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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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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回去告与苏兄,在下会依苏兄所言行事,叫他放宽心便是。另那天坛教行事素来诡异,叫他行事亦要小心,遇事可传讯于我,顷刻赶到,切记切记。”

见九命爱不释手捧着白玉,挑了挑眉头:“我说的你可记下了?”

九命方才回神,忙恭敬行礼:“记下了,小的定一一转告老爷。”

纪随风暗暗摇首:此妖真是无药可救,对苏兄来讲便是一把双刃剑,看他如何使用了。

“你去吧,小心一些,莫惊扰凡人。”

“是,那小的告退。”九命其实一直绷紧神经,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准备逃命。此时闻言,便微微松气,身形化作黑猫形态,见纪随风仍站着不动,不禁暗暗发誓,再也不跟此人打交道了。

……

晋城,绿明庄。

此地乃天坛教秘密据点,亦是正布造“焦狱天方流冥坛”的重地,冷武生昨夜彻夜不眠,便是为了加紧将此地布设妥当。

绿明庄地处城北,与何府所在方向恰相反,不远处便是城门,亦是云溪与纪随风监守之地。

不得不说纪修竹感应敏锐,然“流冥坛”未开启前,他亦感受不到甚动静,只能隐隐觉着这里有问题,却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亦是冷武生行事小心,否则早便被抓了马脚。

冷武生自地下室出来,就见荼毒凝立静待,便疑惑道:“荼兄何以在此?”

地下室出口正是主卧,而入口却又在别处。就见屋内装饰简洁明了,一望可知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荼毒深心内带着怨毒,诅咒,面上仍是冰冷冷:“何大旺失踪了。”

他被迫加入天坛教行动只有月余,还不知何大旺便是苟魔虎。

“嗯?”

冷武生双目爆射精光,紧紧盯着荼毒,一字一字道:“你说甚?”

荼毒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却是不买他的帐。

“荼兄且住,在下失态了。”

冷武生迅速冷静,忙出言挽留,当务之急乃是将事情弄清楚,而不是无端发火,要知此时不在教内,荼毒亦非省油的灯,虽把持了他命脉让他不得不听命,和普通下属却要区别对待。

荼毒闻言脚步微顿,却没有回首,只是冷冷说着:“我看过,此事与玉清宗有关。”

言罢再不停留,冷武生面色微狰狞,咬牙切齿:“玉清宗……”

望着荼毒推开房门出去,暴怒中带着思绪:“该死的荼毒,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老苟平日如此惜命,应不会轻易死亡,或躲了?此时须得找那两位商议商议,玉清宗步步紧逼,看来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思绪既定,便大声道:“来人……”

便有黑衣人走进,半跪着抱拳行礼:“参见护法。”

冷武生见了便说:“速去将二位贵客请来,就说我有事相商,去罢。”

见黑衣人退了出去,冷武生眸内闪着寒芒,自语着:“玉清宗,总有机会将你连根拔起。”

……

与此同时,玲珑客栈其中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房内。

房内当中放着一张玉石大案,案上摆满了各色笔筒,磊了厚厚竹箴与纸条,案上设了大鼎,从其内飘出熏香暖烟,闻之振奋精神,乃上品凝神香。

另一边有个斗大原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囊菱花,菱花一年开一季,其色偏白淡黄,正盛得美丽。西墙当中挂着一副《烟雨图》,其上神韵非凡,笔触间可见其心思细腻,应出于女子之手。

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房正中垂下一吊烛火,有真丝笼罩着,散发着明光,将房内照得纤毫毕现。

案前坐了一个人,正是玲珑客栈的掌柜,他神情专注,疾驰而书。案下伙计微微躬身站着,口唇启合着:“掌柜的,那玉清宗出手果非同凡响,还有那散修竟真活了下来,不知得了甚好处……”

他眼神闪烁不定,似有别样心思。

掌柜将一条条情报分别录于纸条与竹箴上,神情微有疲惫。伙计见之突有些惭愧,掌柜对自己怎样他心里有数,只是他一直想另闯一番局面,是以对掌柜这样管束很不耐烦。

“那散修归来后,便探查不出他房内动静,许是得了甚贵重之物。”

见老掌柜仍是一语不发,他便继续猜测道。

“子逾,我尤家上下共有多少人口?”

