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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巴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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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回来呢?”

柳焚余道:“我是迷了路了,给鬼迷住了。”

方轻霞故意格格笑道:“一定是女鬼吧?

柳焚余道:“对,一个眼睛亮亮像星星,眉毛弯弯像月亮的女鬼,抛出一个葫芦瓜把我打昏过去了,所以到现在才能回来。”

方轻霞忍不住笑:“女鬼打你这个大头鬼!

柳焚余微笑道:“葫芦瓜敲我这个大头瓜!

方轻霞觉得这样笑可能不好,给爹看见一定会骂她大轻桃,忙板起了脸孔,道:“谁跟你笑。”

柳焚余也板起了脸孔,然后捧起葫芦瓜,“哈!哈!哈”的干笑,道:“对,我跟它笑叭!叭!叭!后面三个字,像读吐出来一般。

方轻霞又忍不住吱格吱格地笑,笑着问:“我爹呢?”

柳焚余耸了耸肩,道,“我没找到他,据说,他回,”在这里顿了一顿,随即接下去说:“他好像出城南下去了。”

方轻霞想了想,道:“他们一定上红叶山庄去;”咬了咬唇,道:“我们找他去。”

柳焚余扬了扬眉毛笑道:“我们?”

方轻霞兴高采烈地道:“对呀,你也一道去呀,告诉爹说你改邪归正了,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柳焚余道:“他不会原谅我的。”

方轻霞们着头问:“为什么?”

柳焚余看着她可爱的神情,犹豫了一下,道:“因为……就算他肯原谅我,那黑脸小子也不会放过我。”

方轻霞道:“哪个黑脸小子?”

柳焚余淡淡他说:“那个黑脸小子。”

方轻霞想起古扬州,咬着嘴唇,说:“那个黑东西……怎轮到他来说话?”

柳焚余道:“他可是跟你定下亲事,未拜堂成亲的丈夫。”

方轻霞顿足道:“见鬼!谁要嫁给他了!他说话都像雷公放屁,在我左耳边说,我左耳就嗡嗡响,在我右耳边说,害得我右耳聋了半天……”

柳焚余笑道:“那你是一定非我不嫁了!”

“见鬼!

方轻霞一巴掌就打过去。

柳焚余轻轻一闪,就躲过开了。

方轻霞收势不住,冲人溪潭中,以为暮的溪水彻骨地寒,不料温泉的热流不舍昼夜。潭水很暖。潭边石上还放着个捞鱼的小筲箕。

方轻霞眼睛一转,咬着唇,背着柳焚余叫道:“哎嗜。

柳焚余听得心里一沉。即问:“怎么?”

方轻霞只是呻吟,不回应。

柳焚余抢上前,袍榴下全湿了水,双手搭在方轻霞肩上,问:“怎么?”

方轻霞一回身,嗤地一笑,双手捧住霄箕往水面一拨,哗啦啦一蓬水在月下闪着千点银,罩向柳焚余。

柳焚余其实如果全力要避,不一定会避不开去,只是,方轻霞陡然转身,在月光下,在水光中,那笑容实在是太美了。

美得柳焚余忘了闪躲。

这刹那间,就算是暗器,杀手柳焚余也宁为一笑而不躲开去。

柳焚余全身湿了一大片。方轻霞笑得弯腰,几乎额沾在水面上:“你……你……看你……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

柳焚余笑道:“谁是本小姐?”

方轻霞啄着嘴儿俏皮地道:“方姑娘就是本小姐。

柳焚余故意学她把眼睛眨了眨,双手负于后,学她扭扭腰肢,逼着女音道:“方姑娘不姓方。姓本,本小姐……”

方轻霞又气又笑又嗅又羞,叫道:“难看,难看死了。

扬手去打他面颊,柳焚余忽然一弯腰,掬起一把溪水,泼了过去。方轻霞尖叫着,也弯腰双手泼水,两人一面笑着,一面叫着,没有闪躲,只顾把水泼到对方身上。

门前老狗低咕了几声,觉得人类比牲畜还不可恩议,也就不叫了。鸡啼了凡声。扑打着短翅。同时发现自己不是鹰,而且人夜后的视觉十分有限,也草草了事。只有小客栈的老板娘推开竹竿伸头出竹栅子看看,笨重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城里来的客人,总莫名其妙就笑,大惊小怪的闹,实在比乡里的人还不体面,想着也就名正言顺的缩头人屋跟她的老姘头吱吱咐晤去了。

