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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血泪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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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英没听明白:“怎么说?”

“你们把他们抓起来了,押进大牢。”

孙英脸上掠过痛苦神色,摇头道:“没有,没有把他们抓起来押进大牢,他们俩是来密报机密大事的,怎么会有罪?有罪也没罪了……”

“那他们俩哪儿去了?”

孙英脸上又现痛苦神色:“师爷听了他们的密告以后,不敢做主,往禀帅爷,之后,帅爷待他俩如上宾,还带来了帅爷赏赐的酒菜……”

“那还不错。”

孙英脸上闪过抽搐,没说话。

“之后呢?”

孙英仍然没说话。

申二娘忍不住问:“老孙,怎么了?”

孙英脸上抽搐得厉害,身躯也泛起了轻颤。

“老孙,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燕翎心神暗起震动:“孙领班……”

孙英颤声道:“没想酒菜里竟下了药,他们俩没多久就人事不省……”

燕翎忙道:“之后呢?”

孙英又不说话了。

申二娘叫:“老孙……”

孙英颤声叫:“不要叫我说……”

申二娘又叫一声:“老孙,你是说……”

燕翎站了起来:“帅府杀了他们?”

孙英没说话。

“老孙,是不是?”

“孙领班,你必得说。”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没见过这么惨的……”

“老孙,你是说……”

孙英连摇头,颤声道:“不要叫我说,不要叫我说……”

燕翎一把抓住了他的骼膊:“孙领班,不管什么事,你说!”

孙英猛然一阵激动,大叫:“他们俩死了就是了……”

燕翎虽然已经料到了几分,但是入耳孙英这句话,还是免不了心神震动。

只听申二娘叫道;“帅府真杀了他们,怎么会……”

燕翎道:“孙领班,他们俩是怎么死的?”

孙英叫道:“你已经知道他们死了……”

“还不够,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死了就是死了,怎么死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像你刚说的,你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没见过这么惨的。”

“你知道他们俩死得惨……”

“怎么死的?怎么个惨法?”

“你这是何必……”

“孙领班,你必得告诉我,我不惜用任何手段,你又何必!”

“我不为别的,我是不忍说呀……”

申二娘又叫:“老孙,就算他俩挨千刀万剐,你也说!”

“你知道什么?”

“难道还有比千刀万剐的更惨的。”

燕翎道:“孙领班……”

孙英突然叫了声:“你听听有没有千刀万剐惨,他俩让喂了狗了……”

燕翎心头猛一震!

申二娘惊叫:“帅府的獒犬!”

孙英一点头:“对,那十几只凶恶无比獒犬!”

燕翎没见过獒犬,可是听说过,獒犬产自西藏,体型大小如牛犊,不但长得凶猛,性情也极凶恶,虎、豹见了都怕,如今他入耳“獒犬”两字,心神为之狂震,急叫:“怎么说?

他们俩……”

申二娘突然捂住着脸惊叫了一声:“天……”

孙英闭上了眼,直摇头,似乎怕看见什么。

燕翎摇了他的骼膊:“你是听说,还是亲眼得见?”

孙英颤声叫:“是我带着人把他们俩送去的,还得眼睁睁看着他俩让狗吃完了,才准走。”

怪不得他直闭着眼,狗吃人本就惨,十几只凶恶獒犬争食活人,拉扯撕裂,血呐模糊,更惨。

申二娘悲叫:“老孙哪!你怎么能干这种绝子绝孙的缺德事?”

孙英睁开眼,两眼竟有泪光:“端人碗,服人管,我不干行么?”

燕翎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下:“杀人的手法那么多,何必非用这一样。”

孙英颤声道:“杀人灭迹,有比这更干净的么?”

燕翎高扬着双眉,两眼都红了:“对,这种事不能让人知道,这种事不能让人知道,可是,还是让人知道了……”

孙英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你看着办吧!”

申二娘忙望燕翎,一脸惊容,两眼都瞪圆了。

燕翎像没听见孙英的话,也像没看见申二娘的模样,他缓缓坐了下去:“我有话问你。”

孙英道:“你还要问什么?”

燕翎道:“这么艰难的你都说了,别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孙英没说话。

燕翎道:“你可知道,他们杀了我那两个朋友,为什么怕人知道?”

