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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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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五日,对于她的助益亦是极大,仅仅疗伤这块,无论内外,她都已是驾轻就熟,只是对于神魂的伤势还感到有些棘手。

“小姐,他怎么样了?”

花音见苏伏气息均匀,没有什么异状,颇感神奇,崇拜着说:“小姐,便连如此重伤的病人您都可以治好,那还有什么病人是您治不好的。”

青衣缓缓睁开眸子,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这时下床来,轻轻摇螓道:“医道深似海,我穷极一生能勘破一丝便已是万幸,他的伤我还无能为力,只是令他暂时半死不活着而已。”

花音奇道:“可是我看他气息均匀,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青衣淡淡道:“此次劫难,于他亦是机缘,他体内的气海被不知名异物撞开,恢复了一些修为了,日后应当会有一些自保之力。”

这时花岩烧好了热水进来,在青衣的指示下,用布浸过热水,替苏伏推宫活血,这些对于花岩而言不在话下。

花音睁大眸子,惊讶地说:“他未有灵气都有如此实力,那有了灵气,太渊城有谁是他的对手……”

青衣向外行去,闻言淡然一笑:“倘是斗法,他只是中流,单以演道而言,怕是无人能撄其锋。”

第441章气海重开(下)

“演道?”

花音有些不解,然青衣却不再解释,径自回房休息去了,莫看她还能正常对话,其实心力早已到了极限,倘再不恢复,必然要损耗本源。

这五日对于苏伏而言,是炼狱到地狱,地狱再到炼狱的过程。

法体内的伤势在青衣的救治下只用了一日功夫便修复完毕,然而寿元传渡比青衣想象的还要艰难许多。

首先苏伏在法体伤势修复完后,神魂创伤的痛楚愈发清晰,差些令他暴走。才有青衣那些古怪的劝慰之语。

好不容易忍受下来,寿元传渡的过程却又出了问题。

青衣发觉苏伏的体内尚留存了一道莫可名状的异物,经过探查,那居然是一柄飞剑,说飞剑也不太准确,好似飞剑的灵体,呈半透明的水蓝色,时而变作小小的雨滴,时而形成飞剑模样,在苏伏的体内来回游荡,却又不肯出去。

她想了许多方法,却都无法将她逼出来,而每次她想到了一些奇怪的法子后,受到莫大折腾的苏伏便会禁受不住而发出压抑的痛呼。

渐渐的,青衣发觉此异物留在苏伏体内虽无甚好处,却也不会更糟,它似乎秉承了谁的意志,默默守护着苏伏,几度将青衣当做敌人,差点将她伤到。

既然不影响她传渡寿元,青衣便不再理会,然而第四日的时候,在苏伏渐渐将得了少许寿元,而恢复了一些元气时,那异物却忽然发了疯般猛击紧紧锁闭的气海。

青衣行医以来,首次遇到如此诡异的情状。

异物每次撞击,便会带起无数的雨滴随行,将苏伏体内好不容易接续好的经脉又给刺了个千疮百孔。

青衣一边要忍受失去寿元的那种空虚与苦痛,一边又要施展法决再次替苏伏疗伤,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近十个时辰,在耗费了百瓶聚元丹后,气海终于被异物撞开。

她尚未来得及阻止,异物便溜进了苏伏的气海里,她索性也不管,在第五日终于将寿元传渡完毕,替苏伏将神魂的创伤给稳定下来。

之后苏伏便沉沉睡了过去。

当然,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苏伏气海重开,锁闭了半载多的识海也终于开启,而心内虚空自然也再次纳入苏伏的掌控里。