在微暗的温泉水中的两个人,仍在笑闹着,衣服已尽湿透。

柳焚余低身抢上前去,拦腰抱起方轻霞,笑着说:“你还闹?你还闹,我把你摔进潭底去……”

方轻霞捶打着柳焚余的双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摔。你摔!你敢摔?你这个鬼……你敢把我怎样!

忽然觉得柳焚余完全没了反应。

如果说有反应。那只是柳焚余的双手,更用力了,使得方轻霞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然而柳焚余的呼吸声渐急喘。

她暮然发觉自己是给他紧抱着,而且腹部贴近他的脸上。

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心也乱得像发上的水珠,没条没理地乱滴乱淌。

就在此时,柳焚余突然放开了她。

第十一章杀父仇人

他把她像一朵莲花般的放回水中。

淡淡的月色下,溪水并不平静,两人身上都蒸发着热气。

柳焚余深深的望进方轻霞眼眸里。

她的眼睛像两朵小星,但不是顽皮,而是寒颤着在怕。

他第一次发现她是怕他。

然后他发现她全身真地在颤抖着。敢情是因为冷吧?温泉浴过后不穿上衣服,很容易会着凉的,而且晚风微急,山泉的冷冽尤胜温泉的暖和。

借着些微的月色,他仍可以看见方轻霞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在身上,阴体也在湿衣里镀着月色显示出极柔美的曲线。

在这刹那问,他知道她怕什么,她也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由于这么毫无隔碍的深知对方,方轻霞只感觉到一阵元由的害怕,犹如洪荒梦魔世界里飞来一支黑枪,击中她心灵在弱处,她无助地打了一个冷颤。

柳焚余不禁揽住了她,问:“冷吗?还冷吗?”他吻着她的手。不久他看进她两朵寒怯的星眸里去。

方轻霞激烈地发者抖。

她感觉一阵火焰逼近了她,奇怪她越靠近这火,越觉得冷。

柳焚余吻在她雪白的颈上,月色把她的颈项磨润得像一段柔美的白色绒布,连微微的青筋都谈会了,耳朵更浮雕得像一片小小的白玉,嵌在黄发里。

柳焚余用唇温热着她,呻吟道:“连头发也那未冷……”他用力抚摩她的发,扳开她的脸孔,她掉落梦里似的,衰弱地叫了一声,闭上了眼,柳焚余用唇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一点,再强烈地。火热地、粗鲁地找她的嘴唇。

方轻霞紧紧合住眼.“哎……”了一声,柳焚余觉得心中被要温怜她的欲望所烧痛,忽然拦腰抱起她,大步踏出潭水,往屋里走去。那枝花落在水面上,搁浅在潭边,打着旋儿,并没有随水流出去。

窗外有孱孱的流水声,虫叫。蛙鸣,甚至还有猪的鼾声,狗在梦中吃大肉骨头的磨牙声,以及七八家屋外的后栅上,几只老猫在有一声没一声地叫。

然而有这些杂音,才分外感到静。

如果没有这些声音,那是寂。

寂是怕人的,静并不可怕。

静是平和、安稳的。

像船静泊江边,像婴孩睡在摇篮里,像女子对镜子画眉,像路过农家的饭香……尽管方轻霞内心如何地感觉到平静,但她仍是全身发着抖,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多狂乱的。