“你那两个朋友不该死。”

“不该死为什么让他们死,毁尸毁迹,甚至可以不承认有这么两个人到帅府去过。”

孙英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当时你在场,我那两个朋友密报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

孙英道:“我也想到了,可是我不能相信,师爷也说怕他俩到处去说,扰乱人心。”

“那罪不及死,是不是?”

孙英道:“我也觉得帅爷的说法不大对。”

燕翎道:“现在你是不是确信,他们杀我那两个朋友的原因了。”

孙英道:“我还是不能相信……”

申二娘道:“你还不信什么?连我这个女人家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堂堂一位帅爷,怎么会……那还得了。”

燕翎道:“你说你们那位师爷,进去跟帅爷禀报过。”

“不错。”

“那些酒菜是帅爷的赏赐?”

“师爷是这么说的,不过也应该是。”

“以你看,这是师爷的意思?还是师爷假借帅爷的意思?”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师爷应该没那么大胆。”

“帅府的帅爷应该不止一位。”

“这位是首席师爷,姓文,叫文逸云。”

“找他怎么找?”

孙英迟疑着没说话。

申二娘道:“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

燕翎道:“要是我没有料错,等用完你之后,就轮到你了,你们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一个也逃不过。”

孙英道:“我们知道这事的,算都是亲信,要除我们,早就下手了。”

“以前是没人来找,现在有人来找,恐怕就不一样了。”

孙英又不说话了。

“碰上我这个只找冤头债主的,你是不是应该知足?”

申二娘为之猛惊喜:“谢谢你,谢谢你!我给你磕头……”

她站起来就趴下了地,砰然连声,硬是响头。

燕翎隔着桌子,再加上是个女人家,也不好伸手拦,正想喝止,申二娘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孙,这是大恩人,你还不说!”

孙英为之激动,别说孙英了,连燕翎都暗暗感动,只不过孙英在外头的一个女人,太难得了。

只听孙英道:“他一向住在帅府里,我带你去找他。”

“那倒不用。”

“我带你进去,他们不会提防。”

“我是为你的以后……”

“这么样一个主子,我还有什么以后,我不干了。”

“他们的人不少,你不在乎这个主子,不能不防别个。”

申二娘道:“老孙,你就听人家这位的吧!”

“不,说什么我也得尽点心,不然我一辈子难安。”

燕翎微点头:“好吧!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合适?”

孙英道:“什么时候都行,不过越快越好。”

燕翎再次点头:“行!”

帅府护卫领班带路,燕翎大摇大摆的进了“安抚司”这个大衙门。

这时候,到处灯火,到处也布满了明桩暗卡,禁卫森严,如临大敌。

孙英带着燕翎,在前院东一条长廊北端的一间屋前停下,屋里有灯,只是寂静无声。

孙英轻扣门:“师爷在么?”

里头响起了低沉话声:“谁呀!”

“属下孙英,有事禀报。”

“进来吧!”

孙英应了一声,推开门,带着燕翎进去了,随手关好了门。

绕过一座屏风,看见了,眼前是间签押房,青衣老者师爷文逸云正在灯下批阅公文。

孙英上前见礼:“见过师爷。”

文师爷只盯着燕翎看:“孙领班,这位是……”

孙英道:“回禀师爷,这位就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那两个人?”

“前些日子那两个。”

文师爷神色不对了,站了起来:“你说他就是……”

“来找那两个的那位,也就是师爷交待除掉的那位。”

文师爷脸色又变了:“孙领班,你……”

“师爷别怪我,不这样我良心难安!”

文师爷转脸向外,张口要叫,可是他没能叫出声,因为燕翎已到了眼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咽喉,他一惊,差点没闭过气去,挥舞着两手挣扎。

燕翎道:“要命就老实一点。”

文师爷不动了,憋得脸色都不对了。

燕翎手微松,文师爷猛喘气。

燕翎道:“告诉我,为什么害我两个朋友?”

文师爷道:“没有……”

燕翎手微紧:“孙领班人在这儿,你还不承认?”

文师爷又憋了气,话声都不对了:“我说,我说……”

燕翎手又微松,文师爷喘了两口气,接道:“是孙英他动的手……”

孙英忙叫道:“文师爷……”

燕翎道:“我知道是孙领班下的手,要没有你这个师爷交待,他敢下手?”

