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刺客-第4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林彦并不急于赶路,泰然沿小径缓行,穿越青葱的田野,在田中忙碌的村民,皆停下活计目迎目送他去。
他不时转首回顾,看到角楼上轻扬的杏黄旗,冷冷一笑。
他知道,信号已经传出了。
到了三栋茅屋百十步外,柴门外早已排列着五个彪形大汉,分持着单刀、花枪、齐眉根,严阵以待了。
他无畏地接近,在两丈外止步,在五双怪眼的盯视下,神色雍容泰然自若。
中间那位为首的人,生得豹头坏眼粗壮如熊,腰带上插着一把护手盘龙金钩,颇具威严。
“阁下定然是卓管事了。”林彦抱拳行礼,先礼后兵:“好像赵老舵把并不在此地。”
“你是谁?”那人冷然问:“不错,在下卓管事卓三,咱们认识吗?”
“认识赵老舵把就够了。现在,咱们不是认识了吗?在下姓林名俊。”
“你找我……”
“赵老舵把在你这里吧?”
“哦!原来你是来找他的。”卓管事脸上有冷森森的笑意,这种阴笑充满不吉之兆:“阁下,我告诉你我卓三不认识这个人,你相信吗?”
“不相信。”
“但你无法证明,对不对?”
“你……”
“哈哈!赵老舵把又不是小孩,他有随意往来的自由,来来去去不受任何人管束。我说他已经走了那一定是走了,错不了,卓三可以举出一百个证人,证明他确是举家乘船下武昌去了。”
“很好,很好。”林彦笑了:“这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原因所在,证人要多少就有多少。也因此之故,人离乡贱,地方上的土豪劣绅恶霸便可为所欲为。也因此之故,才会有一些英雄豪杰以武犯禁。今天的情势,已不容许在下与你们坐下来讲理,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现在,在下站在此地,自一数至一百。”
“是念咒吗?哈哈哈哈……”卓管事嘲弄地狂笑。
其他四个人也狂笑,笑得十分得意。
“在下不是法师。”林彦不笑,心平气和:“一百数念完,便是在下放弃温和手段追凶,改用激烈手段紧急追索时限的开始,诸位早作准备。一、二、三……”
“这小子的追踪术相当高明。”卓管事不笑了:“不能再容他放肆了,不要让天下英雄耻笑咱们夷陵无人。”
“对,干脆找个地方把他埋了肥田。”支着花枪的人凶狠地说。
“二十一、二十二、……”念数声清晰可闻。
“把他丢下江喂三八,岂不省事?”接着齐眉棍的人语音冷厉已极。
“我主张把他曝尸。”佩单刀的人大声接口。
“那就动手吧,等什么?”肩扛九节竹筋鞭的人说:“难道真要等他数完一百吗?笨鸟儿先飞,我先上砸扁他的狗头。”
“三十五、三十六……”
一声怪叫,人凶猛疾冲,竹筋鞭沉重如山,风吼雷鸣,“泰山压顶”迎头砸落,力道千钧。
人影似流光,斜飘八尺,在鞭下一闪即逝,一鞭落空。林彦虽然移位避把,但神色丝毫不变,目中仍在清晰地念出节拍匀称的数目:“四十三、四十四……”
鞭风呼呼,跟着再来一记“风扫残云”,鞭沉力猛急如灵火,反手抽到锐不可当。
人影一晃,林彦回到了原地,从对方的身右掠过,伸手可及,鞭无法跟得上他,他也懒得反击。似乎,鞭与人是舞于花间的一双蝴蝶,分合旋舞妙曼生姿,虽则难免并合在一起,但不会为对方带来伤害。
“五十六、五十七……”林彦六合如一平静地往下念,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故,那狂野的致命鞭影已是消失了的幻影,丝毫不影响他的情绪。