气海重开,苏伏并不知是何因,当时他痛得死去活来,亦无灵觉可以内视,又如何知道体内存在异物,还发了疯似的替他撞开气海。

幸好青衣在场,源源不断替他修复伤势,否则任由异物发疯,苏伏不死也要半残。

而气海重开后,他第一时间内视,那异物却悄悄地溜进了识海内,再次消失在他的感应里。

内视之后,确定伤势已复,他便将意识沉入识海,血海与黑海前所未有的萎缩,几乎不能形容成海,顶多只是一片浅滩,不时的冒出几个泡泡来,证明他们还活着。

苏伏有些愤怒,受了如此大代价,他们仍然如跗骨之疽般难以甩脱,还因此连累石泰死去,此时魔灵与小沙弥都受到重创而陷入沉睡,感受不到他的愤怒。

可他心底却清楚,魔灵与他已是一体双生的存在,除非两相融合,否则其中一方死去,便会连累另外一方。

他亦知道,待他神魂伤势修复之际,便是魔灵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

苏伏盯着血海与黑海,冰冷冷地说道:“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话语说到一半,他忽然醒悟,说是没有用的,此次他真的是痛下决心,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离开识海,便将心神沉入心内虚空,赵云不在,有些冷清。

青光是黯淡的,三十六颗星辰居然都没有亮芒,他心底一沉,神魂受到重创带来的后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星辰黯淡,即是说他仍无法使用星力,令他实力骤降几个层次。

信愿之力经前次消耗便所剩无几,如今才过半载,自然不可能积累多少,他心底一叹,随手取了虚空一朵漂浮的云,那里面是被他封印的,花妖的灵魄。

赵云不在,他只能自己与他联系。

意念导入不久,心内虚空便落下一道身影来,正是与苏伏长得一模一样的阴阳大士。

花妖见到苏伏大喜,连忙单膝点地,喜极而泣道:“老爷,您果然还活着,人家真是好想念您啊……”

她说着便依偎过来,抱着苏伏的大腿,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苏伏面无表情地踢开她,道:“莫要装样,将玄门近况说与我知!”

花妖顿感无趣,撇了撇嘴,懒洋洋说道:“您出事后,教主便失踪了,我想他应该是因为您的缘故而无法显身,教内因此出了几个叛徒,都被我秘密处决了。”

“另外他州遣来渗透的几个眼见有可趁之机,纷纷与大律勾结,损玄门根底,被我识破……咳咳……总之他们都死了,玄门元气大伤……大律又压在我们头上了……”

她说到这里,有些委屈道:“老爷,人家实在不是带兵打仗的料,您快将余神机那厮放出来罢……”

苏伏淡淡道:“他暂时无法回来,你去寻几个人,只要点明我的身份,他们必会助你,倘他们反悔,便杀之。”

他便将苏城碰到的几个凡俗大家族的继承人一一说来,末了又道:“程亦芸心机深沉,适合做个幕僚,有她替你出谋划策,应可顶上一段时日。王霸天骁勇中透着精明,亦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可用之,却不可重用。”

言至此,他音声微顿,又说着:“吕青羽是我最看好的人,向道之心甚坚,你可以与她一些机缘,也不必太过,你去办罢!”

花妖嘻嘻一笑:“听名字应当是个大美人,老爷,您要保重啊,人家的性命可捏在您手上,您要是死了,人家可也不能独活哟。”

苏伏没有理他,径自来到道基圆台,神魂受损,对于道基圆台有着莫大影响。

只见往日生机勃勃的神丹萎靡不振,肉眼可见有几处裂痕,且不再转动,有着一抹寂枯的味道,在道基圆台上,破败之象非常明显。

他伸手虚握,曼珠沙华便出现在手里,轻轻摩挲着剑身,微微叹道:“让你受委屈了……”

曼珠沙华发出轻微的颤鸣,仿似在安慰苏伏,它已然醒灵,能够感受到主人的一些情绪。

苏伏也不语,盘膝坐下,开始静修。

约莫过去数个时辰,将耗费的心神恢复了一些,他才让意识回到体内,睁开眼睛,却是橘红的夕阳余晖映入来,自窗台往外望去,天宫山上的夕阳美景好似被装在了小小的窗台里,左近是林林交错的绿竹,在微风轻拂中摇摆着,透着莫名欢喜。

