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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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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伏胸膛正热辣辣地滚烫着,灵气的运转大大的超过了妖体的承受极限:“不久前我就见证了一段黑暗,他很不幸,此生都在与黑暗纠缠,他也很幸运,因为光明一直相伴左右,并且将他从黑暗中带了回来。其实世上每个生灵诞生时,岂非都活在黑暗中?否则为何我们每次睁开眼睛,就忙着追逐光明。”

“黑暗有时令人恐惧,也令人厌恶,尽管你与他不同,但相对来说,你在我眼中却更为可恨。”苏伏平复了呼吸,神色淡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可恨在于行事手段没有原则底线,你不明白欲要索取必先付出,只会一味埋怨命运不公,怨恨他人负你;你可怜在于屈服于命运……”

前面很多话,柳暮言都默然无语,但这一句却像触动了他的逆鳞,他突然狂吼道:“放屁!我没有屈服,我三番两次尝试改命,若不是你从中阻扰,我已然完成改命,被踩在脚底下的应该是你!”

“从你试图借助外力改命时,就已然屈服了。”苏伏冷冷道,“大道没有捷径,命运从来不是注定,你的每一个念头,行为与决定便是你的命运,若你不抱怨,放开身心去接受与生俱来的厄运,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他脸上挂着讽刺:“你说我不了解黑暗?难道我会告诉你,我从出生时体内就住了一只魔灵,还是灵欲的分身。我没有像你一样显赫的出身,没有一个万妖之祖那样的师尊,在我还是散修的时候,我就与他不死不休。”

“你明白么,不死不休!”苏伏冷嘲着重复。换做往常,他当然没有闲心说那么多,可柳暮言的诱导,险些让青衣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他对柳暮言的恨,怎是杀死他可以了解的。

他要将柳暮言打击得体无完肤,带着无尽的懊悔死去。

而这些话确实很震撼,柳暮言半晌无语,他的生机就如此白白流失,连最后几句话都未能说出口,意识逐渐归于虚无。

虚无,就是什么也没有。

但他却笑了,为自己,为苏伏,为即将死在某个意志下的所有人,或者妖。

苏伏费了莫大力气,终于斩下了柳暮言的头颅,但他那露出巨大獠牙的蛇嘴居然扯动起来,世上诡异之事不少,蛇在笑的奇景,却仍然少见。

不论如何,他胜了。

剑域没有消散,苏伏知道接下来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他已然在玄灵引中下了严厉的命令,所有大将、妖兵都开始远离妖神宫。

“如果我死了,马上逃离莒州。但我不会死,因为这次我决定打不过就逃,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苏伏自认风趣地给手下所有大将留下这一句话就收回了所有的玄灵引。

狂沙还在肆虐着,没有停歇的意思。

可两段蛇躯静静躺了很久,却没有动弹的意思。一地的毒液与鲜血混合,化为古怪的浓稠液体,像岩浆一样流淌着。

剑意八转,剑域又有轻微的变化。遮天蔽日的狂沙数度欲突入,那若隐若现,已然褪下一半面纱的玉楼都会吐出狂暴的剑气。剑气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徜徉,有了统筹它们的意志,显得机灵又霸道。

这让苏伏可以专心致志推动剑意的运转,可还未过半,剑意九转就彻底凝滞。灵气宛若饿了数日的拉磨老驴,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苏伏知道,这是受修为的限制,到此程度,他那么多年下来对于剑道的领悟与积累就消耗完了。就好像用前半生的阅历去写一本著作,但还有后半生未能体验,所以无法完全地描述、书写。

妖神宫几乎全毁,苏伏的眼睛忽然望向后山禁地,他必须做一些什么,君山神树似乎与叶真人有某些联系。

想到这里,他向后纵跃,十只巽龙果然紧紧跟随。看来这神通并不会因为主人死去就消散,还是主人根本未曾死去?