掌柜终于出声,却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问着。

被称作子逾的伙计闻言微怔,心下细数,片刻后答着:“算上七个旁系,总有六百九十人整,算上外姓依附者,有一千五百三十六人。”

“那你猜,一个像玉清宗或剑斋这样的大门阀,灭我们家需多久时间?”

掌柜丝毫不意外,继续问着:“无需举宗之力,只需派出一个高手,我家有几人可挡?”

尤子逾不禁冷汗淋淋,不知掌柜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不敢答话。

“倘你有机会修成长生境,我家可会轻易为人所灭?只要你修成长生境,我尤家才可万世兴盛,老夫对你抱有期许、老夫将你调来此地,便是为了叫你明白,力量的本质。”

静默片刻,掌柜才开口,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倘你还不明白老夫让你从底层做起的用意,那你便回总部去吧,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只是以后切莫以尤姓自居,丢我这张老脸。”

尤子逾咬牙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掌柜疲惫地捏着眉心,挥挥手示意尤子逾出去。

尤子逾有些明悟,又有些不甘,带着复杂的心绪退下了,出门前又回首望了一眼老掌柜,见其脸上已有皱纹,两鬓微微斑白,双眸没有聚焦,似又忆起往事,他轻轻将门带上,假意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侧耳倾听。

掌柜竟没发现,他无奈长叹,将笔搁于案上,起身踱步至那幅烟雨图下,自言自语道:“阿颜,一晃过了十六年,子逾都已经这么大了,他是你的孩子,老夫本想让他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却发现他竟有上品根骨……”

“为家族考虑,老夫不得不……”

“阿颜,老夫定会查出当年害你之人,将他千刀万剐……”

似忆起难堪往事,他的双眸透着刻骨仇恨,双手攥得紧紧。

尤子逾闻着全身就是一震,终于印证多年心中猜测,这思绪不由更是纷乱:“难道……难道掌柜的是我父亲?”

自小被族里养大,谁也不言自己父母是谁,亦没有甚特殊待遇,八岁那年被测出有修道根骨,便被掌柜的带在身边,这客栈伙计,已当了有十岁,至今却仍不知掌柜究竟有何用意,他有些沮丧想道:“莫非我根本不适合修道么?”

他带着满腹疑思,默默下了一楼,脸上仍是微笑,开始新的一天。

第36章猜测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纪修竹自苟魔虎死后便不断以《紫薇玄术》勘察晋城,可惜近夜功夫没有任何收获,便暗忖:“天坛教真沉得住气,死了个凝窍巅峰无关大局?我可不这样认为,他天坛教渗透进来多年,却未被我等发现端倪,只说明人数不多,一个高手往往能决定大局。”

“倘如此……莫非请了外援?”

有此猜测,他身形便不再逗留,而是回北城门上空,怕那二人出甚意外。

一番风驰电掣就见云溪在城头施了障眼法,正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心头微微一紧,忙近前问询:“怎只你一人?”

闻了音声,云溪才发现纪修竹,便嘿嘿笑着招呼:“修竹师兄,师兄去找苏伏拉。”

纪修竹眉头轻锁,有些不愉,言道:“我不是吩咐你们不可擅自行动么,你们那个朋友本事大着呢,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心下不禁想着昨夜苏伏那份表现,普通散修知道了自己身份,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生恐怠慢自己。

云溪可爱地吐吐香舌,嘻嘻笑着:“修竹师兄,人家又不是三岁孩童,虽我看不清苏师弟是甚人,可他对我们没有攀附之心,之前人家邀请过他来我们玉清宗呢。”

“哦?”

纪修竹惊讶挑眉,问道:“他如何答复?”

