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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情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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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华纵至驼背老人身旁,将火弹与夺命针筒递过说:“请老前辈作证,谁要是按规矩用不正录的手段暗算,老前辈可用火弹与神针追取他的性命。”
驼背老人略一迟疑,终于,点头说道:“好,老朽愿为证人。”
“你配么?”千幻三娘沉声问。
“在你们这些人面前,老朽尚可胜任。”
“你凭什么?”
“我杨柏不凭什么。”
林华大声道:“驼侠杨老前辈成名,你千幻三娘还是个黄毛丫头哩,你说他老人家配不配?”
众人吃了一惊,千幻三娘更是心中一震,惑然间:“你……你真是驼侠?”
驼侠不想答覆,林华却接口道:“老人家为报吴大爷对乃妻生养死葬之德,隐姓埋名屈身佣仆之列,暗中保护铁城寨,十岁月等闲过,可说是义薄云天的绝世英雄。呈年岁月为酬谢一时援手之德,是何等钦可佩?而你,却花廿年光阴,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存心恶毒,只为报一些不容别有解释的小仇恨误会,你不感到惭愧?”
驼侠杨柏淡淡一笑,用平静的口吻说:“老朽过去的前情往事,不说也罢,总之,老朽决昌杨柏。
本来,老朽只负责暗中保护吴大爷的安全,不过问其他的事,也只有在吴大爷身临险境,老朽方出面干预,但林老弟是个值得信赖,值得佩服的侠胆奇男子,老朽只好破戒出任证人了。
林老弟游戏风尘。与你们双方无仇无怨,更无亲故、为了消洱双方的仇恨与成见,也为了不忍见江湖精英死伤殆尽,冒万险出面干预,上刀山闯剑阵,将生死置于度外充任调人,挽救你这次江湖大劫,他为什么?又得到些什么?他一无所得。毫无好处,世间象他这种人太少了,所以弥足珍贵,因此老朽海里不真执证。”
“你是说……”
“你们公平以剑决斗,你不能用那把剑中藏剑的歹毒子母剑。”
“废话!”
“不是废话,而是实情。同时,你的歹毒暗器龙须环如果用上,夺命神针便是你的催命符,希望你自爱些。不要认为作用仇恨的心情花了多年心血,使练成天下无敌的无上绝学、认为足以横行大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老朽曾与林老弟把酒倾谈,双方坦诚相见结为忘年之交,而且他所行所事,老朽有大部分时光追随在他左右。
老朽不是长他人志气信口胡说的人,坦白说,你不是他的敌手。你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都老了,容或在功力上比他深厚,比他稳重,但精力毕竟输他一着,他却勇往迈进放斗敢拼的机敏灵活豪情,弥补了国算的不足。且不必说他的剑术有如何高明,他只要能封住你百招以上,便可稳操胜算了。”
“老身要以暗器相辅。”
“呵呵!你又错了,千手神君的门人弟子,比暗器你毫无机会,林老弟,打!”