无论是什么,都不妨碍苏伏将它们引到妖神宫十里外。既然那道所谓意志未曾出现,不如先想个法子破了这巽龙大阵。

他没有看见,在他走之后,由毒液和鲜血混合而成的液体开始冒出青黛色的雾气,汇聚在柳暮言的头顶上,碧玉的蛇鳞忽然裂开,从里头钻出一个像干枯老树一样的人,他“嗬”的发出古怪声音,青黛色的雾气便都被他吸入腹中。

随着吞入雾气,体表干瘪的皮开始充盈,如有血液注入,隐藏在皮下的血管鼓起流动,他的体肤与面皮也因此愈来愈红润。到得后来,他已然能够控制毛孔吸收雾气。

他全身都爬了出来,下巴尖又细,眼眉狭又长。

过了一会,他突然睁开了一只眼。那眼瞳是明黄色的,好像一颗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黄宝石,在青黛色的雾气中肃杀地瞪着,贪婪的把一切收入眼底,像似好几万年不曾睁过眼睛。

“楚渡,你给我滚出来!”他恢复了一些力气,一道恐怖的气场涌出,把所有烟尘与狂沙都摧成齑粉,方圆数百丈竟像似时光静止一样。

苏伏不知何时来到百丈外,剑域就好像暴风雨中的小舟一样摆荡着:“你找陛下有什么事?”

这人似乎才注意到还有一只小虫子,他那狭又长的眼瞳微微转过来,然后身体才跟着转过来:“你不是楚渡!”

如同方圆数百丈的天穹压落下来,苏伏的胸膛“砰砰”的跳动着,体内气息紊乱,剑意竟被迫从八转退回七转,剑域开始模糊。

“我不是。”苏伏勉强开口。

“那你应什么?我叫的是楚渡,你不叫楚渡你应什么?”他厉声叫道。

“我现在勉强算是这里的主人,你在我的家里做客,我不出来应你,谁能应你?”苏伏挺直了脊梁,松竹一样的傲骨让他无法卑躬屈膝,九重天一样高的志向让他不愿逃避。他突然发觉逃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需要无上的勇气。

倘若此时逃跑,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当然,他并不那么想要当上妖皇,但他总觉得应该给那些为此拼上了性命的妖们一个交代。

我若为妖帝,报与盛世一处芳。

“未请教阁下是?”他高高抬起头,若此时他为妖帝,就不能向任何人低头。

“你?一个人族?”那怪人另外一只眼睛睁了开来,却是诡异的深灰色,如同深渊魔眼。

“我是腾蛇。”他说。

腾蛇?这算什么回答?

“腾蛇就是腾蛇。”似乎看出了苏伏的疑惑,他尝试让苏伏能理解他的意思。

但不知是他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苏伏愚笨,疑惑之色仍然未解。

他不耐烦地伸出了手,本已被引开的万顷狂沙席卷了天际,变成滚滚的一条线,向这边涌来。

那沙尘暴愈来愈近,愈来愈高,已然遮蔽大半天穹,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苏伏勉强压制爆动的剑域,道:“阁下没有名字么?”

“我就叫腾蛇!”他冷冷说,似乎对苏伏的愚笨感到非常不满。魔眼翻动,一丝丝肉眼难见的气息随之融入虚空。

冷噪的沙尘随着他的声音撞入苏伏的泥丸宫,青色元气如同镜碎一样崩溃,五色神光失去了往日的神气,竟将自己凝缩成了一个小点。

苏伏立即将青色元气替换成百零八星辰,勉强抵挡了沙尘,星域在头顶显现,铺盖目力所及的大半天穹,可在那一整面几百丈高的巨大沙尘之墙面前,如同纸糊一样脆弱。

随后,他立即明白过来腾蛇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这位便是腾蛇族的祖宗,妖神腾蛇。

第1118章远古妖神,一片铁片(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不算很久,就是二十多年前,苏伏曾与飞仙有过一段如下的谈话。

“人为什么活,妖为什么活,灵为什么活?”苏伏问。

“你为什么活?”飞仙想了半天,突然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苏伏笑道:“为了报仇而活,为了修炼而活,这类话有些假,不适合与师兄说。活着当然是为了更好活着,在蔚蓝的天空下奔跑,在广阔的草原聆听自由的芬芳,欣赏繁星绽放独属于它们的彩光,掌握自己的命运。”