此时早市刚开,临近城门处,大道旁有着各式摊铺,人流渐渐开始密集,晋城虽在青州排不上名号,每日里仍是热闹不休。

下了一夜雨,整个晋城空气非常清新,叫人心旷神怡,响亮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只是天空仍有些阴暗。

不过他们却没发现城门顶上有着两人在交谈,而混杂在诸多摊铺之间,有几个不起眼的民众持续逗留,偶尔不经意地瞧上一眼城门。

云溪早便发现了,只是懒得搭理,闻言得意一笑:“不如修竹师兄猜猜苏师弟是如何拒绝的。”

纪修竹拿她没办法,翻了白眼道:“遭了拒绝还这般得意,我对此人不感兴趣,想说便说罢,不想说我还不想听。”

话虽这样说,其实心里亦很好奇,或苏伏真有所仗恃不成?

“其实我们还没开口,人家已经说明了自己志在剑斋,那剑斋近期不是准备招人嘛,亦不知剑斋到底有何吸引苏师弟的地方。”

云溪有些不满地嘟嘴道,倒不是对剑斋有甚意见,只是觉着苏伏这样的人应该加入玉清宗才对。

“那剑斋都是一群呆子,有甚好去的。”

纪修竹有些失笑,不由暗忖:“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

就这时,不远处传来破空声,他立马便有感应,转首望去,就见城门外有一人疾驰而来,不多时便来到城下,他动作敏捷地攀上城门顶,见纪修竹在此,忙恭敬行礼。

“二哥,昨夜可有收获?”

礼节虽不曾怠慢,却有质疑味道,云溪见了他神色不对,忙问:“师兄,怎了?”

纪修竹似笑非笑道:“你既已心知肚明,何必多问?再说那苏伏,与我非亲非故,不救便不救了,莫非你还要怪罪我?”

他见了自家弟弟表情便知他在想甚,毕竟看着他长大,这让他感到少许不快,便负手而立,音声平平,不抑不扬,继续说着:“你怪罪我不要紧,我始终是你哥,总要让着你,只是你真觉着那小子真可信?你性子我亦知,拧起来十头牛亦难拉回,不过我有言在先,无论此子对你们是否真心,你们还是给我离他远一些,我总觉得他很危险。”

纪随风闻言脸颊便绷紧,有些不解道:“此为二哥主观臆测……”

纪修竹摆了摆手,硬声道:“无论你听或不听,这是我的决定。”

“修竹师兄,你们到底在说甚么?”

云溪第一次见到纪修竹这样强硬地干涉纪随风,不禁疑惑想着:“苏师弟到底做了甚事叫师兄这样提防。”

她见纪随风仍要反驳,便轻轻拉了拉他,见他一脸不解望着自己,又轻轻摇头道:“修竹师兄总不会害我们……”

此言总算叫纪修竹好受了一些,任谁亲弟弟为了外人之事,不给自己好脸色都不会有甚好心情,他神情冷峻,转移了话题:“你二人在此可有发现?”

纪随风其实不是为了要帮苏伏辩驳甚,他有自己的判断,绝不会因别人话语而有所动摇,既然揭过了话题,便顺势答道:“没有任何发现,妖人早便发现我们存在,是以行动非常小心。”

云溪赞同,又补充道:“确实如此,我等那天摸不清状况,早知便要将那人杀之,最次亦要囚困他,这样我们的行踪才不至暴露。”

“此事不怪你们,是我不小心,露了气息。我本以为此地即便有人作怪,亦只是宵小,本想着顺手解决,不想却是条大鱼。”

纪修竹冷笑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底下摊铺间,那几个暗暗关注自己等人的哨探。

“可要捉他们来问?”