她虽是江湖女儿.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

她以为要成为夫妇只是一夜间睡在一起便是了。

当她感觉到痛楚时,她哭着,流了泪,觉得像一团火,烧的着她,烧痛了她。

最后她哭着依偎在他雄厚的肩膀。

狂乱终究平息。

月亮照进来。

月亮在柳焚余粗豪而安静的眉上。

他闭着眼睛,不知有没有睡去。

方轻霞感受着窗外各种各式声音的安静、宁达,感受着月色的温柔,竟不忍去唤醒他,希望就永远这样地睡着,不要醒来。

柳焚余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她知道他的眼睛就要睁开来了,她想躲进被里。

可是他忽然说话了。

语音冷静得像石头投入平波如镜的湖面,令人心碎。

“我杀了你爹爹。

他说了那句活,才睁开了冷而定的眼睛,冷冷他说下去:“我。杀死了你爹爹,方信我。

然后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方轻霞的梦碎了。

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柳焚余没有再答她,只望定了她。

方轻霞淬然抽出搁在桌上的剑,一剑狠斩下去。

柳焚余没有避。

一下子,血染红了棉被。

方轻霞悲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焚余平静地望着她。

方轻霞想起爹爹一直待她是如何地好,心中一阵绞痛。又一剑刺出。

剑刺入柳焚余胸肌。

柳焚余依然没有闪躲。

剑尖入肉,剑势顿住,方轻霞低声说:“你不避,我刺死你。我刺死你。

柳焚余道:“你应该杀我为父报仇的。

方轻霞哭着说:“你为什么不避开?你为什么不闪避?”

方轻霞恨声道:“为什么……你要对我那样之后,才告诉我……你……”

柳焚余缓缓地道:“因为我已决定要死亡你手里。我惟一的愿望,就是要得到你。我背叛阉党,是因为你。杀关大鳄、萧铁唐、翟瘦僧……都是为了你。……也是不想失去你,所以才误杀你爹……我要得到你,才死得瞑目.死得甘心。“方轻霞丢下了剑,哀号道:“爹……”一声哀愉着,说了许多话,都是当着她父亲面前未曾表达的。

柳焚余没想到她不杀他,木然了半晌,过去想抚拍方轻霞的肩膀,她却似遇蛇蝎一般门开。

柳焚余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爹怎么死的详情一一一?”

方轻霞截道:“你骗我!爹没有死,我知道,他装死过!他没有死,你杀不了他!

柳焚余长叹一声道:“他要不是装死出手,我也不致仓急间刺出那一剑了……”当下不管方轻霞听不听,把“芜阳饭店”里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只见方轻霞披衣静立窗前,月光把她的鼻颔勾勒出一种深明柔和的弧线。

窗外寂静一片,温泉氖氢着雾。

柳焚余心系于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想起:窗外的蝉呜、虫循、蛙响呢?

就在这刹那间,屋顶裂开,同时掉下四个人来!

另一人穿人窗口,仗剑拦在方轻霞身前,道:“方侄女不要怕,我们自会拿下这淫贼。

从屋顶落下的四人,在柳焚余未及有任何行动之前,已分四面包围住他。

映着微弱的月光,柳焚余依稀可以分辨得出,其中之人是方离、方休和古扬州。

这三人的神态对柳焚余都恨极,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研成肉渣,但柳焚余怕的不是他们。

而是站在东南面首位,像头毛茸茸的大猩猩,四人当中,他不但落地最轻,而且简直没有声音。

柳焚余知道这人是谁。

这人是白道刀柄会之三大支柱之一:“点苍派”.点苍派掌门人钟错之师弟,”猿外之鹰”程无想。

程无想在武林中的辈份,绝对比方信我高,“点苍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一定比“大方门”重要。

程元想的武功,也肯定比方信我高出很多,尤其是他那一身防不胜防的暗器。

柳焚余心里叹了一声,在这种情形之下遇见这个人,是他最不想也最不愿意的。

那仗剑拦在方轻霞身前的人又道:“柳焚余,想不到……你仍死性不改。

柳焚余听到这个语言,心里只剩半截的斗志也凉冷下去。

这人是“三大支柱”中“括苍派”,掌门郭大江之义弟石派北。这人跟郭大江。孟青楼、雷遇同是“括苍四结义”,当年自己落难之时,石派北曾接济过自己母子两人,也曾谆谆劝诫。殷殷警语

——可是殷殷谆又有什么用?这些人,希望人人能像他们一样步人正道,但是,又从来不给予别人机会。

一一他们本身早已是成名人物,而且,还有实力帮派作为后盾,一举一动都是令人瞩目的义举,可是自己呢?只配瞻仰崇敬。拍手欢呼?他们又何曾伸手提携,使自己能展才能?

