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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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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洛泽却是一笑:“这些不过是把戏,看看你的头顶。”

沐仲和眉头微皱,迅速地扫了一眼头顶,瞳孔骤然收缩,身形斗然往后疾退,“哗啦”一声,一座由水形成的山体将无间雷狱砸拉个粉碎,余波狂放溅射,沐仲和闷哼一声,不由吐出一口鲜血。

除余波的影响外,无间雷狱被破,反噬令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口。不过他终究不是普通魔修,就在吐血的瞬间双掌相合,水洛泽身形突然被往深渊拉了下去,直接沉到了最底下。

原来早在方才布下无间雷狱时,他便在深渊底下也布了一层,为的便是出其不意。

这时纵观四野,见无人注意,当即阴冷一笑,隐去了身形,直落深渊。

“早让你不要小看我,现在落到我手中,你想怎么死呢?”

落到深渊底下,见水洛泽只能勉强支撑着身形,不由背负着手,闲庭信步地走向他:“先说一声‘魔爷爷,我错了’,我说不定会给你一个痛快。”

“好啊,要多大声呢?”水洛泽虽然被困雷狱,脸上仍然挂着戏谑。

“自然越大声越好……等等,你想故意引来同门!”沐仲和总算不愚蠢,旋即才知对方调侃自己,一股无名怒火顿时冲上头顶,“敢耍我,好,很好!”

水洛泽轻笑一声:“等会,你小心一点,此处若是魔气森森,我同门感应到自会下来探查,还是不要引起他们注意为好,你说呢?”

“死罢!”

换了陆游或许会上当,沐仲和绝不会蠢到由他戏弄。其心念一动,两边冰壁倏然吐出密集冰柱,如同密集的箭矢一样刺向水洛泽。

“重水,映镜……”

水洛泽整个人顿时被刺了个千疮百孔,然而却化为了纯净的水散碎一地。

沐仲和心中一跳,蓦地自储物袋取出一个圆形的盾状法器,魔气注入,灵光绽放,一柄剑便已斩在其上,“铛”的一声,火星四溅,这法器仅仅维持一个眨眼便四分五裂,沐仲和趁机向后疾掠,同时手臂动作,法印翻转如飞,无间雷狱瞬间覆盖方圆数十丈。

那种沉沉的巨压一下就令欲追击的水洛泽顿在原地,从极动到极静的反差令其肺腑震荡,不由闷哼一声。

沐仲和再不与其废话,双掌连推,数个灰雷球分数个方向扑向水洛泽,同时加重脚下雷狱,深渊“轰轰”着往下沉落。

“重水,剑山……”

水洛泽手中飞剑猛然往下刺,头顶瞬息落下一柄山岳似的巨剑,全然由水构成,深深地刺入地底,并将无间雷狱的核心粉碎,那几个灰雷球顿时化为乌有。

一股水波轰然扩散开来,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重重拍击在沐仲和身上,其发出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撞在冰壁上,顿时生死不知了。

水洛泽轻吐一口气,正欲确认对方生死,脚下忽然传来一股陌生的震动,另有难以言述的燥热,在这片冰天雪地中,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身形当即冲天而起,几乎瞬间,他立足之地轰然喷涌出一股狂躁的地火。

第1096章重水剑意,改天换地(中)

“砰!”

数百道剑气齐齐在空中炸裂,李元佑自内冲出,脸上神情犹豫不定,最终双目幽幽,下了最后的决心。

他强忍着气血的翻涌,双手自储物袋取出数个森白骷髅头:“他化自在,魔相因劫起,三十三外域圣天,众妙之魔……”

只见数道魔影一闪,劫气幽幽地扑向了追击而来的实证院众小队。李元佑身形一闪,便即消失在茫茫的冰柱峰群里。

众剑修生怕沾染劫气,连忙分散开,准备逐个击破。不料那些魔影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爆响,随后化为了浓浓的白雾,众剑修目无法视物,又不敢胡乱驱散白雾,更不敢胡乱动弹,生怕伤到同门,便各各暗中凝神戒备。

一个剑修警惕许久,白雾忽然被一道黑影挤开,他定睛一望,竟是不知何时摸回来的李元佑,他想也未想,一骈剑指便猛然刺去。

李元佑神情漠然,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我不能死!”