文师爷苦着脸道:“这位,我也得听人家的呀!”

燕翎道:“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师爷为什么杀我那两个朋友?”

“我也不知道……”

“怎么说,你也不知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谁敢问?”

“少跟我来这一套……”

“真的……”

“你是帅爷的首席幕宾,你不会不知道。”

“我真……”

燕翎转脸向孙英:“孙领班,那十几只獒犬在什么地方?”

孙英道:“就在东跨院。”

燕翎冷冷一笑:“那十几只獒犬一定还想再吃人肉。”

孙英懂了,没说话。

文师爷也懂了,忙道:“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就能这样对我那两个朋友?”

“不是我,我刚说过,我得听人家的……”

“我知道,我只问师爷为什么害我这两个朋友?”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

“我可没工夫,也没那心情逗你玩。”

“我说的是真……”

“孙领班,带路。”燕翎拉着文师爷就要走。

“我说,我说……”文师爷都要哭了。

燕翎停住了。

“帅爷怕他们到处说,扰乱人心……”

“那也用不着杀他们,到底他们俩有功无罪。”

“那我就……”

“恐怕帅爷是怕他们到处说,但不是怕他们扰乱人心,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这话……”

燕翎又要拉他。

“是,是……”文师爷忙改了口。

“帅爷为什么怕他们俩到处说?”

文师爷没说话。

“文师爷!”

文师爷突然哭了:“帅爷是怕消息走漏,让更多的人知道,最后传进朝廷……”

“那么,你们这位帅爷,他是金邦人。”

“不,不!他是咱们大宋朝的人……”

“那他怎么会帮金邦?”

“他已经跟金邦结了盟……”

燕翎双眉一扬:“说什么结盟,分明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文师爷没说话。

“官至‘安抚司’,朝廷待他不薄,他竟然卖身投靠,他日金邦一旦入侵,他岂不是倒戈迎敌,将我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他该死,该万死!”

文师爷仍然没说话。

燕翎话锋忽转:“他卖身投靠,你呢?”

文师爷忙道:“我没有。”

“你没有,你参与他的机密,是他的心腹,你若没有,他岂会让你活到如今?”

“我……”

燕翎扯掉了文师爷的左衣袖,文师爷左臂上没有表记,他道:“你不是金邦‘敢死军’,也是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匹夫。”

“我……”

“来跟你们接头的是什么人?现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怎么说?”

“得问帅爷。”

“难道你不在场?”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接头的人,我是帅爷的人,帅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行了。”

这倒也是。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卖身投靠的还有些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

“带我见你的主子去。”

“你是要……”

“我要你跟他对质。”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这表示暂时不会杀他,文师爷愿意去。

扯掉了一只袖子怎么办?不要紧,签押房里还有别的衣裳,文师爷换了一件。

一个首席帅爷,一个护卫领班,有这两位陪着,在这座帅府里,上哪儿不是通行无阻。

燕翎在文师爷跟孙英的陪伴下,进后院直趋堂屋前,堂屋前站着两名提剑黑衣护卫,一见师爷跟领班到,连忙见札,燕翎是何许人,他们连问也不敢问。

孙英道:“我们来见帅爷。”

一名护卫道:“禀领班,帅爷还没回房。”

“帅爷现在在那几?”

“恐怕在三夫人房里。”

孙英“噢”了一声!

三夫人房在那儿,孙英跟文师爷都知道,很快的,三夫人房在望,房里灯光外透,外透的还有男女的笑声!

两名护卫从黑暗中迎了过来,孙英摆摆手,两名护卫走开了。

到了房门前,燕翎示意文师爷叩门,文师爷那敢不听,上前轻轻敲门。

“谁?”房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喝问。

“察帅爷,学生有要事求见。”

“噢!是逸云。”

语气好多了,很快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名颇具姿色的少妇,带着脂气香,也带着酒气:

“哟!还不只一个呢!”

文师爷、孙英欠身叫:“三夫人!”