正此时,花音端着一碗药入来,见他醒了,脸上闪过喜色,马上敛去,冷哼说道:“你终于醒了,小姐都还没醒来,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哼,早知那天救醒你之后就要把你赶走,害小姐耗费了大半积聚的聚元丹……”

苏伏心底还在想着石泰的事,心绪不佳,只得勉强一笑,接过药来一饮而尽,与先前所服的有些许不同,这能压制神魂伤势的药,好似在令他的法体悄悄转变,亦不知是好是坏。

被青衣救了两次,再怀疑她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摇了摇首,说道:“她还为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怕是很难偿还,不过我会努力还给她的。”

“什么?”

花音闻得此言,顿时指着苏伏,惊声说道:“你你你你……你跟小姐做了那种事了?”

苏伏微微皱眉:“哪种事?”

花音俏脸微红,嚅嗫着说:“就是……那种事嘛……听说……会有小宝宝……”

苏伏顿时哭笑不得,他放下药碗,无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小小年纪从哪儿听来的胡言……”

花音才知自己误会,她摊了摊手,作无辜状:“是你自己说小姐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感受到药力正在化开,苏伏运转气海灵气在体内转了一圈,便将药力尽数分解,而亦因此,再也不会出现药力淤积的事了。

苏伏知道不好同她解释,青衣耗费的寿元有多少他不清楚,可他知道这是很难弥补的东西,除非青衣晋入真人境。

花音见他陷入沉思,便取了药碗,嘀嘀咕咕地说着:“你个死乞白赖的吃货,还不快些去上工,药都快买不起了……”

苏伏回过神来,却是一笑,忽然逗她道:“花音,明日带你去云记胭脂逛一逛,里头的东西随你挑,怎么样。”

花音回过首来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同那讨厌的云素素有着什么交易?本姑娘才不要她的东西呢,我以后自己赚了钱再买,小姐说了我还小,用不着那些东西。”

苏伏笑道:“既然说了随你挑,自然是我自己付钱,你放心,不会被赶出来。”

花音狐疑地望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全身上下都不值几两银子,一日卖个丹药都只能赚一枚白玉,哪里来的钱替我买账?”

第442章敲诈?

翌日寅时,苏伏自静修中醒来,来到院子里,却见花音与青衣已经起来。

花音很普通地站立,闭着眼睛,可以看得出她全身都放松,将自己沐浴在源源不断聚拢过来的玄天之精里,似乎在用着一种独特的秘法锤炼着法体。其脚下是一个简易神阵,由几枚白玉架构而成,便是它们将玄天之精聚集过来,在此过程里,白玉蕴含的浓郁灵气渐渐为神阵抽取。

白玉尚有些杂质,蓝玉比较少一些,而红玉的灵气纯净程度已堪比玄天之精,只是玄天之精是非常独特的存在,它可以毫无阻滞地转化成任何一种力量,其内蕴含着一丝丝天道运转的规律与法则,修士每日汲取玄天之精不单单只是精进法力,对于心境修为亦有着莫大好处。

青衣于院子里的一隅,摆弄着她的那些灵草。昨日一场激斗,许多灵草都为余波震碎。

苏伏来到她身边,也不嫌脏,助她疏通土壤,种下灵草的种子,这时有样学样,捻了个《云雨决》,有些许甘露落下,种子便破出了芽,非常神奇。

在真界,这些最基本的入门法决,譬如《化雷术》、《除尘咒》、《云雨术》,但凡有着根骨的修士,并且修的是《太上感应篇》修到归元境,资性通慧者,便能够自然而然领悟。

然,资性通慧又谈何容易,倘没有苏伏这般恐怖悟性,还是只能照着典籍修习。

青衣淡淡道:“前几日我替你疗伤,似乎引起了一些意外,花音二人谨守我的吩咐,没有让人闯进来,你这条命,他们二人也有份。”

苏伏对此心知肚明,他笑道:“这个自然,我不会忘。而青衣小姐二度救了在下,俗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青衣小姐但有差遣,在下必会全力以赴。”

“总有一日会的!”