飞仙想了很久,淡淡道:“曾经有一个人,他为了撕开星海,看看彼岸的另一端是什么样子,所以活着;曾经有一个妖,他为了让更多的妖活着而活着,但他为了更多的妖活着却杀了更多的妖;曾经有一片铁片……”

他说到这里突然止住,摆手道:“那个人是莫问,那个妖是楚渡。”

“铁片呢”苏伏讶异。

“哦,初雪了,你该走了。”飞仙说。

“雪?在哪里?”

苏伏望了望四面荒寂的剑园与虚无的天空,还未想明白飞仙是怎么看到雪的就被赶出了剑园。

……

就好像楚渡原本不叫楚渡,那些远古妖神生来哪有名字,在那个时代,人文尚未迸发光彩,名字是个什么概念,可能他们都还不懂。

腾蛇当然就只是腾蛇而已。但腾蛇可不单单只是腾蛇而已,他与楚渡是一样的存在,妖神出世,居然没有半点预兆。

苏伏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毁天灭地的沙尘暴击碎了星域,碾压了剑域,将他卷入其中,他就像化为了百万亿黄沙中的一粒,随之遮云蔽日,随之幕天席地。

“老祖宗,冒犯了。”便在此时,亿万的黄沙突然间静止了。

那些沙粒还悬停在空中,保持着那一瞬间的模样。随后,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腋下夹着一个晕迷过去的苏伏便从这漫天静止的沙尘中走出来。

“咳咳……山公?”苏伏晕迷很短暂,尽管妖体像似要被撕裂开来一样,他还是清醒着,知道不是幻觉。

“你赢了。”柳山公淡淡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希望陛下没有选错。”

“你们是谁?”腾蛇冷眼扫过三个方向,“楚渡到底在哪里?让他给我出来,不然你们就死。”

柳山公将苏伏扔出数百丈外:“躲着就好,他很棘手。”

苏伏此时已然感应到另外二位军帅也在此,但他实在无法理解,柳山公不是腾蛇一族的后裔么?他为何要对付腾蛇而帮自己一个人族?

但很快就有人解了他的疑问,身在半空的苏伏被一只腾蛇给接住,远远地落在了圣君城东北面的一处雪山上。

“相比于只会破坏的老祖宗,我们更倾向于陛下所建立的统治体系。”救他的人是柳无义,“老祖宗虽然是妖神,但他的灵魄其实早已消亡,只不过一股怨气让他得以重现世间,妖族不能让怨灵来统治。”

苏伏还未开口,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青衣便从心内虚空出来,二话不说开始为他疗伤。好在她虽然损失了许多生命精元,但只要烙印还在,就能借魂幡与星力填补。当然,本源鬼仙之力是无法由外力补充的。

“所以你们早已知晓他的存在?”苏伏惊讶道,“那怎么还放任?”

柳无义满脸复杂地望着苏伏:“这就要问陛下了,也许觉得亏欠我弟弟,如果要消灭那道意志,我弟弟也会一起死去。”

“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打下妖神宫。”他揉了揉眉心,“我与山公本意是保住你的命,妖族目前不能开罪剑斋,但没想到我弟弟一心为了改命,算计来去,放弃了战场,放弃了神律军。山公也看清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妖皇,所以恭喜你,你赢了。”

苏伏冷冷道:“我军将士用命,实力比神律军只强不弱,打下妖神宫有什么难,你太高看柳暮言了。”

“也许罢。”柳无义苦笑一声,没有反驳。

……

场内战况如火如荼。

黛青色的雾仍在源源不绝没入妖神腾蛇的体内。

在他的身周有三个庞然大物:一个是腾蛇,比柳暮言要大多了,碧玉蛇鳞的颜色很深,如同绝世的宝玉;一个是蒸腾着猩红气息的魔熊,它身上的毛比钢针还要锋利,并发出沉闷的怒吼,熊爪每次拍击,都能让虚空裂开,乱流隐约可见;一个是白象一族,庞大的虎躯丝毫不比另外二者小多少,兽王怒吼更是惊天动地,方圆千里内的生灵无不匍匐在地。