三夫人一双凤眼只盯着燕翎了,却没在意他没见礼也没叫人,想问这是什么人,燕翎一指头就点倒了她。

房里、灯下,放满了酒菜的桌旁,有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儿,看见了,站起来要说话,燕翎拉着文师爷已经到了桌旁,一只手也扼住了他的咽喉。

官大一点,人也镇定些:“逸云、孙英,这是怎么回事?”

燕翎道:“文师爷,你替我说。”

文师爷嗫嚅道:“帅爷,他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那两个人?”胖老头儿一时没想起。

“那两个江湖人。”

“胖老头儿想起来了,脸色马上变了:“好大胆,你竟敢……”

燕翎手上一紧:“少跟我来这一套,别说是你这个衙门,再大的衙门我也敢闯。”

“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人是我帅府杀的,难道你还要我偿命?”

“有什么不可以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

“我什么都知道了。”

“逸云,你……”

“帅爷,学生不得已。”

“罢了,罢了……”

“文师爷说,金邦谁跟你接的头,人现在什么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要我问你。”

“逸云!”

文师爷低下了头。

“年轻人,这干你什么事?”

“我是大宋朝的子民。”

“大宋朝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还没有答我问话。”

“年轻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你看错人了。”

“年轻人,人生在世,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仰不愧,俯不怍。”

“年轻人,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

“是么?”

“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看透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名与利才是真的。”

“所以你才卖身投靠?”

“年轻人……”

“你官至‘安抚司’,大宋朝朝廷待你薄了么?”

“你还年轻,你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顶多金邦答应给你多一点。”

“要紧的不在多少,要紧的在大宋朝的朝政令人灰心,也令人痛心。”

“的确,做官的都像你一样,朝政怎么会好?”

“你到底还是不懂……”

“我还懂一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金邦答应要给你什么,你能保证他们会信守诺言?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落个悲惨下场?”

“年轻人……”

“你读过圣贤书么?你何忍置朝廷与百姓于不顾,父母、师长、列祖列宗、后世子孙,你对得起那一个?”

“我说过,你不懂……”

燕翎双眉陡扬,双手猛一紧。

胖老头儿身子一挺,两手乱抓,说不出话来还要说:“年轻人,不要傻……”

燕翎手上微松。

胖老头儿猛喘几口:“对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要你的命!”

胖老头儿忙道:“年轻人,你有一身好能耐,只要我把你推荐给他们,将来有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燕翎像没听见:“告诉我,像你这样的,还有谁?”

“年轻人……”

燕翎手往旁边一挪,落在胖老头儿“肩井”上。

他用了力,胖老头身子往下一矮,要叫!燕翎的另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当然,叫不出声了。

胖老头儿那受过这个,面无人色,身子发抖,豆大的汗珠一脸都是。

燕翎道:“敢叫,就是你自找早死……”

他松了捂在胖老头儿嘴上的手:“答我问话。”

胖老头儿没叫,颤声道:

“我,我不知道……”

文师爷见燕翎没抓着他,认为如今是机会,转身就往外跑。

孙英要拦他,燕翎的手已经落在了他脖子上。

他机伶一颤,忙停住了。

燕翎道:“就凭你再敢动一动,我先杀了你。”

文师爷机伶再颤,不敢动了。

燕翎又向胖老头儿,“那跟你接头的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这像对个结盟的人么?”

胖老头儿没说话。

“看来你是只求速死了!”

胖老头说了话,急道:

“我说的是实话,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燕翎道:“他们怎么会让你知道,好吧!我不问了。”

胖老头儿忙道:

“年轻人,别做傻事……”

燕翎这么说,他知道他的时候到了。

“傻事?”燕翎道。

“我是个官,而且是朝廷重臣。”

“你配么?”

“你不能不承认我是。”

“我说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没有证据。”

“我不在乎。”

“你杀官,杀朝廷重臣,论罪抄家灭门。”

“我不信朝廷不明是非。”

“你不过是个江湖人,你以为朝廷信你,还是信我?”