青衣意味莫名地说完,却又淡淡笑道:“全力以赴便罢了,听闻你今日要带花音去逛云记胭脂?别忘了我也是女人,你带花音去,没有道理不带我去。”

苏伏手上动作一顿,旋即笑道:“青衣小姐倘喜欢,自然同去。只怕那些俗物不能入你眼。”

青衣将柔荑伸入水里,洗净了污泥,这才轻轻笑着说:“我本就是俗人一个,配俗物又有甚不好。”

药田仅仅方圆两丈,这时都播下了灵药的种子,有着《云雨决》相辅,已发出了生机勃勃的嫩芽,看着颇为喜人。

当然,药田并不只一片,这时青衣便带着种子同苏伏来到另外一边,她熟稔地捻决,有土黄色的光晕溢出,将小药田都用法术垦过一遍,这才测量着距离,将种子一一埋入,而后一一用《云雨决》滋润,她重复着这些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动作,没有一丝不耐,颇有一份恬静安然。

忙了小半天,花音已然收功,便过来,见苏伏居然如此悠闲,俏脸上露出轻蔑,道:“无怪你落得如此下场,定是平日疏于修炼,导致修为不济,要像本姑娘一般日日勤修不辍,才有问鼎大道的机会。”

苏伏立起,理了理衣袍,耸了耸肩,道:“就我观察,你这半载早起次数还及不上我。”

“不要找借口!”花音笑嘻嘻地揽着青衣手臂,娇声说道:“小姐,今日同去云记,我就不信他拿得出灵玉付账。”

“吃饭拉!”

这时花岩的声音传来,众人便去用膳,早膳是嫩竹笋野菜粥,天宫山的野菜长势与竹子一般喜人,且香味诱人,令人胃口大开。

用过早膳,三人便准备出发,此时苏伏隐隐有些明白花岩不能出门的理由,在治疗期间,他曾有感应到一股非同寻常的魔气,只是非常微弱。

倘花岩无法自如运用,常常因此而失去理智的话,自然不敢让他出现在城镇里,以免造成人祸。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三人慢吞吞地闲游,终于抵达太渊城的天工坊驻地。

本来花音是坚持要先去云记,扬言欲先拆穿苏伏的真面目,只是苏伏坚持先来天工坊寻火老,好几日不曾上工,总要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

守卫认得三人,忙带着三人入内,径自来到火老的别院,甫一踏入别院,便见着一面硕大的影壁,上面刻着两个丹炉,其中一个炉盖揭开,一个则是紧闭,两个丹炉分左右,间中则是一个大大的古体字:火。

微微凝视,只觉一股沛然热浪滚滚而来。苏伏心头微微一凛,这火老当真只有凝窍修为?

转过影壁,便闻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蠢货,破障丹乃是助人抵御煞气或禁制,你炼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你那点小聪明是不是都用来修道了?倘不欲习炼丹,便趁早滚蛋,老夫还不愿教你……”

只见别院正对着影壁的是丹房,有匾额标示,左右是卧室,地上铺着青石小径,小径边上种着一些常见灵草,倒与医仙堂小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丹房内,火老掂着一枚形状古怪的丹药,满面怒容,冲着一个长得颇为英俊的年轻公子毫不留情地训斥着。

那英俊的年轻公子,精美华服着身,面上带着苦笑,丝毫不敢反驳,可不正是陆元昔。

这时似乎感应到三人来,便望去,顿感有些尴尬,讪讪望着花音行近,连忙作揖:“花音姑娘,前日是元昔莽撞,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还请……”

花音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怎么敢当?花音只是奴仆,没有资格与您平等对话呢,您快莫要冲着我行礼,当不起啊!”

