧地揽着双净的腰,一只手抚在她背上缓缓地灌入真气保持着她体内的温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托在水外让她可以自由呼吸。因为室内空气稀薄,他开始屏息运气,这样两人才能活的更久。
  “玄生,你放开我吧。”忽然双净出声说道,平静镇定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惊慌,她冷静地反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被淹死的。你把我推近墙壁,我扶着就好,毕竟是习过武的人,没有那么娇弱的,你快去寻找出口。”
  玄生知道她言之有理,况且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方法。
  按这周围的气流和声音来看,他们所在的阁楼第一层的空间并不高,他们已经快要接近天花板了,再继续下去,水就要淹到极限了。于是只好向双净点了点头,迅速地解开腰带,把她的手腕和自己的绑在一起,边绑边说道:“我会沿着墙壁摸索,你就跟在后面慢慢来,不要离我太远,知道么?”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了一种心惊胆战的惊慌和害怕,仿佛这样一松手,眼前的女子就会慢慢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一样,不禁紧紧抱住了她,在双净额上深深一吻,坚定地说:“我们会出去的!”
  “我知道啊……”双净笑笑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手:“快去吧,抓紧时间!”她该庆幸往这房间不断涌进的水,可以成功地掩饰她逐渐冰凉的身体和温度。感觉玄生回握了她的手便转身开始寻找墙壁上的破绽或出口,她忍不住靠在墙上重重而小心的喘气。好在水已很深,她漂浮在上被玄生绑在自己手上的腰带拖着走,并不需要多少力气。
  胸口的闷痛让她觉得越来越难呼吸,即使四处皆是黑暗,但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一闭上便会忍不住晕昏过去。
  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在上次玄生离开自己之后便更加迅速的衰弱下去,因为悲伤绝望而嗜睡成习所以常常一睡就是好几天,导致现在走几步便觉得疲惫,被飞鹰堡的人抓来的这几天,虽说并无虐待,但也让她精疲力倦疲惫不堪,若不是因为想要知道真相而苦苦支撑着,她早就倒下了。
  现下玄生的到来让她放下了心,心头一宽,那疲倦衰弱便铺天盖地的袭来,都快撑不住了。
  “双净……”
  玄生的声音像是从充满浓雾的远方海岸传来一样,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嗯?”
  “身体还可以么?我们……”
  话未说完,只听一阵巨响,有人在墙壁上用力强捶,澈水焦急的声音隔着水声传了过来:“玄生!!小净!!你们在里面么?!”
  “是楼主!”玄生又惊又喜,不觉喊道:“楼主,我们在!”话未完毕,猛然发现水已经接近耳垂了,他心头一惊,伸手抬去,便立即触碰到了天花板,冰凉的石头触感传来,震得他一阵麻木,立即往双净所在的地方游了过去。
  “双净!”抱住她往水面浮起,玄生用力地往墙壁击去一掌,起先他就试图击碎石墙了,但用尽全力也没有丝毫作用,绿玉陶石不愧是海底最坚固的石头,他双拳差点作废,也没有让它划出一道裂痕。但现在澈水在外,他用拳头来示意他们所在之处,若两人同时全力击去的话,或许可以弄碎这堵墙。
  “他们在这里!”梅花站在外面听到闷闷的响声,不觉惊呼道:“玄生!玄生!你再打一次看看!”
  一阵拳击之声响来,两人相看一眼,都随着声音来源往左边移去。
  “怎么声音越来越小了?!”梅花仔细听着不觉蹙眉,耳朵贴上了墙壁聆听片刻,不觉惊道:“里面有水!澈水,他们必定被困在里面了!要快……”
  “你让开!”重重楼楼主猛然喝道,声音愤怒冰冷:“我来击碎它!”