妖神腾蛇果然只是怨灵,他似乎无法恢复原身,操控着柳暮言的无头尸身与他们周旋,同时加快了黛青色雾华的吸取。

“阻我者死!”他的双目淡漠,显然三妖是妖族的事实不能牵动他半分心绪,连腾蛇在他眼中,也不过像一颗阻路的小石子那样卑微。

“死者归于安乐,老祖宗,请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柳山公冷冷道。他身上的碧玉蛇鳞突然如唇翕动,那静止不动的沙尘暴便向妖神腾蛇滚滚而去。

“你不该出来!”魔熊“哧啦”地撕碎了虚空,沙尘暴灌入虚空。

“我们对您怀着崇敬之情,您也应该做一些值得我们崇敬的事。”白象昂首怒啸,虚空裂缝未及缝合,滚滚如潮一样的怒啸便震动着乱流,无数的沙尘卷动着恐怖的虚空乱流如洪流一样澎湃涌出,霎时吞没了妖神腾蛇。

三妖配合默契无间,杀招转眼完成。

洪流所过处,一切都化为齑粉。

“我是腾蛇,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所有的黛青色雾华也被吸尽了,腾蛇的神智不再像方才那样混沌,他仅仅伸出了一只手臂,洪流就被他阻隔在外。

随后他邪邪地冷笑一声,洪流如同炸锅一样四散溅射开来,伴随着一道莫可名状的意志,三妖各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随后飞退,身形在半途便还原成人形,他们不想再破坏圣君城了。

“这怎么可能?”柳无义霍然失声,“怨灵绝没有如此强大的意志,莫非他……他是真的?”

“哈哈哈哈,楚渡老儿,你绝想不到我会留一分灵魄罢!”妖神腾蛇扫了三妖一眼,畅快大笑。

苏伏忽然想到他的眼睛,一眼是深灰色的,一眼是明黄色的,如此说来,他至少留有一分的实力。

妖神一分的实力,三个极境妖帅都无法匹敌?

正想间,心头忽然间一颤,妖神腾蛇已然来到他们头顶。

他冷漠地望着苏伏:“楚渡在哪里,不说就死!”

柳无义已然无法动弹。

苏伏全身血液都僵滞,只能勉强地将青衣护在身后:“我不知……道……”

“那就死!”腾蛇的诡异双瞳流转着残忍与邪恶,他抬起手来。

但突然一顿,因为虚空出现了一片铁片。

第1119章远古妖神,一片铁片(下)

一片铁片,苍青色,约两尺来长,一指来宽,寸许厚度;没有锋刃,没有玄妙符文,连剑胚都算不上,就只是一片很普通的铁片,就那样令腾蛇的手僵在半空。

苏伏勉力压下躁动的气息,剑意正逆原本相冲,此时又是一个急顿,更是苦不堪言。他向来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的什么上面,但此次却例外,因为他觉出一股莫名亲切的味道,这种感觉不亚于绝处逢生的喜悦。

所以他停下了逆转的剑意,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腾蛇突然向后暴退百丈:“莫问,原来你还没死!”

“你认错人了。”铁片缓缓显化出一个淡薄的虚影。

腾蛇原本只是警惕,见到这虚影,一丝恐惧悄然爬上了他的脸庞:“天壤,你不是早已死在壤息劫火下?原来你还没死!”

“我现在叫飞仙。”虚影淡淡道。

“飞仙,我明白了,你成了他的剑灵,可他却死了,哈哈哈哈。”腾蛇狂笑,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那个傻子终于死了,妄想反抗……”腾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脸上的恐惧逐渐加深起来,“罢了,他是你的传人么,是我不对,我与你们也没有什么大仇怨,就此别过……”

他说罢就要溜走。

“哼!”