“我愿意试试。”

“年轻人,我说过,不管你要什么……”

“我也说过,我要你的命。”

说完了这句话,燕翎的手已经插进了胖老头儿的胸膛,拔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

胖老头儿一声没吭,往后就倒。

孙英把脸转向一旁。

文师爷登时吓昏过去了。

燕翎把那颗热腾腾的心往桌上一放,望空道:“祖大哥、侯三哥,英灵不远,我已经替你们报了仇了。”

他转脸拍醒了文师爷。

文师爷机伶连颤,说话像哭:“我只是奉命行事……”

燕翎像没听见:“文师爷,现成的文房四宝,把你们干的事都写出来。”

现在燕翎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文师爷尽管整个人抖得很厉害,但他还是写了,写完拿给燕翎看。

看完,燕翎摇了头:“又一个读圣贤书的,文师爷,你可惜了。”

文师爷知道要糟,扯着喉咙要叫。

燕翎的手掌已经砍在他咽喉,燕翎的手掌像刀,把他一颗脑袋砍了下来,整整齐齐,血喷得老高,尸体一晃倒下。

燕翎把文师爷的人头也放在了桌上:“祖大哥、侯三哥,还有他!”

孙英又一次的转脸一旁。

燕翎把文师爷写的那一张,用那位三夫人的一根簪子钉在了墙上,然后道:“孙领班,咱们走吧!”

孙英突跪下一膝:“孙英叩谢不杀之恩。”

他现在知道,他自己有多么幸运。

燕翎扶起了他:“孙领班,出去之后,你最好找个地方躲一阵,看看情形再露面。”

孙英道:“难道朝廷真会是非不分……”

燕翎道:“我是说朝廷没有明了真像之前。”

孙英明白了,没再多说,他陪着燕翎离开了帅府,当然一路通行无阻。

离开了帅府,燕翎跟孙英就分了手。

燕翎连夜找到了楚九,把事情告诉了楚九,楚九听了痛哭,趴在地上直磕头,谢燕翎为祖冲跟侯老三报了仇。

燕翎扶起了楚九,又交待了几句,这才返回客栈,到了第二天,才从从容容的离开了客栈。

看时候,案是应该发了,只是案发应该先找孙英,找不着孙英就找不到燕翎。

没错,案是已经发了,燕翎出城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有了动静。

……………………………………………………………………………………

  
 

 
 
 
 



第 二十 章
 
这是一座大庄院。

这座大庄院座落在这座大山的山坳里,背依着连天峭壁,面前是一弯清澈流水,流水上有一座桥。

这座大庄院门头宏伟,围墙丈高,门口挂着两盏大灯,上写斗大的“赵”字,门口分列四名提剑蓝衣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

这么一座庄院,里头住的人应该不少,也一定是个大户人家,这只看气派跟四个站门的就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可是这座大庄院里外一片寂静,除了风声、树声、鸟鸣、水流之外,一点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是么?

刚才是,现在不是,现在听得见别的声音。

声音来自远处,那是蹄声跟轮声。

先还看不见什么,不过很快就看见了,那是一辆大车,赶得相当快,向着这座大庄院驰了过来。

转眼工夫之后,更近了。

可以看出来了,大车上装的是一车干柴,赶车的是个庄稼汉打扮的小伙子,头上扣顶草帽,遮了大半张脸。

大车上桥之前已经慢了,不过,等过了桥,已经全慢下来了,就这样,还是让人说话了。

一名个儿高的蓝衣人道:“你小子疯了,赶这么快,是不是媳妇儿在家等着呢?”

小伙子一咧嘴:“是急着回去。”

那蓝衣人目光一凝:“你不是王二虎?”

小伙子道:“我表嫂人不合适,我表哥分不开身,叫我替他跑一趟。”

“你是王二虎的表弟?”

“是的,各位爷多关照。”

“瞧不出你还挺会说话的,去吧,去吧!”

“我表哥说,柴车得往后头走。”

那蓝衣人抬手往后一指:“顺着围墙往后走,到后头就看见后门了。”

小伙子谢了一声,赶着柴车往后去了。

果然,一到后头就看见了,两扇后门开着,只是没见有人进出。

从前头看,庄院紧挨着峭壁,到后头看,庄院跟峭壁之间还有着不小的一块空地。

小伙子把车赶到后门外,然后下车往里探头:“有人在么?”

只听一个粗壮话声传了过来:“来了就进来吧!还嚷嚷什么?”

随着话声,人来了,跟话声一样,粗粗壮壮个中年汉,脸上还有几颗麻子,一见小伙子,一怔:“你是……”

小伙子没说话,脸上先堆笑:“您是六爷吧?”