“这小子滑溜得很。”挟齐眉棍的人说,拉开马步:“我来堵住他,两面夹攻。”
“六十一、六十二……”
“吠!”两个人的大嗓门同时沉喝。
鞭与棍乍合,罡风怒号,人影飘摇,两丈内鞭形棍影纵横,势如狂风暴雨。
林彦像是风中的落叶,在一长一短两种兵刃的空隙中飞舞。更像是风雨中的一缕轻烟,任凭风雨如何狂暴,轻烟依然舒散自如。在人影急剧闪动中,依然传出他那清晰、坚定、沉稳的念数声:“六十九七十……”卓管事脸上的神色渐变,骄傲自负的神情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惊疑、惶恐。
“快退!”卓管事沉喝:“咱们碰上可怕的高手了,不要枉送性命。”
人影迅即分开,风停雷止。两个家伙浑身大汗,呼吸一阵紧,真力耗损得差不多了。
林彦背手而立,神定气闲,眼观鼻鼻观心,真有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气概,口中仍然稳定地念念有词:“八十、八十—……”
卓管事呼出一口长气,举手一挥。
五个人齐向柴门移动,神色紧张一步步后退。
林彦仍在念数,节奏渐疾。
五个人也脚下一紧,—一退入屋内。
终于,一百数尽。
林彦仰天吸入一口长气,虎目怒睁,略一环顾,大踏步向屋内阁。
屋内空空如也,鬼影仅无,厅堂静悄悄,五个家伙大概已从后门溜走了。
神案前的供桌上,香炉前摆着一只漆金金魁星,高不足五寸,金碧辉煌栩栩如生。
那是那些醉心功名的读书人,上京赴考时带在身上,作为吉祥符的魁星像,出现在大户人家的家庙中,或者在书房,都是极平常的事,这位神批本来就是读书人的吉祥神,读书人大考小考之前都不会忘了拜魁星请魁星,但出现在这种不三不四的茅屋神案上,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在雕神像的店里,或在魁星庙中,买一个这种像,要不了五百文钱;请一个魁星,一两银子也就够了。
江湖道上,有一个令武林朋友害怕的人物,叫天魁星金禄,是个名虽吉祥,其实恶名昭彰的邪道名宿,名头虽然没有武林十一高手响亮,但声威恫吓却震撼江湖,诅咒他的人多得很。他的武功和邪恶的性格皆令人害怕。
这种金魁星是玩偶,正是天魁星金禄的信记。
林彦静静地注视着那座金魁星,脚下有点迟疑。
如果他不想惹事,那就必须悄然退走。
情势迫人,他不能退走,兰姑娘失踪的线索,全在鱼鹰赵长江身上,他必须从这位老舵把身上,找出行刺指使人老九的下落来。
而且,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天魁星如果是鱼鹰的撑腰人,他更不能畏事退缩。
片刻,他举步向后厅口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一声怪响,地面摇摇。
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西安钦差府的机关埋伏精巧绝伦,也奈何不了他。
他左手四指搭在上面的横梁上,警觉地下望,身悬空中,随时皆可应付随后而来的变故。
地面已复原状,但仍可看到翻板的坑口缝隙,板上面刻了方砖的图案,与厅堂的地面方砖吻合,如不留心细察,很难发现翻板的痕迹。
自从踏入屋中第一步始,他便提高警觉暗中留了神。简陋的茅屋,居然铺了方砖地面,极不调和,难怪引起他的警觉。
没有其他动静,显然在暗中监视机关的人,知道他并未上当,不敢现身查看。