陆元昔扇了她一巴掌,青衣都不曾打过她,这份委屈早已被她牢牢记下,以她性子,自然没有可能善罢甘休。

苏伏来到火老身前揖礼:“见过火老,近日小子法体有恙,以至耽了工时,甚感歉之,万望火老恕罪!”

“不必多说了!”火老仍在气头上,这时冷冷瞥了他一眼,“本来以为你小子还算务实勤恳,没有想到也是个惫懒货,那药铺老夫已让别人去了……”

花音登时不悦道:“喂,火老头,姓苏的有伤在身,这几日皆在疗伤,乃是情有可原,怎么放你这儿就成了了不得的大错了,还要赶他走?”

青衣微微蹙眉:“花音,不可如此对火老说话。”

“可是……小姐……”花音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火老。

苏伏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确也想辞了这份工,便笑着顺水推舟道:“火老既另有安排,在下欣然受之,况在下亦不知会否有下回……”

陆元昔眸子微闪,笑吟吟道:“不如这样罢,我举荐浮尘兄加入天工坊,如何?”

青衣淡淡道:“不必你操心,我已聘他为我医仙堂护卫……”

“且慢!”

火老背手而立,淡淡道:“老夫话未说完,你们急个什么?老夫欲让他加入天工坊炼堂,明日便开始正式传授你炼丹术,你灵气已然恢复,没有问题罢?”

陆元昔惊讶地将灵觉探去,果感应到苏伏法体隐隐透出的灵压,竟在阴神之上,他惊讶地说:“没有想到浮尘兄弟亦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他微微一笑,又道:“太好了,倘浮尘兄加入炼堂,我们便是师兄弟了,师尊亲自传授你炼丹术,这可是极其难得的殊荣。”

花音同样为苏伏感到高兴,见他仿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傻了,连忙扯着他的衣衫,示意他赶紧应下。

苏伏苦笑着长身作揖,说道:“火老……这个恐怕无法应您,在下心慕大道,自感资质驽钝,实无法分心他顾,未免辜负火老栽培。”

火老尚未言,花音便跳脚,指着苏伏的鼻子气道:“甚大道大道,平日说说便罢了,还当真了?你这病秧子也敢图求大道?你知不知道火老头的弟子有多么可贵……”

火老却没有丝毫意外,道:“老夫早知你不会应,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太渊城太小了,又怎么容得下你。”

他摆了摆手,径自出门去了。

陆元昔遗憾道:“浮尘兄胸有大志,不是个平凡人物啊!惜不能与浮尘兄交一场师兄弟,真乃憾事也。”

青衣淡淡望着他:“火老走了,陆元昔,我们应该来算算赔偿的问题了。”

“你没有我的允许擅闯医仙堂,便算你百枚白玉罢,你不听花音劝告,执意要搅扰我行医,便算你百枚白玉罢,你将花音打伤,以行为言语折辱于她,你要知道我们二人情同姐妹,你折辱她便是折辱我,你自己觉得应当赔偿多少合适呢?”

陆元昔登时傻眼,他期期艾艾道:“这……青衣小姐在元昔心里乃是无价之宝……实难以价值估量。”

青衣面无表情道:“既然无法估量,姑且不算,花音与花岩所受创伤,便算你千枚蓝玉罢。”

此言一出,苏伏听得目瞪口呆,在这个散修的性命都不值百枚白玉的太渊城,只是受了点伤便要千枚蓝玉的代价,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罢。

第443章莫名的杀意

陆元昔苦笑一声:“元昔身上哪里有如此多的蓝玉,再说太渊城本来便奇缺玉石,莫说一千蓝玉,便是一千白玉都难以凑足数。”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赔偿了?”青衣淡淡点头,“很好,陆元昔,看在陆叔的面子上,我饶了你这一回,但是请你一定记住,不要再动我医仙堂的人。”

“另外有一句警言,关于花岩之事,最好守口如瓶,倘若他的事传扬出去,我必然不会放过你。”

语罢她便向外行去,花音满脸得意,冲着陆元昔示威般地攥起小粉拳晃了晃。

苏伏淡淡行礼:“告辞!”