反而不屑一顾,一沉百蹴!

柳焚余苦笑。

他是邪派。

他们是正派。

所以他该死。

他知道这次就算自己不该死,也得死:因为在石派北与程无想的联手下,以此刻自己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冲得出去。

——于是,正派又一次歼灭了一个邪度歪道,为民除害,替无行道!

柳焚余淡淡地道:“你们要怎样?”

古派北道:“杀人偿命。

程无想道:“你不要想逃了,除我们之外.屋外还有‘青帝门’首席大弟子江近溪。

他咧嘴笑了笑,道:“另外.黄山派李弄、雁荡派的许暖,还有‘飞鱼塘’的顾盼之。

马上就要来到。

柳焚余笑了。

“你不必报上这些人名来吓阻我遁逃。他笑着说:“我根本不想逃。

他向方轻霞但言自己杀死方信我的时候,已经没准备活着,否则不可能连大敌欺近也全无所觉;不过,他是希望死在方轻霞手里而下是别人手上。

所以程元想的话并不能使他感到恐惧。

程无想说的不全是真话。

江近溪的确是在屋外,李弄也曾赶来,但是许暖和顾盼之却已先行聚集在虎头山,“飞鱼塘”的“五大老秀”中要以顾盼之最允文允武,才气纵横。

许暖是雁荡派中一个特殊人物。

甚至有很多人猜测,雁荡派最重要最有气派而最具分量的高手,反而是不是雁荡派掌门人华画亭,而是许暖,这次“刀柄会”拟在虎头山成立分舵,以红叶山庄为据,“飞鱼塘”

派出于顾盼之。雁荡派来了许暖。以壮声威。

但他们一早已上下虎头山,并不知道移远漂、方信我等人修死的事。

至于黄山派副掌门李弄,是因为中途遇上一个受伤的杀手翟瘦僧,他赶去追杀一时未能回来。

江近溪确是“青帝门”的首席弟子,但自从“青帝门”遭惨变祸乱以来,渐已被江湖人改称为“无助门”.在武林中的地位日渐式微,江近溪算是近年来“青帝无助门”较有名气的高手之一。这趟开坛大典,江近溪也凑上了。

程无想、石派北、江近溪和李弄四人,取道宝来城,赶赴虎头山,不料就听闻移远漂被杀一事,加以追查,却慢了一步,他们是在方信我被杀后,才赶至“芜阳饭店”的。

李弄刚好撞上狼奔承逃的翟瘦憎,因李弄与之有宿仇,便跟三侠约好通讯之法,然后与江近溪追击翟瘦僧。

程无想和石派北替方离、方休和古扬州逼出了体内的麻药,才弄清楚了事情,但仍然不知往何处去追查柳焚余的下落。

不意江近溪和李武追杀翟瘦僧,穷追猛打,却仍擒他不住,在闹市里一人却施展轻功,狠命逃窜,李弄眼尖,忙命江近溪去追。

这一追,追出了结果。

原来那人是柳焚余狙杀关大鳄之时惟一逃脱的番子,这番子也算是个人物,一方面立功心切,一方面自侍柳焚余不可能认得他的样子,居然一路上乔装打扮,跟踪柳焚余,故此知道了柳焚余跟方轻霞前往宝来温泉谷,便拟回城里,令人通报,再派大批人马前来围剿。

这番子机警得很,但这次因反应过敏。以为李弄和江近溪是要来杀他的,返身便逃,结果给江近溪手到擒来。他的武功不如他脑袋那么好,骨气更无,一下子,什么都供了出来。

其实,那次在城门口给柳焚余一瞪眼吓得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丢的人,便是这个乔装平民的番子。