严格说来,这些粗糙的陷坑翻板,还算不上机关,但愈是简单的东西效果愈大。这种翻板不登大雅之堂,如果林彦奔跑而不是一步步走动,很可能上当。
他有点醒悟,悚然而惊。他能顺利地掌握线索找到此地来,并不是他追踪有术,而是对方巧安排有意将他引来的,准备好天罗地网对付他。
他如果遍搜三栋茅舍,不但凶险重重,也白白浪费宝贵的时光,对方的高手尽可从容赶到。
他飘身而下,掠出屋外。
屋侧的大树后,踱出一个脸容狞恶,满脸皱纹色如暗灰的丑恶老人,灰袍飘飘,手点一根山藤杖,腰带上悬了一只金色笔袋,那双老眼红芒暴射。
一点不错,老人的脸型真像文昌庙里的魁星。他知道,天魁星金禄到了。
“你在屋里逗留了许久。”天魁星用刺耳的嗓音说。
“对,里面有鼠辈,花了一些工夫去找。”他泰然地说,徐徐退向屋前的空地。
“你看到了老夫的信记。”天魁星一面说一面逼近。
“你是说那座金魁星?在下少读诗书,无意功名,对那玩艺不感兴趣。”
“你既然知道金魁星的来历,该知道老夫的规矩。”
“听说过。”
“你好大的胆子。”
“好说好说。”
“你没将老夫放在眼下了。”
“不对,你若大年纪,敬老尊贤的良善风俗,我懂。”
“你应该看到信记便立即远避。”
“奇怪,在下为何要遵守你的规矩。你……”
“该死的东西!你心目中哪有我天魁星?”天魁星愤怒地咒骂:“没规矩的混帐东西!老夫要活剥了你。”
相距在三丈外,天魁星声落人动一晃即至,劈面就是一杖,看表面似乎并未用劲,但快逾电光石火。
这一杖看声势和路数,毫无疑问地是向林彦出手抢攻,可是,杖势刚落的刹那间,却不可思议地折回,冲近的身形也突然斜掠而出,速度似乎比扑向林彦的冲势快了一倍,眨眼间便远出三丈外,到了屋的另一面。
“啪”的一声响,接着是“膨”一声大震,天魁星测飘丈外,罡风徐敛,灰饱飘动须眉俱张。
屋角踱出一个年约花甲,穿一袭天蓝色博抱,相貌威猛的人,腰间悬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金老,你这一招见面礼真厉害。”蓝衣人掀须笑问,那垂及胸口略规灰色的三绝美髯有点凌乱。
“咦!你是……”天魁星警疑地问。
“居停主人曹明。金老在此清修三月,彼此从未把晤,这是主人的失礼,恕罪恕罪。”
“曹兄真是真人不露相,卓三那小子走了眼啦!”天魁星苦笑,收了杖:“他在府上混了十年,居然不知道主人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其蠢如牛。”
“也难怪他,天下间知道曹某底细的人,屈指可数。”曹明指指不远处的林彦。“很可能是在下往昔的仇家找上门来了,金老,咱们把这件事了结之后,请至舍下小聚,如何?”
“好,真该早些把这件事了结了。”
林彦一直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先前天魁星的山藤杖突然变招,那奇异的内劲折向急旋之下。所产生的诡异暗劲不但异常凌厉,而且直迫心脉其寒彻骨,震撼力之猛烈,世所罕见,他竟然有点稳不住马步,硬被震退两步气血翻腾,冷得浑身绽起鸡皮疙瘩。
他心中在咒骂:“这老鬼已暗中向我下了一次毒手!”
如果他不是怀有戒心,先一步运起玄阴真气护体,这时……想起来令他毛骨惊然。
老鬼的杖与曹明的大袖换了一招,半斤八两功力悉敌,这表示曹明的修为,决不比金老鬼差。
面对两位可怕的强敌,他必须有所抉择了。
两个老家伙正联袂并肩向他走来,来意不善。
他本能地手按上了刻把,按剑沉思:去或是留?