纪随风顺着他目光望去,顿时心下明了,便问道:“二哥,我方才出城,便有人跟踪,被我抓了几个,却都问不出甚,观其恐乃凡人受了邪术,神智有时清明,有时却又混沌,被我抓着,没多久便死去了。”

“身上无任何身份标识,恐便是那些失踪之人,被人暗中遥遥操控,如今却是我等陷入被动,敌在暗,我等在明,须有破局之策啊。”

纪修竹却摇头否定,指正道:“你思路没错,然非是我等陷入被动,而是天坛教已然无路可走,虽我有猜测,天坛教定有外援……”

言至此,他冷冷一笑:“我青州又岂是玉清宗独大,要视剑斋无物,准要他们倒霉,倘我猜测无差,剑斋来人今日亦要到了。”

“剑斋?”

云溪转而便想到,宗门定已通知剑斋,不禁好奇问道:“修竹师兄可知来者何人?”

纪修竹有些幸灾乐祸,笑眯眯道:“近二十年,剑斋内门皆不成气候,此地恐没有份与他们。叫我猜,应是石泰那厮,那厮修为与我相当,只差剑意,指不定李老道还给了他历练任务。”

纪随风恍然,与云溪对视一眼,皆有些古怪,他们想法一致:两大门阀默契十足,皆派了小辈历练,足以说明此地还不至太过凶险,定是有着这样判断才让我等参与……

第37章玄英丹

晋城昨夜好一场雨,至今晨虽已止了势头,空气里仍残留浓浓水汽,天色阴沉,叫人心情亦有些压抑。

雨后的绿明庄,经人刻意下,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的气氛;庄外粉墙环护,绿杨垂柳,自外驻足而望,可见几间垂花门楼,甬路隐隐,有山石点缀。

其庄内中心处,有高高亭台,朦胧中,可见人影憧憧,不时传来宾主欢笑、女眷娇嗔……绿明庄之主常于阴天款待宾客,城内百姓早习以为常,故视而不见。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冷道友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

陈有为赞叹说着,双眸闪着莫名光芒,他心知此次邀请绝非喝茶闲谈,定有事发生。

李芸芸与他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想法,便娇媚道:“冷大护法相邀,我等自不敢不从,今日恐非喝茶这样简单罢?”

亭台有雕栏玉柱,呈六角,有青丝楠木筑成窗网相围,只留一面出口;间中有一黄花梨木茶案,水汽袅袅飘出,闻之泌人心脾;水汽源自案上一青纱纹壶,指掌大,有一股泌人清香。

亭内只有四人,除陈有为二人,还有冷武生与荼毒。荼毒面无表情坐着,身前瓷杯动也不动,一副丝毫不买账的模样。

冷武生脸上挂着微笑,轻倾上身为陈有为二人倒茶,以介绍口吻道:“此茶乃我莒州特产,名唤云雾茶,妖神宫之人亦有用之,诸位不妨多多品鉴。”

“呵——”

陈有为不咸不淡笑了笑,道:“妖族传承虽久远,怎能与我人族修士相较,此茶于我看来,泛泛而已。”

此言非虚,云雾茶虽上等,却仍是凡品,在场四位,平日里所用之茶皆非凡俗可较。

冷武生不由失笑,见二人疑惑,忙解道:“二位有所不知,此茶乃是明月谷所出,那明月谷乃是狐族领地,此茶便是由狐族首领夜神月亲手所制。”

“哦?我却尝不出有何特异……”李芸芸隐隐猜到些甚,便有些不岔。

陈有为反而变得兴致勃勃,他轻轻举杯而饮,细细感受着,末了不禁赞道:“好茶,传闻那夜神月美貌,比之叶璇玑亦丝毫不差……唔,真是好茶……”

李芸芸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是来气她,便冷哼一声,只做不闻。

冷武生微微笑着,正欲打圆场,荼毒却忽然开口:“有完没完?有事言事,无事莫耽搁我时辰。”

亭内气氛顿时微僵,冷武生心头泛起冰冷杀机,面上却不显露。

陈有为心头暗笑:这姓荼的鬼修看来并非自愿为天坛教办事,有机会或可争取过来。

思绪一闪而过,他笑着问道:“冷道友今日请我们来,定是计划有变,何须顾忌,尽管道来便是,我等该尽力自然得尽力。”

言外之意,自是不该尽力,便只能对不住了。

冷武生知他话里有话,按捺怒气,笑着道:“既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原计划将在五日后启动的天坛大祭,恐需提前了……”

一谈到正事,李芸芸便不再有情绪,即便这个男人与自己有过那么一段露水姻缘,自家性命还是无比贵重的。

此时闻言便疑惑道:“提前?却是为何?”