  “不可能的。”陇也站在他们身后平静说道,一双眼眸没有波澜:“这座楼最下面这层是专门用来闭门练功所造的,为了保持四季如冬的气候,专门用绿玉陶石制造。任凭人力,是不可能击溃它的……”
  “别小看人了。”澈水根本就不理他,双眼定定地看着那堵墙:“开什么玩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里面……”他退后一步,抽出了桃花银扇,冷笑一声:“就算我杜澈水死在这个地方,也要把小净和玄生救出来。”
  他说这话之时,四周空气骤然冷却,夜风吹过了身后的树林,发出了雨滴落地一样的沙沙声音。梅花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很像一只在山野之中的苍色雄狼,有着凌厉尖锐并且萧然的气势,这样的动物,虽然平时习惯了独来独往地在黑暗寂静之中放肆狂怒的穿梭着,但一旦找到了同伴,便会不顾一切的守护它们。面对敌人时,它要么一决胜负,要么,同归于尽。
  “澈水……”她不由自主地唤道,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但对方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在室内里,水已经浸满了每一个角落,玄生托着双净,让她平躺而浮在水面上,一手依然稳住她的心脉,一手用力地瞧着石壁。随着时间和流水的流逝,他感到呼吸越来越难,手也几乎失去了感应。嘴边传来了咸咸的味道。他知道这涌进来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某种或许早已腐烂的药水,他们在这里泡久了,那药效便慢慢出来了,四肢麻痹无力,连意识都慢慢模糊。
  他死在这里没有关系,但无论如何都要让双净出去。
  想到这里,不觉伸手紧紧抱住她,一手在背后一手扶着她的头,俯身下去感觉到她低微的呼吸,这才稍微安了心。
  猛然一阵震动传来,似乎整个阁楼都动了动。
  “呜……!”澈水一手的扇子嵌在了石墙上面,他用力的喘息着,苍白的脸上已是满头大汗,连退两步,再次用尽全力挥去:“喝啊啊啊啊啊!!!”
  四周顿时狂风大作,梅花站在后面被吹的连连后退,几乎站不稳脚步,向前看去,周围的树枝树叶全都被刮得凌乱狂飞,只听铿——!的一声,顿时一圈空气波流全力震出,她猛然往后翻了过去。
  “!!”澈水无力摔倒,一手搭在卡在石壁里的扇柄上用力地喘息着,汗水从他额头上滚滚流下,而那堵布满蔓藤枯枝的墙壁却只有两道裂痕,仿佛吸收了他的全部力量。澈水惨白着脸看去,心中不觉一阵惊慌,恐惧和害怕无边无际的把他吞咽。
  “混账!”他不觉怒吼,一拳打在了丝毫不动的墙上,手掌已是伤痕累累,拳头关节全都血肉模糊。“混账混账混账混账!!”他用力往墙上拍着,眼眶泛红,表情扭曲。
  快来不及了!
  梅花抬起头来,只见那人脸色灰白如死,双瞳全是惊慌失措,他贴在墙上静静聆听,微微地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梅花,你听得见里面的动静么?”
  梅花一震,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骤然结冻起来了。她急忙扑向石墙,耳朵贴在上面仔细聆听,半晌才微微松了口气:“他们还活着!”
  “那好……”澈水如获重视,扯出一抹冰冷萧杀的淡然微笑,像是看到最强势的敌人那般专注并且充满斗志:“你让开……”
  在里面,双净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意识模糊,四肢冰冷,如果不是因为感觉到玄生在自己身后紧紧搂住的话,早已没有支撑的理由而倒下了。倒不是因为无法呼吸的原因,而是这四处的药水和保持着清醒的疲惫。
  她艰难地大口呼吸着,水已经覆盖了她的全身,只能仰面保持在水面外,很快地,四处有可以呼吸的地方了。
  她忍不住一丝惊骇,玄生怎么可以死在这个地方?!