语声未落,其腹部突兀地裂了开来,旋即竟化为一张长满利牙的诡异大嘴,咧开便如深渊一样可怖,那剑修一呆,收不住身形,竟一头栽入其中。

惊叫未发,那大嘴一合,又恢复成了李元佑的模样,就见其肚腹诡异地扭动,似乎还能听见“吧唧吧唧”嚼东西的脆响,嚼不两下,便是“咕哝”的吞咽声。

“哥……饿……我饿……”

李元佑的肚子居然叫出了声音来,幸好非常微弱,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很温柔:“元纪,既然已经走投无路,我就不会再封印你了,现在你听我的,把我变成那个人的模样。”

音声方落,他整个人便开始扭曲,不多时就变成了他吞吃了的剑修的模样,连衣服的样式都一模一样。

“师弟,你与谁说话呢?”这时白雾开始散了,左近一个剑修一出声,便有数个剑修齐齐过来。

李元佑脸现遗憾,若是能再吞吃两个,就足以冲破禁律锁的阻扰了,现在却是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没,方才我正有所领悟,在揣摩呢。”他将方才吞下去的飞剑吐出来,笑着迎了上去。

……

法天象地果然强大,苏伏当初闻说徐明真一剑斩杀罗西元时,倒并不认为它有多强。原来不是它不强,而是剑圣太可怕。

对方每击出一拳,都能对剑域造成莫大的震荡。此时剑意六转,苏伏本不是全盛状态,有些落在下风。

他不由想到剑意运转的速度,若是开战便能七转以上,倒也不至于如此,看来要想个法子提升剑意的运转速度。

正想间,罗晋安庞大的身形瞬息消失,随后出现在苏伏的后方,一双重拳带着凶猛的咆哮,如同两只正在冲锋的远古巨兽,携着滚滚气浪重重击来。

苏伏双目一凝,剑意斗然注入飞剑,回身迅猛地向上一撩,一道月白剑弧冲天而起,可以轻易斩杀长生真人的一剑,与罗晋安的双拳撞在一处。

剑意与气浪顿时两相抵消,在灵这一层面上的较量,双方平分秋色;但在力这一层面,法天象地拥有绝对优势。“轰”的一声巨响,苏伏已然第四次被对方击飞,剑域震荡,本已即将抵达第七转的剑意又被对方击溃,不得不重新来过。

此时若是能能修成“混元搬运法”第二层“厚土归元”,生出厚土归元罩,便可抵消一切来自于力层面的攻击。

可惜按秘法介绍,第一层需三五日,第二层则需三五年。

苏伏神情未变,心想着定要争取到一点时间,让剑意提到第七转方可。念头才起,对方已然来到头顶,双拳合握成锤,犹如开天辟地一样砸落下来。

“燕落回天!”体内灵气倏然间分出一道,以极为古怪的方式游走,随后手腕一抖。

罗晋安的拳才砸落到一半,脸色突地一变,后颈倏然间像似被蚊虫叮咬一样,随后便是一道狂猛霸道的剑意冲入肺腑,肆意地破坏起来。

他根本无法明白苏伏是怎么击中他的?他不禁想到背后有人偷袭?脑袋被剧痛搅得有些焦乱,但双拳还是如头槌一样砸中苏伏,其身轰然砸入映月湖,整个剑域顿时模糊起来,犹如梦幻泡影般随时会崩碎。

而他执意击出这一拳,几乎将势气都凝在双拳,真形法体当即受到了那莫名剑意的重创。

他生性执拗,与人斗起来常常不要命,根本不去理会剑意。双拳砸落时留了两分力,此时便顺势往后擂去,却击了个空,背后根本没有人影。

不及去懊恼,他身形猛地向后暴退数十丈,这才警惕着映月湖,同时驱动魔气将那剑意给驱出体外。

映月湖许久没有动静,但逐渐趋于稳定,苏伏的身形缓缓浮现,只见他屈指一弹飞剑,终于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弹响第七下剑鸣。