“我教潜伏青州七载,其中最大功臣乃是苟护法,然其昨夜突遭变故,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亦不见尸,我几次用秘法联络,却无任何回讯,恐凶多吉少。”

冷武生言来便有些兔死狐悲的哀戚,他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冷冽道:“经荼道友勘查,有着五雷正法痕迹,定是玉清宗无疑,苟护法平日行事小心谨慎,却不知为何败露了身份,实叫人费解,此事不提也罢。”

“然失了苟护法助力,计划恐无法顺利实施,是以在下欲要提前启动计划。”

陈有为二人对视一眼,皆心头凛然,面上不显露,只是淡淡说着:“贵教要与玉清宗争个你死我活,倘掺入此事,不言能成与否,性命恐难保,可违背了原定初衷,不符当初约定。”

“事后无论成败,二位道友可得一枚玄英丹……”

冷武生早料到陈有为会有这反应,便将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虽我教失了苟护法,然玉清宗亦不知我教计划,流冥坛一经勾连,我主便会介入,届时二位道友去留随意,在此之前,只需二位道友守住流冥坛……”

“玄英丹?”李芸芸惊呼:“可是由玄英紫气提炼而成的玄英丹?”

陈有为亦很惊讶:“不想贵教这样大手笔,玄英丹可是点亮神魂玄光必备之物,每个欲入长生境修士皆离不开此物。”

“不知冷道友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好叫我等长个见识?”

冷武生微微笑着:“有何不可。”

他手自空气中抹动,做了抓取动作,随即展开,便见有一枚丹丸静静躺在他手心中。

只见其圆润盈光,其外匍匐一层紫色光晕,光晕缓缓流淌,流转着醉人韵味。其形、状、色、味无不自敛,几与大道相合。

冷武生整只手都被一层光膜裹着,倘将光膜撤掉,莫看玄英丹自敛其光,去了束缚,便会冲天而起,其隐隐有着灵性,哪能与普通丹药相较。

“果是玄英丹!”李芸芸强忍了伸手触摸的冲动,赞叹道:“传闻玄英丹乃是天底下最让人心动的宝玉,虽非真宝玉,亦差不多远……”

“二位道友意下如何?”冷武生手掌一握,玄英丹便消失不见,见二人颇为动心,便趁热打铁道:“事成之后无论成败,绝不食言。”

陈有为与李芸芸相视一眼,忽同声道:“此事我们应下了,事后还望道友莫要食言。”

……

九命一路赶回,临近客栈,忽有些小心思。他敛了气息,将幻术展开,悄悄自客栈顶上爬下,就见苏伏房间窗门洞开,隐隐可见他正自打坐。

他化作黑猫形态,悄无声息地靠近,待爬至窗门,就见对着窗门盘膝而坐的苏伏突睁眼,眼眶内有些空洞,纯黑瞳孔泛着幽深冰冷,毫无感情,黑猫陡的一激灵,自窗门跃下,跪伏着一动不敢动。

“嗯?你甚时回来?”

过了片刻,黑猫才闻音声,抬头一望,就见苏伏仍是那副淡淡表情,只是望着自己带了些疑惑。

“老爷,小的……”

黑猫有些支吾,见苏伏一副不知情模样,便试探道:“小的回来不久,方才见老爷眼……眼睛有些吓人,发生何事了?”

“方才?眼睛?”