粗壮中年汉又一怔:“六爷?”

“我表哥说,世家的人都叫您麻六,让我管您叫六爷。”

“王二虎是你表哥?”

“是!”

“这小子,大伙儿管我叫麻六,是因为我脸上有六个麻坑,叫什么六爷?”

小伙子也笑了:“我不知道……”

不知者不罪,何况一声“六爷”也叫得心里挺舒坦的,麻六一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王二虎怎么没来送柴?”

“我表嫂今儿个有点不舒适,我表哥分不开身。”

“他媳妇儿不舒适,怎么了?”

“不知道,早上起来直恶心,吃不下饭……”

“什么不舒适,别是害喜了吧!”

“我姨也这么说……”

麻六笑了:“那准是害喜了,行!这小子真行,年轻轻的就要当爹了。”

看来麻六跟小伙子的表哥王二虎很熟,就因为跟表哥熟,多说了几句之后,跟这个表弟也熟了。

小伙子把车赶了进来,麻六还帮小伙子卸车,卸完了车,麻六还给小伙子倒碗水,让小伙子坐下喝水歇歇。

坐下喝了两口水,又说上了:“我表哥说,才送的柴,这回怎么用这么快?”

“快?多少人哪!”

“这柴不是只供内院用么?”

“老主人来了朋友了,五六口子,住到现在还没走呢!”

“那难怪了。”

麻六端起碗来喝了口水。

“世家老主人的朋友?江湖上的?”

“谁知道那儿的,说不出那儿蹩扭,总之让人觉得蹩扭就是了。”

“麻六!”忽听一个冰冷女子话声传了过来。

循声望,不远处一处廊檐上站着一名少妇装扮的红衣女子,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麻六忙站了起来,陪笑哈腰:“少奶奶!”

原来是位少奶奶。

小伙子也站了起来。

红衣少妇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近前,一双杏眼直盯着小伙子打量。

麻六在一旁道:“他是王二虎的表弟……”

红衣少妇霍地转脸过去:“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麻六一怔:“少奶奶是说……”

显然,他还不明白。

“什么五六口子,什么蹩扭?”

麻六明白了:“小的这儿跟他闲聊……”

“怎么不聊你自己的事?”

麻六陪了笑:“是,是!”

“你说他是什么人?”

好嘛!刚才根本就没听见。

麻六忙道:“王二虎的表弟。”

“王二虎又是谁?”

连王二虎是谁都不知道。

“给府里送柴的。”

“送柴的不该是王二虎么?”

“王二虎他媳妇人不舒适,今儿个不能来。”

“他是替王二虎来的。”

“是的。”

“柴送到了么?”

“送到了。”

“卸好了么?”

“卸好了,都卸好了。”

“还不让他走。”

麻六应了两声,忙转望小伙子。

小伙子没等麻六说话:“我该走了。”

他拿起草帽,转身要走。

“站住!”红衣少妇冷然发话。

小伙子回过了身:“少奶奶……”

“就这么走了么?”

小伙子没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麻六忙道:“你没给少奶奶施礼。”

小伙子忙躬身:“给少奶奶施礼。”

红衣少妇深深一眼:“走吧!”

小伙子转身要走。

又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慢着!”

随着这话声,一阵风,红衣少妇身边多了个人,是个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人,长得很白净,只是太白净了些,脸上的血色少些。

麻六忙又躬身:“少主!”

原来是这家的少主人。

白净年轻人视如不见,听若无闻,一双没什么神的眼盯着小伙子:“你是怕他……”

“我的事你少管!”少妇回他的竟是这么一句。

“这不是你的事,是赵家的事。”

“怎么样?”

“你很机警,另两家都出了事,咱们是该小心。”

“又怎么样?”

“不难试,你为什么不试?”

“怎么试?”

白净年轻人没说话,抬脚就踢向燕翎的两条腿。

燕翎没动,一动没动。

麻六大惊失色,想拦可又不敢。

红衣少妇伸手挡住了:“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又不会武!”

白净年轻人道:“那你干嘛动疑,不试又怎么知道?”

一个旋身,又踢向燕翎。

这回,红衣少妇似乎没来得及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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