罗晋安本能感到不安起来,不禁微皱眉头,心知方才判断错误,以至于陷入被动局面,只怕今日凶多吉少。

他深吸一口气,身上开始凝聚法天象地的势气。所谓有得必有失,法天象地在力、灵层面皆有莫测之威,然而在法的层面,也就是领域的层面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连苏伏方才领悟的星域都不如。

势气愈是狂猛,他心里愈是沉重,忽然有感而发:“修炼数百年,都不如你这黄毛小儿修炼几十年。不得不承认,这世间真有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天才。”

苏伏将七转剑意注入飞剑,同时导归因施展“燕落回天”而岔乱的灵气,闻此哂笑一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有今日绝非侥幸。”

青元宁心,遍布泥丸宫。万物沉寂,惟有灵气游走各大窍穴的声音,隐隐有龙吟。

飞剑入鞘,顿时充盈宝蓝光华。苏伏此时没有悲喜,只觉青元宁心虽然不如《补天》那种万物由心与上霄宝殿宝座那种掌控一切之感,却别有一番神妙,十数之一的招式,竟屡屡一次成形,这真要感谢妖皇楚渡,五色神光对实力的增幅实在太可怕了。

“来罢,魔剑之争,还未落下帷幕!”

罗晋安双目如电,已然如天神降临,庞大的身躯摩擦空气,顿时生出火焰,远远望着,就好像一座庞大的火焰山砸落下来。

“你们已然输了!”

苏伏拔剑,剑吟如龙,宝蓝剑光冲天而起。

第1097章重水剑意,改天换地(下)

便在此时,脚下深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紧接着大地开始摇晃,一道地火如妖龙出海般从深渊里汹涌澎湃地喷薄而出。

而这道地火,正好对着苏伏。地火临身,“功德金光”斗现,地火自然无法伤他,然而压抑了无数年头的地火甫一喷将出来,暴烈得如同万匹脱缰野马,如此凶猛地一撞,火虽然被功德金光挡在外头,一道雷霆似的无形重击却传到了苏伏的妖体内,腑脏瞬间受到重创,意识一阵晕眩,宝蓝剑光竟是一偏,击中了罗晋安的左臂。

轰然一道爆碎声中,罗晋安左半边臂膀点滴不存,他心里先是一凉,随后才是剧痛的侵袭,而此时惟剩的一个念头却是,若对方没有打偏,他岂不是已然尸骨无存?

但这念头迅速淹没在剧痛之中,他望见苏伏被那地火一击似乎陷入僵滞,不由冷笑一声:“任你天纵之才,实力超人一等,也有无法预料之灾劫,今番非我要亡你,乃天要亡你!”

说话同时,仅余的右臂凝聚起了全部势气,轰然砸落下来。

“师弟小心!”水洛泽冲出来时就傻眼了,怎料自己一击竟将地火给带了出来,还击中了苏伏,此时情急之下,身形斗然化为重水,滚滚如潮似的铺盖在苏伏上空,生生受了罗晋安这一击。

这一击险些让重水崩毁,渡劫宗师全力一击岂是好受的。水洛泽咬牙凝聚重水,死死挡住法天象地的侵袭,鲜血自他的七窍溢出,很是凄惨。

“滚开!”罗晋安心里焦急,眼见苏伏已然睁开眼睛,不由暴喝一声,“杀不得他,便由你代替,给我死来!”