三人先后出去,陆元昔脸上的苦笑渐渐敛去,神色渐渐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来了天工坊,青衣也不好过门不入,便又转去陆风小院拜见。

陆风见到他们来,显得异常欢喜,又是果脯又是茶的招待,说没多久,陆风便主动提起了陆元昔的事,他脸上露出自责:“唉,都怪我,养出了他这跋扈性子,差点害得小花音死去,元昔这个混账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语罢又向着花音歉然道:“小花音,你要有甚要求,都可以提出来,陆叔虽然穷,却也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花音平日多有受到陆风赏赐,这时倒也不好意思再提,便嘻嘻笑道:“陆叔啊,回头您好好教训陆元昔一顿就好啦,本姑娘宽宏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陆风笑道:“还是小花音疼你陆叔,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宠是宠了点,没有想到宠出了毛病来,现下他也不好管了,都长大了,很多事也不愿意听我的,就是炼丹术,也是我强硬要求他才肯去学。”

“年轻人都狂妄,陆叔我年轻时不也如此,蹉跎了半辈子,到头来没得一技之长,倘不是混了个主事,与其他散修又有何区别!”

听着他的感慨,还以为他在讽刺苏伏,其实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花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苏伏,说道:“陆叔你说得太对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太不懂得珍惜机缘。”

这话却把陆风给逗乐了,他开怀笑道:“小花音,你莫不是在说浮尘兄弟罢,元昔哪能与他相较,以陆叔我的眼光看来呀,浮尘兄弟总有一日可以一鸣惊人,届时我等还要仰仗浮尘兄弟啊。”

“浮尘兄弟,才几日不见,这一份修为想必是早已有之,伤势得以康复,真是可喜可贺。”

苏伏微微笑道:“不敢当,伤势亦是托青衣小姐的福才能恢复一些。”

他这是第三次见到陆风,可他敏锐地察觉到,陆风对他有着一分极其隐蔽的杀意,这几是没有来由的。

首先,他排除了陆风识破他身份的可能,即便识破他身份,对他会有杀意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其次他与陆风没有利害关系,即便是陆元昔之事,亦与他没有太大关联,应当不至于引他记恨才对。

陆风有些发福的身体挪了挪,脸上带着笑意时,眼眸便眯成一条线,很难令人察觉到他在想些什么。

青衣就没有察觉异状,不过她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陆风也不例外。

“陆叔,此次陆元昔确有些过了,往后我不希望他再踏足医仙堂。”

陆风端起茶盏,沁了一口茶,而后颇有些为难道:“小青衣,此事恐怕难办呀,你也知道元昔自小便钟情于你,这所谓情到深处难以自禁,我是过来人,即便我下了禁令,他还是会背着我偷偷跑去……”

“青衣,陆叔说句公道话,你莫要介怀!”

青衣点点头道:“但说无妨。”

陆风放下茶盏,长长叹出一口气:“元昔他娘是个凡人,生了元昔后不久,便因体虚去了,撇下我跟他爷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陆叔我也不曾想过另找一个道侣,元昔他娘就占据了陆叔全部心思了。”

“元昔是我的儿子,在这一点上随的我,既然他认定了青衣你,便会痴缠到底。”

陆风见青衣不置可否,又笑道:“陆叔知道小青衣自小便有主见,对于未来所行之道有着清晰规划,或许也还不想寻道侣,陆叔只盼你能多多考虑一下元昔。”

“陆叔敢用人格担保,元昔对你是真心的。”

苏伏听了这一番话,心底忽然古怪想道:这陆风该不会觉得我会是陆元昔的情敌而生出想要除掉我的想法罢?倘是如此,他对于陆元昔与青衣的事也未免太过执着了罢?