江近溪得知这个消息,使通知程无想和石派北.三人连同咬牙切齿悲愤莫已的古扬州及方离、方休,悄悄掩至宝来温泉溪谷,包围了柳焚余。

江近溪掳着番子,守在屋外.以防柳焚余万一真个能突围而出。

柳焚余却并不想突围而出。

石派北道:“本来,看在令尊份上,我们可以饶你性命,可是……”柳焚余截道:“要不要命在我,从未需要人饶。

石派北道:“那好,你既然敢作敢当,我们两人中,你挑一个吧。

柳焚余淡淡笑道:“你见我这身伤,纵然一对一也能杀我,所以才故作大方。”

石派北道:“你……别不识抬举!

程无想也淡谈地道:“就算我们是故作大方,以你此刻的伤势,这还算是一个活命机会,总比群攻的好。”

柳焚余淡淡地道:“谢谢给我机会!

方休忽道:“让他跟我决一死战!

石派北道:“贤侄,百足之虫虽死不但,这人武功……”

方休大声道:“他杀死了我爹爹,当然由我报父仇!

石派北用手搭在方休肩膀上,劝解道:“我们擒住了他,再交给你如何?”

方休一手拨开了石派北的手,怒道:”我是顶大立地的男儿汉。报父仇是方家后裔的事,不用外人来帮忙!

方休这后可说得甚为决绝,石派北脸色一变,长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方离诚惶诚恐地道:“石大侠,我弟弟年幼不懂事,不识大体,石大侠不要见怪才好!

石派北脸色铁青,嘿了一声,道:“我不见怪!

方休涨红了脸向他哥哥道:“报杀父之仇是我们的事,哥哥恁地没声气,要借旁人之手!

方离急得跺脚道:“石、程。江三位大侠仗义相助,我们谢人犹不及,不可得罪人!

方休一副看不大起哥哥的样子不理他,程无想道:“方休少爷既有的是志气,不妨把这淫贼拿下,我们在旁掠阵便了。”他也看不过方休狂妄,存心挫他一下,遇危险才出手相救。

柳焚余暮地,枪然笑了起来:“你们当柳某人是羊是猪,在秤斤论两,肚分给谁,肉分给何人是不是!

忽听古扬州吼道:“他是我的!谁也不得碰!

他斡指柳焚余咆哮道:“他也杀了我爹爹,还……”

毗眶欲裂地虎冲到方轻霞背后,看见方轻霞云发凌乱,衣衫不整双目直似是喷出火来,两双葵扇般大的手撼摇着她的双肩道:“他……他对你怎样?!他有没有……有没有碰你?!

方轻霞本来一直面向窗外。

窗外有月,天际有垦。

屋里所发生的事她一直没有回头,像是连听也没有听;泪光早已像银鳞一般微伏颊上、像远处的溪流在月光下微微地闪亮。

古扬州不知因为怎样一股情绪,双手大力地抓住她,要把她拧转过来。

第十二章自残剑法

柳焚余突然被一种无可抑止的愤怒所震动,他浑忘了在对敌时的一切禁忌,怒吼一声,长身扑向古扬州!

程无想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柳焚余竟会在此际出击,而且掠出的姿势至少有七八个破绽,都足以一击致命的。

这位得他怔了一征:不相信柳焚余竟如此不智,也不相信柳焚余的武功会如此不济!

这一怔使他来不及出手。

柳焚余已到了古扬州身前。

石派北一剑划出!

柳焚余身上溅起一道血泉。

石派北也为之震住。

他没料到柳焚余竟不知闪躲:他原先划出那一剑主要是拦止或吓阻作用,柳焚余只要挺剑去格,身形就得停下来,他并不以为这一剑能伤柳焚余的。

柳焚余已扑到古扬州身前,双手抓在他双肩上。

古扬州一呆,猛然回身,双拳轰然击在柳焚余胸膛上!

柳焚余吐气扬声,把古扬州直摔了出去!

“不许碰她,谁也不许碰她!

古派北和程元想面面相觑,为之愕然。

古扬州被摔飞出去,还未站起来已经破口大骂:“王八蛋!臭婊子!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真不是东西!