驼侠出其不意向林华叱喝,扬手洒出了九段长仅三寸、粗仅两分的杨枝,原来他一面说,一而用手摘下身后的树枝暗藏在手中。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任何人也无法应付,小杨枝向侧方成扇彤散布,激射而出,即使事先有备,也无法应付。
好林华,他掷出剑双手连扬,但见满天报虹,划空啸声惊心动愧。
掷出的剑击碎一段小杨枝,其余八段被八把飞刀击得粉碎,散落在四丈以的草丛与树根下了,有三把飞刀钉在树干上,在空中击碎杨枝的异象蔚为奇观。碎树屑纷纷向下飘堕。
全场只有一个人在动,那是林华,他去拾取飞刀,其他的人,全被他的飞刀神技惊得目定口呆,久久没有人移动,没有人出声,每个人都有室息的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因此而凝结了。
林华徐徐走近,向驼侠苦笑道:“老前辈,你这一手简直是要命。”
驼侠呵呵笑,说:“我知道你能办到,不然就不配称千手神君的弟子,千手神君当然没有一次可以齐发十二把飞刀绝无一刀落空,四十年前他有本领打掉我头上的英雄巾,只用九段小杨枝我已对你相当客气了。”说完,又转向千幻魔女道:“唐姑娘,昨晚金花门出动了廿八名一流暗器高手,连他的衣袖也未沾上。你的龙须环须以内劲控制,只能伤人于一丈五六尺左右。他即使在三丈外向你发刀,你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中刀之厄。”
林华上前诚恳地说:“唐前辈,仇恨令人盲目,令人疯狂。人世间,谁又没痛苦,何况你和宇文前辈之间,一门一会本就格格不入,先天上的阻碍重重,复有别具用心的奸徒从中播弄,误会在所难免。
而你却不予人解释的机会,一意孤行大错铸成。小可是过来人,青梅竹马的爱侣被人诱嫁,爱侣之父害得我家破人亡,天涯访仇十载奔波,到大漠历险,在千军万马中抱了一点渺茫的希望,目的只是为拯救我那已经别嫁负我十年青春的负心爱侣,我为了什么?我疯了么?
不,我没疯,君子爱人以德,她虽负我,我却无法忘怀青梅竹马时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我不顾生死万里走大漠,但我并不认为我愚蠢,相反地我感到心安,你比我多受十年折磨。
但你并未受到家破人亡之痛,而且你两人本身就各有所亏我却一无过错,但我忍了下来了,以德报怨了结一场可悲的情爱恩怨。在下不是圣人,也不是白痴,但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皆有他的困难,有他的隐衷,仅凭一己之私意气用事,那是不公平的。”
他顿了顿,叹口气又说:“不是爱便是恨,那是极端,不足为法。前辈这廿年如果不远遁穷山恶不远离人群苦修,而是在江湖邀游多体会众生相,恨念决不会如此强烈,也不至于如此互相憎恨对方了,在下不知你们之间的纠纷经过,但在下确知那次在南山围攻暗算你的人,有一位副会主,此事宇文前辈已经查出实情,不久蔡荣便可赶到,三位副会主俱在,你们应该冷静地查出内情,加以解决,在南山小可为了救你、杀了不少人,后被昏迷中一拳击伤,也因此伤而几乎送命在沙千里脚下。但在下仍将你送至石室,而小可那时与你素昧平生而且彼此为敌,我救你完全出于无私的念头,当然也激于义愤,同时也不忍见心地善良纯洁的芸儿姑娘,也遭到不明不白飞来横祸的彼及,小可不再多管你们的事了。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说完,他突然一跃三丈。
“林大哥……”芸儿取下面具高叫。