  忽然一只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腰,玄生温暖的大手抚在她的脸上,然后,他的双唇覆了过来。
  空气随着他温柔的吸吮摩擦传来,背后也有一阵阵暖暖的气流随着玄生的心跳传递而来。双净不由自主地揽住了他的脖子,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整个人便贴上了他的胸膛。
  就这样死去。其实也很好的。
  但是玄生……我舍不得让你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呢。
  忽然脑海里有什么画面闪过,双净猛然记起了什么,她顿时睁开了眼睛,不知不觉地往墙壁摸索了过去。
  轰——!
  猛然,又有一阵震动传来。
  “澈水!!”梅花看的惊心动魄,她脸色尽失,想要上前阻止那个仿佛已经失去理智的疯狂男子却不敢前进。
  眼前,澈水的半张脸全都被红血染浸,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再次站起身来,稳住脚步深深呼吸,然后……
  “喝啊!!”一步退后,足尖奋力一点而高高跃起,他在半空中开始翻滚加速,然后……碰——!!!顿时往墙上撞去!
  “澈水!!”
  重重楼楼主被反弹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几圈,这才勉强地撑起了身子,半跪半坐地有点绝望的望向了那堵丝毫不动的石壁。
  “澈水……”梅花在他后面,忍不住冲上去一手按住了他的肩,但阻止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
  她听到他低低地说着什么,不禁俯下身去,却见澈水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长发凌乱地沾着血而遮盖了半张绝世俊美的脸,深红色的血色流淌在雪白的肌肤上,忽然就有了一种尖锐而残忍的美。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她只听到他这样在急促的呼吸喘息之间这样喃喃说着。双瞳迷茫,脸色悲恸。
  —阿澈……你……没事么?—
  那是沉天沙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那个女子从重重楼的顶楼身负重伤的坠下,在自己赶到她的身边扶起她的时候,只来得及伸出颤抖中的长指,微笑着问道,你,没事么。
  手没有来得及触碰到他的肌肤就颓然落下。
  从此,生死两茫茫,半夜梦醒时,无处话凄凉。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澈水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缓慢而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
  我怎么可以有事?
  这些年来,他都是这样告诉着自己的。
  我怎么可以有事?
  这个位置,是天沙丧失生命换来的。
  是双净痛失健康武功换来的。
  是玄生失去记忆换来的。
  他不能有事,不能倒下,不能软弱,不能失败。
  他向那栋阁楼看望了过去,想着里面的两个人,想着那个再也不会见到的女子。
  他们其实都只是上天的棋子,注定要走一条艰难辛苦的道路。而这些人,用尽了全力,血肉模糊而支离破碎的为他铺出了一条道路,让他最先逃出了命运的手掌。
  呼吸之间,仿佛又看到了天沙笑吟吟地倚窗倒茶,又看到了在树上如精灵一样轻盈穿梭的双净,又看到了淡然潇洒地笑着的玄生。
  胸口发出了一阵阵的疼痛,头也剧痛欲裂。
  但是,他不能有事。
  坚持着再次站了起来,眨着眼睛都觉得疼痛,他恍惚的想起了方才看到的景象。
  沙沙,你等等我……
  “澈水……!!”梅花在他后面伸出了手,却触摸不到他的衣袍。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模糊,泪水滚滚地落了下来。她想要说出什么,喉咙却哽咽的疼痛而发不出声音。
  “梅花……”重重楼楼主忽然轻声说道,回过头来,充满血液的脸冲着她温柔一笑:“待会儿……在墙壁粉碎的时候,请你一定要把玄生和双净救出来。”