方离上前扶起古扬州,皱眉道:“古兄,这,这怎么说得……”

古扬州仍然怒气冲冲地道:“我不管!为了你们方家,害死了我爹爹,这还不算,你们方家的人,出了这样一个不守节操的

方休息拔刀大喝道:“住口!

古扬州倔强地昂道:“你管我的口,不去管你妹妹!

方休怒道:“你再说,这门亲事,就算断了!

方离截道:“老二——”

古扬州越想越怒。觉得为了方家,可蚀到底了,而今又连老婆都倒赔出去,舅子全帮着来对付自己,他直性子拗不过来,只忿然道:“去你妈的!断了就断了,用过的货色,送我还不要呢!

方轻霞全身震了一下,转过脸来,脸色煞白一片,眼泪像银河一般伏在她脸上,用手指着古扬州,却颤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古扬州说出了那句话,马上就感到懊悔,他本来因驳方休的话故出此狂言,实在不是存心要这样说,其实他对于方轻霞,是死心爱塌了地,是一时一口气拧不过来,并非要计较到底。

方休再不打话,一刀就砍了过去。

古扬州本待要向方轻霞说两句转场子的话:“我——”方休一刀砍来。他再也顾不得分辩,迎耙一架,“当”地星花四溅,同时,有两声叹息。

这两声轩叹,自然便是石派北和程元想发出来的,在他们眼中看来,“大方门”死方信我,“古家大耙”死了古长城之后,这两家的人,可以算是完了。

方休和古扬州还在一刀一耙的交手起来,方离尽是急得跺脚跳:“停手,停手——”却没有人理会他。

石派北走前一步,踏在方轻霞与柳焚余之间,背向方轻霞,剑尖斜指柳焚余,道:“焚余,来个了结吧。”

程无想道:”他没有兵器。”柳焚余的剑还在方轻霞手上。

程无想说这句话之时,欺身抢入方,古二人战团,这话说完之时,手上已夺下方休的刀,丢向柳焚余,然后笑道:“将就点,用刀吧。

柳焚余接过单刀。石派北拱手道:“请了。”摹然之间,背心一疼,背脊已给尖利的东西顶着。

石派北登时惊出一身冷杆,当时动也不敢动。以他的武功,当然远在方轻霞之上,不过他万不料这样一个刚死了父亲的小姑娘会这样做,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轻易受制。

只听方轻霞冷冰冰地叱道:“石大侠你不要乱动,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石派北惨笑道:“我不动。”

程无想踏进一步,怒道:“方侄女,你怎能……”

方轻伍剑尖一震,石派北只觉剑尖已刺入肉,脸肌牵槽一下。闭上了眼睛,只听方轻霞向程无想喝道:“你也不要过来。”

程无想一旦石派北脸色,陡然止步。

方离尽叫道:“三妹,你疯了!

方轻霞冷冷地道:“我没有疯。

方休气呼呼地道:”那厮……是杀爹爹的凶手啊!

方轻霞眼泪往脸上挂着,手中的剑抖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柳焚余一见情势,一个筋步抢去,伸子间已封了石派北的穴道,石派北颓然倒下,柳焚余修抢到方轻霞面前,道:“我只愿死在你手下,你杀了我吧。”

方轻霞望着明晃晃的剑尖,剑尖上已沾了柳焚余的血迹,忽然坚决而悲枪道:“爹爹,请恕霞儿不孝。忽然剑指着地上的石派北,大声道:“你们听着,放他走,不然我杀了石大侠!

柳焚余如在梦中乍醒,著然一震。

古扬州喝道:“真不知廉耻!

方离还待劝说:“三妹,你怎么啦,他是杀父仇人。石大侠是帮我们报大仇的呀一一一”

方休却不打话,夺过他哥哥手中的刀,飞扑向方轻霞。

半空人影一闪,方休后颈已给程无想抓住,扯了下来,动弹不得。

穆无想在方休耳畔低声喝道:“你鲁莽是你自家的事,但石大侠可不能受你牵累而死!