正欲重新发力,耳边突地响起“叮叮铛铛”的脆响,一条禁律锁已然绑缚了他的全身。

他只觉不止法体外,内里也有一种莫名剑意锁困了他的所有窍穴,顿知即便全盛时期也不定能挣脱,面色不由狰狞,直望过去,却是姬玄清等人杀光了魔修回转。

想着万化弟子已然所剩无几,心里瞬时一黯,面色不由转为惨然:“今番大败,非魔不如剑。然万化一脉究竟该何去何从……”

话音未落,头颅便已飞天而起。

“自己的路,自己走。”苏伏顺手召回飞剑,微微摇头,便即扶住水洛泽,生命律动的光注入他体内。

幸好他的重水剑意不像道理剑意那般只为攻伐而生,可谓攻防并重,故其并无大碍。

“师弟,你的剑意好生古怪,这些异象又是如何来的?”水洛泽初时未留意,直到此时才注意到正在缓缓消散的剑域,忍不住问道。

姬玄清等人靠近过来,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他来,显然对剑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玄妙的是,剑域并非一成不变,他们能够感受到剑域拥有无限的潜能。

“此乃剑域,由道基体系演化,三言两语无法说清楚,待闲时坐而论道,再与诸位详谈。”苏伏大致扫了一眼,多只轻伤,实证院小队完整罗列,又道:“可有漏网?”

姬玄清道:“逃了一个。”

“是谁?”苏伏眼睛微微一眯,灵识铺天盖地延展而出,方圆数十里地再无生灵气息,倒是深渊底下的地火愈来愈狂暴,熔岩在不断上升。

众皆不知他名姓,不过在一一对照之后,便知逃的是李元佑。

苏伏向追杀李元佑的小队问道:“他是如何逃走的?”

“姬师姐与他对阵,不敌三合,便施展秘法逃走,被禁律锁拦下。我等追去,他施放劫魔炸成迷雾借机远遁,之后无论如何搜罗,都不见其影。”小队队长如是答道。

“禁律锁未撤,他逃不出去。”苏伏想到幻魔铃,眉头拧起,便向姬玄清传音道,“有一种可能,他杀了其中一个师弟,幻化成了他的模样,师姐且用禁律锁将他们束缚,以免他被识破而暴起杀人。”

姬玄清微微点螓,突然冷声喝道:“不要反抗!”

音声方落,实证院近百名弟子惊愕地发现禁律锁攀身而上,将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禁律锁此时已覆盖方圆数里,竟还能锁困百名剑修,姬玄清的修为也是让人心惊。

突然被锁,自然有些骚动。

苏伏见状,笑着安抚道:“不用害怕。”说着,眼神从他们的脸上掠过,却未发现异状。

就在这时,正在不远处冰柱峰上恢复元气的老族主忽然传音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那个小队中,我闻出了一些他的味道,就是他提议将老娘沉入法阵底下的……”

苏伏立即将传音转述,姬玄清心念微动,单独将那小队列出。

幻化成剑修的李元佑心直往下沉,旋即瞥见老族主,顿时心知肚明,不由暗叹一声,准备舍命一搏。

一旦他下定决心,便不会再行改易,这时体内魔气骤然爆发,延伸入体的禁律锁被撑爆,几乎同时,肚腹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就近一个剑修。

惊变非常突兀,除苏伏与姬玄清外,众人都还处于云里雾里。

苏伏也没想到如此顺遂便逼出了对方,心念几乎瞬动,曼珠沙华已然化作流光。姬玄清反应同样不慢,就在禁律锁稍感异状时,她已探出手去,小队余下四个弟子的身上顿然“叮铛”作响,只见得黑青色的锁链如同护罩般将他们层层捆缚。

李元佑尖利的牙齿与锁链撞在一处,正欲咬合,飞剑却已然袭至,他身形向后一个倒纵,避开了飞剑的突袭,不料背后斗然传来剧痛,不由大惊:“五雷正法?”