  梅花不语,她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泪水划过了脸颊,被微风吹得极冷。
  澈水的头发被风吹散,乌黑如墨的长长发丝如飘荡在空中的一卷丝绸,有着瀑布一样的光亮,几丝月光如雨滴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俊美潇洒的轮廓被镀了一层银色的柔光,仿佛随时会乘风离去的仙人。
  “还有梅花……”杜澈水笑了,笑的倾城倾国,笑的如春风沐浴,他一笑,整个夜晚仿佛都明亮了起来:“我真的……很高兴,很荣幸……认识了你。梅花堂的堂主。”
  “澈水……”梅花看的痴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澈水已经转过身去了。
  他静静地站在群山深林的夜晚之间,犹如巨人顶天立地。
  然后,所有的疼痛和不适都渐渐的消失了。
  他睁开眼,看见了重重楼里伴着他醉生梦死而撒娇的锦官,看见了站在一边困扰苦恼的摇着头的白云。翻越了千山万水,他看见在粼粼闪亮的河水湖畔,仍是十三岁的双净背着一把木剑在嘟着嘴巴洗着武器。眨了眨眼,仿佛玄生又皱着眉不耐烦地向他看来,在冷嘲讽刺之下总是暗地的帮助他。
  最后,他看见了在一片荷叶之间,有一位身穿粉衣的女子,笑吟吟地高唱着歌,划船驶来,见他在岸上微笑而立,便丢了船桨,踏水跃来。
  —阿澈……!— 她开心的叫道。
  杜澈水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刻,有无比明亮璀璨的光芒从他眸目中反折而出。
  一阵狂风卷来,梅花没来得及高喊出声,眼前的男子已经犹如雄鹰旋转腾起。
  天沙……我回来了。
  双净努力挣脱了玄生的怀抱,不管对方惊愕失措的反应,她胡乱地往墙上摸去。
  绿玉陶石,生长在海底深处,坚固如刚,四季如冰,不宜做武器,却最适合制造医具或雕刻佛像。海底有一种生物为‘蠹’,柔软如藻,长宽圆扁,喜欢常年覆盖在绿玉陶石之上,许多会贴在其上至死,因此它便会有如翡翠一样的颜色,绿玉一名便如此得来。而蠹所覆盖的地方,便是此石最脆弱的地方,自古以来有许多出名工匠雕刻出精美无比的佛像来,却难以分辨这石头上的脆处,锤子一下,便毁了整件作品,让他们扼腕不已。
  如何分辨这绿玉陶石的弱处,身为制造天下无双的武器的七石门门主的她,是绝对知道的。
  玄生只见双净猛然一顿,然后便开始迅速地往墙壁的一处打去。又急忙回头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去触摸某个地方,自己也不断地用脚用手踢捶奋打。他伸手摸去,不知为何感到那块墙壁有微微的温度,立即明白了解,拉开了她,然后用力出击,一拳往墙壁上打去。
  无奈那药水已经让他四肢麻痹,即使用尽了全身力量,也没有多少的作用。
  这时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水里了,没有一丝空气在四处。
  “!!”玄生奋力撞击着那个部分,却感觉不到任何改变。
  不行!他一定要把双净从这个地方救出去!
  他咬紧牙关,逼着自己忘记从手臂上传来的灼热疼痛,不顾一切的往墙上击去。
  猛然,身边的流水往前方泻去!
  墙上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痕!
  他惊喜回头,却忽然感到手腕上没有任何重量,不觉全身一震,顿时僵硬在水中,伸手摸去,却只拿到了一条被解开的衣带!
  双净!!他发狂的往四处摸索而去,但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双净!你在哪里?!双净!
  他慌乱地拍打着水,伸展了双手寻找着她。
  终于,他握住了一只寒冷如冰的手。
  没来得及害怕恐惧或有任何想法,一阵天摇地动的震动轰隆响起!
  那手只在他手里滑了一下,然后立即失去了踪影。
  双净!!
  他差点就高喊而出了,但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墙壁噶然崩裂粉碎,洪流一般的药水铺天盖地的冲击而来,四处都是轰隆隆的粉碎之声,天塌地陷,水流冲出了断壁残垣,他想要奋力上游,却使不出丝毫的力量,借着从外面投进的微弱月光看去,顿时看到了漂浮在不远处的双净!