他在五丈外止步转身,神色虔诚地说:“芸姑娘,祝你否极泰来,你不再是孤女了。你宅心仁厚良善,令师虽憎恨令尊,但爱念未泯,她要利用你报情仇,内心天人交战,这就是她并未将你练成愤世嫉俗的人之缘故,她内心仍然是爱惜你的。今师与令尊之间的仇恨,唯有你能化暴戾为祥和。我祝福你,姑娘,好自为之,珍重。”
声落,他展开神奇的轻功,去势如电射星飞,冉冉而逝。
所有的人,皆骇然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
鸦鹊无声,时光像是停住了。
久久,芸儿在乃师身前盈盈下拜,热泪泉涌,激动地颤声轻唤:“师父……”
雷秀萍已隐泪光,怆然举步。
驼侠杨柏长叹一声说:“千手神君调教出这种弟子,足以自豪了。”
久久,宇文豪向千幻三娘伸出巍颤颤的手,手上全是血,颊肉抽搐,轻叫道:“素素,请听我说……”
千幻三娘取下面具,现出苍白清秀的本来面已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颤声叫:“不用说了,再说都是多余了。女儿还给你,我该走了。”
“素素……”
“我没想到杨世武已升任你们的副会主,自然没想到他是如此阴险的小人。当年,追求我的人中,他是其中之一。他绰号,赛孟尝,知交满天下,也唯有他方可查出我的行踪……”
“素素,你带走芸儿,只有三个人知道,他是三人中的一个。他想将芸儿弄到手,便可迫我让位给他了。我主掌会主之位仅三年岁月,以往他并不打听你的消息,难怪他三年来经常藉口至各地访友……”
“师父,你老人家……”芸儿尖叫,一把抱住了千幻三娘的双脚,哭倒在地。
远处,蔡荣领了十余名会友,满头大汗地奔来,老远便叫,
“沙千里小畜生逃掉了,咱们赶快分头追赶。”
铁城寨中,当晚摆开盛筵,请来了金花门的十余位堂主。罗掌门自然是上宾。
唯一出尽死力双皆极感敬重的江湖浪子不在座,驼侠杨柏也不在。
宾主尽欢,但蔡荣却借酒发牢骚,他说林华爱上了他的爱女绿姑,因此奋不顾身屡次相救他的女儿,定然是会主与千幻三娘的情爱纠纷闹得太不像话,他伤心别有怀抱感到寒心,所以一走了之。人走掉了,到何处去找?错过这次机会,损失太大了。
吴大爷也不甘寂寞,酸溜溜地说:“副会主还发牢骚呢,我才该叫屈。杨老前辈已经一口答应为小女执柯、说是他老人家行将入土,在世时日无多,有林华这种佳子为婿,铁城赛将永远屹立不摇。谁想到老人家还没有提亲的机会,他也一走了之,我才该发牢骚呢。”
小一辈的人设宴在西院,女眷们则设宴喜风楼,宇文茑(芸儿)与乃妹燕、吴芬、红、绿二姑,女孩子在一起百无禁忌。话题不离林华,少不了个个满怀惆怅。
林华正仆仆风尘南下,追踪沙千里沙的下落,当晚在云梦投宿,次日兼程南行。
从山东到湖广衡州,必须经过武昌府,不管水路或陆路,皆须经过武昌。便林华单人独剑,打听消息不易,也必须在衡州附近设法打听师兄八臂哪咤的下落。同时对方也可能从九江改道起早,走临江袁州二府入湘,在武昌等岂不误事?因此他必须兼程南下,到衡州附近打听,也可乘机踩探新建的集贤庄,目前有何动静。
已失去沙千里的行踪,追不止了。
算行期,太湖一君派去山东诱捕八臂咤哪的人,该己到了山东了,他无法插翅飞往山东示警或相助,只能干着急。急是没有用的,他只有等待。人生在世,活在希望与等待中,他也不例外的。
即使恶贼们顺利得手,押回衡州沿途最少也得一个月工夫,早着呢。
消息获得太晚,如果早半个月知道,尽可到集贤庄再闹一场,釜底抽薪便可阻止太湖一君派人往山东寻仇了。
目下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途。
沙千里失了踪,到何处去找雷秀萍,他要用这段时日,可替雷秀萍尽一分心力,希望将有机会伸出他挚诚的手,救出这位即将跌入火坑的任性女郎。
他对雷秀萍死心塌地爱上沙千里的事不感惊异,问题是沙千里是具喜新厌旧的人,雷秀萍的结局可能极为悲惨,他怎能不关心?