但凡正大光明的雷法都是魔体克星,尤其是种在他体内的大嘴,他不由万念俱灰,心里已然知晓是谁偷袭自己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被曼珠沙华切成两片,一道凄厉的惨叫从他的体内发出来,随后两片尸体便落入了深渊熔岩之中,很快就沉了下去。至此,魔修全军覆没。

纪随风挥了挥手,散去了雷法,神色却有些古怪:“居然在自己体内种了个邪门怪物,这魔修看着人模狗样,修炼的东西也还是千奇百怪啊。”

云溪却为他抱不平:“不要贬低人家的修法,只要能超脱,就是大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嘛。更何况师兄你修雷法,难道就很好看么?知不知道你每次修炼时都像刺猬一样难以靠近,刺得人家疼死了。”

纪随风大是窘迫:“你可以叫醒我啊。”

“能叫醒我还要向你埋怨么。”云溪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众人皆莞尔,方奇笑道:“好了,敌方全军覆没,今次也算青州得获大胜,应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而且此地也不宜久留。”

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修士常年闭关苦修,别说知交好友,同门兄弟,便是最亲近的人往往也数月不见一面。

氛围有些喜人,苏伏受了感染,欢喜道:“诸位,难得相聚一场,不如一起到梧桐城小住几日,瞳瞳也好久未见你等,常常埋怨我不带她回剑斋呢。”

众皆称善,纪随风对剑域印象深刻,见猎心喜,道:“苏伏,说起来你我还从未切磋过,不如回去来一场?”

“你有此兴,小弟自当奉陪。”

这时底下熔岩已然漫涌开来,并“咕噜咕噜”冒着火泡,苏伏当即道:“我们离远一些,这等天地奇景寻常难见,不如观摩一二,兴许对修为有所助益。”

顿时灵、剑光冲天而起,落在远空按住,方奇施展云法,招来一朵祥云,众人便落到云上往下探望。

深渊底下的裂缝愈来愈大,源源不绝的地火开始向外滚动,熔岩“轰”地一声冲天而起,旋即落雨似的落在四方的冰柱峰上,顿时“呲呲呲”地融化着,雪水四流,白雾四起。

熔岩填满深渊,便开始向四面八方流淌,沉闷的“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大地不住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的熔岩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在空中如同烟花一样爆碎,赤烟弥漫,无数的冰柱峰倒塌融化,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就如此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今日我才知晓天地自然天威竟有如此魅力……”刘元宇喃喃说道。

“人力有时而穷,于自然天威下,修士实在太渺小了。”方奇感慨说道。

“故吾辈应逆流而上,须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步入修途便更要有这份觉悟。”苏伏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彻,沉迷于此中的众修当即凛然称是。

很快周遭数百里地就成为了熔岩的天下,银白世界化为了赤炎地狱,仅仅小半个时辰便完成了改天换地的壮举。

不过数百里地,也就是龙牙山的十数之一,相比起庞大的龙牙山,这点熔岩很快就会淹没在冰天雪地中。

又待了小半个时辰,苏伏便引众人回梧桐城,设宴款待,席间相互印证修法,宴后更是大举切磋之风,虽然点到为止,却甚是精彩,直令人叹为观止。

第1098章元鼎归位,后山禁地(上)

“两面作战都失败了啊。”

妖神宫,广乾宫正殿,妖族政治枢纽中心,圣君殿。

柳暮言端坐于帝位上,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令人无从揣测他的喜怒。其下共罗列七十一位各部行政官吏,看这气象,倒比楚渡在时还要更盛几分。

不过楚渡在时,妖神宫上下不过二十多位官吏,以妖相陆龟蒙为首,便可将各大小政令处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看似气象更盛,能办实事的却没有几个,整个君山在他们的治理下竟是愈加凌乱不堪,愈加乌烟瘴气。

对此,柳暮言却无二言。

治理不行,战事失利,又无从揣测柳暮言此言之意,殿中各部大小官吏噤若寒蝉,一声不敢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柳暮言淡淡道。

一个官吏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紫军即将打到蓝河,已有许多居民逃走避难。”

“天下太平时就歌功颂德,兵临城下时却不与寡人共存亡,要他们何用。”柳暮言摩挲着帝座的花纹,轻声说道,“发出告示,外逃的妖以逃兵论处,抓一个杀一个,抓两个杀一双。”