当然不能走,兰姑娘的消息仍无下落呢。
不走便留,留便得面对两个可怕的高手,无可避免地将会发生一次猛烈的恶斗,死伤在所难免。
“铮”一声剑吟,他拔剑出鞘,庄严地、冷漠地举剑。大敌当前,已不容许他退缩了。
“在下有找卓三的正当理由。”他的语气坚定有力:“忍让已到了极限,有理已经说不清,你们在逼在下采取激烈手段。”
他举剑屹立在金红色的耀目朝霞下,江风振衣,饱袂飘飘,庄严地像天神,那震慑人心的煞气,以强烈的、浪潮似的声势,向对手涌去。
曹明,孤山曹家的主人,突然在两丈外止步,脸色极为凝重,用心地、诧异地注视着这位气势撼人的年轻人。
天魁星也不约而同地止步,气氛不寻常。
“金老久走江湖,可知道这年轻人的来历?”曹明用充满惊讶的语调问。
“不知道。”天魁星据实答。
“很够气魄”
“真才实学恐怕也不弱。曹兄,也许我们真的老了,不复当年,当年兄弟初出道时,就是这般光景。”天魁星感慨地说:“四十载江湖生涯,兄弟见过不少目空一切、骄傲自负的年轻人,一个个在江湖风浪中倒下去,在磨练中凋零、殒灭,永远学不会识时势知吉凶。曹兄,兄弟认为不必问他的来历了,他如果是你仇家派来的人,不会只找卓三而不找你,兄弟打发他算了。”
“金老,你恐怕不易打发他。”
“易不易立可分晓。”天魁星傲然地说,丢掉山藤杖,弹开笔袋,拔出金光闪闪的魁星笔:“兄弟尽可能留活口,卓三的朋友急于要他的口供。”
最后一句话,引起林彦极端的反感。卓三的朋友,自然是指鱼鹰赵长江了,或者指出钱买刺客的老九。那些狗东西掳劫了芝姑娘,引他过江来让老鬼来对付他。也许,这老鬼是主事人,是那些神秘女人的首脑。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功行百脉,力贯剑尖。
他估计得十分正确,老鬼必定重施放技,凶暴地抢制机先扑上。
灰影狂野地扑到,一星金芒刺耳生花,劲气如潮水般压到,冷气彻骨奇寒迎面涌至。
一声暴震,一声沉喝,剑笔行最猛烈的接触,然后是一连串的惊心动魄的金铁撞击声入耳。
天魁星仅获得攻第一招的机会,便陷入艰苦凶险的挨打局面。
剑虹狂野地吞吐,剑芒连续飞射,每一剑皆紧迫中宫要害毫不放松,一剑连一剑势若排山倒海。
眨眼间,天魁星被迫得连换七次方位,八方奔窜,疯狂地封架暴雨似的致命剑虹,始终未能摆脱剑虹的控制,险象丛生,手脚大乱。
一照面优劣已判,大名鼎鼎的天魁星,在可怖的猛烈逼攻下,完全失去了还手的机会,自保困难陷入死境。
曹明大吃一惊,拔剑冲上大叫:“金老联手!”
一声厉叫,天魁星的背影凶猛地劈面撞来。
曹明已来不及转念,本能地向侧一闪,老天爷保佑,天魁星终于摆脱对方的控制了。
可是,摆脱了控制,并不是幸运的事。“砰”一声大震,天魁星摔倒在三丈外,金色的魁星笔跌在地上往外滚。
剑尖在八尺外遥指着曹明,林彦冷酷的语音直震耳膜:“该你上了,曹老爷。”
曹明只感到手脚发冷,掌心直冒汗,心虚气浮毛骨悚然,举出的剑在发抖。
“你……你向何……何人学剑?”曹明惊恐地问。
“在下并不问你的底细。”
“你……你在刹那间击败了天魁星。”
“他死不了,因为在下不要他死。”
“你的剑狂野得有如电耀霆击。”
“因为在下年轻力壮。”
“你……”
“你如果自认比天魁星高明,上吧。”
天魁星在远处挣扎着站起,右胸血染胸襟,痛得浑身都在抽搐着,一双因喝酒过多而充满血丝的怪眼,完全失去了光彩,左手掩住右胸的创口,仰天厉呼:“天下间没……没有不出十招便击伤我的人。亮……亮你的真名号,老……夫不甘心……”
曹明打一冷战,战战兢兢往后退。
林彦冷冷一笑,亦步亦趋徐徐逼进。
“卓三逃掉了,唯你是问。”林彦凶狠地说:“在下的女伴被掳走,你们必须以死来赎罪。你!”
曹明大吃一惊,急退三步。
林彦急眼三步,剑尖徐降。
“你,你还有机会,击败在下,你就有生路。”林彦语气益厉:“敝女伴如有三长两短,夷陵将成为血海屠场,就从你孤山曹家开始结算。”
曹明快崩溃了,死的恐怖征服了他。
天魁星站立不牢,再次跌倒蓦尔昏厥。
“我……我根本不……不知道你们的事。”曹明失魂般吸声叫,嗓子因紧张惊怖而走了样:“天魁星躲在卓三家中避仇,我是两个月以后才知道的。卓三掳你的女伴,我发誓,我确是不知道,老天爷可以为我作见证,我……”
“你知道卓三的底细吗?”