  不知从哪里使出来的力气,他立即一跃而起,伸手想要接近那个身影。
  猛然,轰!地一声,有一块巨石坠落在他们之间,生生断了他的去路。玄生立即便被旋转激流的洪水冲出了房间!在黑暗和光明的混沌混乱之中,他用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懊悔担心绝望希望喊出了他这几天来重复了成千上万遍地名字:
  “双净——!!”
  猛然身后有一双手抓住了他,使劲地往外面拖了出去。
  玄生不管身后的生路,陡然往眼前的黑暗冲去,抓住他的梅花本来就全身衰弱,把他救出已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一时没有站稳,顿时摔倒在地。
  “双净!双净!”玄生向前冲去,但那药水效果早已发出,他被麻痹的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巨石崩裂而坠。
  倒在了双净的身上。
  那一刻,他听到天下在他耳边粉碎的声音。

  明与暗·何妨吟啸且徐行 1

  夜风冷吹,树林摇曳。犹如海洋一样的墨绿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这夜晚好似没有尽头,无论往哪里看去,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
  玄生半跪在地,双瞳无神地看着前方。他好像看见很多东西,但其实没有见到任何风景。
  忽然就无法理解为何自己身置此处。
  这一切应是非常容易的。
  前来营救双净,打败一些小喽啰,或许有一两个比较强劲的对手,但最后还是皆大欢喜,他带着她归回七石门,或许一路游山玩水地走回去,慢慢欣赏着青山碧水,看尽桃花游尽长江。
  他会背着她穿的暖暖的到雪山顶端去看日出,看金光洪流溢满山峦的每个角落;他会带着她乘着一叶扁舟在充满荷花绿叶的碧蓝湖水中荡漾,或许两人就在暖暖的午后卧船而睡,醒来时正好碰上一片斑斓紫霞染满了天空和湖面。
  就这样,执子之手,一生一世不分离。
  但现在……
  他想说出什么话,但从嘴里冒出的,却是一阵笑声。
  太荒谬了,这一切肯定都不是真的。
  他离她,明明就只有两指的距离,为什么现在就生死永隔了?
  不不不不不,这一定都不是真的……
  “双……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响起,划破了沉默安静,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阵沉默。
  为什么……她不回答他?
  为什么,她不如之前一样,眨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咧嘴笑道,哎呀呀,想我了嘛?
  “双净?”
  回答我……
  你说话呀双净……
  他瞪大眼睛寻找着她的身影,但眼前只有涓涓流过的细水和一片混乱而充满灰尘蔓藤的废墟。
  于是一切很快很混乱地开始旋转起来。
  好多好多画面。
  双净死缠烂打的在他的身上笑的跟猫儿一样的弯月双眸,憨憨地从一堆白色花瓣里探出头来四处眺望的摸样,连蹦带跳的跑过来抱住他的背,拉长声音道,玄生呀——————。
  他忽然看到,她在一片黑暗和潮水之中,向他所在的地方看去,即使没有任何光明而看不到什么,她还是静静地凝望着,然后扯出了最后一抹轻松温柔并且真正快乐的微笑。然后,伸手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衣带。
  胸口骤然剧痛,他忽然就忍不住颤抖和寒冷:“双……净……?”
  如大海一样的沉默回应了他,四处,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双净——!!”终于撕心裂肺的喊叫出声,他连滚带爬地往前面冲了过去,但药效未消,脚上一阵麻痹,顿时扑倒在地,双手不能支撑着身子,下巴磕到了地磨出了血,血泪交织地爬起来,却无法感到双腿的反应,急急地向前爬去,岩石沙地磨破了双膝和手臂,他艰难地在一片湿透的废墟里面吃力地趴着:“双净!双净!双净!”
  是假的,直到他没有看到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双净,回答我啊……
  为什么不说话了?!
  为什么这样沉默?!