铁片早在他动身前,便已刺穿他的头颅,他满脸是血,狰狞着别过脸来:“我妖族的事,你管得太宽了,别以为我怕了你……”

“你不怕?”飞仙脸上玩味。

腾蛇身子又是一颤,旋即想到什么:“天壤,换做往常我还惧你三分,现在你以为还是从前,你不过是个可怜的剑灵而已,活不了,死不去。”

伤口缓缓复原,但他的脸色很苍白:“我跟你不同,我不用背负诅咒活上千万年,哪怕我死了,也不过是归于虚无,你想死都死不了……”

“这样说你心里就能平衡了吗?”飞仙淡淡说,“那不妨说下去,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万年。”他竖起一根手指补充。

腾蛇的脸愈发的难看起来,面对这种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的对手,你除了认输装鳖孙或者壮烈发起自杀式攻击以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因为心底哪怕抱着半分侥幸,他就能让你生死不能自主。

“我认栽了,你想让我干什么……”腾蛇浑身发抖,被自己的贪生怕死给气的。

“乖。”飞仙笑了起来,“给我这个师弟当奴隶一万年,我就饶你不死。”

腾蛇瞪着可怕的双瞳,望向了苏伏:“就凭这只小虫子想奴役我?”

“你不愿意?”飞仙打定主意要让“小虫子”羞辱他,闻言挑挑眉。

“宁愿死。”腾蛇身上开始涌现黛青色雾华,神情也逐渐冰冷,“不要拿生死不能来唬我,当年你死在自己的壤息劫火下,我不信你转为剑灵,还能保留当年的手段,充其量,不过半个纯阳,我可以死,但总要你付出代价。”

“你怎知这代价,正是我想要的。”飞仙发出冷嘲,铁片在他手中翻飞,剑鸣清吟,铁片化为流光。

腾蛇惊疑不定地翻身,避开铁片:“我不可能给任何人当奴隶,纵是莫问复生也绝无可能,你……换个条件。”

铁片回到飞仙身侧,飞仙用手一握虚空,如有剑柄与铁片续接,随他手腕动而动,舞出了剑花,脸上的笑容非常可恶:“纵是莫问复生,我也不可能换条件。”

腾蛇瞳孔骤然凝缩,盯着飞仙的神情,终于明白对方从始至终都在耍弄自己,根本没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意思。

“哈哈,飞仙也好,天壤也罢,斩不了这片天,也就只有欺负弱者了。”他又发出狂笑,不过他不再试图逃走或者求饶,他要堂堂正正与对方一战。

他那只魔眼倏然间幽光大盛,一道以他为中心,直接天际的呈圆柱状的巽风向四面八方扩散,由此溢出的莫名气场,使柳无义与青衣哼也未哼便晕倒在地。

苏伏一面被剧痛侵袭,一面几乎窒息,一面直欲呕吐,体内翻江倒海,识海天翻地覆,他周身的血液都在滚动,灵气在爆动,剑域早已消散无形,一种身体已然背叛自己的苦楚让他苦不堪言。

那不是单纯的痛,那是遍及妖体与灵魂的一种被主宰感,那绝不是大宗师能有的手段,比神魂受创还要可怖。

但他还是强撑起身体,先将青衣收入心内虚空,又将柳无义往后方拖去,约离开百丈范围,侵入泥丸宫的气场才消退一些。

虽然不甘愿,可像他这样的存在,果然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若非飞仙搭救,此次真是十死无生。

苏伏也不知自己脸色有多难看,他也想就此晕迷过去,一了百了,不用受这莫名苦楚。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一股不屈的意志,让他不愿就此倒下,他要直面这威压,感受这份恐怖,推翻它,征服它。

然后,他拄剑站了起来。

“想亲手杀了他么。”飞仙在将要把天穹捅开一个窟窿的巽风吹拂下,像只飘荡的鬼魂,在苏伏的身旁神出鬼没,时隐时现。他的话语就好像诱拐婴孩的人贩子一样诱人。

那铁片也在苏伏的身旁飞来舞去,谁能想到,名冠天下的飞仙剑居然是一片铁片。

但苏伏已然无暇感慨,随着飞仙靠近他,腾蛇便也靠过来,气场汹涌而至,突入他的泥丸宫里,他又陷入那种死去活来的苦楚里,不由翻了个白眼,想说您老还是离我远一些。

可他无法开口,他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你笨啊,握住我。”飞仙身形一闪,没入了铁片。