“是……”官吏绝不敢在此时质疑柳暮言。

“启奏陛下,治安、巡城两司近日扩兵,已然增至十一万。”

一个官吏有些畏惧地望了古河图一眼,道:“卑职以为,凭今时圣君城供养力,神律军二十万已然是极限,两司的扩招为圣君城增添了不必要的负担,陛下明鉴,还请撤除两司编制……”

柳暮言不置可否道:“古司卫,你可有话说。”

“敌军已然兵临城下,不应拘束于小节。”古河图淡淡道,仅这一句,再不屑说上一句多余解释。

“如此说来,古司卫改变主意了?”柳暮言莫名笑道。

古河图却已往殿外走去:“你心里有数。”

柳暮言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非常吓人。随着桑榆的生死不明,二人之间的裂缝似乎愈来愈大。

……

梧桐城上下欢庆两日,苏伏与众论道,自有所得,不亦乐乎。

第三日送走同门,众人依依作别,却是要赶去庐州,以免东都狗急跳墙。

同日夜,梧桐城,金乌府深处。

“你来了。”苏伏睁开眼睛,微微笑道,“多日不见你,还道你回君山了。”

一道曼妙身影落在窗前,闪身入了卧房,闻言翻了个白眼:“还敢说,你等连日狂欢,早把我忘个一干二净。”

“已然劝你莫回君山,你偏不听,柳暮言连番失礼,即便不起疑,只怕也会迁怒于你,何必呢?”苏伏无奈一叹。

来人自是桑榆,卧房中灯火昏暗,她立于窗门阴影下,看不清楚表情:“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快把三元鼎和雪姨交给我。”

苏伏取出三元鼎掷了过去:“三元鼎可以给你,以便于你向柳暮言交差,至于如何欺瞒过他,就要靠你自己了。但蝶叶雪并非我所有物,你去寻她,问问她是否愿意随你回去。”

桑榆一把接过,淡眉微蹙:“雪姨怎会不愿意?五哥想她都快想疯了,近期更是常常以酒消愁。”

苏伏起身道:“我领你去见她。”

……

金乌府另一端,冰湖畔有一对男女亭中赏月。

“雪儿,你愿意出来走走,我很高兴。”古师梁面带笑容,痴痴望着石案对面一个美妇,“虽然不知大帅如何安排,这金乌府你若喜欢,我去向大帅求给你可好?”

“三哥,山川方才殒亡不久,我既敬您一声哥,您也不可太过逾越本分。”蝶叶雪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胜雪肌肤在月华下反射着莹润的美光,一张冰晶雪玉一样的绝美容颜,挂着难以言述的凄楚,颦眉敛黛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足以让人肝肠寸断。

古师梁略有些尴尬,道:“弟妹,对不住,是三哥孟浪了。”

说着,他有些苦涩道:“只是三哥不明白,山川如此对待你,我那可怜侄儿更只能远望而解相思之情,弟妹为何还对山川念念不忘。”

蝶叶雪的娇躯一颤,霍然立起,美目尽是冷厉:“三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山川既死,我愿为他守节,若三哥再苦苦相逼,不过一死罢了!”

语罢便要离去,古师梁心中一痛,只道古山川的非人囚禁,令她心智大变,与以往柔情似水大相径庭,旋即心间更是注入苦意,想要拉住她,又怕引起更深的误会。

“雪姨,是你吗?”便在此时,苏伏领着桑榆过来了。

蝶叶雪欲离的身形微微一顿,美目淡淡在苏伏身上扫过,旋即落在桑榆身上:“你是?”