武昌,湖广的首府,市面十分繁荣,龙蛇混种。在这里打听消息,一句话,钱可能神。
从平湖门以南,直至长堤一带,全是下层社会活动地盘,城外一带的棚屋,塌房、船家,都是些平凡的老百姓。
但长堤一带,堤后的木屋区内除了贫民窟之外、便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的活动区。这地区相当大,直延至南湖旁的忠孝门广平桥一带,一天到晚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反正每天多多少少也得发生不少是非。
第二章 南下寻仇
这一带棚屋区真是平民百姓所谓臭水沟,官府仕绅所谓藏污纳垢之所,集众生相之大成,无奇不有。鸡鸣狗盗,地痞流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开门的半开门的流莺替此地点缀出人欲横流市场,诱拐拍花贩买妈婢也暴露出另一处人吃人的世界。这就是城外南关一带的脏乱区。
社会之与污,可以忠实地反映出当前政治的良窳,也因天灾人祸而明显地质变迁。去年八月河南淫三月,淹死了一万一千八百余人,大河两岸房舍成墟,流离失所的人十余万之多。有些向南迁涉、流浪,自然而然地涌入了湖广,前月粤东广西一带苗人叛乱,部伤大军由广南凋,亦以武昌为整补站、自然更为地方增加了许许多多的麻烦,更制造了一些不安和畸形的繁荣。
府城内布政司衙门为了保护楚王府的安全,治安自然必须保持良好。城是外府衙门与江夏县衙门负责,人手少,牵制却多,想好也好不起来。因为,大部分公人差役,皆派至宾阳门至洪山,及武胜门以北一带王庄,替楚王看守田牧。王庄丢掉了一根稻子,那些公人差役可能就得换板子跑断腿吃不消兜着走。
至于是南门外一带,管他娘,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杀人放火公然纠众劫掠,便大家欢喜平安大吉的。
长堤对面江心与汉阳府交界的鹦鹉洲,是来自洞庭各条河流的木排停泊地,水客与所谓排帮伙计,来来往往卧虎藏龙。他们的往反小渡舟皆靠泊在长堤一带,成群结队四出闹事,闹大了风声紧官府迫得紧,便往洲里跑。官差前来缉捕,人便往汉阳府逃,船一离开洲,安大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此,说鹦鹉洲是藏污纳垢之所,并不为过。那些犯法之徒,经常利用排帮的船逃向鹦鹉洲托庇,风声紧,就往汉阳府逃。
府城原来并不大,本朝洪武四年方行增拓,把蛇山(高冠山)包入城内。山横亘城东西,西商端叫鹤山,临河的黄鹤矶上,便是大名的黄鹤楼。黄鹤楼是建于城墙上看看江景无所谓小民百姓最好止步免惹麻烦,那座雄伟的建筑在未增拓时,是城西的角楼,是防军的把守要地,小民百姓谁敢前来自讨没趣?可不是让小民百姓玩乐的地方。
过得江来,林华在平湖门落了店。他还有从家中带来的十两银子,省吃俭用。大概三四个月不必为经济耽心。
他得打听沙千里与雷秀萍的下落,当然也希望碰上来自衡州府集贤庄的大爷们。
一天,两天,总算摸清了武昌的江湖局面。与他无关的事,他不加过问。
没有丝毫消息,他甚感失望。
此地是金花门的努力范围,但金花门的性质与七星会相差无几,他们目的只是在保护门人子弟的权益,非必要不过问外事保持极端秘密,很少有人认识门人子弟,也没听说过金花门在此有何活动。
他有点后悔,心说:“武昌是湖广的重镇,金花门必定设有分堂,要是与金花门拉上交情那该多好。”
他孤家寡人,深感缺乏人手的苦恼。
平湖门内有筑了一条防水堤,叫花堤。他是在堤政和街的平安客栈内落脚的,路引的姓名叫林宗如,这是他的真名实姓。目下江湖中,他江湖浪子的林华的名号,响亮了半边天,他对外皆称自己的名字而不通姓,因此知道他叫林宗如的人,少之又少。提起江湖浪子林华,无人不知,报出林宗如三个字,谁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第三天,他换了一身青直裰,内藏旦夕不离身的特制皮护腰,腰上系了一条汗巾,青包头。由于他身材雄伟,衣着酸寒,委实让那些水客船夫相差不远,英俊的脸上并未能掩盖所有的代表小民百姓的身份的贫苦衣装。