苏伏颤抖着想握住铁片,但铁片滑溜一下躲开了。

“白痴,你握什么地方?手不想要了?我在这里。”飞仙见苏伏如此愚笨,气得大骂。

苏伏终于握住了一处虚无,从手感上来说,很是扎人,还是曼珠沙华舒服。但变化非常明显,一道剑意突入泥丸宫,与那气场分庭抗礼,隐隐占据上风,苦楚逐渐消失不见。

“枉你还叫我一声师兄,见识如此浅薄。这可是太初剑的残刃,虽然很刺人……”飞仙的声音在心里响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能窥见我想法?”

“你太弱了,我叫你握剑你就握剑,这下我随时可以夺舍,你怕不怕?”飞仙发出恶意冷笑。

苏伏没有回答,他的身心舒坦了,一种无所不能的强大感觉从心底涌出来,像瘟疫一样染遍全身。他的心灵开始膨胀,神情开始冷漠,就好像天道一样俯瞰众生万物。

“你方才居然能站起来,这让我想起了石泰那个孩子。”飞仙止了笑声。

“石师兄……”苏伏心里像被针刺一样痛了起来。

“我虽然从未教过你剑修应该断情绝念,但也从未教你多愁善感。”飞仙淡淡道,“他的死可说是我一手促成,我都没难过,你难过什么?”

苏伏默然无语。

“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飞仙说。

苏伏紧了紧握剑的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哦?你现在想做什么?”

苏伏抬起了头:“我想斩碎这天地,去往彼岸另一端的星辰海寻找一个答案。”

“呸!”飞仙气得大骂,“你这混小子连这方天地的答案都还未解开,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样,谁教你说的这话?”

苏伏道:“不是师兄你么?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我的脑袋里响个不停。”

飞仙哑然,旋即冷冷道:“我是问你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只想斩了他!”苏伏抬剑,冷冷盯着巽风中已然变化为腾蛇原身的腾蛇,他大概有百丈那么高,身上的鳞片一半是明黄色,一半是深灰色,他那两只眼瞳比黑夜中的灯笼还要醒目,一只是明黄色,一只是深灰色。

飞仙大笑:“该说你保留有赤子之心呢,还是太成熟,太世故老成了。”

其实他不知晓,苏伏已然有多次身心膨胀的体验了,所以这点程度还不足以让他迷失。

“天壤,你以为一柄破剑能造就一个传奇?”腾蛇大声嘶鸣,两人在若无旁人地对话,彻底激怒了他。他张口就吐出一道巽龙破,要比柳暮言的恐怖很多。

苏伏瞳孔微微收缩,提起柳无义的领子就往龙牙山方向逃去,那巽龙紧追不舍,居然快过了飞剑,张口就咬过来。

“逃什么,你不是想要斩了他?”飞仙道。

苏伏回身便是一剑,那巽龙无声哀鸣着化为虚无:“师兄忘记了吗,我是妖帝,那里是我未来的寝宫。”

他说着,将柳无义甩落在一处山坳里,身形一纵,便向九重天而去。

腾蛇自然紧追不舍,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天壤,你这该死千万遍的东西,杀不了你,我也要拿这只小虫子出气,我会让他灰飞烟灭,我会教你后悔终身!”