然后向方轻霞道:“方姑娘,你说,你要怎样?”

方轻霞贝齿紧咬嘴唇,心乱成一片,却道:“放他走,放他走!

程无想呆了一呆,嘴边泛起了半个冷笑,忙不迭地道:“哦。好,好,我放,我们放他走,不过方姑娘,你先收起剑,好不好?”

柳焚余做梦也想不到方轻霞会为了他,竟这样做,他原来痛恨自己浪荡半生,却因一个小女孩而坠入情网,以致不能自拔,害了自己性命,但又无法潇洒起来,不料方轻霞牺牲比他更大,而行动又比他坚决,仿佛他本来只顺手架好一座桥,人们却把他当作善人看待,这回报使得他更惜重自己,觉得受宠若惊的禁受不起,另方面也不惜生死多作点事。

他整个人都变了。

尽管血还是在倘若,伤口坯在痛着,但他整个人已充满了机警与斗志。

他一手挟起石派北,横刀架在他喉咙上,身子挡着方轻霞,喝道:“不许说话也不许动!目在屋里,否则姓石的就没命!一面示意方轻霞打从窗口掠出去。

程无想只好苦笑,方休还想说话,他伸手间便封了他两处穴道。

突然问,窗外人另一闪,柳焚余大喊:“小心。但已迟了,来人一手自窗外扣住方轻霞的背心。

柳焚余的刀向上捺了一捺,石派北喉核滚动了一下,颈上顿时现出了血痕:“放了她。

窗外的人道:“放她可以,你也放了石大侠。

柳焚余道:“好,我放姓石的,你先放了方姑娘。”

窗外的人想了想,道:“不,你先放石大侠,我再放方姑娘,我是黄山派李弄,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柳焚余考虑了一下,道:“我先放也可以,不过,我屋里的人士都得出去!

李弄沉默。

程无想道:“好,我们都出去。”他想在屋外展开包围,不怕这对狗男女上了天。

方离还要劝:“三妹,你……”

方轻霞背心被抓,作声不得,柳焚余向李弄喝道:“姓李的,你别做手脚;不然,姓石的就算给你害死的。”

李弄笑道:“放心,我还不想跟括苍派作对。”

程无想要方离扶方休退出屋去,古扬州忽然跳起来,大叫道:“我不走。我不定,这狗贼杀我爹爹,淫我妻子,我——”

程无想冷笑一声,一脚把他扫了出去,喃喃地道:“你也不想想为你们出头的人性命危在旦夕,只顾一味逞强!说着,也退了出去。把门掩上。

刚才被震破的屋顶洒下一片月色来。

李弄道:“这下你可放人了吧?”他心中盘算:一侍柳焚余放了石派北.他就把方轻田抓出窗外,柳焚余必定掠出窗外边赶,伏在窗下的江近溪就可以把他杀掉!

——这可不能怪他食言!柳焚余不是正道中人,对付邪派,自当如此。而且,他也不算毁诺,因为他虽没放方轻霞,但也没杀她冈,杀这小荡妇是方家人的事!而且,就算自己不守诺言,这也不是自己反悔,而是对方没听清楚,他不是一早说过了吗?“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这可不是“算数”了么!

柳焚余转过身来,月光从破洞洒在他散发披肩,像一缕剑魂或什么的,反而下像个人。

只听他说:“你说过的话………

李弄笑道:“一定算数。

柳焚余大喝一声:“好!竟把石派北丢出窗外,迎面撞向李弄!

李弄着实吃了一惊,但他身为黄山派副掌门.武功何等了得。居然单手把石派北平平托住!

可是伏在窗下的江近溪,以为是柳焚余扑了出来,为李弄解围心切,一刀向石派北背心扎过去。

石派北穴道被封,自然挣扎不得,李弄心下一凉,知道若伤了石派北.只怕括苍跟黄山及青帝门,难免误会,忙松了扣方轻巨背心的手,一反手抓住江近溪的匕首。

江近溪的身形一冒上来,也冒起了柳焚余的心头火气。

他本来把石派北扔出窗外,只为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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