平安客栈是一座相当有名的客栈,住的几乎是科船的客人,百且多数是些携家带眷的人,因此设备倒还完善。没有单房,以安顿携家的客人。
他住的是一座西院的单房,这一列单间全是住满了旅客,左首的是有内的厢房。厢房与后院隔了一座天井,后院便是所谓的上房,那是有钱有地位的人,所能住的客人,方能住得起的高尚房间,至于那前侧院那一带的大房间,便是所谓的统铺了,统铺能供客人的东西,仅是一席可以容身的铺位、和一床旧被。
他到城外趟了一圈,摸清了城外的环境。那是一处是非场,正是他所要去的地方,但为免麻烦,最好不必带任例兵刃。
申牌初,他悠闲地近回客店。
晚膳通常要迟至掌灯时分方能准备妥,早着呢。
隔着天井,他看一上房有人走上一间并非独院,一排共有四间上房,廊下有两个仆扮的壮汉,正在招呼两名店伙将行李搬到第二间客房,两个中年仆妇则在第一间上房照料,在一个檀香的小箱笼上,他看到精工雕刻镀金漆的失花图案,中间有一个浮雕大篆字:杜。不认识篆体的人池然不知是字,而江湖认识篆字的人太少了。
左邻的前厢房前走廊下凳上大马金刀也坐着三个敞开胸襟的中年大汉。天气热,露出胸膛平常得很。但如果附近有女眷几须掩上,三大汉当然看得出地面两个仆妇是女人,可是却毫无顾忌满不在乎。
不久,两乘小轿直抬入天井,两名仆妇领轿,在上房廊前途下,上房中两名仆妇迎上,掀开第一乘轿门,前面轿夫退在一旁,后面的轿夫则抬起轿杠。
小姐请下轿客房已准备停当了。
仆妇恭敬的说,两轿中分别走出了两位女郎,第一位穿着罗衫裙,以圆扇掩往脸面,但从头上梳的丫环髻看定是待字闺房中的少女,二位穿着绿云纱裙,头梳双丫髻,眉目如画,年约十四五,一看便知是婢女。
穿着罗衫格的少女似乎没饰物,仅在髻上缀了一朵珠花环三环形成柔和美观的图案,可惜,白圆扇掩住了她的芳颜,看不出她的丑美。但有其婢女必有其主,一个丑姑娘决不可能找一如花似貌的人做侍女,这位婢女好美,主人想必不丑。
“吆喝!”一名大汉突然大叫起来。
俏婢女把头瞥了大汉一眼,毫无温意,连在远处旁观的林华,也可看到小婢女脸上那天真无邪落落大方的神情。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店伙领了四位穿青劲装带了剑的大汉,大踏步到了林华的邻室。
林华眼中涌起惊喜的神色,紧盯住其中最年轻的人。
四人中,最年长的约有半百上下,豹头环眼,留了虬须,皋戾之气外露,死板板的债主面孔其色黎黑,似乎对任何人都抱有敌意。另有两人年纪经约三十上下,五官平常,最年轻的只有十四五岁,五官清秀,英气勃勃,身材雄壮结实,生了一双灵活有神的大眼睛,可是似乎常带着愁容,四人中只有人背着一个大型包裹,而且走在最后,可知身分最低。
四人都看到林华脸上奇异变化,虬须大汉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店外伙计站在房外,推开门笑道:“诸位客官请看看是否合适。”
大汉胸抓起领口向上一提,怪叫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叫大爷们四人共睡一张床?”
店伙惊得手肢以软,急叫道:“客官请息怒,上面并不是指一间,邻房四房都没有客人……”
“去你的蛋!大爷们要内间的上房。”大汉气势汹汹地说道。
“这……”
“怎么?你不愿意?怕大爷给不起房钱?要不要先将银子交柜?”
“小……小的……”
“怎样?”
“上房已……已经客……客满,只……只剩下……一间厢房。”
“厢房也好。”
“但……”
“你短了舌头不成?…
“厢房只能住两位官……”
“给大爷多加两张床。”
“空虚……”
“这加,大爷砸了你这鸟店。”
“小的……”
“少废话,快领路,慢了砸破作的脑袋。”
店伙委实吃不消这几个凶神恶煞,怎敢再哆嗦?
无可奈何地说:“请随小的到厢房。”
林华等四人走过,伸手拉住走在最后和少年笑问:“老弟留步,访问贵姓大名?”