桑榆欢喜地迎了过来,拉着她柔嫩无骨的手:“我是桑榆呀,师尊的第六弟子,五哥的六师妹,小的时候曾经来看望过你呢。”

“原……原来是你。”蝶叶雪微微点螓,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她的手,“嗯,你长大了,变漂亮了。”

桑榆心窍玲珑,见对方刻意的疏远,想着为了救她连番受创,却连一句体己的话都没有,顿时有些委屈起来。

“夜深了,早些歇下罢。”蝶叶雪冷淡地说着,自顾自便要离去。

桑榆有些难以置信,旋即有些焦急地拉住她:“雪姨,五哥对你甚是想念,不如随我回君山,有五哥护着你,一定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山川死了,金乌府已不再是金乌府。”蝶叶雪没有回身,语声平静,“不过人死为大,至少让我为他守灵七日,再随你回去见他。”

“七日!”桑榆瞪大美眸,为难道,“可人家等不了那么久。”

蝶叶雪道:“桑榆姑娘可自便。”说罢轻轻拨开他的手。

“等等……”桑榆顿时有些气恼了,但也不敢发作,只得小声道,“雪姨,人家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蝶叶雪眉头轻蹙:“什么问题。”

桑榆眉目纠结,问出了暗藏在心底数百年的疑问:“五哥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蝶叶雪背对着众人,所以他们没有发现,她的俏脸霎时惨白一片,忽然用力拂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借着冰湖的反射,一滴珍珠似的银泪映入苏伏的眼底。

第1099章元鼎归位,后山禁地(中)

“雪儿以前不会这样的,她到底怎么了?”古师梁望着她匆匆远去的孤寂萧瑟背影,喃喃自语着,“难道是恨我背叛了老四?”

桑榆也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没想到千辛万苦却换来这个结果,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苏伏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人,便取出几壶酒来:“我认为事出必有因,并非针对于你二人,兴许是我这个杀夫仇人在,有些失常罢了。不要想太多,喝几杯解解愁。来,我陪你们喝。”

桑榆失魂落魄地落座,随着几杯酒下咽,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里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不知道父母去了哪里,我是个被遗弃的孤儿,被收养在一个小氏族里。族主告诉我,想要生存下去,就要修炼。因为我是孤儿,要做最苦最累的事,来换取一口吃食。”

“我很想要摆脱那种生活,于是暗中琢磨修炼的方法。后来我发现了自己说谎的能力,我开始说谎。但这能力并不稳定,在不小心伤害了几个妖后,我被氏族孤立了,没有伙伴再愿意靠近我,最后甚至把我赶了出去。”

“就在我以为会饿死时,五哥发现了我,收养了我,并把我推荐给师尊。师尊收我为徒,从此再没有受过委屈……”

虽说没委屈,可她却拿起酒壶倾倒,但她不胜酒力,很快就醉倒在案上:“五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他……”

古师梁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痛饮,不过却怎么也醉不了,最终把所有惆怅都付诸于一声长叹:“若是命运如此安排,我无话可说。多谢大帅解忧,卑职退下了。”

他施了个礼,而后离去。步伐逐渐稳健,显然已恢复洛江城城主的仪态。他可是紫军目前非常重要的战力,苏伏可不愿他就此沉沦。

“沐易。”苏伏忽然唤了声。

虚空有黄沙凝聚,形成沐易的模样:“大帅叫俺何事?”

“明日你随她回君山,执行任务的同时,切记要保护她的安全。”苏伏已然知晓沐易的身份,也知晓他的能力,并以此制定了一个计划。

“俺记下了。”

苏伏负手步出小亭:“陛下临走之前,还与你交代过什么话没有?”

沐易挠了挠后脑勺,皱着脸回忆片刻,随后老实地摇了摇头:“没,他只让俺混入大帅帐下,看看大帅成不成器,再让俺决定辅不辅助。”

“哦?那你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

“嗯……俺认为大帅对妖族没有偏见,富有责任感,当上妖皇,一定会认真完成该完成的职责。”沐易思考半晌,这大概是他思考最深的一次。

“看着糊涂,心却如明镜。明日你回君山,自己也要小心。”

苏伏笑着摇了摇头,便去唤来两个侍女将桑榆扶下去休息。

在小亭待了一会,想了想,便起身往青衣的别院走去,果见其卧房灯光明亮,他近前去敲门。

“谁呀,这么晚了。”

里头传来花音的声音,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抬螓一见是苏伏,颇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旋即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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