“知……知道。他……他是从前黑道中,颇有名气的太湖皎卓信,与天魁星有交情。”
“卓三在你家中隐身,暗中仍与江湖合贼往来吃肉分肥,不要说你不知道。”
“他……他从没做下对寒舍不利的事,我不好干涉他私人的生活……”
“胡说……”
“真的,我发誓……”
“我不要你发誓,我要你交出卓三来,未然,哼!”
那一声哼,哼得曾明心惊胆悸,几乎失手掉剑。
“他……他可能逃过江,躲到府城去了。”曹明战栗者说:“鱼鹰赵长江有一处秘窟,在政和坊会真观右首卖香烛的黄家香铺,那是他姘头的住处,只有三五知己知道他那处地方。”
“你家有快船?”
“他从不使用我家的船。他必定从山北的江滨乘船过江,听说他府城码头的朋友,经常替他准备船只往来,不用时藏在树林子里。昨晚他那些朋友,就是连夜把他送过江来的,卓三知道他的船藏在何处。”
“你呢?”
“我……”
“任何一句谎话,你都可能因此而送命。”林彦凶狠地说,剑尖一晃,剑气丝丝锐啸。
曹明家大业大,难免顾虑甚多,珍惜性命便是其中之一,犯不着为卓三而丢掉自己宝贵的生命。
“我知道。”曹明沮丧地说。
“请领路,阁下。”林彦挥剑说。
曹明抖索着收剑,哭丧着脸说:“船恐怕早就出江了,去找岂不是白费工夫?”
“焦急的人该是我,你操什么心?”林彦收了剑:“卓三他们早走片刻,是在天魁星呈现败象时溜走的,他们一直就躲在右面的林子里看风色。脚下加快些,恰好可以赶上,也许鱼鹰也躲在藏船处,咱们还来得及。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曹明慌张地答。
第三十三章 疑云重重
天魁星横行江湖数十年,名头不比宇内十一大高手差多少,真才实学甚至比十一大高手中的几个还要扎实些,在林彦的剑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片刻间便中剑受创。曹明不是傻瓜,当然不愿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怎敢逞强动手与林彦相搏?乖乖地认栽服输,不敢不与林彦合作去追卓三。
收了剑,曹明向江边举步急走。
人影一闪,林彦抢出劈面拦住了。
“阁下,你仍在心存歹念。”林彦阴森森地说。
“你……这话有何用意?”曹明恍然问。
“你往何处走?”
“江边去找卓三的藏船处。”曹明向江边一指;“此去仅里余……”
“你是不想活了。”
“什么?你……”
“山上游水势凶猛,那一带地势在下已经看过了,江滨乱石崩流,就算可以藏船,也无路可以抬下小舟泛水,你居然要带在下去那地方找,哼!”
“请别误会。”曹明心中一宽:“不错,山下游才有江湾泊舟,卓三的小舟确是藏在下游。”曹明往西一指:“如果绕孤山东面去追,永远休想追及,所以必须从孤山近江一面……”
“胡说!孤山临江一面绝壁百寻,猿猴亦难飞渡,脱衣下水去追吗?”林彦向东一指;“他们是从东面走的。”
“在下于岩石间藏有竹筏,从水中去追或许能追及。你如果要绕山去追,追不上可不要怪我。”
“哦!原来你也有防险的把戏。”林彦恍然:“必要时可从此地利用竹筏逃生。心怀鬼胎的人,时时严防意外。万一仇家找上门来,他们必定封锁你的码头,决不会想到你从山下脱身,想得真是周到,走!”
同一时间,一艘中型快舟冲上孤山下游的江湾,一群美妇涌上江岸,两面一分,迅疾地隐入林中。
芝姑娘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两名美妇挟持着,奔入江边的树林。
曹明为了保命,所以脚下甚快,窜高纵低迅若惊鹿,片刻间便接近了山麓,钻入一处杂树林,便看到一间小茅篷。
一声唿哨,茅篷内钻出两名村夫打扮的壮汉。
“快准备竹筏,快!”曹明老远便大叫:“朋友有急需,快!”