苏伏一时不明白,随即恍然,便露出了微笑,道:“方才我正修炼一门功法,你回来正好,须得你来配合我验证验证它的威能。”

言毕不管黑猫如何应答,便伸手抓去。

黑猫见了苏伏微笑,便心知不妙,身形才想着躲开,头颅便已被抓了个正着。

恐惧叫他再也不敢隐瞒:“老……老爷饶命,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窥探,饶命……”

苏伏疑惑道:“窥探?你在说甚?”

“老爷不……不是要杀掉小的?”黑猫惊疑不定地问着,头颅虽有力气挣脱苏伏掌控,然灵魄在苏伏手上,脱得一时,脱不得一世。

“自然不是,莫要胡思乱想。”苏伏安慰说着,又问:“可还记得陈府里,你我第二次着面时,你对我使了幻术。”

黑猫不知苏伏此言何意,只得温顺答着:“小的记得……”

“嗯,那些高楼可还记得?”苏伏又问。

“小的记得……”黑猫还是弄不明白。

“很好,从今日之后你须得忘掉,永远不许再想起……”

黑猫正想问如何才能不想起,就觉头颅骤然一紧,一股剧痛紧随而至,眼前一黑,意识便渐渐模糊了。

昏迷前,他只得一个想法:该死的苏伏,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唔,不太熟练,竟痛晕过去了?”

苏伏自语,倘此时黑猫意识清明,便可见得苏伏眼眶内复又空洞,幽深冰冷的瞳孔毫无感情。

“唔,就知你面上恭敬,暗里不断骂我,不老实的家伙。”

而此时,苏伏正是在施展《补天》第三层。《玄衍神术》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将此法推演至最高境界,只是以他修为,只可施展第三层,却恰好够用。

此法一经施展,苏伏便感觉些许微妙,他的手便是传输通道,九命近几日记忆皆历历在目,这叫他生起了一种掌控众生的错觉。

那种己身化作了巨人,天下众生皆为蝼蚁的错觉感,只是一直以来的自律与修养让他知道这定是幻觉,绝不能沉迷。

随着记忆倒流,苏伏终看到陈府一战,此时他已然感觉有些不妙,因灵气在持续消耗,再不结束,恐要被吸干,他迅速按着法决所教方法,将九命记忆关于自己前世的内容通通改换,待一切妥当,忙松开九命,才发现自己灵气早便消耗干净,透支让他浑身无力,便连一根手指亦动弹不得。

他微微苦笑:“为了留下你这厮,我可是费了大功夫,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第38章决定

过了不知多久,黑猫悠悠转醒,他缓缓抬起眼皮,视线初时迷蒙,渐渐清明,这才打量周遭,熟悉的摆设,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正是玲珑客栈的客房。

“我没死?”

黑猫有些惊喜,这时才感觉到脑海隐隐有着刺痛,只是并不明显,这是记忆改换的后遗症,只需几天适应便能恢复正常。

他四处张望,见不着苏伏,正想起身,门便被从面推开,苏伏托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有着各式食物,见黑猫醒了,便笑着招呼道:“醒了,感觉如何?先过来吃点东西。”

“老爷……”

黑猫有些莫名,本以为死定了,不想这煞星留了自己一命。

“怎么?还觉着我对你下杀手呢?我要杀你何须如此麻烦,你灵魄在我这里,只需捏碎即可,莫要胡思乱想了,过来吃点东西,等会还要你帮忙。”

苏伏见他仍有些害怕,便劝慰道:“你只需认真替我办事,日后有机会还可放你自由,短短几日相处,你应知我为人,绝不会食言而肥。”

黑猫想说就是才短短几日才会害怕,想到之前那毫无感情的双眸,他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我一直忘记问你,你可知那陈有为其实乃是修士?”