前面三人同时转身,少年一怔,瞥了他一眼,用南京回音说:“我姓张,名全,你……”
虬须大汉抡到,一把抓住林华的右上臂,沉声问:“小弟你是什么意思?”
“你问什么?探海底么?”
“问问姓名而已,他……”
“有什么好问的?呸。”
“这位小兄弟极像在下的一位……”
“滚你蛋!你不知道这是犯忌的事么?”
“老兄……”
“闭上你的臭嘴!”
林华颇为失望,笑说道:“好的,老兄,听你的、你带了剑。”
虬须大汉微傲地说道:“你知道就好,竖起你的驴耳朵听着,千万别向陌生人探名音姓,缝上你的鸟嘴,可以活得长一些。”
“呵呵!承教了。”
这一面发生争吵,远处上房的前廊有人探视,一主一婢两人末入员,似乎有意无意间向这一面扫了一眼。
店伙领了四大汉走向厢房,少年张全不时回头向林华注视打量。
林华叹口气,目送对方去远,脸上涌现激动而又迷惘的表情。
林华等张全走远,喃喃自语道:“脸型像极了,只是黑了些,口音不同,姓名也有异。老天!真像他。”
四大汉刚踏上走廊,观看上房女眷的三大汉闻声转头,一名大汉叫:
“咦!是插翅虎丘兄么?那三位是……”
“呵呵,原来是大沙湖双鬼一蛟,久违了。那是敞友神拳郭明,快腿李智,和小徒张全。”虬须大汉行礼滔滔不绝地说,转向已方的人引见道:“两位贤弟来见过浪里鬼郝文,水鬼批武,翻江蛟黎良。他们都是愚兄早年结交的好友。徒弟,给长辈行礼。”
张全放下行囊,分别向三人行礼道:“晚辈张全,向诸位前辈请安,日后尚请多赐教益。”
水鬼郝武哈哈大笑:“好,你插翅虎丘文振走了狗尿运,收了二位好门人,好俊怎样,教了些什么,怎么文皱皱的?”
插翅虎呵呵笑,颇为自负地说:“没什么,别赞奖他小孩子了。老实说,兵刃拳脚他都有两手,只是根基太差,学晚了些,可是他满肚子墨水,你可别小看他了。”
“哈哈!丘兄一着肚子草,倒吊起来,也吊不出半点墨。斗大的字恐怕只认识两箩而已,连你老兄的大名写出来也不认识,怎会调教出一位满肚子墨水的徒儿?老兄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信不信由你,先别忙,安顿了再说。”
“好朋友多久不见,今天得好好喝两杯,兄弟做东。”
“哈哈!靠山吃山,当然得叨扰郝兄几杯。”
浪里鬼郝文用拇指向上房点了点,低声神秘地说:“丘兄。好一对雌儿,俏得紧。”
插翅虎拍了他一掌,笑道:“别开玩笑,武昌府卧龙藏虎之地,错不得,我知道贤昆伸嗜好此道,可不能乱来,鬼见愁的量无铁尺可不是纸做的,兄弟可惹他不起。”
“咱们给他个天衣无缝,怕什么?”
“纸包不住火、我可不敢冒险。老匹夫神通广大、朋友众多,听说他已兼任了楚王府的教头,知府大人见了他也得打躬作揖客气一番。
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他抓住证据。你跑上天他会将作揪下来的。老兄,算了吧,武昌府只要鬼见愁曾隆一天不死,谁也休想做出大血案来。”
“我不怕他神气,他是公门人,抓不住真凭实据,谅他也无奈我何。”
“老兄,千万别冒这个险……”
这时,店伙计已开门外出,请客人入房。
“咱们回头再谈,兄弟明天得到万金堤走走,还需要借重诸位呢。”插翅虎立即改变话题说,随后伙诸人入房去。
远处的林华只听到一部份寒喧的话,心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水贼和剪径的混在一起,准不是好路数。”
不久,上房房门徐开,出来了一名体面的仆妇,年约三十上下,脸蛋相当清秀,细皮白肉衣裙整洁,站在走廊上左右张望,轻俏地叫唤:“店伙大哥,店伙大哥。”
附近不见有店伙,她竟然大胆地越过天井,走向厢房的廊前。妙极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莲步轻摇,丰臀隆胸有韵律地款摆,摆得坐在廊下的双鬼一蛟眼珠发直,色迷迷地猛咽口水。
“店伙大哥。”她站在院子里叫,嗓音十分悦耳动听。
远处的林华大惑,心说:“这仆妇怎么这般大胆?老天,她像是存心撩拨那三个色鬼呢。”
确是存心撩拨人嘛,她水汪汪地眼睛一转,在双鬼一蛟的脸上瞟过,似乎在低鬟一笑,笑这三个色迷迷的大男人缺乏勇气,然后又叫:“店伙大哥……”
“晦!小娘子,有事么?”浪里鬼忍不住了,赶忙接口。
“你是……”仆妇拖长着声音问道,那股劲委实又媚又动人。
“小的是店伙嘛。”
“暧!你为何不早说?”