两壮汉已看出主人神色不对,瞥了跟在后面的林彦一眼,火速从衣下拔出晶亮的匕首。
“不,不要妄动。”曹明奔近急叫。“我不要紧。把竹筏放下去,快!”
两壮汉收了匕首,奔向乱石杂树丛生的隐蔽处,抬出一具竹筏,奔向江边。
一阵好忙,竹筏从三四丈高的高崖吊下水中,四个人援绳下攀。
竹筏由七枝大竹制成,长有两丈五六,载四个人毫无困难,备有四支手桨,顺流下放速度甚快。
同一期间,下游茂林中剧变已生。
卓三领着四位伙伴,五个人飞掠而走,逃离住处绕山扑奔山南的树林。他们确是从屋后逃走的,逃至屋侧伏在草木丛中静候变化,希望林彦中伏跌入地窟,或者让天魁星去挡灾。
等到林彦出屋,天魁星果然出面截击。五个高手都是鬼精灵的老江湖,一看天魁星虎头蛇尾的狼狈相,便知天魁星不足恃,主人曹明定然也是银样蜡枪头,因此立即见机溜走。
山下游的江湾坡度平缓,舟船可以直接靠岸停泊。距岸百十步,茂林深处建了一座粗木架成的茅屋间,屋倒的另一座茅篷中,藏了一艘小艇,四个人便可将小艇抬至江边,出入极为方便,谁也不会料想到屋中藏有舟艇。舟艇应该放在江边的。
屋中这天藏匿着七个人,其中就有府城至善亭码头一带的老大鱼鹰赵长江,这家伙生得手长脚长,瘦得像头饿鹰,长脖子尖嘴勾鼻,真像一头水老鸦。水老鸦真名叫鸬鹚,也称鱼鹰,在水中捉鱼的本领出类拔萃,但怪模怪样难看已极。在湖广一带,用鱼鹰捕鱼相当普遍。百十斤大的鱼,嗅到鱼鹰那特殊的臭味,必定亡命窜逃,决不敢反抗,是天生的鱼类的克星。
鱼鹰赵长江长相固然难看,武功可是呱呱叫的,名列夷陵码头英雄第一把交椅,心狠手辣出名的泼辣敢拼,一些外地的江湖高手,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地头蛇,一流人物得罪了他,很可能被他弄个灰头土脸,甚至会送掉老命。
七个人正在屋里进早膳,大碗鱼大盘肉,酒香扑鼻,八仙桌上汤水淋漓。
鱼鹰右手握着酒碗,左手抓住红烧鲤鱼头往嘴里塞,鱼骨在他口内格勒勒怪响,吃鱼头不吐骨是他的绝技,旁人无法仿效的怪习惯令人咋舌。
吞下口中的骨肉,灌了一口酒,他放下酒碗说:“奇怪,卓老兄不知是否已经通知了那些人,天亮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他们前来讨信息?”
“如果卓三爷打发不了姓林小辈,老九那些人当然不会来了。”一个左额有刀疤的人含糊地说,口中塞满了尚未咽下的鱼肉:“那些人精明得很,比咱们这些人阴险得多,狠得多。
我敢打赌,他们必定派有眼线,暗中监视卓三爷预定动手的埋伏处所,风声不对,他们溜得一定比卓三爷快,决不会仍跑来暴露他们的身份自找麻烦。”
“老大,那叫老九的人到底是何来路?”另一位留了山羊胡的人问。
“我不好问,他们的口风紧得很。”鱼鹰苦笑:“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兄弟,我能问?他给咱们四百两银子,指定要掳那四个人。接着又要我找两个手脚了得,善用暗器暗杀的兄弟去行刺,亲交红货银子四十两,不管事成与否。巧的是他似乎已料定行刺不会成功,另外安排将人诱过江来擒捉的妙计;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叫老九的人,一定与卓三老兄有交情,不然怎知卓三必定肯帮忙?”