  是不是因为我太晚来寻找你所以生气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一步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伪装了,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再荒谬无聊的事情都好,我会在你身后守着你看着你陪你笑陪你哭……
  所以求求你……
  双净……你说话啊……
  他空洞的睁大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而四处,只有死一般残忍的寂静,一堆断壁残垣静静地回望着他。
  梅花愣愣地看着永远沉稳冷漠的玄生惊慌失措而绝望悲痛的接近疯狂的向前爬去,却无法上前阻止。
  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澈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微风吹过她湿透的身子,冰冷的感觉如刀一样穿过了她的肌肤,忽然全身上下都疼痛了起来。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这里的?
  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得知三姐死亡的那一霎那,天地万物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只有迷茫和无助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澈水的脸很平静。
  闭着眼睛的样子像个睡着的孩子一般,嘴边还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淡淡笑容。
  乌黑明亮的发丝如缎带一样拂在他的脸上,白霜如雪的肌肤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蜿蜒地流淌而下,宽大华丽的深紫衣袖如华盖一样摊开在地上有种壮烈凄凉的美丽。
  习惯了他戏谑风流而慵懒的笑容,习惯了他犹如孩童一样的撒娇玩耍,习惯了他发疯一样的抽风说笑,他蓦然这样地宁静安详,让她不知所措的害怕起来了。
  “澈水……”梅花伸出了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喃喃说道:“澈水,双净……双净她……你快起来吧……澈水?”
  对方并没有反应,平静的脸像是睡得很沉,淡然的微笑看起来好像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梅花看着那若无若有的笑容,忽然就泪如泉涌。她有点颤抖地咬住了双唇不让哽咽的声音发音出来,但还是没有忍住悲伤和害怕,所有的绝望和剧痛都翻天覆地的向她覆盖而来,她抓住他的衣袖,如一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你这个白痴!你……谁让你那么拼命的……你给我起来啊!混账!你起来——!!”她竭力地嘶喊着,怎么都停不住泪水。
  身体都被掏空了。
  其实还有好多事情想要说的啊。
  你为什么不等我说完。
  想和你一起支撑到最后,看看这场闹剧到底要怎么收场。
  想去重重楼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想在天沙的坟前上香,告诉她,自己会努力的。
  但是……
  “你起来啊——!”她哇一声的骤然崩溃,所有的坚强执着全都如粉碎了坚甲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你怎么就先走了。
  你怎么可以先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在这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飞鹰堡千侠楼万英堡,江湖天下,都还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才理解双净曾经对自己说,玄生就是她的江湖这句话的意思。
  你如果不在了,我要陪谁度过这漫漫一生,我要在谁后面苦苦追赶,我要如何打发没有你的光阴流年?
  “你们……哭什么呢?”不知何时陇也出现在她的身后,不解而疑惑地问道:“他们都还活着不是么?”
  “!!”
  梅花猛然抬头,满脸泪痕的瞪大了眼睛随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朦胧月光下,有一女子在断壁残垣上静立而站。
  她有一张平静从容的脸,看不清年龄,但应该比他们年长许多。眉如细柳,目如秋水,恬然平静的容貌和收敛着璀璨和光亮的风度和姿态;身穿青色长袍,竹绿色的软纱柔布仿佛一袭香馨清风,随着气流而漂浮上下,腰边有好几串银铃,风一吹来便清脆作响;她背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弓弩,驽身银白恰嵌金,有精致的花边雕刻。她就如身后的满月一样,有着柔和朦胧的淡淡光芒,但若发挥出内在所有的能力,必定灼热如日,明亮如昼。
  在她的双臂里,抱着安详地闭着眼的双净。
  “玄生!!”梅花急忙上前拉起了半月城二少主:“快看!”
  二人并未抬头,那人已站在了他们面前。
  梅花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伸手就往腰间的银刀摸去,但手背猛然吃痛,哐啷一声,两边的刀子全都掉在地上。
  那女子的手仍然是抱着双净的,仿佛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
  她轻轻地弯下身来,长发如泉一样的蜿蜒落在地上,然后笑了笑,把双净递给了玄生,淡然道:“看来,你最终还是无法守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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