“不算晚哪,小娘子,有事么?”
“我家小姐要我告诉店家,吩咐厨下菜肴调味要放清淡一些。”
“好哇!小的带你到厨下关照厨子好不好?”浪里鬼一面说,一面走下院子向仆妇走去。
“这个……”
“走吧,我来搀你一把。妇道人家小脚可怜生,不搀不行的。”浪里鬼一面说,一面淫笑着伸手便扶。
仆妇装腔作势地让了让,说:“那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嘛!”
“可以的,不必见外哪!小娘子……”
他的手尚未挽实仆妇的腰背,仆妇已噗嗤一笑,一指头捺在他的眉心上,腰枝一扭,闪在一旁笑迷迷地说:“你呀!不老实,毛手毛脚,劳驾啦!你去招呼厨下一声,我不去了,你们的厨子全是男人,多不方便?”
她一面南过,一面袅袅娜娜地走了。
浪里鬼站在那儿发怔,像是傻了,不言不动,被迷昏了头啦!
久久,仆妇已经进房去了。水鬼与翻江姣收回目光、水鬼叫:“哥哥,你迷昏了不成?还不回来?人早就走了。”
浪里鬼是失了神儿,直了眼,缓缓地举步循声走向廊下。
翻江姣尚未看出有异,大笑道:“哈哈哈!男人是泥女人是水,所以说女人是祸水,郝文兄这把泥见水便溶啦!哈哈哈……”
远处的林华忍不住叫道:“老兄们,快找郎中,而且要找会会解奇异制穴手法的郎中。”
“阁下,你说什么?”水鬼怒声问。
“你那位好哥哥,只有片刻可活了,如果不找那种郎中的话。”
“你是说……”
“那位仆妇的指头上有鬼,眉心穴可是致命的要害。”
“你胡说八道……”
“砰!”一声大震,浪里鬼不知迈步上走廊,突然绊倒在地。
水鬼与翻江蛟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搀扶。
“哥哥,哥哥……”水鬼拍着乃兄的脸颊叫。
翻江蛟则捏住人中穴,也急叫道:“郝文兄,郝文兄醒醒,醒醒。”
浪里鬼醒不了,两眼发直,口吐白沫,眉心一无痕迹,只是昏迷不醒,有点像中风,可是手脚并不抽动。
水鬼变色而起,厢房中恰好出来了店伙,店伙一看有人倒地惊叫道:
“哎呀!这位客它是不是病了?快去请……”
“你给我滚!”水鬼大喝。
店伙脑袋一缩,撒腿便跑。
厢房中出来了吱声拉门,探视的插翅虎,叫道:“吵吵闹闹怎么回事……咦!”
水鬼气急败坏地叫:“丘兄快来,家兄受到一个女人,暗算,剑给我一用,我去找他……”
“且慢,我看看?”
插翅虎翻动着浪里鬼有身躯,摇头道:“什么暗算?令兄像是中风,让他躺好,不久自会醒来。这时搬动他,一下小心便会成残废,最好替他行推血过宫术。”
“那人说是眉心穴被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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