“也许卓三事先已得到丰盛的好处呢?”颊有刀疤的人说:“他们出手大方得很,来路不明,计算极精,老大,咱们得千万小心防着点才行。”
“对,真得加倍小心提防。”留山羊胡的人说:“他们指定要的四个人,咱们一个也没替他们弄到手……”
“鬼话!也许咱们的人已经得手了。”鱼鹰打断对方的话:“要计算几个毫无戒心的人,保证可以成功。”
“迄今为止,对江尔雅台还不见挂出信号,显然咱们的人并未成功。”
“见鬼! 江上有薄雾,连城都看不见,怎看得见尔雅台上的信号?”鱼鹰信心十足地说:“恐怕用不着将人引过江来了,咱们的人已经得手啦!也许这就是卓老兄迄今仍未赶来的缘故……咦!外面有人来,咱们不该不派警哨……”
木门开处,卓三在外急叫:“大事不妙,快备船过江。”
“咦!卓老兄,怎么啦?”鱼鹰跳起来惊问,酒碗失手打翻在桌上。
“人已引过江来了,来了一个,兄弟不是敌手,天魁星金前辈挡不住,曹大爷也不行,咱们必须……”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暴喝:“什么人?”
卓三飞快地转身,一闪不见。
堂屋中一乱,七个人投著而起,纷向外抢。
鱼鹰警觉地抓起桌下搁着的分水钩,挟在胁下抢出门外,怔住了。
卓三带来的四个人,在门外不远处一字排开,兵刃在手严阵以待。
四周都有人,茅屋已被包围。
三丈外一株大树下,一位穿宝蓝色衣裙,美艳绝伦的少妇,正用凌厉的眼神,狠盯着刚将盘龙护手钩撤出的卓三,眼神极为凌厉,绝不像瞟媚眼那么令人受用。
少妇左方,草丛中徐徐站起另一位穿黛绿衣裙的美妇。
就这样,美妇们一个接一个陆续现身,共有七名之多,有三位似乎是十三四岁的侍女。
最后现身的是一位粗壮大汉,将一个青衣人推出,一掌将人劈翻,说:“已用不着你了,滚!”
鱼鹰大惊,骇然叫:“魏兄弟,是你?”
青衣人跪起一条腿,嘎声叫:“老……老太,小……小弟是……是不……不得已,不……不能不招……我……我该死,原……原谅我……”
“快滚!”大汉沉喝:“家主母不杀你,算你的祖上有德,你不想活了?”
魏兄弟哀叫一声,连滚带爬向侧方逃命,不敢向鱼鹰之一面再看,大概知道鱼鹰不会烧他,径自逃命去了。
鱼鹰本来是个色中饿鬼,但今天,在这些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娇的美女面前,包天的色胆缩小了,在一双双清亮动人的媚目注视下,他竟然感到心中发冷,浑身汗毛直竖。
“你们是些什么人?”他硬着头皮问;“找我卓三有何贵干?”
“你就是卓三?很好很好。”穿宝蓝色衣裙的美妇阴森森地说:“你们掳走的三个人,目下藏在何处?”
“什么三个人?”
“该死的东西!你还敢装糊涂?弟妹。”美妇向穿黛绿衣裙的美妇挥手:“要活的。”
穿黛绿衣裙的美妇,正是在客店中被林彦惊走的人,应喏一声,莲步轻移,裙袂飘动中排草而进。
“这鬼女人居然提得动剑,异数。”挟齐眉棍的大汉嘲弄地说:“老大,兄弟先把她弄到手,送给老大快活快活。”
美妇冷冷一笑,媚目中杀机怒涌,脚下一紧,大汉也向前迎去,齐眉棍一伸,流里流气地说:“小娘子,慢来,在下……”
绿影冉冉而至,像幽灵般飘到,剑气压体。
大汉吃了一惊,本能地棍尾一抖拉开马步。
太慢了,剑虹不可思议地从棍侧楔入,恍若电光一闪,速度似乎平空增加了十倍,决不是大汉这种身手的人所能挡得住的。
齐眉棍比剑长了一倍,练到家威力十分惊人,决不可能让剑近身。可惜大汉练不到家,一照面便完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