苏伏转移了话题,免得黑猫一直有心里阴影,见他果然怔住,便印证了猜测,方才查看他记忆,并无任何有关陈有为的记忆,只把他当做区区凡人而已。

“如若不然,陈家偌大家业早被谋夺一空。”苏伏说着,将托盘置于桌上,拿起筷子夹了片熟牛肉,慢条斯理嚼着。

除熟牛肉之外,另有醉香鸡、红烧鲤鱼、酱醋排骨等等,苏伏还要了一份大罐鸭汤,玲珑客栈厨子手艺还可以,他吃得津津有味。

黑猫有些难以消化这一讯息,此时回神,挪了脚步来到桌前,拿眼瞧苏伏。

苏伏示意他坐下,又言:“那晚你为何只迷了陈依依,却没有对她动手呢,你运气也好,陈有为定在暗中看着你动作呢。”

“唔,老……老爷有所不知,那时心神系在《炼妖经》上,正要想法设法夺……借鉴,后来便为老爷收服……”

黑猫只觉饥肠辘辘,得了苏伏首肯,便放开了狼吞虎咽。

苏伏暗忖:“九命没有说谎,可我为何有一种感觉,有人刻意安排我们相遇。倘是陈有为,此事不大应该,就算他要图谋,我一介散修,修为不高,有甚好图谋?我与叶璇玑的事亦无第二人知晓……罢了,只当是错觉吧。”

“老爷?”

黑猫见苏伏停下不吃,犹疑喊着:“老爷您那法术可千万莫要在小的身上验证了,方才小的以为死定了。”

“放心罢,没有第二次了。”苏伏心说哪还有第二次,方才浑身脱力动弹不得,随便来个凡人都能轻易杀掉他,这样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一人一妖将食物解决干净,苏伏便将托盘置于房门外,自有伙计来拿走不提。

“老爷,接下来我们如何行动?”

黑猫意思很明白,接下来晋城定愈发凶险,继续留下,风险就太高了。以他心思,当希望早早离开此地,现下还不晚,倘真正卷入,生死就难料了。

苏伏默然无语,静静踱步至窗门,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一来机缘不常有,错过一次,便可能错过长生大道;二来他根骨最下等,倘不能激流勇进,迟早被魔灵夺舍,那时他最好下场便是被魔灵吞噬,只是以魔灵对自己怨恨程度,怕没这样简单啊。

静默良久,他忽开口道:“你修炼是为了甚?”

黑猫在他身后闻言一怔,潜意识里的答案自然是“长生”,正欲答话时,却有些莫名地转了口:“许是为了活下去。”

苏伏有些意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可不是你真正想法。”

他将窗门关上,不待黑猫反应,又道:“不管为了甚么,前提条件自是活着,真界纷争不断,以我身份修为,便连利用价值都构不上。”

“闲言便不再提了,我欲留下……”

黑猫对上了苏伏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便无力耷拉着脑袋:“知道了老爷。”

苏伏点头,又道:“此时我们能做的,不外将天坛教老窝寻出,拼命之事自有人做,何府这条线索已断,突破口就只剩衙门。”

“衙门?”

“不错,还记得那县丞吧?带我去找他。”

……

李梦华,云崖县县丞,没人知道他亦是平溪和阳人,且是承元十二年县试解元,其后不知因何放弃京试,来到云崖当起了小吏,十年时间爬上县丞,在大律政治体系里,相当正七品,且年纪不大,极有希望再进几步。

约酉正,天幕将沉未沉,县衙只留了值守之人,其余皆回了家,李梦华自不例外。

李府位于城西,此地多有城中贵人居住,亦称作贵人街,能在此地买房之人,皆乃本城富户、官员或外地客商。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转过几次拐角,来到一栋大门宅前停下。

大律有法,城内凡七品以上官员出行可乘马车,七品以下只能骑马。

自车上下来一个三十五六男子,只见他身着青色鱼龙官袍,头戴乌纱帽,脚踩金蚕丝线靴,面如白玉,蓄了短须,本应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此时神情却有些阴沉。

李梦华自车上下来,便见了自家宅门前有守卫持矛对着一人,一副剑拔弩张模样。

“住手!”

听见喝声,李府卫士才见是自家老爷,其中一个守卫忙上前禀报:“老爷,此人硬要在此徘徊,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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