第1120章言传身教,身体力行(上)

苏伏一头闯入九重天罡,腾蛇已然狂笑着来到他面前,百丈长、十人都合抱不住的庞大蛇躯却比曼珠沙华还要灵敏。

妖神级别的大妖非常恐怖,仅凭狂笑就让方圆数百丈的天罡层出现一片真空,他那双翼更是可怖,只一扇,就有两道比方才沙尘暴还要壮观的沙龙噬咬而来。

气场愈来愈剧烈,苏伏如同暴风雨下的小舟,无力地四面摆荡,随时会被打翻。

虽夸下海口要斩了对方,却又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泥丸宫虽然被飞仙的一道剑意护住,但不代表对方的意志就无法影响他,只不过在争夺天地大势处于分庭抗礼状罢了。

若是天地大势尽归对方所有,苏伏不用打,腾蛇一片鳞片就能压死他。

天地大势,便是主宰之意,想想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走一小步,而对方却可以自由飞翔,其间的差距便是如此。

见苏伏只顾躲来躲去,不知反击,旁观的飞仙终于忍不住道:“你在表演蛇口求生?”

苏伏哭笑不得:“师兄,我从未用过你,要如何反击。”

“白痴,你的剑意呢?”飞仙冷冷道。

“剑意?”苏伏愣了愣,身下一道巽风摆荡如鞭,“啪”的一声抽击而来。铁片不由自主地划过去,他下意识就注入剑意,“嗤”的一声切碎了巽风。

苏伏顿时有了明悟,他方才第一次斩灭巽龙,只认为那是飞仙剑的威能,手握飞仙剑,反而成了他的剑奴,忽略了自身剑意才是主导。

此时反应过来,剑域霎时铺展开来,“叮叮叮”的剑鸣顿时不绝于耳,飞仙剑居然一口气响了九下剑鸣,剑域居然破入九转。苏伏有种奇妙的体验,体内的灵气并没有如何转动,似乎剑意的运转是在飞仙剑里头完成的,他不过是动了一个念头而已。这一现象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那就是飞剑有声之后又是怎么个境界。

有声,自然有生,有生自然有灵,有灵就有脉络,有脉络就有枝干,有枝干当然就可以运转灵气,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饶是苏伏心如止水,此时都不由大喜过望。

领悟有时就是如此简单,只需要一个契机,以往的很多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一念通,万念通,苏伏立即明白过来祭炼法器的原理,明白法宝为何会有一百零八重禁制了。

“唔,这就是你的剑道么。”飞仙首次见到剑域,略有些惊讶。

就这一点惊讶,已然足够苏伏自豪。

不过九转剑域在腾蛇面前,什么也不是,他那深灰色的瞳孔突然激射出一道黑光,没入映月湖里,这是毫无预兆的一击,若非飞仙剑将苏伏往后拉了数丈远,避开了黑光,此时苏伏已然如同剑域一般消融成无形了。

剑域消融成无形,苏伏遭受些微反噬,只觉冷汗淋淋,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卑微的蝼蚁,我看你能躲几次。”腾蛇冷笑。

苏伏咬了咬牙,突然向上挥斩出飞仙剑,灵气化为剑气疯狂注入,剑尖瞬吐剑光,在半途化为千百道,“呲呲呲呲”的斩在腾蛇身上。

然而想象之中,庞然大物鳞碎肉卷的情景没有出现。

“以你的剑意强度,能破巽风已然了不起,还想要破开他的蛇鳞,太天真了。”飞仙发出嘲笑。

苏伏不语,他知道飞仙让他握剑必然有其用意。

果然接下来飞仙总是各种故意的冷嘲,一面让苏伏亲身尝试各种浅显却又很难悟透的道理,不住地完善剑域的缺漏与瑕疵,每当关键时刻要被击中时,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帮助苏伏躲开致命杀招,显然面对腾蛇,飞仙仍是游刃有余。

苏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精进修行的机会,像海绵一样不断汲取水分,剑道得到了长足的长进。虽然目前还显现不出效果,但却为以后铺了一条通天大道,这已然相当于传承衣钵了。

其实在来之前,飞仙只想杀了腾蛇,然后与苏伏叙叙旧就离开。契机是某个同样喊他为师兄的人的评价,虽然有些虚高,但并不妨碍他的判断。

随后苏伏那峥嵘不屈的意志,拥有力量而不迷失的现象,都足以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无数的巧合造就了一个必然,苏伏至此,才真正踏入大高手的行列。

“你虽然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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