气海重开,他已然不用太过忌惮,因他随时可以一走了之,是以倒也没有多少担忧。

青衣听了陆风这一番话,寻思了许久,才淡淡说道:“陆叔,青衣是个俗人,亦是有一日过一日,并且非常珍惜现在的日子,不想有太大变化。”

“道侣之事,讲究因缘,我自小与元昔认识,都未能对他心动,便是没有因缘,陆叔应当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这便是明确的拒绝了,看来青衣也是个直性子,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此点而言,与花音倒是一模一样。

陆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都不能令青衣有丝毫的松动,便也不好再勉强,只好微微笑道:“那便是元昔没有这个福气了,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能让青衣青眼。”

他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苏伏,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浮尘兄弟或许有这个机会,要知道青衣很少让她的病人在医仙堂呆两天以上,浮尘兄弟一呆便是半载。”

青衣却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起身道:“陆叔,下次有暇再来看您,告辞。”

陆风只好起身相送,将三人送到门口,微微叹道:“青衣难得下山一趟,怎不住上两日再走。”

青衣返身行礼:“不必了,陆叔多保重。”

三人出了天工坊驻地,来到熙攘大街上,花音奇道:“我怎么感觉陆叔好像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青衣难得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苏伏想了想,斟酌说道:“其实在下也有如此感觉。”

第444章求人不如求己

青衣驻足,良久才道:“你们想多了。”语罢径自向云记而去。

苏伏与花音对视一眼,奇道:“你家小姐似乎很信任陆风。”

花音理所当然道:“小姐初来太渊城,虽擅医术,却举目无亲,乃是陆叔收留,许多病者都是冲着陆叔的面子才来寻小姐医治的,否则她小小年纪,谁信得过呢。”

两人落后了一段距离交谈,苏伏轻声道:“既如此,你家小姐为何要在天宫山上隐居?”

“好多原因呢,小姐喜静,太渊城太过嘈杂,她还说太渊城的白天与黑夜乃是分隔的两极,令她觉得不舒服。”

花音悄悄望了一眼青衣,见她自顾自走着,便悄声道:“最主要的是,随着小姐年纪渐长,变作了风靡全城的大美人,许多病者借着看病为由,实是来看小姐,甚者整天赖着不走,散修便罢了,有些在城中还有些权势,天工坊亦不好将他撵走。”

“小姐不胜其烦,便只好搬去了天宫山。”

花音嘿嘿一笑:“小姐搬出了天工坊,便不须顾忌给陆叔惹麻烦,是以但凡病者,医治好之后必须马上下山,没有任何人例外,即便病重,至多亦无法留过两日。”

“小姐看在你病重的份上,让你留了半载,可见她心怀慈悲,你以后伤好了,一定要记得报答小姐!”

苏伏笑道:“青衣小姐对我恩同再造,自然不会忘。我还以为你们搬到天宫山去,是因为花岩的缘故。”

花音许是同苏伏历过了一番凶险,对他的警惕心放下不少,便道:“自然不是,我同小姐搬到天宫山后,花岩自己上山来求医的,他那个时候同我一般年纪,小姐替他治好后,形貌却长得极快。”

说到这里,她略有些气愤:“本来我是姐姐,现下一对比,他反而比我大得多。”

苏伏诧异道:“你是说花岩年纪同你一样?那青衣小姐又是为何将他留在了天宫山?”

花音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五年前花岩同我一般大,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并且他对于自己的过往已忘得一干二净,小姐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下山?”

这时有许多散修认出了青衣,纷纷向她招呼,更有甚者,跪伏在地大礼参拜,这些人尽是于城中生活的凡人,曾受过青衣救助。

太渊城的居民都知道,青衣行医向来不看诊费,都是看病者心意,倒是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与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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